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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白,仍是空白。

记忆中的画面变得模糊,宛如褪了色的绢本,洇了墨的丹青,她从未看清过那张脸。她每每想起这段记忆,想要试图去看清那张脸,甚至是将谢珣的面容想象在其中时,她都无法做到。

灵台撕裂、疼痛得厉害。

她越是强行把谢珣的面容放在其中去回忆,身体便越是疼痛,如同排异般,生出了扭曲的、不相契合的东西,硬生生硌进植入她的骨头里,引起愈发剧烈的反应。

这究竟是为何?为何她会想不起谢珣在那时的模样?

其实她也不必这麽勉强自己。

沈晏如心知,这左右不过是段丢失的记忆,父母已故,她何苦让自己去明晰那座宅邸的噩梦?再者,记忆中谢珣救她也是事实。在梅园的时候,只有谢珣没日没夜地照顾着她,她看得最为清楚,几乎人人都知,是谢珣把她从宅邸里救出。

不是谢珣救的她,又会是谁呢?

兴许是久未被人这样背起,此番她才想起这段残缺不全的记忆。

沈晏如回过神时,望着眼前景象,她倏忽心虚起来。

街市往来人影依旧,二人交叠的身形被灯火照彻着,暴露无遗。他们就此置于人群之中,任由数道目光扫过。

其实没有人会在意他们,也没有人会投以目光窥探,更没有人能够透过他们所戴的面具,知晓他们的身份、看清他们的模样。长街处,不曾多他们这一对伏背而行的人,也不曾少他们这一对关系不对等的人。

即便心知肚明,沈晏如亦不自觉地把面容往谢让的颈窝里埋了去。

这可算掩耳盗铃?

她的心髒贴着他的肩胛,扑通跳动着,密如鼓点。若论逾矩越界,谢让为了救她,曾把她抱进其怀里不知多少回,她的面容曾靠在他胸膛处不知多少次,她亦曾附耳听着那平稳有力的跳动不知多少番。

还有破庙的共眠,客栈的谈心……

这些的这些,又该如何评判?

今时也因她胡诌,言之于他,她走不动了,谢让就把她背在了背上。

若是世俗之于天地,悬挂了一把锋利的铡刀,任何行止都会被严苛以对,沈晏如想,单是和夫兄的这些,她便足以被衆人推上刀槽处,听世间万象审判出她的罪行,等待着下落的刀刃利落切掉自己的头颅。

与此同时,她也知谢让所做的一切,不外乎都是对她的好。

可以说,若一开始没有谢让,她在谢府的日子只会举步维艰。这样的好,除去谢珣的缘故,兴许谢让也视她为小辈,或是视她为可施以援手的弱势一方,诸此种种因由得来他的关照。

故而她将谢让视作长兄、长辈,她信赖于他,自然地接受他的关照,这无可厚非。

沈晏如不知这样的好能持续多久。她感激他,却不知该如何报答他。若说这世上她最捉摸不透的,便是谢让的心思,总是时远时近,忽冷忽热,她也不知他究竟想要什麽,或是她能为他做些什麽。

得见人影稀疏,灯花渐消,沈晏如才察觉这是回谢府的路。

谢府于夜色里勾勒出一角,高大的院墙笼着横斜的枝影。

她只觉谢让步子一顿,昏昏夜色里,男人微微偏过头,那半幅面具已被他摘下,朦胧的灯火描着他凛冽的轮廓线,从额角至高挺的鼻梁,再沿着唇畔到下颌,近在眼前。

沈晏如擡起眼,鬼使神差地盯着他看良久。

很近,他的气息悄然交缠于前,她能从谢让的眸中瞧见自己的面庞。

漆黑的眼仁儿里,仅容她一人。

他的眉眼是生得淩厉,可目光却异常柔和,晃眼之时,她几近以为是错觉。

月影高悬,风清无声。

沈晏如见他喉结动了动,紧接着低哑的嗓音传来。

“能走了麽?”

沈晏如忙不叠收回眼,“能……”

她赶忙从谢让身上下来,踩回实地。身前被尚凉的夜风吹拂着,她莫名觉着有些冷,实则她的手心已冒出了涔涔热汗,应当不能用冷来形容。她想,她应是觉得空了点什麽。

这样奇怪的心绪缠绕,还未及细细拆解,谢让已带她入了府门。

天色已晚,府上静得唯有仆从们踩在廊庑木板上来来回回的脚步声,提灯摇晃的光掠过庭院树荫。

神思飘忽间,沈晏如忽的瞥见中庭的石桌处,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端坐。

老者锦服整洁,连着腰间系带都系得极其端正,滑亮的白发紧束,规规矩矩地被簪子挽着,一分杂毛都不曾有。他正杵着紫檀作成的木杖于前,那双满是皱痕的手上,碧翠的扳指于夜里泛着幽光。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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