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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相视片刻,孟诗云也只是温和笑笑,没有再多说。
而简临风心中却苦笑,谢宁此次离京,实应告别,甚至还应多加一句,不久再见。
却到次日,简临风候于西门之外十里之间,直到见谢宁高坐马背相护相伴在车旁,明知谢宁对他并非待见,他却仍视之若无地走到王桓车边。
只是再见王桓那苍白笑容,他最后那句“不久再见”却迟迟说不出口。
纵使王桓如今单薄病弱如斯,身上断无当年英勇之态。
可却不知为何,他在王桓面前,无论他再怎样攀爬,始终觉得相差甚远。
二人分别后,驴车踢踢踏踏慢慢悠悠地南行,王桓掀起车帘,见到谢宁目视前方却面无表情,他便一手支撑在窗框边上,笑脸盈盈地对着他说:“又是谁惹到咱们王爷了?”
谢宁看都不看他一眼,甚至也不说话,一高一低一快一慢地走着,始终不愿意作答。
王桓无奈摇头笑笑,便放下车帘,却旁边琳琅紧张担忧地问道:“殿下他是怎么了?”
王桓靠在角落枕头里,双手环抱在身前,缓缓合眼笑着道:“他还能有什么?道理都知道,就在那里生闷气...”
琳琅伶俐地边给王桓披上小毯子,边又小声说:“公子,您也是不对,您明明是最懂殿下的人,却每次都要惹他不悦,还不哄回来...您是不知道,从前您每次惹到殿下不开心了,殿下回到王府,该难做的,还不是咱们做奴才的...”
“琳琅,”王桓骤然半眯着眼饶有趣味地瞧着她打断道,“这些话是不是玉嫣教你的?我就说,她跟祁缘两个人,净是将我身边服侍的教坏,现在连你都来挤兑我了...”
“公子您瞧您这话说的,”琳琅笑笑,接着又说,“琳琅在姐姐那儿时候,您还跟殿下还势同水火呢,姐姐就知道教我这些话了?”
王桓不屑地眯了她一眼,又往软枕里靠去,边说道:“你的姐姐心思可剔透着呢,不然怎么把你教得这般玲珑?”
琳琅也只是跟着笑笑,却又忽然故意压低声音问道:“对了,公子您近来可有收到姐姐的来信?姐姐都离开近半年了,也不知道她如今是怎样了...”
“你还来担心玉嫣?”王桓嗤之以鼻地又说,“这半年里,祁缘压根儿就没在我面前嗔过这茬儿,想来玉嫣也是给他报平安了...你看这些人啊,说着是将我视作知己挚友,到头来不都是重色轻友...琳琅你可千万别学他们...”
二人在车内的谈话声音不大,却奈何有心人总是心细如尘,字字听进谢宁心里,谢宁后来也崩不住而摇头而笑。
因为一路风尘仆仆,虽已为了王桓尽量减轻每日路程,却也是舟车劳顿,赶了近七八日才到伯荆山附近。
五月廿八,清晨微凉,近山雾重。
在伯荆山脚的一个村落留了两日,琳琅还借了店家的厨房给王桓煎了药让他喝下。
歇息两日他才算略有好转,谢宁的意思本是再停两日,但王桓却道一日未至始终还是难以安定,赶路说到底也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之事,便不愿再留而即日接行。
当日穿行山中,谢宁一路心情低沉而沉默无言。
行至半山,王桓却忽然将众人叫停,拉着谢宁单独行到峡谷边缘。
王桓轻轻说:“尘土归大地,万年上行天。既然都来到了,若有念想,不如再拜。”
谢宁转头看了王桓片刻,才缓缓在悬崖边上双膝跪下。
王桓亦跟着在他身旁同跪,二人对着空灵的山间白雾磕了三个头。
林间虫鸟竞相鸣叫,却更显诡谲苍茫。
许久之后谢宁才扶着王桓站起,一行人又重新踏上了往淮南一去的漫漫长路。
六月十一,天晴,阳灿,终归淮南。
当年留在淮南替谢辽照料看管的是其堂弟,名谢稻之,年约五十有加,为人憨厚老实,本非管事之人,这些年依其属下荣敦等人的帮助下才让淮南仍算安平。
早在闻得谢辽一家要返回淮南时,他亦是早已将王府诸如此类安定妥当,却迟迟未能等来其人。
直到今日中午,城外才传来通报,说谢宁已到淮南境地,即日到达。
谢稻之是连忙出城相迎,到了傍晚霞光万顷时,才见一匹骏马扬起蒙蒙黄沙疾驰而来。
谢稻之本激动相迎,却没想谢宁一见到他却迫不及待着急问道:“你们城中是不是有一名唤任镜堂之人?”
谢稻之惶然,不明所以只能点点头。
谢宁便马上又说:“立刻将其唤至府上,不得有丝毫怠慢!”
作者有话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