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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镜堂又笑了笑,双手再次负在身后,边绕着圈子走着,边说道:“一生人,是前路未知,行而生生不息,是每一个不经意的决定,都会带着我们走向不同人生。”
玉嫣挑了挑眉,凝视着任镜堂,等他继续往下说。
任镜堂此时是绕回到玉嫣面前,将那木牌放到玉嫣手中,又将她手掌合上,定了定神,才继续道:
“在下所行,所行之路,便是此生。在下如今是愿以余生,想换姑娘一句应承。姑娘日后执此牌,可换在下刀山火海,在下定在所不辞。在下余生,便是在姑娘手中,只是不知姑娘是否愿意,日后与在下同游四海?”
当年在怡都时,玉嫣曾经想过,若有一日祁缘向自己表达心迹,会是以怎样一种方式。
她与祁缘相识多年,是她终究是没等到。
此时此刻她看着手中木牌,才忽然想起,自己曾经无意中,与任镜堂说过:“此生之愿,是无拘无束,自由自在,一游四海。”
玉嫣凝视着木牌许久,才缓缓抬头,抿嘴笑了笑,说道:“殿下从你身上学到施针手法,你又从王桓身上学来雕刻手艺,你与他们,也算是两不亏欠了。”
任镜堂却固执摇摇头,争辩道:“我的刀功,是要比王先生的好多了。”
二人再相视,接着便又是各自发笑。
那年腊月之初,玉嫣与任镜堂两袖清风,告别了王府幕府等人,离开了淮南,无人知二人去向。
二人离开淮南当日,淮南迎来今年初雪,雪落如柳絮翻飞,不冷不寒。
从淮南城门而出时,玉嫣却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略显紧张地看着任镜堂双眼,手扣在他手腕上,说道:“此间天地万物,是可相行相随,但仍留一句,天下行公,天下若存患,是定弃自由道,重覆行公路。”
任镜堂认真听完玉嫣之话,却只是坦然笑笑,将手握在玉嫣手背上,说道:“在下余生皆为姑娘所有,自由道或行公路,又何妨?”
葭月廿八,怡都,宫中迎娶长白孟府诗云为后,同时纳四境美人一同入宫,大赦天下,四境同贺。
腊月初四,怡都,宫中忽然收到从南境湟川传来急报,朝堂一时又陷入恐慌。
急报中讲述谢定章近来借着安抚安定从央江潘州而入难民,以集结南境一众小国城主,是谋划将于明年年底起兵攻打怡都。
那日早朝上文武百官又是陷入不休的争论之中。
虽说早已经历过当年谢高钰意图谋反一事,但事发突然,比起当年谢高钰意图谋反并非朝夕,如今谢定章一事是大有迫在眉睫之态。
谢文昕那日高坐御座,看着殿中众臣脸色不尽慌张凌乱,他心中烦躁之余,更多是冷嘲。
如此官吏,平日在一些鸡皮蒜毛的政事上争得不可开交,辩论之中头头是道,引经据典。
但是在真正遇到紧急军情时,是只知道躲在角落,颤颤巍巍,却一言不发。
谢文昕冷眼瞧着众生百态,才在这群热锅上蚂蚁之中,是还有几位虽眉心不解,却仍难得冷静镇定之人。
他便沉声唤道:“何寺卿,此事,你认为该如何办理?”
何联是从来面无表情,此刻虽招天子点名,却无丝毫意外之色,两步行至殿中,双手高举笏板,躬身行礼后,才沉声回道:“臣以为,此时朝廷应持举措,乃安抚央江灾民,严肃整治央江潘州一带官吏腐/败之患,再有应重央江治水一事。央江洪涝灾患并非朝夕...”
“荒谬!”何联还未说完,却忽然被身后一把满带讽刺的喝止声打断。
自何联开口,谢文昕虽无打断,却是不可置信地盯着何联许久,脸色越发的难看。
只是此时一边群臣当中却忽然有人厉声提出质疑,谢文昕也是顿了顿,在场是只有何联脸上仍是没有分毫慌乱。
何联本还想继续往下说,此时却忽然有人快步走到他身旁站住。
此人对着谢文昕行礼后,便骤然回头瞪着何联,紧接着便义愤填膺地说道:“何寺卿此般进言,可是在将陛下还有身后一众臣子都当成傻子吗!?”
何联脸色仍是没有丝毫变化,冷眼回头看去,果然能见到孟远庄正轻蔑地盯着自己。
孟远庄这时又再次躬身行礼,然后接着振振有词地说道:“如今南境谋反之害已经是迫在眉睫,何寺卿竟是置此等重要之事不管不顾,而是去言什么央江治水一事。何寺卿要是想当大禹,那便自己当去好了,堂堂庆律寺寺卿,何苦在这里讨来笑话!”
孟远庄说话时余光一直撇在何联脸上,何联始终一言不发且面不改色。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