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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商三言两语地呵斥了那群小厮,又以大公子的名义教训,细述不尊主子者的下场,小厮们始才表明不敢再犯,悻悻散去。
钱嬷嬷随在沈晏如的身侧,默然旁观着,她忽觉自己伺候着的少夫人也并非那般纯善可欺。
白商步至沈晏如跟前,躬身道:“二少夫人,大公子让我来接您。”
沈晏如点头,她知这府上她最能借势保身的,则是谢让。她没必要去与这些人正面争执,但自有人为她出头。
得见她这座有力靠山时,谢让正独坐屋内斟着茶,那修长如琢的指节拈起茶壶,清幽的茶水便从壶嘴徐徐倾至,热气溅起的白雾氤氲着他的侧脸,模糊了冷厉的轮廓线。
一见到她的到来,谢让擡手邀她至他对座,“坐。”
沈晏如接过他递过来的茶水,盏壁尚热,她借此舒展着略僵硬的手,试探性问道:“兄长,晏如昨日送来的那字条……”
谢让抿着茶:“我已经知道了。”
沈晏如见他并未因为衣袍破损而生气,暗自松了口气,索性单刀直入:“晏如想给兄长做一身新衣,但不知兄长的身量……”
只见谢让眸底掠过一丝诧异,正当沈晏如以为他会告知她时,却听茶盏落于案上的咣当声响,谢让搁置下盏,眼眸稍擡。
谢让道:“我也不知。”
沈晏如微微一怔,她端看着谢让宽阔的肩身,转念一想,谢让本人都在此处,何不直接量身更为準确?
沈晏如问道:“兄长这里可有裁尺?”
谢让侧过头看向白商,白商连忙道:“我这就去拿。”
此后白商拿着裁尺回来,见谢让已起身静立,他顿时犯了难。
这是要他为大公子亲自量身?虽然他是大公子的随侍,但量身这种细致活儿,他还真没做过。最重要的是,大公子平时一个眼神都足以让他胆寒,他还敢贴身量衣?
白商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上前给谢让量。
“你手抖什麽?”
果不其然,白商捏着裁尺在谢让身上量了半刻,谢让终是不耐烦地问出了话。
那裁尺不是戳着了谢让的手臂,就是晃着尺尾打到了谢让的肩膀,偏偏白商的手总是打着哆嗦,如何也拿不稳裁尺,更遑论看清尺上的度量。
沈晏如在一旁亦是看得着急,眼见谢让欲要发作,她蓦地上前夺过了白商手里的裁尺。
指尖抚上劲健的腰身瞬时,沈晏如明显察觉谢让浑身一颤,她始才反应过来自己下意识地做了什麽。
第14章紧张
值此冬时,屋内的炭火尚热,量身之时,谢让便褪去了外衣,只得薄衫加身。宽肩窄腰,衣下依稀可见其流利的线条,不难想象这具身躯暗含的雄武之力。
原本沈晏如在谢让褪衣时想要出屋避嫌,奈何白商不知要量哪几处、如何量才算準确,沈晏如只好留了下来。
眼下隔着薄薄的衣衫,沈晏如的手正搭在谢让的腰腹,比起她温凉的指尖,那衣下的灼热极为明显,让她一时觉得像是触及了滚烫的烙铁。
沈晏如忙不叠挪开了手,但那样烧灼的温度附着在指处,久久不散。她瞄了眼自己适才夺来的裁尺,不禁有些后悔,心道自己真是一时沖动,接下了这等烫手山芋。
如今无路可退,白商已如获大赦地退至一边,沈晏如甚至还发现白商正悄无声息地往屋外逃,看样子生怕谢让发火拿他开刃。
沈晏如只得僵着动作,握着裁尺往谢让身上量。
她几近是不敢直直看去那上下滚动的喉结,那等异样在她心头滋生。
谢让看着跟前的沈晏如,皓白的细腕从袖中而出,此时纤柔的指握着裁尺在他身上逐寸量着。她需扬起脸,视线才足以够得着比在他肩处的尺刻,那唇畔微张,露出贝齿,低声喃喃着所得度量。
待量完了肩,沈晏如踮起脚,擡手以裁尺虚晃在他的颈间。
很近,他只需一垂眼,便能窥得她近在咫尺的脸。此时她的目光尽于他身上,那双敛着秋水的眸子煞是动人,胜似千斛明珠,他总是轻易地陷入这样的眼里,像是潮水泛滥,把他席卷其中。
许是她踮脚过久,腿有些发麻,她正要把着裁尺下移时,晃着手碰到了他的喉结。
她的力气很轻,那等触及他的力道犹如飘过的柳絮,明明轻轻拂过便飘往他处,却在他的颈间留下了发痒的痕迹。
谢让看着她有些无措的神色,镇静道:“无碍,继续。”
沈晏如不自然地敛下了眼,“……好。”
她暗自记下尺量,心惊着夫兄的尺寸比她想象中还大了不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