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瑄遥山脉乃分二段,北段为遥山,南段为瑄山,中以潦河贯穿,而仙寿村正正地处瑄遥交界处,乃深山之中,顺潦河下行,穿瑄山而过,不停不歇,是可不出十日到汶州地段。
经过去数月的调养生息,王桓身体是比来时大有好转,心痛之症亦是少有复发。
只是眼神是一如之差,更风痛之症乃顽疾,深山之中又江河之上,自从仙寿出后,前几日还能安享山水之乐,却几日后王桓便开始略有吃不消。
直到第四日,山中天气阴沉,若雨,王桓是只觉膝骨钝痛如被一把钝刀不停锯在膝上,可他却又不想耽搁路程而一直不言。
纵是他始终强颜欢笑,可是一脸苍白就难以瞒过谢宁。而那日刚好途径一小村落,谢宁是执意要在先在此处歇停几日才离开,王桓是知谢宁苦心,更是疼痛难忍,便也并无多话。
那晚谢宁替王桓在膝上施针缓解时,王桓看着谢宁一脸专注担忧之态,藏在袖中握着装满骨翠散的铜盒的手越发抓紧,最后还是在心中长叹一声。
谢宁之后将银针收好后,正要帮王桓将衣摆捋下,却被他身上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疤痕刺到双眼。
王桓看到谢宁脸上的异样,又见他手指正不知不觉地轻轻碰在自己上下五寸的那一道最深的伤痕处,他心中顿知谢宁心意。
“怎么?殿下与我早已不是第一天坦诚相对了,怎么此时却忽然对在下的身躯起了兴致了?”王桓故意摆出一副轻松的姿态,甚至边说,边将身子靠上前,伸手便想到谢宁脸下将其下巴勾起。
谢宁虽仍是低头沉视着,手却不等王桓的手探到自己面前便将他的手握住。
王桓是伸长双腿,背靠床倚地端然坐着,而谢宁是侧身坐在床边。
片刻后谢宁才将王桓的手放到床板上,自己的手覆在其上,看着王桓双眼,问道:“好些了吗?”
王桓和谢宁对视许久,他自然知道谢宁心中忧愁顾虑,也是略有内疚惭愧。
垂头微微勾了勾嘴角,将手从谢宁掌下拿出,反覆其手背上紧紧握住,又轻轻摇了摇,才笑着对谢宁说道:“一路到地,心痛虽有,却不足为患,只是风痛难忍,如今得殿下针灸,是觉大好。不过仍是觉得应先歇息几日,以做修整,再重新续路。”
谢宁停了停,才微微笑着点点头,小声道:“嗯。”
二人是在这小村落中休息了四五日,才继续行舟南下。
六月初二,近汶州处,潦河下游。
谢宁正戴蓑笠立在船头,手执船桨正一下高低地撑着船。
而王桓正斜靠在乌蓬之下谢宁之后,一手握着一木块,一手攥着一把小刻刀,正眯着眼,专心致志地刻着什么,时不时与谢宁两句话,谢宁从来言简意赅,却每字每句都是耐心回答。
未至正午,谢宁忽然停下撑船动作,甚至将船桨拿起横放在甲板上。
王桓虽没有回头看去,手上动作却也跟着停了下来,他问道:“到了?”
“嗯,”谢宁沉声,“到了。”
迎面而来,是另外一只乌篷船,船前有一船夫正卖力地扒着水,这时从蓬下缓缓走出一人。
此人身段不高不矮,略显清瘦,走到船头看见谢宁一瞬,脸上是不尽惊喜,明明两船之间还有些距离,他却已经连忙远远地便向谢宁颔首作揖以行礼,直到两船靠近,谢宁才点点头,以作回应。
至踏足可越双船的距离时,该男子才再次对着谢宁王桓行君子大礼,谦逊地说道:“下官李凤勤,是奉陛下之命,特意前来,以恭迎淮南王殿下,及王先生回京。”
王桓这时才将手上功夫放在一侧,扶着船篷要站起,谢宁闻得动静,连忙转身将他扶住。
王桓搀着谢宁走到船头,李凤勤仍是恭敬地双手在前作揖,躬身不起,王桓才转头对着谢宁笑笑,点点头,谢宁便对着李凤勤说道:“李长史不必多礼,千里迢迢,是劳烦李长史了。”
此地已近汶州,三人便各自乘船,一直到汶州之地才登岸再次正式会面。
三日后,三人再乘船继续顺流南下。
清早而出,此间是三人同坐船中,有一船夫身披蓑笠,赤脚站于船头。
三人所坐船中,是有一矮桌,一侧又置有茶炉,茶烟渺渺,与水上晨雾相搀。
谢宁王桓盘腿坐在桌前,李凤勤是跪坐在桌后,小心翼翼地替二人满上茶后,才将茶勺放下。
谢宁与王桓对视一眼后,才不紧不慢地问道:“不知长史,对如今势态,有何看法?”
李凤勤顿了顿,余光扫了王桓一眼,只见他正悠悠闲闲地吹着茶烟,便小心翼翼地说道:“下官不才,不敢在殿下与先生面前卖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