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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近来并无他事,王桓的身体也渐渐好些,只是中秋过后便是争秋夺暑之节,风高物燥,王桓的咳症是越发反复。
殷成凤与青樽都几次提及让祁缘来看探一二,但都被王桓婉转回绝,他只笑笑说,如今杜月潜江湖远去,祁缘乃柒月斋斋主,中间许多事还需他操持,无谓让人再替旁人添事。
青樽虽年纪小,但此话听进耳中,却莫名感到一阵唏嘘,何以至曾经的棋盘知己,最后却落得一句旁人。他是说不上来何以心堵,但看着自家公子说出此话时的微笑,却是笑中带涩,他只觉得心中一份难过。
十月十八,多云雾重,云烟不开。
青樽着急告知祁大夫带着一位高僧正在王桓曾经的破宅中等候时,王桓心中无端生出些许烦躁。
尽管与白遗在过去一年间是一同生活在伽蓝,自己稍微清醒过来后,每日不是与他下棋,便是坐于断崖静眺望远处。
二人之间极少交流,话语之间大多都是谈及如今天下四境形势,朝内朝外状况,白遗话简,点到即止,却是永远话到点处。
王桓不喜自己看不透之人,例如白遗。
王桓甚至不知其年岁,从何而来,为何而来,只是知道此人一天到晚敲着的木鱼里,仿佛藏着一张巨大却可怕的网,将这天下大至诸侯王国,小至萝卜青菜,事无巨细,都通通收入囊中。
但是王桓之所以不喜此人,更多是因为忌惮,他忌恐受控。
而白遗似乎有一种神奇的能力,可以在只言片语间,便在一个人的人心里播下种子,然后让其生根发芽。
王桓知道白遗此次路途遥远从婆萝山前来找他目的为何,但更是因为知其为何,王桓心中更觉郁闷烦躁。
刚走进宅中便看到一身残旧袈裟的白遗正站在梅花树下青石桌旁,手落在桌面,缓缓将桌上两片落叶扫落地上。
王桓边走近边冷声说:“祁缘呢?”
白遗也不看他,语气平淡地答:“走了。”
“你没有必要故意走这一趟,你要说什么我都知道,”王桓走到桌子边上坐下语气冰冷地说,“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白遗这时也在王桓对面坐下,神色冷淡道:“将以江山安平为己任,士而促其成,将以美人迟暮为己憾,士而谅其恨,两年…”
“你不用与我说这些,我说了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王桓心中烦躁越发,语气更是不耐其烦地打断。
白遗抬起那双死鱼眼觑着王桓,片刻后才说道:“你知道这是陈圳的局。”
王桓见白遗终于转开话题,心里才稍微平静下来,却继续冷声道:“我是日子不长了,但是脑子还没傻,自然还能知道,这件事从头到尾,根本就是陈圳将我的一军。”
作者有话说:
不要担心,玉嫣小姐姐还会回来的。
(谢谢小可爱萌的鼓励,我一定会加油的
(万大事,都会过去都会好哒
(周末快乐,今日份加油加油加油
第七十五章
◎二公子京中议潮涌,小王爷远山念良人◎
王桓今日一身素白外衣, 一阵凋零的秋风吹过,从那梅花树上带下艳红花瓣一二落在他衣上,却显突兀。
白遗端然面对王桓而坐, 身上的深灰色道袍早已被洗得发白,袖口已经磨出线尾, 衣摆处甚至还有被烧柴时迸溅出来火星燃破的洞口。
白遗的年岁难以从容貌上看出究竟。
王桓曾经也与祁缘玉嫣等人多次议及此事,王桓觉得白遗与他们不过就是同辈中人, 祁缘却觉得白遗乃他们前辈,是因为一身斋净才得容颜不老。
而玉嫣却摇摇头, 坚定道:“我觉得他是佛陀转世, 存活千年,不老不死, 不生不灭。”
白遗面容白皙, 光亮的头顶上落着八颗醒目戒疤, 一双细长的死鱼眼没有丝毫光亮,可每每看向旁人,却只让人觉得阴森可怖。
青樽这时正从后厨烧开了一壶茶水端了出来, 在二人面前各放下一杯清茶后, 便乖巧地退出。
茶上白烟飘飘渺渺地往上窜, 在二人之间形成了一层虚虚实实的屏障。
王桓双手握住茶杯, 却没有将其送至嘴边, 他余光隔着白烟扫了白遗一眼,才冷清地说:“那日得知谢高钰出兵之时我已觉得奇怪, 这才刚从万户节回去几天,就如此着急行事, 虽说的确是谢高钰的作风, 但他身边也确确实实还有一位廖文。廖文身上流着的是江中的血, 像他这样的江中谋士,心思诡谲细腻,是绝不会这般鲁莽冲动,当时我还百思不得其解,结果就在这时候,你便让人告知陈圳和谢高钰之间相互勾结之事,如此一来,这一切便就都说得通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