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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走前,他瞄了眼近处熊熊燃烧的棺木,又看着伤痕累累的沈晏如,眸中酿就的情绪极深。

“二弟的尸身,我早前已转移。”

他的声线尤为艰涩。

他确实有想到幕后者会派人探二弟故去的虚实,所以一早备了假的棺木放于灵堂,以防刺客毁尸。但谢让未想到这场大火突发,她奋不顾身地回到了灵堂。

也不知是迎面的灰烟更重,还是什麽,谢让觉得喉咙哑然。

“所以对你来说……哪怕是他的尸身,也比自己的命还重要麽?”

话落时,微不可闻的轻笑声接过那句无人应答的问,带着嘲弄的、悲讽的意味。

“也是,”

谢让嗓音低得似是叹息,“毕竟那时,你也豁出自己的命,为我……挡了后背一刀。”

从那时起,谢让时时在想。

为何那样怯生生的女子,缩在角落里哭得梨花带雨,竟会跑到他的身后,为他挡下袭来的刀刃?明明她那样柔弱,明明她也怕极了沾满血的刀斧,却是敢以血肉之身,硬接刀锋。

当年沈家惨事发生时,谢让正奉密旨,连夜出城查案。

途径郊野,听闻一处宅邸传来声声尖叫与哭喊,伴着滔天火势,破开长夜。

他勒马掉头,持剑闯入了宅邸,却是晚到一步。

沈家上下包括仆从,尽被一群恶贼屠戮,只剩了个年岁尚轻的少女,孤零零地躲在角落,颤着瘦削的肩膀,双手死死捂住欲泣的嘴,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那双眼满是恐惧。

谢让这辈子也忘不了那样的眼神。

是澄澈的,不掺杂一丝杂质的眼,纯净无瑕,偏偏被人用血色,用利刃,用世上最兇狠暴戾的东西碾碎。

这样的破坏,甚至比真正的杀人放火还要血淋淋。

谢让处理过很多命案,在那些案子里,施害者往往惯以把美好的事物撕裂,来满足他们自我的肮髒欲望。

他见过太多破碎的、惨淡的事物。

起初,他会愤怒于始作俑者的恶;到后来,他举起审判的利刃,心无波澜地斩落一个又一个的作恶者。因为他知,他能处理“恶”,却还原不了“美好”。

所以在见到沈晏如的第一眼,谢让只觉怜惜。

就像万千案子里的受害者,她与其中并无差别。

但在谢让解决迎来的恶贼时,他听到一声极为细弱的提醒从身后而来,隐约说着——“小心”。

谢让回过头,少女已急步跑了过来,扑在了他的后背。

紧随的是一道银光,狠狠划过她单薄的身形。

刺目的鲜血流淌,支离破碎的身躯就此倒在他眼前。他向来认为不堪一击的、一触即溃的,不是她。

时至今日,谢让仍觉得有一把无形的刀,切割,磋磨着他的后背。

所有背离真相的事实摆在面前,成了那把刀,夜夜无眠时,他疼痛难忍。

谢让救下沈晏如后,把她暂置在了谢府设于郊外的梅园,唤来大夫为她治伤。此后他行密旨查案,半刻不敢耽搁地离开了梅园,正逢谢珣在梅园小住,顺带为这重伤在身的孤女照看一二。

许是老天偏爱捉弄人,沈晏如醒后,失去了有关于他的记忆,取而代之的,是对她一见钟情的谢珣。

他们顺理成章,他们结姻于好。

谢珣在这件事上,无疑是生了私心的。

自那起,谢让留意到谢珣对自己的闪躲。在他站在沈晏如面前时,谢珣会止不住的心虚紧张,生怕谢让道出真相,再后来,谢珣更是有意避免他和沈晏如单独接触。

所以在大婚那夜,谢珣听闻谢让去了祛疾院,才匆忙从喜宴上赶回。

对于二弟这些小心思,谢让看得清楚。

但其实谢珣不必这麽慌张,谢让是注定没法把这个真相和盘托出的。

身为国公府未来的家主,谢让的婚事必将是由谢老爷子点头操办,他即便是让沈晏如知道了真相,可他又怎麽娶她?门阀之间的差别,犹如天堑。

这些年来,他受教于老爷子膝下,惯于严厉苛刻,父亲对他只有平淡的问候,至于母亲,谢让记事以来,记忆中唯有母亲数次推开他、让他摔在地的画面,那时,他刚学会走路。

二弟谢珣是唯一关心在意他的人,也正因谢珣,他向来过得压沉的日子能够稍微喘上一口气。这些年府上的平静和谐,可以说都是通过谢珣来维系的,否则早成了一滩死水,毫无亲情可言。

偏是受万般宠爱、把所有得来的好东西都会给他的二弟,私心占有了他唯一想要的。

而当时的沈晏如,正迫切需要逃离寄人篱下的日子,寻求他地保身。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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