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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晏如被他这样看得极为不自然,他像是一只欲朝她扑食过来的恶狼,眸中泛着的幽幽森光,她毫不怀疑,只要她一点头,谢让下一瞬便会将她扑倒在柔软的绒毯里,恣意啃食。

从前的掠夺往複于眼前,怯惧攀附上心尖,她别过头去,声线亦不禁变弱,“兄长你别误会……我只是替你瞧瞧。”

沈晏如刻意咬着兄长这两个字的字眼,把她与他之间不可逾越的身份摆在眼前。

谢让假作没能听来暗示,他慢条斯理地褪去染红的衣袍,里衣和外衫便斜斜地搭在他的胳膊处。

沈晏如只见那结实身躯上,她曾用匕首所指的心口之处,如今鲜血汩汩而出,应是伤口极深。而那伤痕径口似乎是被反複撕开切割过的,发黑发紫的伤口周处一圈凝结着厚厚的痂。

她蹙起眉,如何也觉不对劲,“所以兄长你这里的伤……是一直没有长好吗?”

谢让极轻地应了一声,“嗯。”

沈晏如问道:“都已快半年了,这怎麽会?”

谢让沉吟半刻,眉目凝然,“晏晏……我觉得现在似乎不是探讨这个的时候。”

他的嗓音虚浮,不知是否为她的错觉,沈晏如觉着谢让的面容带了些许幽怨,那敛起的眉梢似乎在说——她再不帮他处理伤势,他便要一命呜呼了。

沈晏如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拈起身上覆着的绒毯掀开,她下榻趿着鞋的间隙,谢让还顺手撷来一旁毛绒绒的外套为她披上。

她只觉身上一沉,“兄长,你能不能……不叫我这个名字?”

屋内陷入沉默,沈晏如径自翻找着伤药,身后传来谢让的声线含糊,辨不清其情绪,

“是因为二弟吗?”

闻及谢让如此直白相问,沈晏如忆起他这些时日以来压抑隐忍的一切,胸腔里的微微酸涩泛起,揪扯着她的心弦。

她紧紧攥着冰凉的药罐,抿唇答了话,“不是。”

沈晏如本以为他会黯然伤神,却是在转过身面向他时,谢让兀自唤着那两个字,仿佛在一遍遍试着好听的音节,又更像是沉浸在自得其乐的意味里,暧昧不清。

“晏晏,晏晏……”

沈晏如僵在原地,那一声声黏糊糊的呼唤飘忽在耳边,如同拂面而来的簇簇柳絮团,挠过她的心尖。

脸颊被他唤得发着热意,还未及谢让察觉她浮上红霞的面颊,沈晏如将药罐搁置在一边,登时扭头走向门外。

“白商,给你家主子打水上药。”

与此紧随的,是轰然阖上的声响。

“嘭——”

谢让回过神时,屋门已被沈晏如重重合上,徒留他一人拖着伤重的躯体,看着白商一脸茫然地入屋,谢让面色顿时一沉。

……

细雪纷呈的院落里,入眼白蒙蒙的雾色连着云天,不枯不败的青竹被雪压折了身,碎琼乱玉洒落一地。

沈晏如背贴着屋外的白墙,迎面吹来的凛冽寒风将她面上的热渐渐退散,她呵着白雾,长长叹了口气。

寒意逐而附上骨髓,她环臂在前抱着,由着冷风灌入衣袖,好让她的灵台越发清醒。

少顷,白商从屋内抱着满是血水的铜盆走出。

只见白商慌里慌张地说着,“少夫人,大公子他,他……”

沈晏如看着白商拧着眉头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面不改色地道:“他既是好了,那便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你便带他回去吧。”

若是谢让真出了事,白商早去搬救兵了,还用得着在她这里声泪俱下?

白商面容一滞,赶忙补救着话茬,“不不不…属下的意思是……”

“咳咳咳……”

一阵咳嗽声从半开的门边传来,沈晏如挪眼便瞧见谢让倚在了门扇处,稍稍躬着的脊背像是倾颓的山岳,那半身处的衣袍并未拢上,露出层层缠绕带血的绷带,那光丨裸的皮肤融了点点雪絮,冻得青筋纵起。

白商识趣地退开,还不忘抓着不远处的阿景衣袖,几个起跃迅速消失在屋门门前。

谢让踌躇在侧,欲言又止,沈晏如率先打破沉默,“这里冷,有什麽话,进屋里说吧。”

二人对席而坐,屋内炭火生起,烧红的炭散发着暖意。

“晏……”

谢让甫欲唤出的称呼当即收回了口,他盯着沈晏如衣裙下赤着的通红足尖,皱起了眉,“你不喜欢我这样唤你,我换一个便是。”

沈晏如不置可否,“兄长也该回去了。”

谢让拿起火钳,来回拨弄着炭盆里的火,旋即将炭盆往前推了推,“我知你对我仍有怨念,只要你仍记得我对你做的那些事……你便心怀芥蒂,不会原谅我,甚至不愿见我。”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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