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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里,悄然藏起的欲望犹如困兽,涌动在这样致命的诱惑中。
那股想要破出躯壳的欲念又逐步滋生,谢让觉着自己的胸口像要被撕扯、撕裂开来。她身上淡淡的幽香缠绕于畔,无形间,似有数道丝线拽着他朝她逼近,被压抑的情欲扭曲着他的身骨,挤压着他的血肉。
他怎甘心,将她拱手让人?
这是他都不曾折断的花枝,连着触碰都像是在亵渎,从不舍得占据分毫。
他怎可能让旁人得到她?
“兄长?”
恍惚间,谢让听闻沈晏如出声轻唤了他。
沈晏如睁着惺忪的睡眼,朦胧视野里,谢让正俯身在她之上,墨黑的发丝从他的肩处垂落,晃动着庭院稀疏的灯火。
他稍显不匀的呼吸扫过她的面庞,微热,沈晏如仓促地从软榻上支起身,极为不自然地挪开了眼。
适才她和夫兄,委实太近了。
摩挲的轻响传来,她留意到,谢让撚起绒毯往自己身上拢了拢,沈晏如恍然,夫兄不过是瞧着自己盖着的绒毯掉了,帮她搭上罢了。
沈晏如很快回过神来,擡起头看着已站直身的谢让,问道:“这麽晚了……兄长来晓风院,是有什麽事吗?”
谢让面无波澜地答言:“今日你生辰,母亲有些风寒,不便过来,让我将生辰礼捎带至你这里。”
话音落时,白商恭敬朝前,双手端上一个锦盒,沈晏如瞄了眼,约莫其里装着的是一件首饰。
沈晏如掀开绒毯,趿着鞋走至白商跟前,接过锦盒,“那有劳兄长为我转达,晏如在此便谢过夫人了。明日我就前去夫人处请安,感谢赠礼。”
谢让微微颔首,瞥了眼她手中的锦盒,眸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
殷清思确实交代了有这回事,让他将其準备的生辰礼送到晓风院,只是却未曾说,要他何时送到晓风院。
故他擅作主张,择了夜晚无人瞩目之时,来到了晓风院。不知是否为他的错觉,沈晏如与他独处时,在漆黑的夜里比白昼从容很多,不那麽局促。
像是一种遮掩,不见光的视野能够藏住很多东西,便能稍稍放开心怀,不退居于狭小的角落里。
沈晏如吩咐钱嬷嬷将锦盒放回卧房后,察觉谢让仍未有离开的意思,她奇道:“兄长还有别的什麽事吗?”
谢让负手而立,目光沉然,“我便不能是为你祝生辰的吗?”
沈晏如听出他的语气似乎略恼,她捏紧了衣袖,敛下眼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谢让续问:“那是何意?”
“我只是,只是……”沈晏如抿紧了唇,支支吾吾半晌,“没有想到。”
那最后四个字嗓音极低,飘散在夜风里轻不可闻,沈晏如也不知他有否听见,但她埋着头,双手挼搓着衣袖,不敢看向他。
她确实没有想到他会来,像她生辰这样的事,府上管事通过她的八字即可知晓,所以今日一早她得到生辰礼,并不意外。
可谢让怎会特意去打探她的生辰呢?
沈晏如思来想去,也只有可能是主母殷清思交代了谢让办事,夫兄才顺道过来为她祝生辰。
她心尖莫名生出点点酸涩,说不出是欣喜还是不欣喜,亦不明自己的情绪为何会如此。连着这一整日提不起精神,在这庭院里昏昏欲睡也不知是为何,自己在等什麽?抑或是在期盼什麽?她不明白。
却听谢让问道:“你就不想知道,我给你的生辰礼是什麽吗?”
沈晏如仰起脸,极为意外,“兄长……也备了礼给我吗?”
微不可闻的轻嘲声响起,恍若是错觉,沈晏如听闻他反问:“姜留都能备礼赠你,我为何不可?”
沈晏如下意识曲着手指,摸向被她塞入袖中的锦囊,诧异道:“兄长你怎麽会知……”
不等她说完,沈晏如只觉自己的衣袖被轻轻牵起,低沉的嗓音一并落在她的耳畔。
“去那边,我给你看。”
飘动的衣裙掠开夜色,一缓一急的两个步子踏过零落的花泥,沈晏如还不明谢让送给自己的生辰礼是何物,唯见他将自己带到了廊庑下的凉阶,席地而坐。
沈晏如瞧见他拿出一个檀木盒,盒上雕琢着木枝,数只梅花淩于其上,虽未有雪色修饰,但那花身琢得锋利,傲骨隐隐。她不禁伸出手抚摸这上面的梅花,感叹道:“倒是雕得精巧。”
谢让将锦盒递与她怀里,“打开。”
檀木盒比她想象中还要沉,长度比之她小臂还要过些。沈晏如缘着檀木盒的边缘,估量着这尺量,猜不出究竟是装了何物,但想来是夫兄所赠,断然不会差。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