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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输液室没有几个人,而且大多在打瞌睡,晚渔看到他们在靠窗的角落,便轻轻走过去。
晚且舒睡着了,晚渔看着她的睡颜,总觉得她病得脸上的婴儿肥都消下去了一点,十分心疼。
她被阿姨抱在身上,晚渔朝阿姨点点头,阿姨指了指上面的输液袋,晚渔抬头,明白只剩下半袋,就可以回家了。
陆观野坐在她们旁边,手里拿着病历本和药,晚渔怕吵醒晚且舒,示意陆观野跟他出去说话。
输液室外面是急诊区,人多眼杂,再外面又是小花园,户外温度很低,两人最后走到消防通道。
晚渔坐了长途飞机,时差没有倒过来,精神状态不太好,声音哑哑的,道:“又麻烦陆老师了。”
陆观野就说医生给小孩抽血检查,是病毒性感冒,先挂三天盐水,如果咳嗽的话要来查一下肺。
陆观野又说开了哪些药,阿姨知道的,会给她吃。
晚渔一看时间,已经三点,连忙说:“陆老师明天还要上班吧?先回去休息吧,我陪在这里就好。”
两人一起走出消防通道,在急诊室门口分开,陆观野去开车,晚渔回输液室。
输液室里还算暖和,虽然有消毒水的味道,但晚渔戴着口罩,也不难忍受。阿姨看他一脸疲乏,就小声地让他睡一会儿,妹妹这半袋盐水吊得慢,起码还要等大半个小时。
陆观野走到车子前,才想起来车钥匙放在了装药的袋子里,落在输液室,等他回到输液室的时候,晚渔已经垂着头睡着了。
他睡着的时候,手里还攥着那个装药的塑料袋,陆观野小心翼翼地取出车钥匙,没有惊扰他,但手指擦过晚渔的手,觉得他太烫了。
之前在车里、在家里,温度远比输液室高,晚渔的手也总是温的、凉的。
陆观野用自己的手背贴了贴晚渔的手背,又把他的针织帽往上拎了拎,露出一点额头,用手心去试温度,确认了推测。
他凑到晚渔耳边,很轻地叫他的名字,晚渔本来就睡得很浅,一下醒过来,看到陆观野,没什么精神,恹恹道:“怎么还没走呀。”
陆观野无奈道:“你也发烧了。你知不知道?”
第26章 失礼
晚渔和阿姨都愣住了。
晚渔恍然道:“哦,难怪这么累,我还以为是时差。”
陆观野说:“来都来了,去挂个号吧。”
晚渔懒得动,说:“没事儿,应该只是累到了,休息一下就好。”
他说着话,眼睛又要闭上了,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阿姨也连忙说:“还是去看一下,拖着对身体不好。”
阿姨说她帮妹妹看点滴,麻烦陆老师带先生去看病。
陆观野看他动都不想动,先出去帮他挂了号,问护士要了体温计,一测,已经38度5了。
护士看着病历本上的姓名,忍不住问:“是那个晚渔先生吗?”
陆观野说:“哪个?你认错人了吧。”
护士说:“就是那个……”
陆观野冷着一张脸,看起来不太好说话的样子,护士也就不自讨没趣了。
晚渔又被叫醒,稀里糊涂地跟着陆观野去诊室、去抽血、等报告、再回诊室,医生也就下了定论,说是普通感冒,问他是想吊点滴,还是吃药。
晚渔后面还有工作,想好得快一点,就选挂点滴。
他坐下来,挂上点滴的时候,晚且舒正好结束输液,被阿姨叫醒,一睁眼就看到晚渔,高兴道:“小鱼,你回来了!”
她伸手要晚渔抱,道:“我好想你哦。”
晚渔手背插着针,没有办法抱她,单手搂了搂她,晚且舒疑惑道:“你怎么也在吊盐水?”
晚渔心想怎么生病都生到一块儿,不愧是一家人,说:“唉,因为我也发烧了。”
陆观野说他先送阿姨和晚且舒回家,再过来照看晚渔。其他人没有异议,他们就先走了。
晚渔本来想等陆观野回来,但困得不行,就把针织帽往下拉,压住眉毛,又把羽绒服的帽子也戴起来,一张脸上只露出一双闭着的眼睛,睡了过去。
等他一觉睡醒,点滴已经吊完两袋,窗外天空微亮,陆观野坐在他旁边,便利店买的热咖啡已经凉了。
晚渔恢复了一些元气,眨了眨眼睛,故意没骨头一样往陆观野身上靠。
陆观野以为他还是不舒服,伸手去试额温,摸到一手温温凉凉的,知道他退烧了,就问:“怎么了?还不舒服吗?”
晚渔没有哪里不舒服,就不说话。
陆观野带着一点警告的意味,说:“没有不舒服就坐坐好,当心被拍。”
晚渔发烧的时候,陆观野带着他在急诊室的走廊里穿梭,怕他被认出来、被拍,都不敢拉他的手,只能一手护着他的背,轻轻推着他走。
晚渔侧了侧头,把脸埋在陆观野的衣服上,藏起来,装鸵鸟,摆烂道:“唉,拍就拍吧,大不了出柜。”
本来就够娇气的,生病了更加粘人。
他找到一个舒服的角度,靠着不动了。
陆观野像抱着一条柔软蓬松的羽绒被,拍小孩一样,轻轻拍了晚渔的背,令晚渔感到很受用,突然来了点灵感,问道:“如果我官宣,你会答应我吗?”
陆观野心想,他真是烧坏了头,说:“你都还没有男朋友,官宣什么?不要做自毁前程的事情。”
晚渔叹了口气,说:“是啊,我都没有男朋友。”
陆观野感到他情绪低落,小声说:“而且我也不在意这个。”
他并不会因为无法公开而难过,同样也不会因为被官宣而感动。他不希望晚渔因此被议论指点,承受本可以规避的压力。
晚渔想不出还能为他做些什么,切实地烦恼起来,说:“我男朋友好难追,到底怎么做才能打动他呢?”
陆观野说:“不知道。这么难追,要么算了吧。”
这是一道送分题,晚渔马上说:“还是追一追吧。他对我很好,追他也很幸福,好像和恋爱没区别。”
陆观野心底仿佛有一块陷了下去,变得很软。
窗外天空亮透,陆观野看到最后的液体从点滴袋里流入透明软管,就叫按铃叫护士过来拔针。
护士熬了整个夜班,快要换班,正是最累的时候,看晚渔一整个靠在陆观野身上也懒得好奇,只是想现在同性恋真多啊。
她匆匆嘱咐陆观野帮病人按一按手背,等两分钟,止血。
过了两分钟,陆观野拍了拍晚渔,示意他起来,可以走了。
晚渔几乎舍不得离开这间输液室,不情不愿地,低着头跟在陆观野身后离开医院。
清晨,路上已经有行人车辆奔波,晚渔突然想起来,问:“陆老师,是不是还要去学校?”
陆观野几乎一夜没睡,不想上班,就说:“请假了,找同事代课了。”
陆观野问:“你饿不饿?要不要我帮你买早餐?”
阿姨给晚渔发消息,说她带着妹妹睡觉,给先生留了一点粥和小菜。
但陆观野都这么问了,晚渔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想了想,说:“要吃甜豆浆,芝麻烧饼和油条。”
陆观野问:“不用减肥了?”
晚渔退烧后很饿,有点不好意思,道:“嗯,新戏导演让我增重增肌,可以多吃点。”
陆观野把车开到小区附近常去的早餐摊,另外又买了一份小馄饨和一笼小笼包。
回到小区,停好车,晚渔却没有回家的意思,默默跟在陆观野身后,陆观野也就随他了,默许他跟自己回家,让他坐在餐桌边,自己去厨房拿餐具,把塑料袋里的烧饼油条装进盘子,推给晚渔,自己坐到对面,开始吃馄饨。
晚渔吃了半根油条,半个烧饼,开始觉得油腻,眼馋陆观野的馄饨,陆观野为难道:“我吃过了。要不要再去买一份?”
晚渔心想亲都亲过几次,装什么不熟呢,但还是很礼貌地说:“不要紧,给我尝一口就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