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门前的守卫站守了一个晚上已经又累又困,这狱吏刚跑到他面前时,他觑了他一眼便将他拦下,傲慢地说:“你手里提着的是啥怎么这么香?给我瞅瞅,爷我守了一晚上,连粒米都没下肚皮的,可把我饿死了!”
这守卫边说着,边就伸手要去抢那食盒子,谁知那狱吏却慌慌张张地将食盒子往怀里一抱,将身子往旁扭开,不耐烦地说:“把你那猪蹄子给拿开!这是给你的吗?也就知道伸手就抢!也不瞧瞧这是给谁买的,要少一块,等会儿何大人可得把我/干/死!”
守卫不屑地觑了他一眼便给那狱吏把门给开了,瞥着那狱吏走远了,他才往旁边地上唾了一口,愤愤不平地低声嚷嚷道:“还不都是许卓为养的狗,有什么好神气的?我呸!”
庆律寺八层高,其外部设计却简单,寺中心以螺旋状楼梯往上,每层对外则是包围式楼层。
狱吏快步地走到三层,路过关着简中正的牢房时忍不住往里瞥了一眼,却只能靠着抬头窗户照进来的那点亮光模糊看到一个将头埋在双膝间的身影。那狱吏也不做逗留,快脚就往旁边的明室里走去。
称为明室,却只三面墙身半开放的暗房,东面墙上留有镂空窗洞,晨起有光而透亮,日暮以西沉漆盲。
明室中放破损四方木桌,桌子四周只有三边各放跛脚掉漆木椅。
狱吏到门口处便见何联正坐于桌边,桌上烛台燃灯,红烛烧得只剩半指高,何联正借着那明灭晃动的烛光低头看着桌上摊开平放着的狱目册。
狱目册详细记载着每一位被关进庆律寺的人的名字,罪状,以及审判过程中疑犯的一言一行。
狱吏见何联目不转睛,食指在纸上缓缓划过,脸色却如铁般发青,他不由得提心吊胆起来,连忙将脚步放轻,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刚将食盒放到桌面打开盖子,何联微微抬起眼皮瞄了里头一眼,皱了皱眉,沉声说:“这不是船头老王家的?”
狱吏面露难色地说:“大...大人,这...这小人也不是故意的...本来我也就是跟往常一样,天没亮的我就往船头那边跑去了。谁知那老王今天竟没开铺子,我都还往他家上敲门去了。他家的夫人出来哭着给我说这老王昨儿个忽然就病倒了。我这儿不赶紧的就跑去了满新楼,让里头厨子先给大人您做上一份儿一样的...”
何联斜睨狱吏一副慌张失措的模样,也没再多说,点了点指头示意狱吏将那菜肉包子拿出来,他伸手抓着一个包子就往嘴里送去,然后又低头继续看着狱目册。
狱吏见何联没有责怪,一直悬起的心才得以放下,他正拿起水壶要给何联的茶杯满上,何联这时忽然微微抬头,目光凝在他手上,沉声问:“老王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忽然就病了?”
狱吏一听,顿时便来了精神,他连忙说:“何大人您这么一问,这说来可真是件怪事儿!”
何联缓缓抬头,脸带疑色地看着狱吏,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听到何联来了兴趣,狱吏顿时兴奋,可他转瞬又故作神秘之态,稍微凑到何联跟前,伸手挡在嘴边,低声说:“咱这怡都城里最近不一直在闹鬼嘛...这沅陵侯府的,亭国侯府的...这船头老王啊...就是被这些鬼给吓死的!”
“胡闹!”何联顿时一掌拍在桌面,脸起厌烦之色,瞪了那狱吏一眼。
谁知那狱吏却急了,他说:“大人这我可真没骗您啊!大人您这些日子都在寺里忙着您是不知道,早些日子那沅陵侯府闹的鬼还没抓到呐,这会儿子刚被满门抄斩的亭国侯府里也闹鬼了!”
何联不由得皱眉,很快又冷声说:“鬼神之说不过就是骗骗无知妇孺,你都跟了我这么些年了,还信如此荒诞之话,简直不知所谓!”
“哎呀,大人,这老话都说了,这鬼神的事儿,是宁可信其有也毋要信其无不是?”这狱吏急得直跺脚,他又探头向前,说,“今天这老王他家的娘子跟我说,说这老王,昨儿个晚上的,是被那些冤鬼一路追回家里头的!”
何联一听,那眉心皱得又紧了些,狱吏见何联没有打断,便连忙继续说:“他娘子还说啊,这些冤鬼都是知事儿的!而且啊,也都是生前在咱这儿受到过委屈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从那头打听来的消息,知道您就好老王做的那包子,每日风雨不改就是要吃上一笼,所以便缠着老王,让他将他们的冤屈都弄进这包子里一同送进来,好让他们喊冤...”
“放屁!”何联这时忽然猛地一掌打在桌面上,接着顿然站起恶狠狠地盯着狱吏,冷声骂道,“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