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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处的寒意愈发猛烈，沈晏如不由得发着寒颤，她捏紧了手中的匕首，呵着唇边的白雾。垂眼之时，她忽的想起那夜夜为她驱走寒冷的温热胸膛。
他……当下怎麽样了？
雪点密集如沙，漫过碧瓦朱墙，大雪覆满整座皇宫。
巍峨的宫殿之下，残尸断兵堆满宫墙两侧，唯余发青变乌的骇人面孔，各自淌过的血痕铺就了一路，逐而被泼洒的雪沙掩埋。
稳健的墨色身形如蛟龙穿行其间，银光落下，又一溅开的鲜血洒过身前。
谢让持剑斩去迎面敌军的头颅之际，数不尽的箭雨夺空而来，他又再横刃挡在身前，随着叮叮当当的紧密声响，谢让接连破开冷箭，游刃有余。
谢让身旁的侍卫杀红了眼，他嘶哑着嗓音对谢让道：“大公子，我们这样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如今这些反贼只认嘉宁，不认太子，即便太子迎回皇宫，我们的胜算也……”
比起周边杀意震天的气势，谢让倒是显得处变不惊，他淡然回了话，“嘉宁的人心不齐，眼前局面不过是一时逞强。”
侍卫不解，一面提着刀踢开靠近的敌军。
“适才入宫门时，守卫的人数明显少了些，”
谢让目光沉然地观察着四处，手边剑光未歇，“嘉宁明知我调集了大军破宫门，她应当死守城门，直至将在外的太子设法杀死才是。如今这般，只会是她身边出现了变故，非是刻意诱而杀之。”
侍卫问道：“那依大公子所见，嘉宁公主身边的变故，是谁？”
谢让眼底掠过一抹冷嘲，“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此人若是有心反水，便不会在此消耗我们的兵力。”
能够调配嘉宁的兵力分布，便足以说明此人在嘉宁处的地位不低，即便到了这样的位置，此人仍不甘心居于嘉宁之下听从差遣，可见其野心不小。
可此人究竟存的什麽样的心思，才会希望他和嘉宁两败俱伤，最后出来抢功？
若是求于太子这边的功劳，眼下此人只需倒戈便可将局面扳回，谢让也有足够把握将嘉宁的残兵俘获。偏偏此人行径如此怪诞，要坐收渔翁之利。
谢让环顾着周围攒动的雪影，暗自估算了在场的兵力，当即排除了此人有第三方势力来将他和嘉宁双方蚕食的可能性。
究竟会是谁？
他在调查嘉宁党羽时，还遗漏了什麽人？
谢让思忖之时，飘零的朦胧雪色间，他擡眼正对上了一双阴鸷的、不含半点温度的目光。
——姜留。
隔着刀光血影，那张与他相似的面容，此刻正对他笑得诡异，那唇畔常年衔着的讥讽笑意愈发清晰。
“是你。”
谢让无声对姜留做了个口型，后者似乎意会了他所言，那唇角勾起的笑容更甚，甚至因幅度过于夸张，姜留的神情瞧着有几分悚然。
凭着多年徘徊于生死经验，谢让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
他晃眼便见姜留袖口处，藏着的蛇眼阴冷幽森，那对竖瞳明黄，正紧紧盯着他，通体翠碧的蛇身已迅然弓起，作出了蓄势待发的姿态。
谢让登时明白了姜留为何会这麽做。
想要让他和嘉宁两败俱伤，并没有别的什麽利益相关的目的。姜留只是单纯想要谢让死，想要利用这双方僵持不下的兵力，耗尽谢让的力气，让其可以借机杀死谢让。
“谢少卿，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个，你主动死在我面前，我带着你的大军沖进金殿……”
姜留含笑的语调轻扬，他玩弄着腕间的蛊蛇，“第二个，你眼睁睁看着所有人死，我再把你杀死。”
谢让提起手中的利剑，其上血色未消，“我选择第三个，杀了你——”
浓重的暗影里，姜留拨弄着手边的蛊蛇，虚晃着动作，那微不可见的小蛇疾如闪电，猛地向谢让窜去，空中只余一道难以捕捉的残影。
姜留露出得逞的笑，“它最近又吃了不少好东西，肉眼早已无法看清。”
话音方落，沈晏如急切的声线从近旁传来。
“兄长！”
第81章 揭露
雪声漫漫, 刀刃不休。
碧翠小蛇的影子逼近于前，谢让听闻身后传来那朝思暮想的嗓音时，当即明了姜留为何要掐準这个时机杀他。
沈晏如在他身后, 纵使他有快过蛊蛇的身手, 谢让也断然不会在此时躲开。
碎琼乱玉堆满的灰蒙里, 谢让瞥见姜留勾起阴诡邪肆的笑，那薄唇露出的齿于雪雾中森白发寒, 像是张着血盆大口扑来的毒牙。
蛊蛇的速度确实很快, 宛如剎那穿行的疾风。
谢让提起手里的剑, 银芒斩落蛇身的间隙，他已觉自己肩头微微麻痒之感传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