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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市六点开市,十二点准时关门,梁舒顾及着程汀还是小孩儿需要休息,决定十点就往回走。有了第一天的经验保证,梁舒白天的日程里就多加了一项处理原材料。
她发现了,那些简单的雕刻其实不怎么废时间,但抛光磨砂跟绘图,是真的费时间。
了解竹材也是学习的基本功之一,让程汀来做是再好不过的实践课。
两个人忙得紧锣密鼓,魏宇澈也不带停的,做完早饭就去快递点谈合作了。午饭不到就带着快递老哥过来装机子了。
程溪搬了桌椅到院子阴凉地儿做着作业。程汀正用刀将竹料处理出合适的形状,交给梁舒打磨并临摹图案。
魏宇澈将老哥带去后面工作室,盯着他装好机子。之后走出来,接过梁舒手里的砂纸说,我来吧。
他的技术有限,但这种不专业的活儿还是挺得心应手的。
快递已经谈好了,省内和江浙沪四块,其他地方六块,偏远地区另外算。
梁舒惊讶:这么便宜?
没有吧,我跟人说一个月百来单,要到的这个价格,如果后面我们单子不止的话,还能更便宜点。魏宇澈说。
程汀哇了声,一个月这么多单吗?
魏宇澈嘴角微扬,有些嘚瑟:这算什么,等你梁老师事业起来,翻个七八倍也不是问题。
梁舒敲了下他的脑袋:七八倍你是想累死谁啊?
魏宇澈往她身边蹭了蹭小声说:哎,给我留点面子行不行的?俩小孩儿还在呢,别搞得我一点家庭地位都没有。
梁舒答道:那你就少说这种话。
你这人,我祝福你多赚点钱还说错了?魏宇澈不明白,难道你准备靠着订金活到做完屏风,别扯了,我给你算过了,根本不够。
说到这个,这么长时间了,他连屏风的影子都还没看见,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闭嘴。梁舒瞪了他一眼,又飞快地看了眼程汀程溪,恼怒道,你不说话干不了活儿是吗?
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你描你的。魏宇澈见她针刀都举了起来,立刻认怂。
梁舒哼了一声,继续手里的活儿。
多了个人手,进程明显快了不少。
转眼到了下午,魏宇澈提前进了厨房去准备待会儿带走的水果。至于饭什么的,带过去凉了也不行,他们直接在洪桃家订了。
梁老师。程汀在一边欲言又止。
梁舒和声道:怎么了?
我这几天打听了一下,觉得我的工资还是太高了。我现在吃住都在您这里,完全用不到那么多钱。程汀说,您就按照一般的学徒,一个月给我百把块钱就够了。
梁舒脸色稍正,汀汀,你不会觉得我出去摆摊是因为养不起你们吧。
程汀不说话,但脸上迟疑的表情还是明晃晃地透露出一个反问:难道不是吗?
梁舒暗自扶额,心说果然。
她就知道魏宇澈嘴里蹦不出什么好屁,现在好了,程汀明显又开始把这一切都认定成她自己的错了。
汀汀你听好了,我们现在出去摆摊子不全是为了赚钱。梁舒声音郑重。
一个竹人如果一直困在瓦片底下,没有见过天地广阔,没有看过世界光怪陆离,那么刀下的世界就会狭窄局限。
今时不同往日,你只有看过山水,行过路途,尝过百味才能知道自己有多渺小。
这种渺小不是想当然地觉得自己不行,这也不会那也不好。而是认识到世界的声势浩大,从而永远怀着一个敬畏的心情去做好手下的功夫。你看徽州竹刻传承人里那些出色的人物,又有谁不是这样过来的呢?
摆地摊并不会让这门手艺掉价,恰恰相反,在跟全国乃至世界各地的人相接触,是成本最低的见世界的法子。
所以,你不必觉得自己拖累了谁,更不要觉得我现在辛苦是因为没有钱继续养你。换句话来说,你是我的学生,我们之间并不是养的关系,是互利共赢。
梁舒知道程汀的生长环境,更清楚在那样的环境里会生出多少的自卑怯懦。
她想做的从来不是给程汀一个容身之地,一个糊口的生计,更不是让程汀惦念着自己给予的那点好处,奉若珍宝。
梁舒想告诉她,她值得世界上的一切。
她想看着程汀成长,长成一个足以穿行于人海的、自信的女孩子。
所以凡事梁舒都愿意小心再小心,宁肯唠唠叨叨多说几句,也不愿意解释不清让程汀瞎想生出些不需要的负罪和愧疚。
梁舒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说:你有你的价值,也许现在还看不出苗头,还收取不到回报。但不管以后你做不做竹刻,你都要相信我,你是值得的。
阳光之下,院落洁白又清新。
程汀耳朵嗡嗡地响,脸上发麻,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但脑海里却有一个念头越发清晰绝对不能让梁老师失望。
梁舒摇摇头,纠正她: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你自己。
她站起来,摸了摸程汀的头发。汀汀啊,你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才可以。
说完,她掀起厅堂的门帘走到后头,留程汀一个人想想清楚。
魏宇澈贴在门后不晓得听了多久,见到梁舒进来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脸。
梁舒瞪他,要不是这狗人刚才多话,她至于好好地给人家说教吗?也不知道程汀听进去没有。又或者要是逆反心理,觉得自己唠叨啰嗦那可怎么好?
她心里叹了口气,教小孩子真的好难啊。
你瞪我干嘛?我也不是故意的啊。魏宇澈苍白地辩驳。
还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看来智商有点长进。梁舒点头。
魏宇澈说:对不起。我下次一定多过几遍脑子再说。
你下次可以选择不说。毕竟你那脑子过几遍也都差不多。
魏宇澈有些哀怨:梁舒,不带这样的。你对程汀那么温柔,怎么到我这儿就凶神恶煞的。
人家是祖国的花朵,你是什么?
这话说的。成年花朵难道就被开出花籍了?
梁舒想笑:你真是好不要脸啊,都三
魏宇澈伸手打断她:打住,你别给我制造年龄焦虑成不成。
是你自己接受不了自己年龄。梁舒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不要焦虑,迎接属于你的三十岁的风采吧。
第39章 怎么?怕我赖账啊?
清明、劳动节的旅游旺季还有段时间,竹刻摊子生意算不上特别好。梁舒对此早有预期,倒不觉得失落。
这本身就是个副业兼职,解一解燃眉之急倒是可行,真靠这个发家,还是挺不靠谱的。
生意只要清闲下来,程汀就被留在了家里专心练习顺便照看程溪和小梨花。
最让梁舒没想到的是魏宇澈,他的耐心超过了她的认知,有人来看就提起热情介绍,没人就安静呆着帮她磨刀磨料子。
梁舒不确定他是什么目的,但这也不重要了,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这不过今天出摊前还有件别的事儿必须提上日程。
什么?魏宇澈睁大了眼,你要阉了小梨花?这么突然。
他还以为只是例行疫苗什么的。
梁舒将猫箱从后座拎下来:不突然了,要赶在她发情前做掉才好。
小梨花非常怕生,焦躁不安地叫了一路,这会儿有些没精神。
跟前台交了小梨花的身份证跟登记本,手术很快就会安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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