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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你说这些,并非是要为自己当年没有替你们发声而开脱,这些年来,我没有一日可以停下心里的内疚...只是...只是我身后是整个淮南,不能不为账下的人思虑啊...”
谢辽越说越是激动,王桓一直安静地看着谢辽双眼,而这时谢辽的眼里,竟是闪着泪光。
王桓垂头,他心里一直像压有千斤沉痛。对于他计划里的所有人,他可以让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手中,就算多少有偏差,他也可以选择用果断的手法来直接达到想要的目的。
这些年经历过的所有伤痛,让他以为自己早已可以麻木对待一切BaN的凡尘杂事,只要保住他想保住的人的生死,其余一切都不值一提。
但他没有想到,谢辽这番话,却像刀子一般划过他心里,原来所谓放在心上的人,并非只有生死。
他缓缓抬头,脸上却仍旧平和没有太多表情,平淡说:“王爷无需感到内疚自责,子徽还是那句话,只要淮南府安好,子徽便知足。而既然王爷也知道我这次回来去的目的,那我也不与您绕圈子了,我有我的安排与计划,但我的计划里,绝不伤害王府分毫,王爷无需担心。”
或是谢辽一番话着实刺痛了王桓,又或是谢文昕的态度让王桓生出焦虑,方才王桓说出这些话时,竟无端起了一丝心虚。
但这话确实也落在了谢辽担心的点子上,他一直紧绷的面容这才得以微微放松,他心里长舒一口气,才又故作无奈道:“其实过了春,我们也是要回淮南的了。你若是愿意,大也是可以跟我们一起走的...”
王桓断然清楚谢辽这话不过客套,他便只淡然又说:“子徽不过死人一个,既然死在怡都,便就埋在怡都了吧。”
谢辽回头看了看他,一直悬起的心终于得以放了下来,嘴角勉强挤出一点客气的笑容,二人不再多话。
那晚谢宁将王桓送回到宅子后,祁缘正好过来,谢宁确保了王桓脖子上的伤势无大碍后,才不舍回去。
那夜王桓一个人站在院子里的梅花树下,迎着苍茫月色,仰头倾倒手中就壶,却只剩下两滴浊酒落入喉中。
门外的黄狗又无端叫了两声,王桓心头蓦地冷笑。
终于是要入春了。
作者有话说:
谁都会有苦衷。
(今日份加油
第三十五章
◎庆律寺中走狗惹恶鬼◎
二月最终也是风平浪静地结束。
这些天里王桓多数留在宅子里, 祁缘每隔几日便来为他看脉。天气渐渐回暖,生活亦稍落安稳,王桓身体也就渐有起色。
只是身子利索了, 某人心中便也忍不住又惦记起那金樽浊酒来了。却没了玉嫣替他时常送来,他便只能软磨硬泡地让青樽替自己跑这一遭。
提起玉嫣, 近来玉嫣行踪的确隐秘,少有见人, 牌子挂上了也只是会见一二相熟客人。
佳人萦绕心头,却难以鹊桥相会, 祁缘心中早已郁闷不止, 又每次来到王桓处,见他大病方愈又酒瘾重来, 不由得愠怒烦闷交加, 免不了又是一番嗔痴啰嗦。
再说那日淮南府中一场闹剧, 个中过程虽血泪交加,但谢宁的禁足令最终还是在谢蓁蓁不情不愿之下给解了。
谢辽与王桓后花园一日谈话后,谢蓁蓁见谢自己父亲明知王桓重新回来深有筹谋, 却在他与谢宁来往次事上并无多作阻挠, 也便心中再愤愤不平, 但始终尊者亦无多言, 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加之王桓那日离开之前, 也难得与谢宁一番肺腑,陈情由正陈述身为王府独子, 身负的是继承之责,如今更不再年少, 应犹始学有进益。过去胡闹皆因他王桓而起, 若如今又以自己而落下将军府后无继人的骂名, 他只会终日惭愧而不得安生。
谢宁见如今王桓既已回来,且父亲也没多话,一直以来的担忧才得放下。
说起他也是明白事理之人,王桓一番话后,也开始提起心肝跟随谢辽出入军中,学习治军之道。
有时入宫陪伴谢文昕一二,谢文昕见谢宁虽有练兵之程,谈话中却从不涉及朝廷之事,而如今许卓为仍在朝中一手遮天,就算王桓还在谢宁身旁,但谢宁也算是他如今唯一的亲人,尽管顾虑犹然,但毕竟日子还是要过的,又想起了年少时的亲近,也渐渐放下了先前对谢宁的抵触。
三月第一道春风终于将怡都城里赖死不走的去年余寒吹散,岷江边上杨柳依依,城里各处鸟语花香。
三月初五,昨夜小雨,晨起微有凉意。
清晨的冷风吹过庆律寺,寺外薄雾弥漫,一狱吏手上甩着一个快掉漆的食盒,行色匆匆地往寺门走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