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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廿三,怡都,宫中。
何联将信交到谢文昕手中后退出。
谢文昕只看了一眼,双手便无力垂下,手中的信纸甚至没能拿稳,风一吹,便从他手中脱离。
却又刚好飘到了正在走进宫中的孟诗云脚下。
孟诗云将其捡起,垂头细看,不忍缓缓合眼,片刻后才再看向谢文昕,只见谢文昕脸色沉重带哀,她心中亦只剩一声叹息。
就在她往谢文昕处走去时,谢文昕却忽然转身,向着宫门而去,边对着璞绵说道:“拦下何寺卿,让他到普同殿。”
作者有话说:
【1】出自李白《上李邕》。
雪纯真的太可爱。
第一百六十一章
◎此生诉求,是问心无愧◎
三月三十, 怡都,多云,转阴。
谢文昕起来不久, 刚洗漱完毕,孟诗云正服侍着他穿衣, 璞绵忽然急急忙忙地快步走到殿外,神色紧张却不敢入内。
谢文昕觉奇, 便上前询问,璞绵道一南境回来的探子是有急报, 如今正在宫外等候。
谢文昕一听报从南境, 脸色顿时发白,心中亦不由跟着震了震, 他沉声道:“传!”
只是探子简单说完后, 谢文昕是怔在座上许久不得回神。
探子所报, 南境湟川麓亭侯,南海航行,方出宣朝海境, 不慎遇险, 一船五十六人, 尸骨无存。
四月初一, 南境, 湟川,小雨, 天阴。
清晨雾浓,吴府之后的马厩中, 谢蓁蓁身上背着行囊, 正急急忙忙地解着她那匹乌金马的马绳, 刚将绳结解开,雾中忽然有一白衣人向她靠近。
谢蓁蓁顿时停下手中动作,她咽了咽口水,强行让自己目光更加坚定,然后才转身回头看去。
李清茹一身缟素,因几天日夜痛哭,双眼早已红肿,她面无表情地盯着谢蓁蓁,说道:“这就是你们想要的。”
谢蓁蓁亦紧紧盯着李清茹双眼,只是片刻后,她仍是一言不发,牵着她的马就要往外走。
就在她走到李清茹身边时,李清茹忽然一把抓住谢蓁蓁的衣领,将她往其后的木桩上撞去。
谢蓁蓁的后脑狠狠地撞在了木桩上,她却也只是皱了皱眉,始终双唇紧闭。
李清茹脸上也是不见表情,只是眼眶之中早已满噙泪水,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后,冷声又道:“我信你...是因为你是江允谢氏...但是我不该信你的...你始终是淮南绮绒郡主...你背后...你背后始终是淮南王...”
谢蓁蓁本不愿看她,却李清茹此话一出,她穿唇微启是想要辩驳,只是话到嘴边,她还是硬生生将话咽下。
她蓦地伸手扣住李清茹手腕,往旁使劲一掰,才回头用同样冰冷的目光盯着李清茹,许久之后,她才把手松开。
之后谢蓁蓁仍是没有说出一个字,很快她便转身,继续牵着乌金马往外走,直到出了马厩门口,她猛地翻身上马,一骑绝尘而去。
这时李清茹才回头凝视着乌金卷起的一阵尘土,却在潮湿水汽中不得蔽目。
李清茹眸上方才的怨恨才缓缓放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担忧。
她本因激愤而耸起的双肩此时才骤然松下,她低声喃喃道:“淮南谢氏...呵...沅陵王氏...”
这时从马院门口忽然绕出一个小身影,边搓着双眼边往李清茹走去,走到近时才问:“娘亲,小姨这是要去哪里呀?”
李清茹上前两步牵起吴忧的手,便往门外走去,边走边沉声道:“你小姨她...不会再回来了。”
四月十五,江上,仙寿,雾浓,阴冷。
清明时节,仙寿村民皆在准备先祖祭祀之事,江上习俗乃水祭,而仙寿对外乃潦河中游,是近几日村中众人来来往往,行迹繁忙,便连那几个小孩也要家中帮忙,而不得到雪堂读书。
月前谢文昕信请二人归京,信中是以王桓病未痊愈而不可长途奔波操劳为由,来推辞谢文昕希望他们能回朝廷辅助之意。
虽信上推辞,但之后王桓与谢宁也是不再如早前那般闲散,是日夜在屋中商讨商议接下来对四境之内以及境外柔化的应对策略。
周雪纯早前虽对二人态度脾气极差,但自那日王桓忽然在她面前病发后,她对王桓多少有些歉意,又见二人这些日子不再似从前般玩笑,便也再无对其针对。
甚至时不时路过二人门口,听得当中谈话,还会略出提议。
虽提议不能言明,是点到即止,且想法清奇怪诞,是常人之不能想及,却时常能让王桓谢宁茅塞顿开。
今日晨起大雾,谢宁只好等到午后,正阳微扫水汽后,才到后山采药。
王桓仍是一人在屋内,面对着屋中满挂的地图,及桌上地上散落四周的纸张,他正坐在桌后,双手抱着暖炉,桌上墨砚下压着一小张信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