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因为小谭先生?
口中点心明明是甜味儿的,她偏偏吃出一股酸味儿。
说是酸味儿的吧,末了还有些沁入肺腑的甜。
细嚼慢咽下那块糕点,穿起衣服要走时,才迟钝地反应过来。
她怎么就是同人调笑了?
分明只是正常的交谈。
这是淫者见淫,和莫须有的罪名。
可冤死她了。
临近年底,周临渊分身乏术。
除开翰林院里的公务很忙,周府里也很忙,他作为三房唯一弱冠的嫡子,当然抽不开身。
加上他母亲留下的产业,外省各地的大掌柜,京中的大小掌柜,他一年总要亲自见一次,查查他们的账。
还有许许多多的繁杂事务,都缠得他脱不开身。
再见虞冷月,已经是冬月底的时候了。
虞冷月也分身乏术。
换了大铺子之后,她和雪书趁着年关,给三必茶铺里添了许多新货品,加上顾则言的照拂,她们如今买茶叶的渠道更多更广,了解的门道也更幽微复杂。
铺子是人家的,本事是自己的。
只要想学,事情无止无尽。
年底本来备年货的人就多。
加上雪书的一手画,铺子里的东西都比从前精致了不少。
价格却没有过分得涨,生意也很是不错。
虞冷月都不得不临时雇了个妇人,帮忙看顾铺子。
这日也是个雪天。
迎来个贵客。
她瞧着一身大氅的周临渊,眼睛亮如星子,丢了笔迎过去:你怎么来了?
周临渊走进去,大致扫了一眼,就同她一起去了后院烤火,说:难得空闲,顺路过来看一看。
虞冷月泡茶过来,问他:那回明苑吗?
眼里有明显的期待。
周临渊接过茶杯,没急着松手,冰凉的指尖,轻轻搭在她柔软的手背上,淡淡地问:你想我回去?
虞冷月顺势握住了他的冷手,笑得坦诚:想,很想,十分地想。
不知羞。
周临渊在她脸上刮了一下,拿过茶杯,呷了一口,道:不错的狮口银芽。又赞她:你倒是舍得。
把他送的簪子都典当拿来做生意,还送不相干的平民老翁许多过冬的物资。
半点没把他的东西当一回事。
虞冷月白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质问:瞧您说的,我何曾有意亏待过您?
周临渊喝完了一杯茶,起身道:近日有大批流民进京,你自己多注意,若是不安定了,带着你的丫头去明苑里住一段日子。住到过完年也不要紧。
虞冷月仰脸问:你来就是为了提醒我这个?
周临渊颔首:腊月里我更忙,不见得有功夫过来。
抬脚,就要走了。
这回虞冷月可没挽留他。
走就走吧。
她只是抱着他,在他脸颊上吧嗒亲了一下。
铜盆里,炭火哔啵,燎起火星,很快又寂灭。
好像要烧着她衣角似的。
周临渊顺势把她往侧面搂了搂,挪了点位置。
本该要松手了,喉结上下一耸,俯身吻了过去嫌她方才亲得太轻了。
虞冷月双手扶着他的肩,踮起脚尖迎合。
周临渊舌头长驱直入。
她轻咬他的唇瓣,又跟他的红色游龙,在小小一方天地里斗法。
吻得难舍难分。
喘息间,虞冷月的手指头,在他腹上打圈儿,笑眼里含着依依不舍:真要走?一刻也不能留?
周临渊气息是湿沉的,他眸色幽暗:一刻哪里够?
对视的静默时分。
虞冷月轻轻推他一把,小声问道:你到底走不走了?
周临渊吸了一口冷气。
他捉住虞冷月不安分的手,哑着嗓子问:伶娘,你明不明白什么是女德?
她身上真是没有一点端庄的样子。
还惹他白昼宣淫。
虞冷月眼神纯真,恍若无辜稚女:可话本子里,都是这么写夫妻之间的呀。
夫妻?
她想同他做夫妻了?
周临渊深深地凝视着她,吸进去的冷气,变成热气喷出来,手在她腰上游走,低低地说:回明苑。
久旱逢甘霖。
她化成了一滩水
他从湿润的秘境里探了满指的水,还在她耳畔呵出一道几乎无声的热气:都这样了,怎么不让人传话给我?
明苑的下人,明明都供她差遣。
虞冷月脸颊透红,却是咬着唇,没有服软。
抓皱了他的衣角。
她越忍耐,越是克制眼里的渴求,他反倒失了冷静自持,喉间吞咽一下,眼里升腾起滚滚浓烟般的念头,比她的更加灼人。
则言则言
周临渊猛然滞了片刻。
随即捂住她的嘴,敛眸沉声命令:不准喊。
她只能皱着眉,咬着唇,将他的名字变成其他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来。
周临渊看着她唇瓣上的齿痕,忽然间产生悔意。
如果,她叫的不是则言,而是
事后。
虞冷月疲倦地趴在床边,眼睛闭着,胳膊吊在被子外。
周临渊又给她盖了进去,顺手再揽了揽她的腰丈量,不满地蹙眉说:瘦了。
虞冷月睁眼,懒懒地望他一眼,叹道:谁让你不常来看我,我害相思病害的。
周临渊顿了顿,低首忖量,似乎在入神地斟酌这话的分量,幽声道:是吗,也难怪
虞冷月:
很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刚才被他探幽的情景。
还不等她踹去一脚,周临渊已经起来穿衣,这回是真没跟她闹,得速速离去了。
虞冷月拨开帐幔,脑袋探出去,没头没脑地问:则言,那些流民,朝廷会安置好吗?
周临渊穿衣的动作慢下来,只能看着她的眼睛说: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流民北上,朝廷会尽量安置。
虞冷月拉着他的衣角,像是问了个很要紧的问题,甚至关乎到他们之间的亲疏:则言,你是个好官吧?
周临渊与她对视许久,淡勾唇角,反问她:什么是好官?什么是坏官?贪污与否?
虞冷月正色道:君子之仕也,行其义也。
她眉目间不复轻佻,反倒有一种不该出现在她身上的悲天悯人。
周临渊怔了怔,许久之后,才缓缓道:好不好,不由自己说了算。
回到周家。
周临渊与周文怀一起见了家里的要紧客人,为自己的迟到而致歉。
陪客的时候,心思却不全在客人身上。
夜里,他在书房中挑灯。
墙上悬了一幅狂草,上书的正是虞冷月说的那句话。
这是他年幼发蒙时,外祖父在世时,赠给他的箴言,也是他外祖父做官的原则。
他没有想到,同一句话,会从这样的两个人口中说出来。
极妙。
周临渊回忆起她白日那个认真劲儿,想起她在市井艰难求生,和她对老翁的照拂。
握拳抵额,淡淡一笑。
微弱的火光映在他清瘦冷淡的颊边。
眉宇间,是罕见的温柔。
第47章
周临渊的生辰在腊月初。
但他已经很久不过生辰, 周府里的人,也十分默契地,在这一日不去提他的生辰。
今年周府新进了些下人。
连带周临渊的院子里, 也拨来了两个小丫鬟。
陈妈妈在院子里调|教两个新人, 叮嘱她们:以后每年的今天,都格外老实些,三爷跟前不要多言多语。少嚼新主旧主的舌根。
两个丫鬟听过了训诫,私下里打听过才知道。
原来三爷的生辰,与先三夫人的忌日,是同一天。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