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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野之徒?”
“下官只是好奇。”裴行俭面带愧色顿时觉得这番话问出来有些不合适。
倒是张尚书倒是面带笑容。
张阳摇着手中的蒲扇,“我这人出身乡野,不是名门也不是望族,你知道乡野之人和望族之间的区别是什么吗?”
裴行俭沉默着没答话。
瞧着远处的几亩水田,张阳解释道:“人与人之间为何不开心,因为大家都读着自己的书,谈话的内容往往大而空,空谈社稷,聊一些很远的事情,他们之间很难做朋友,也一直带着一副面具。”
“这人与人之间想要交朋友,想要真诚以待就不能光有空谈,有时候少了这么几个与你一起聊家长里短的人,人就会郁郁寡欢。”
“所以张尚书觉得朝堂是太虚伪?”
“不,朝堂不虚伪,朝堂是很真实的。”
“下官现在没有疑问了。”
张阳起身带着裴行俭走回到人前,“都准备好了,不要耽误了时辰,抓紧出发。”
众人齐身一礼,便策马带着队伍离开了。
张阳揣着手道:“老许,北面的情况如何了?”
许敬宗发愁道:“情况有些混乱,已经派出了使者前去询问,现在还没有回复,不过回鹘的使者已经在路上了,李绩大将军也被召回。”
“我思来想去,这个礼部尚书的位置还是要一个坏人来坐,老许你以为呢?”
“张尚书,朝中吏治清明,大家都为社稷为朝政以身作则,为人刚正不阿,正气浩荡。”许敬宗满脸惆怅道:“这朝中哪有坏人呀。”
“我最近在研究新的发财之道,就不留你了,你自己请便。”
“这……”许敬宗欲言又止,见张尚书人已经进了村子,站在原地愣神好一会儿,带着满腹的不解与烦闷离开了。
全村都很忙,只有自己一个人很闲的时候也很痛苦,张阳回到骊山上,李玥坐在华清池边,双脚放在池水中泡着。
她手中拿着书卷,正悠闲看着,收着裙摆双脚在池水中晃着。
可以安静看书的时光,对她来说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有了女儿之后,生活多了烦恼,至少保持着这种清闲与自得。
张阳也脱了草鞋,将双脚放在池水中,坐在媳妇身边,“刚刚见了裴行俭。”
“嗯。”李玥目光看着书点头应了一声。
“也不知道铁匠坊的琉璃能不能烧出来。”
“家里最近不缺钱。”
李玥翻过一页仔细看着,“我将虞书重新抄录了一遍。”
虞书讲的是夏朝之前的尧舜大禹的故事。
坊间对这些故事改了许多,李玥手中的这卷是当初从皇帝手中拿来的。
算是比较完备准确一册,越是古老的书籍留存世家的孤本也就越少。
张阳侧目看了一眼书中的内容,再看媳妇的面容,她的皮肤一如既往地好,在晨光下透亮的肌肤像是在发光。
好一会儿李玥合上手中的书卷,双手放在岸边,低头看着池水,“你说我们在池中养一些鱼如何?”
张阳揽着她的肩膀也低头看着池水,“不太好。”
李玥抬眼看着自己的丈夫,俩人靠得很近可以感觉到彼此的呼吸,“有些鱼也能多一些生机。”
“媳妇呀,我们家那头熊喜欢吃鱼。”
“嗯?”她沉吟一声,脑海中浮现出那头熊不停下水捉鱼上岸的场面,本来在水中欢快游动的鱼,在岸上就只能不停地打挺。
她啧舌道:“是我考虑不周,忘了它喜欢吃鱼。”
“你看看那几只小熊。”
李玥闻言抬头看去,五头小奶熊正在池边扭打在一起。
张阳耐心道:“这也是生机呀。”
她后背靠着一座四不像的雕像,将双脚从池水中收了上来,看着新家痴痴笑着。
这座新家来之不易,为了这里付出了许多心血。
离开长安了之后,李玥的心情更好了,她第一次感觉到天高地阔,不再是活在高高城墙上一个弱者。
现在她是整座骊山的女主人,坐拥如此庞大的家业,还有一个女儿。
“以前我觉得自己很弱小,与父皇抗争过,与病痛抗争过,一年又一年……”她光洁的双脚踩在石板铺成的地面上,双手抱着膝盖,抬头看着新家的屋檐,“这些年总算是挨过来了。”
幸福地笑着眯起了眼,此刻没有谁能够体会她心中这份喜悦与满足。
自小被病折磨,从小在深宫中痛苦挣扎,从清贫到如今,她骄傲地道:“夫君,骊山以后会更富裕吧。”
张阳盘腿坐在一旁,“我们的资产不能仅限于钱,还要掌握实际的资源。”
李玥咧嘴露出皓齿,靠着夫君的肩膀,再看正在拼图的女儿,“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第五百七十七章 一把屠刀
正如媳妇所言,为了与她父皇抗争,为了保住骊山这份家业,还有许多事情要准备。
到了夜里,更让骊山增添了几分神秘的面纱。
月朗星稀,从山脚下抬头看去,整座骊山都显得朦胧。
此时骊山上,小武手捧书卷一边念着题,将毽子踢向徐慧。
毽子不落地,来回传递间,徐慧思索片刻说出答案,接着由她出题小武来作答。
这两个丫头现在可以一心二用来答题了。
不得不佩服这两个丫头的学习能力。
主要是媳妇教得好,这两个子弟是她教得最用心的。
小熊蹲坐在一旁目光盯着来回的毽子,看得有些累了,它就伏下身。
耕了一天的地,它也累了,扭动一下脖子都嫌辛苦,现在就剩下眼珠子能动了。
张阳对着铜镜给自己刮着胡子,铜镜到了夜里就很不好用,只能将油灯放在一旁,然后抬着下颚凑近才能看到皮肤上胡渣的细节。
看夫君费劲地刮着胡子,李玥拿过他手里的细长的刮刀,“我来。”
拿过一旁的小铜镜,一手扶着夫君的下巴仔细刮着。
感受着媳妇指尖的凉意,张阳皱眉道:“我该在白天的时候刮,闲下来的时候就没这么注意了,倒是今天注意到裴行俭的目光,我才知道自己好久没有打理了。”
李玥轻声笑道:“他很嫌弃吗?”
“说不上嫌弃吧,只是目光有些怪异。”
一手拿着刀片在夫君的下颚处仔细刮着,毛孔处的胡子又长了出来,吞咽口水时还能看到喉结在动。
刮了片刻,便将刀片放入水盆中洗了洗。
因为高低关系,注意到夫君的目光,李玥瞪了一眼有些羞怒道:“王婶今天拿了一些棉布,去长安城染坊染布,倒是听说了一件事。”
话语顿了顿,冰冷的刀片贴着皮肤继续刮着,她小声道:“我们骊山拿了这么多书籍出去,有人觉得我们骊山哪里来这么多纸张,就有人怀疑骊山有自己的造纸术。”
低声讲着话,门外踢毽子的声音也停下了,小武与小慧正坐在华清池边洗漱。
夜里的华清池很好看,尤其是月光明朗,满天星辰都落在池中的时候,总是能够让人出神欣赏许久。
帮着夫君将两鬓的胡子也刮好,再用热水仔细擦了擦,“嗯,这样看起来就干净多了。”
张阳喝下一口茶水,“今时不同往日,知道骊山有造纸术又能如何?”
杨婶从二楼走下来,“公主殿下,小郡主已经睡下了。”
“嗯,婶婶也早些休息吧。”
杨婶稍稍行了一礼便离开。
见夫君走入了书房,一盏油灯点亮,这里挂着不少的图纸。
李玥走入其中,看着墙上满满当当的图纸,各种详细的尺寸标注在图纸上,对别人来说这些拆解的图纸看不懂,对李玥来说要理解这些剖析图已经很容易。
将一幅图纸放在架子上,张阳手捧着茶杯,“你觉得这个温室如何。”
见温室呈个半圆形,便不解道,“为何这般安排。”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