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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宁见到王桓的衣袖已被攥出褶子,双手也被带着开始发颤,眉心一皱,两步上前,便想要将谢文昕拉开。
谁知王桓却对着他摇摇头,谢宁纵然是心中再痛,也只好停下脚步,目光却始终不能从他手臂上移开。
王桓这时缓缓抬起一边的手,落在谢文昕后脑,轻轻上下抚着,温声说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知道错了,以后知道要做一个好皇帝,做一个明君,做一个能够还天下安宁,能够还世间清白的明君,就好了...别怕...”
谢文昕终究是忍不住,顿时松开双手,扑在王桓身上,将他紧紧抱住。
此时的谢文昕是早已和王桓一般身高了,他抱在王桓身上时,头埋在他脖颈边上,嚎啕大哭。
王桓的手一开始不敢落在谢文昕身后,直到谢文昕越哭越痛苦,他缓缓合上双眼,喉结上下微动后,才将手放在谢文昕背后,轻轻拍打着,小声安抚道:“没事的...都过去了...”
谢文昕却越哭越厉害,边哭边一直重复着“对不住”三字,连一旁的谢宁也不忍再看,转过身去。
小时候在宫中,每逢谢文昕遭人欺负,受到丁贵嫔责罚,王桓谢宁都会上前安慰,甚至使劲周身混数来哄他。
谢文昕委屈的时候,难过的时候,伤心的时候,他也是这样靠在王桓身前,紧紧将他抱住,然后放声大哭。
而每一次王桓紧紧抱着他,在他背后轻拍的时候,都会说:“别怕。”
这些年过去了,好像一切一切都变了,也好像一切一切都没变。
但纵是三人如今如此感伤,他们心中早已清楚。
自从谢文昕登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后,他与王桓,与谢宁之间,永远只剩君与臣。
之后三人便在院中落座,王桓谢文昕相对而坐,而谢宁则坐在一边,替二人上茶。
王桓之后是先与谢文昕从简入深地将如今京中朝廷,中原四境,还有柔化外境的局势分析一遍。
王桓强调,朝廷之上,断不能再出现当年能有人一手遮天的局面,重权,必须要掌握在天子手中。天子,更加不能偏袒任何一方,便是有才有能之人,也绝不能为之侧权。
用人之道,乃才识,胆识,见识。不问出身,不问过往,不问成败,是问忠心,良心,初心。
为君者,用人时断不可偏私询私,却又切忌不顾人情,当中要择其量度,刚柔并济。
朝廷之究,乃权衡,平衡,制衡。所谓衡之以恒,是求文武平衡,内外平衡,新旧平衡,贵贱平衡。
典朝之败,乃败于文武失衡,典朝末年,帝王重儒弃武,才导致之后各地武装起乱。
后文帝之失,乃败于新旧失衡,文帝偏信许卓为,重用新贵,导致名门落后,而新贵为谋己利,让朝廷有失公允。
朝廷而后,便是四境之乱。
四境,除去江中京城,江上,以淋北为主城。如今淋北王谢松柏,虽年轻且初入幕府,但忠正不阿,是有识之人,假以时日,淋北是能安定,民生亦可繁荣。
江下,以淮南为主城。淮南王谢宁虽担此位,却长鱼早已交由淮南家丞谢稻之。淮南幕府皆为可靠之人,亦是无需挂虑。
而南境,以湟川为主城。
王桓说到这里,却忽然停了下来。
他忍不住回头看向谢宁,谢宁却始终垂头,不愿看他,手轻轻握拳放在桌面,脸色沉重。
谢文昕看到二人如此状态,心中先是不解,之后却见王桓缓缓将自己的手覆在谢宁拳上,又咽了咽口水,沉声重复道:“南境,以湟川为主城...”
却仍是说到此处,便不能再说下去。
谢文昕心中猛地涌起不好预感,他目光不断在王桓谢宁脸上来回扫过。
忽然,他只觉灵台一道明光飞快闪过。
他猛地站起往后退开两步,不停地摇头,惊恐地盯着王桓,又看向谢宁,始终再摇头。
“不行...王桓...王子徽...绝对不行...”谢文昕慌张凌乱地重复着,甚至差点不能站稳而摔下,幸好璞绵立刻上前将他扶住。
“皇兄...宁哥哥...你说句话啊...绝对不可以...”谢文昕几乎是在疯狂边缘,眼中的泪水又模糊了他的视线,连话语都带着颤抖。
谢宁这时心中长叹一声,才缓缓回头,凝重地看着谢文昕,沉声说道:“你我从小知道他的志向,不是吗?”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真的哭死作者。
第一百七十一章
◎天子谦逊,只求先生一教◎
谢文昕站在桌前, 始终不愿意相信,如此,便是王桓以应对南境的决策。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