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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温热的鼻息一并落在了她的后颈,还有说话时呼出的热气,一段又一段地流连在她的耳根,像是缓缓流动的涓涓细流,淌过她的皮肤,黏稠而滚烫,褪散着春时的寒意。
这样的姿态,比之此前还要近得多。
两段气息就此交织着,他冷峻的脸就近于畔,沈晏如微微侧过头便能和他的面庞相贴,她甚至能看清他眼下浅浅的乌青,那双敛着锋芒的眸内,红色的血丝布在两端的眼白。但谢让依旧一丝不茍地教她如何使用匕首,命中要害。
夫兄近些日都没能休息好麽?
沈晏如出神之时,浓郁的安神香再度逼近,谢让又再将匕首收于鞘中,挽着她的手将匕首藏入她的袖口,“这只匕首小巧,可藏于袖中,遇险时便从中抽出,让敌人出其不意。”
直至月出东山,庭院内暗香浮动,沈晏如抱着匕首,静静听谢让同她讲了好些使用武器的事宜,她一一认真记着,时不时嗯声应着他的话,“好。”
“不过……”谢让盯着她的双眼,神情尤为凝重,“刀剑可伤人,亦可护人,我更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
听到他话末时的郑重语气,沈晏如顿了顿,旋即又弯起唇角,觉着心尖似有暖意融融萦绕。
她点点头,“我会的。”
半刻后,谢让离去,沈晏如目送着那道高如山岳的背影,身旁的安神香一并消散于无形,她莫名觉得有什麽东西适才是填满的,今时却又空了。就像她白日里,百无聊赖地卧在藤椅边,提不起半点兴致,也觉着四处都空蕩蕩的。
沈晏如紧紧攥着袖口里的匕首,目光落至凉阶下的雕梅锦盒,陷入了沉思。
她如今生出的奇异心绪,究竟是为何?
这样的魂不守舍地思索,持续到了夜晚入梦之时。
芳菲入眼,数不清的春色鈎织在跟前,连着碧空长天,极为梦幻。
沈晏如怔怔看着眼前景色,好一会儿才辨出自己正坐在暖风吹拂的秋千下,随着她脚尖轻轻点地的摇晃,秋千上紧绑的绳索压着藤萝嘎吱作响。她似乎许久未有閑坐在秋千处摇晃,这样惬意舒适的感觉让她放松下心神。
感官不可察觉地变得迟钝,她觉得自己似乎忘了很多事情,也辨不清自己想要做什麽。
不知过了多久,她察觉身旁有着一段温热的呼吸扫过,沈晏如讶然侧过头,一抹重色撞入眼里,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形近在于畔,饶是一同齐坐,她的额角也才到他的胸膛。
沈晏如发现秋千侧边坐的不是旁人,而是谢让。
模糊的光晕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沈晏如觉着自己有些难以看清他的脸,又觉着自己无比知悉他当下的模样。那向来冷厉如霜的面容被光影抚得柔和,他的眼角渗进了点点暖意,目光长长地凝望着她,异常的柔和与炙热。
“兄长?”沈晏如怔怔地唤着他。
她听见他轻轻的鼻音从喉咙里发出,只是嗯了一声。他离她很近,二人比肩同坐在秋千上,相叠的衣衫由着风摆弄,交错摩挲着。
沈晏如这才发现自己此番穿的衣裳是为桃粉色,散开的裙摆浅浅,似绽开的花衣,薄如蝉翼的纱裙连着衣襟绣着花纹,这是她少时最喜的样式。此时似烟轻薄的衣裙迤至他腰腹往下,衬出男人所着的深重的鸦青衣袍,深深浅浅。
她莫名觉着此情此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像是原本空落落的秋千处,多了一道身影,不偏不倚地将这填满,她的周围就此变得充盈,甚至是让她本能地生出了欣喜之感。
秋千仍在不疾不徐地晃动,似乎不受她所控,但沈晏如能踩到地面的实处,并不会觉得不安。
她盯着谢让的面庞许久,忽觉眼前的影子一沉,熟悉的安神香瞬间盈满她的怀里,男人把她揽入了怀里,他低下头,面容垂落。
紧接着,那道曾经被她触碰过的唇,贴在了她的唇畔。
片刻的空白落在灵台,沈晏如已想不起很多事情,甚至想不通谢让为何会出现在此处,所剩的认知也仅限于出现的这个人是谢让,潜意识里,他应是这些时日以来对她而言牵绊极深的人。
至于他们是何关系,又是怎麽相识的,她一概想不起来了。
男人的吻越发沉重,她被逼得失去了思考,只剩下不断放大的灼热气息。偏她说不出这究竟是什麽样的感觉,好像是柔软的,又好像是滚烫的,迷迷糊糊的感官摸不着边,并不真切。
藤萝系结的位置响得吱吱呀呀,淡淡的花香随微旋的风席卷而来,深色的衣袖拂过桃粉,重重叠叠的衣裳长至地面,携过一片烟蒙。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