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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巴犬躺在脚边,锁链锁着的脑袋早就砸得稀烂,我手里抓着的是沾满血跟脑浆的石头,漂亮的绿色裙子上满是溅上去的血液,耳边回蕩着的是京巴犬的哀嚎惨叫。
那个满脸是血的小男孩哭着站在我面前,牠的眼睛是我咬下来的吗?为什麽我要说自己想吃掉?这麽恶心的东西我干嘛要吃掉?
家里人看我的眼神很奇怪,害怕,厌恶,只有妈妈不这样。妈妈抱着我的时候在哭,也许我应该伸手替她擦去眼泪,但是我什麽也没做,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她流泪。
我其实很喜欢妈妈拉小提琴时候的样子,漂亮优雅,眼神专注,但我那个时候表现的太呆了,像布娃娃一样只知道安静地坐在那里,没人的时候才会偷偷试着拉弦,放下的时候才发现妈妈站在门口看我,从那以后她开始教我弹奏各种乐器。
妈妈去世的时候,我没有哭,姥姥很失望,看我的眼神更多的是怨恨,仿佛我是害死她女儿的真兇。
我应该要伤心的,可这样的情绪确实没法出现在我心里,胸腔里没有酸涩的痛感,像是被封住了神经,读不出应有的情感。
家里人都不愿意靠近我,更别说外人,除了伍时缘。
她看不出我的不正常,简单地把我当成小孩子对待,不知怎麽的,在她面前,我似乎会正常很多,能感知到额外的东西,也更愿意交谈,虽然我也说不清楚那是什麽。
妈妈离世的那年,奶奶也走了,喜欢的人都离开了我,但我当时体会不出感伤的情绪,很多年后才后知后觉,原来我当时是难过的。
赵齐山是我爸爸的好友,妈妈也很信任牠,在所有人离我而去的时候,是牠站出来说会照看我,我们一起去了国外,我在牠的精神病院里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牠对我很好,体贴周到,说话也是温声细语,从不逼迫责骂我,但我还是不喜欢牠,只是不可避免的又很依赖牠。
不知道其他人的病房是什麽样的,但我的病房里是各种仪器,堆绕在床边,牠伸手调试静脉注射的速度,笑容温和地问道:“最近觉得身体怎麽样?”
我的脑袋上缠满了各种管子,大半时间都在注射治疗的药物,每天清醒的时间并不长,晕乎乎的,没办法思考更多。
牠显然也很清楚,为了让我听清楚,特意贴在我耳边说道:“小禾想见到这个人对吗?”
一张照片伸到了我面前,费力地看了看,肢体比意识先一步醒过来,我伸手抓住了照片,牠很满意,没有再问我其它问题,而是贴心地把这张照片留给了我。
照片上的人穿着校服,骑着自行车飞快掠过,眉间是散不去的愁闷,没几天的功夫,我就见到了真人,和照片上一样,脑海里却不断回响起莫名的话,是谁藏在我的脑袋里?
“明明说好了要一起的,可是小禾,你看她一个人也过得非常好,她背弃你们的承诺。”
是的,她背弃了承诺,她说过不会离开我。
“如果违背誓言,如果抛下了你,她甘愿被你抓回来,她不是这样答应过你吗?”
是的,她这样承诺过,她说我可以以任何方式找回她。
“难道你想看到她离你越来越远吗?”
不可以,决不允许。
鬼使神差的,我踩下了油门,那是我这辈子做的第一件错事,也是一切痛苦的开始。
这段记忆其实很模糊,我仅仅只是记得当时的感受,姥姥质问我的时候,我什麽也答不上来,和小时候一样闭口不言,赵齐山在我旁边一脸自责,替我开脱,我沉浸在自己的记忆里无法自拔。
我真的踩了油门吗?
我真的撞了她吗?
那麽她会死吗?
突然起来的恐慌笼罩心头,一种名为害怕的情绪浮现出来,但赵齐山说不要紧,在牠的催眠下我睡了过去,醒来后这种恐慌消失了,我第一次觉得牠医术精湛。
牠说会帮我,只要我配合治疗,牠会让我再见到她,而且是以正常人的方式,大家都会喜欢我,真诚的,爱我。
牠没有骗我,用了三年教会了我很多事情,我不再浑浑噩噩地度过每一天,像刚出生的婴儿一样拼命汲取知识。
是真的知识,牠让一个叫刘姗的女人负责我的起居生活,甚至贴心地请了老师教我过去没有学的知识。虽然牠特意请了老师教我,但我觉得比起成绩,牠更在意我的小提琴水平有没有长进。
牠很喜欢听我拉小提琴,为数不多的清醒时间里,大半都在让我弹奏,有时候是钢琴,但更多的是小提琴。牠看我的眼神让我觉得很熟悉,我在伍时缘身上也看到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