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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缘见其模样心中忍不住冷笑,脸上却依然摆着一副莫过关心的神色,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便路上小心吧,若有什么需要我过去瞧上一眼的,可别想着银子的事儿,尽管到斋里寻我便是了。”
元生连连致谢,然后便如仓皇逃跑一般往城外而去。
祁缘隔着暮色冷眼觑着元生渐渐模糊的背影,冷笑一声,便转身往里走,边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是谁落了谁圈套了...狗吃狗,鬼打鬼...”
元生马不停蹄地赶到西城之外的鸿武营门外时,小心翼翼得在门上敲了三下,然后往后退开两步,点着脚垂头等着。
很快偌大的高门便从里被打开,一个侍卫眼都没睁开,不耐烦地探出头来,对着外头厌恶地骂道:“谁啊!一大早的鸡都没叫拍什么门呐!扰人清梦如同杀人父母没听过!?”
元生这时连忙上前,小声道:“是我。”
侍卫这时脸上的嚣张气焰瞬间压下,他谨慎地又将头往外探出些许左右细看,确认没有旁人后,连忙一手将元生拉进门内同时迅速把门关上。
“怎么搞了这么久才到,”侍卫小声埋冤道,“丞相一直在候着呢...”
“嗯,路上出了点儿小事儿...”元生似乎对营里布置十分熟悉,一路轻车熟路,边垂头急脚往里走边小声说着。
反倒是这侍卫一听,忽然停下了脚步,说道:“这...你该不会是被人发现了吧...”
元生略显着急地瞪了他一眼,没有回话便推门进了屋内。
陈圳陈翘父子早已在席,元生一进去,连忙颔首行礼道:“元生来迟,还望丞相不怪罪。”
“无妨,”陈圳扬了扬眉,说道,“从东城至西城路途本就遥远,本也不应让你赶来的,只是如今城中鱼龙混杂,实在不好相见,倒是让你辛苦走一番了。”
陈圳话音刚落,一旁的陈翘目光微冷地扫了元生一眼,眼神里尽是轻蔑,却又不敢多话。
“丞相哪里的话,”元生始终垂头,又道,“这本就是元生的分内事,谈何辛苦。”
“好,我果然没看错人,”陈圳脸色平淡地点点头,说道,“说吧,如此着急,是小王爷府上发生什么事了?”
元生道:“昨夜小王爷与二公子大吵一架,小王爷摔门而去,元生亦隐约听到,小王爷提起,二公子只剩两年性命。”
“哦?”陈圳原本正垂头提笔在纸上写字,元生此话一出,他手上顿时停下,只片刻,笔便又落在纸上,沉声道,“细细说来。”
元生便把昨日晚上谢宁与王桓二人之间的争吵事无巨细地一一讲述,说完再是一番你我寒暄,元生便退了出去。
看着房门关上,陈翘本迫不及待便要询问,却看着自己父亲始终垂头落墨,话到嘴边,还是吞回腹中。
陈圳虽没看他一眼,却缓缓道:“我知你心中在想什么。”
陈翘微微愕然抬头看向他父亲满是褶皱的侧脸。
陈圳又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强者以柔克刚,弱者坚柔并济,智者大智若愚,利者恩威并施。”
陈圳说道此处,顿了顿,反手将笔落在笔架上,侧头看向陈翘双眼,又道:“元生,弱,而坚韧,该如何?”
“施之以威严,必先得其所敬,如此便是为何一定要他亲自远走上门,稳之以温情,如此便让他知其价值,如此一来,所谓坚柔并济。”陈翘若有所思地垂头而答。
陈圳脸上罕见地露出了一丝欣慰,却转瞬即逝,他又拿起笔,便说道:“朝廷之上要得权,永远离不开断势,和攻心。”
七月十八,日渐山头,淫雨不开,叶鬓漉漉,石末沾沾。
斑驳城墙之上,谢文昕身穿便服,手执光身长剑,正和谢宁比试武艺。
二人弹跳之间,身轻如梁上燕,刃利如雷中光。
谢文昕从小到大便是最喜欢和谢宁比试武艺,尽管他深知谢宁刀剑之法必定在自己之上,但是谢宁从不会因为他为天子而故意落败,反而在招式之间不到尽处,让二人之间始终保持旗鼓相当。
那时候王桓似有若无地与他说出这些话时,王桓说,此为奉君之道。
站在一旁的璞绵手上抱着件墨绿金丝披风,正当他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清脆的利刃落地之声,他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便马上听到谢文昕一声惊呼:“皇兄!”
璞绵心中一惊,不由多想便立刻跑上前。
谢文昕这时候也“哐当”一声将自己手上长剑随意丢掷在地上,然后立刻上前,双手紧紧抬起谢宁右手。
只见谢宁手腕处一道血口从掌末斜着向手前臂处延伸,鲜血涓涓不停地沿着手臂流下,然后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