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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桓懒散地瞥了祁缘一眼,轻轻摇头笑笑,说:“我怎么感觉在你眼里我就是有通晓天地时机的本事儿?我要真有那本事,还至于落得今天这般要独孤一掷吗?”
祁缘侧身坐在炕边上,捧着他那萝卜似的手放在自己膝上,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将纱布解开,沉沉地说:“你要做的事情我从来也不过问,可你怎么也别伤着自己啊...”
王桓单边眉毛轻挑,饶有兴致地将头探前看向祁缘侧脸,煞有介事地笑道:“现在连祁大夫也晓得来关心别人了,啧啧,果然啊,人这心里只要生了情愫,这温柔泛滥起来还真是一发不可收拾,用不到佳人身上,反倒落得旁人受益了。”
王桓说话一向波澜不惊,这平平淡淡地话声落到祁缘耳里,自是心里有鬼,脸上不由得染了一层红晕,他猛地将王桓的手甩开,王桓也懒得掩饰那满脸看热闹的笑意。
祁缘瞪了他一眼,可毕竟心虚,也只灰头灰脑地重新拾起他的手,低头继续包扎。
王桓用另一只手给自己小茶杯上又满上水,手却只握在茶杯上没有将水送到嘴边。他偏头凝视桌面少顷,才缓缓道:“今晚的事,原本确实不在我的安排里。”
祁缘的手闻声停下,单边眉毛微微抽了抽,转念一想倒也没什么可意外的,便没有说话,只低着头继续将纱布解开,等待着王桓继续往下说。
王桓拿着手上小白瓷杯子在炕桌上一下一下地磕着,又说:“秦挚得知他兄长被明校府的人追捕,定会着急回来。花朝节乃中原盛节,无论平日里明校府如何猖狂,他们定也不会想在这般盛会中闹事,如此一来便放松警惕。这点秦挚自然也知道,所以这是他回来怡都最好的机会。我原本也想着今日会收到玉嫣的消息,可却等了一天也等不到,之前我只想玉嫣怕是在准备今晚对诗活动而耽搁了,既然如此,也不差一时半刻,倒不如叫上知行出去看看灯花,赏赏风月。”
王桓说到这里,嘴角忍不住微微扬起,仿佛回想着和谢宁同游花朝晚会的情景,就算过程里有不愉,还因此受了皮肉之痛,但个中还是值得回味的。
祁缘一直低着头,听见王桓忽然停下,刚意外抬头,却见到王桓脸上陶醉,顿然无奈,忍不住沉声打断:“继续。”
王桓瞥到祁缘脸上土灰,他心里明白祁缘心中所想,便也只笑笑,继续说:“说完知行,也该说说我们玉嫣姑娘了。”
果然,祁缘眼里蓦地闪过一丝亮光,却依然没有说话。
王桓又说:“我这还是到了春熙楼那对诗台上,才知道玉嫣果然是被什么绊住了脚出不去。但她固然聪慧,竟想到了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将秦挚已入京的消息传给了我。想来用不了多久,秦挚就会被我们的人带到迦蓝了。”
王桓说到这里,祁缘也已经将他的手重新包扎好,王桓将手收回放在衣摆上,垂头看了两眼,又沉声说:“秦挚入京,我定是要去会一会他的,而且之后这怡都里很快便会掀起一番风雨,而这场风雨里,淮南王府最好是不要参与进来。我本也一直在想有什么办法,可以让知行在接下来一段时间尽量不要出门,结果我刚站到台上的时候,恰好给我看到陈翘就往这边走来。”
说着,王桓又顿了顿,缓缓呷了一口茶,又道:“知行从小性子倔,唯一能治得住他的,怕是只有他长姐谢蓁蓁。”
祁缘一只皱眉认真听着,听到这里忽如大梦初醒,恍然大悟道:“所以你便故意让小王爷跟陈翘起争执,只要传到谢蓁蓁耳里让她生气,越恼越好,便可借着她的手把谢宁先困在家里几日。”
王桓合眼,茶的清香在他齿间穿游,良久才砸吧砸吧嘴,轻轻摇摇头,意味深长地笑笑说:“倒也不能完全说是故意,陈翘那小子跟知行的梁子是从小就结下的。这么些年里知行虽一直对他不屑一顾,可陈翘只要揪到知行半点尾巴就定是会咬着不放。如今知行被闹出这么一番断袖之嫌,他不出来点一下谢宁心头的爆竹他能舒心吗?”
“可你这赔得也忒大了点儿吧,”祁缘又瞅了眼王桓,说,“陈翘是肆无忌惮惯了,可这小王爷平日里话都不多说一句,你就不怕传到了宫中,许卓为在陛下面前添油加醋的,非说成小王爷因你回来了便开始目中无人吗?小王爷毕竟是姓谢的,要是许卓为愿意,扯到谋逆上面去那不过是动动嘴皮子功夫的事儿。”
王桓蓦地停下手上磕杯子的动作,左右活动活动了脖子,阴冷笑了笑,垂头沉视着那杯子,杯子在他手上转了两圈,他才冷声说:“只要我和许卓为还在,文昕的忌惮还轮不到知行身上。许卓为现在越想搞垮淮南府,文昕就只会越想保住知行,而他就算再有疑心,也会不自觉地将怀疑转到我身上,如此便是我要的。再说,许卓为这人就靠着那么点小聪明就为所欲为,太嚣张了,话多的人通常活不长久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