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希音机敏得很,一边尝试着自公冶洲处套取一些便宜;一边心境通明,隐约感受得到立在舟头那老者似乎有意无意的落下气机接近己身。当下好好回忆了一边归无咎对她说过的话,暗忖不要落下马脚才好。
就这般飞遁了三日功夫,到了第四日未时,大舟忽而减速,缓缓停了下来。
东华界天所属,那一座连通东华界天与祖庭的阴阳洞天通道,御下共有十二处大传送阵。这艘飞舟,正是其中一个传送阵节点的通达载具。今回所去的目标,正是十二处传送之一,由此通向盛会开始之地。前后总计七日时间。
今日行程至半,不知为何停下。
归无咎,公冶洲,申屠鸿、宗政嗣一行三十余人,一起出了门户,立在巨舟的甲板上,静静观望。
只是,绝大多数人,包括公冶洲在内,显见并不知遇到何事。唯有申屠鸿二人面色淡定,似乎得到消息,早有预备。
就在此时,两道光罩打开,五六个人影自远方从容遁来。
当头一个,中年年纪,面容朴素干净,头上挽着一道如渔网般的深色麻巾。看修为约莫是步虚境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后跟着四人,除了最当先一位甚是年轻外,其余都是看上去约莫二三十岁的相貌,元婴境界的修为。登上巨舟之后,左顾右盼,似乎有些好奇,但又有些克制。
最后一人并未登舟,只是遥遥悬停在舷侧三四丈远。此人气象兼合天地,竟然是一位天玄境的存在。
不过,这位天玄上真明明看上去四五十岁年纪,面颊甚是光华,但额头却生出几缕皱纹;头发虽大半黑色,但发梢处却显出略微泛白。
归无咎敏锐的感觉到,这位天玄上真,竟尔有一丝暮气沉沉之意,似乎寿算无多的样子。
纵是以功行高下而论,此人在天玄上真之中也不算强者。
从复机连忙赶了上去,郑重一礼,与这中年人低语一阵。
这两人并未使用传音秘术,归无咎亦远远听见,那人似乎是拜托圣教,照拂好门人弟子云云。从复机尽是满口答应,无有一丝怠慢。
这中年天玄上真并未留在舟上,把诸事交代之后,淡然一笑,便飘然离开了。
申屠鸿不知不觉立在归无咎面前,淡淡言道:“这一趟飞舟中,除却我赤魅族人之外,另有两拨人同往。其中一拨是一家人道宗门;至于另外一批人,非是人修,亦非是妖修,乃是两位特殊的客人。眼前数人,想来就是其中的一拨了。”
“同为人道宗门,文道友应该对来人大感兴趣才是。毕竟,这极有可能是一家流落贵盟视野之外、却和圣教搭上关系的隐宗呢。”
归无咎听闻申屠鸿之言,心中一动。但想了一想,却不大相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理由也很简单,此时这巨舟覆盖范围虽广,但是到底还是在东华界天区域内,和云中派的距离不算太远。若是真的藏着这么一家隐宗,数十万年时间,早该纳入流黄地脉的序列之中。
那中年天上真离去之后,飞舟便重新起航。光罩显化出来之后,流虹异彩的景象,登时吸引了刚上舟的数人。
但是,在余人都对这景色流连怀缅之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忽地传来:“老爷爷。这艘大船不是专程接我们碧涛府的么?”
出言的是新来舟上的四位元婴修士之中,相貌最为年轻者。看上去约莫十七八岁年纪,双眼连眨,满是好奇之色。
不过,他虽然面相年轻无邪,到底也是元婴境界的修为;并且一身功行甚是精纯,全不弱于身后那三位面貌老成之人。
无论是归无咎,还是申屠鸿等赤魅族真传,听他这一句话,都不由莞尔。
少年身后一人,一声咳嗽,拉扯了他的衣袖。
另外两人的面色中,同样有几分不自然,透露着几分尴尬与嫌弃。
领头那位步虚境界者,上前一步,正要告罪。从复机却呵呵一笑,连连摆手。
“老爷爷”这个称呼对他来说同样很是陌生,但从复机似乎很快就进入那慈祥温和的角色之中,微笑言道:“先上舟的是赤魅一族的道友。除了你们二家之外,二日之后,还有一脉道传,要搭此舟顺路而行。”
那少年讶然道:“这是一派?赤魅族?这是什么门派?竟然是有这么多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着蹦蹦跳跳,三步并两步走到前方,对着归无咎一行三十余人打量了一阵,口中数道:“一,二,三,四……”
“前十一人是来自一家妖族,我认得的。后面的人是你们请来的帮手,暂时冒用了你家名称,壮一壮声势,对也不对?”
这少年说是糊涂,却也机灵,目光犹疑一阵之后,稳稳落在申屠鸿、宗政嗣二人身上,似乎已经看清,二人乃是赤魅一族的首领。
公冶洲只觉好笑,上前一步,道:“敢问这位道友高姓大名?”
少年一愕,旋即会意,道:“你是问我的名字?我叫蔺文。”
公冶洲微笑道:“在下公冶洲。蔺文道友有礼了。”
蔺文睁大眼睛,看清了公冶洲的动作,依样葫芦回礼。
公冶洲不动声色的问道:“不知贵派碧涛府上下,共有多少弟子?”
蔺文闻言摸了摸后脑勺,道:“蔺文刚刚拜入宗门的时候,是有四个人;现在已经有九个人了。听师祖说,我碧涛府根基深厚,在修道界中胜过了九成九的宗门。”
他清亮双目往赤魅族一行人扫视了一遍,补充道:“看来你们赤魅族好生势大,定是不在这九成九的范围之内。”
赤魅族自申屠鸿以下,人人都觉好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飞舟之中本来闷气,多了蔺文这么一个人物,倒像是多了一个开心果。
但归无咎心思敏锐,瞬间想到了一个细节。
设若这碧涛府是一家仅有九人的小宗,就算有一位天玄上真护持,不失隐宗身份。但是这圣教从复机与那碧涛府上真言谈时,却极为郑重,不敢丝毫失礼,又是所谓何来?
圣教势大,就算与隐宗之盟交通,也无这般好脸色。
须知这位碧涛府上真,似乎寿元将近不说,就依本人功行而论,也远远不能和从复机相比。
当即心中打定主意,要寻一个入手之处,好好接触一番这家神秘门派。
碧涛府一行五人的首领,那步虚境界修士,此时再也忍耐不住。过来先告罪一声,然后对着蔺文言道:“蔺师侄。一宗之强弱,不在人口之多寡,而在道行之高下。外间宗门,门人弟子数目远在我门之上的,数不胜数,勿要大惊小怪。”
蔺文连连点头。
这位步虚修士见蔺文心悦诚服,似乎宽心,又返身靠近那三名弟子,小声交代些什么。
岂知蔺文目光一亮,大声道:“是了。据师叔所言,你们赤魅族人口虽多,也未必就是超迈我族的百一只内。论道行不论人数……那么唯有交手比试之后,才能知道谁高谁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公冶洲干笑两声,言道:“蔺道友是要和在下比划比划?”
“你?”
蔺文一愕,旋即认真道:“也好。”
归无咎微微一笑,暗暗摇头。纵然是他亲自与公冶洲交手,除非动用“摩罗力境”或“空蕴念剑”,否则也胜不了太多。这蔺文虽然资质上佳,根基浑厚。但是距离越过人妖一个境界的阻隔,还是远远不如的。
果然,蔺文一拍额头,呼道:“忘了还有这么回事。直接和你交手,我打不过你。”
说着极麻利的自腰间掏出一个瓷瓶,取出一枚淡黄色的丹丸来,道:“你服下此药,我便与你交手。”
想了一想,又很是认真的补充道:“你放心,药是好药,吃了没有坏处。”
赤魅族一方都是啼笑皆非,你一个萍水相逢之人,取出一枚药丸,教人吃了下去。别人岂肯答应?
碧涛府那步虚修士面色一板,又要上前阻止。从复机却笑着摆摆手,道:“宁贤侄勿忧。不妨事。”
宗政嗣上前一步,微笑着将丹药接过。掌心忽地浮起一道暗灭不定的蓝光将之包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十余息之后,宗政嗣自信言道:“是将法力压低至同等境界人修水平的丹药。蔺文小兄弟这药丸,的确不差,也算公平。哪位师弟上前,与他交手一番?”
申屠鸿对归无咎言道:“追源溯本,解密破妄,这是本族宗政师兄‘密’字门的手段,可靠无疑。”
公冶洲正要接下活计,好好斗上一场。身畔却另有一人,迅捷无论的伸手抢过丹丸,扬起脖子一口吞服。
新晋定门门长,公长厚。
ps:今天突然严重了,上午上下楼梯都发晕。本来想请假的,最后勉强一更低保,省下一张请假条。真心尽力了。
不过晚上的时候好像找到了真正的病因,似乎不是贫血的问题,而是颈椎导致的头晕、恶心等症状。
晚上经过一段时间的按摩,锻炼,确实改善了许多,精神恢复了不少。
总之一波三折吧,要真的找到了病因,最后结果是好的。
万法无咎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意外得到了出生三十年来的真相。
忍耐不住,就当是闲聊吧。
因为早两天怀疑的晕、平衡失调问题,这两天忽然怀疑到一件事情上。
一个属于作者的小秘密:从小被母亲告知,患有遗传性的癫痫。所以也是一直服用抗癫痫药物苯妥英钠。在查阅资料的时候,注意到长期服用苯妥英钠会带来共济失调,所以疑似这是服药的副作用。x
但是今天,查阅各种药物的副作用表现时,意外接触到一种罕见病:
kd。
运动诱发性肌张力障碍。
埋藏在内心深处,我也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癫痫病人。甚至,直到我妈妈过世之前,也是一直这么认为的。
今天一见之下,才揭晓了许多奇怪的疑团。
以前,我也查过癫痫的许多资料,总是奇怪,所谓癫痫发作的丧失意识、口吐白沫、持续发作、昏阙似乎并没有在我身上出现过。小时候脑电图也没有查出问题。但是要说病症轻,又时候也未必见得,如果忘记服药,甚至有可能一天发作多次。
今天接触到kd之后,这些熟悉的症状一一映入眼帘:
发作时间较短,多数在一分钟之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能控制的手舞足蹈、肌肉强直为主要症状;
突然由静而动,心情紧张会导致发作,甚至提前有预感
如以前上课时老师忽然喊上台板书;
公交车站突然车来了要上车了;
公交车到站了,准备下车了;
坐久了忽然站立;
坐久了忽然尝试转动左右脚踝;x
所有诱发细节,和其他病人对比,全部完美对应。
而且服用的药物,正好也是治疗癫痫的药物,卡马西平,苯妥英钠等等。
刚刚网上问了医生,确认是kd。
妈妈也应该是kd,只是由于以前医疗条件所限,所以认为是癫痫。
由癫痫变成kd,忽然心情放松了许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为kd是随着年龄增大,有非常大的概率自愈的。
对于大脑的损害也更小。
所以我可以在考虑控制病情的情况下,选择性的服用副作用更低的药物。
从小到大,因为“癫痫”和运动障碍的情况,虽然能够一直服药控制,但是还是导致性格比较安静,缺乏运动,内向,多读书,等等
今天突然发现竟然不是癫痫。好像搬掉了半块石头。
很迷幻。
算是一个很古怪、很神奇的好消息吧。
给自己放两天假,彻底轻松下来。
也希望各位书友,不要丢开本书太久。这次不会断更。短暂的调整之后,就会回来重新工作。所以每天追更的朋友,别把本书“忘”了。至少过个两三天,及时回来!
现在想想,依旧觉得造化弄人。
难以言表。div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公长厚方面灰袍,长发一束,相貌沉着质朴。若非有赤魅族人独特的长相特征附身,几乎就是凡世间一个扔到人堆里也分辨不出的庄稼汉。
而蔺文却颇有几分飞扬跳脱的味道,双目清澈无暇,显然城府不深。
和公长厚相较,恰好是一个朴实,一个灵动,极有阴阳相衬之意。
初看蔺文的跳脱无邪,极难想象他与人动手会是一副怎样的光景;但是现在对手一旦拎了出来,两相对比,这份违和感就丧失了许多,变得熨帖精巧,反倒更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双对手。
等候了约莫二三十息的功夫,公长厚面上一阵青气、一阵赤气同时泛起,纠缠不定,仿佛两军交战,胜负未分。
蔺文眨了眨眼睛,脸上现出喜色,又搓了搓手,仿佛已经迫不及待了。
又过五六息,公长厚脸上赤色气息瞬间隐去,那一层青气,仿佛涂抹了一层蜡一般,覆盖在公长厚的面容上、手足上。
公长厚略微调息运气,心中彻底踏实。
这一枚丹丸之力,只及其表,未及其里。他自家的法力调用运转的上限,被这一层宛如实质的“束身”包裹,极为清楚的下降了一个层次,约莫与同等境界的人修只在伯仲。而丹田之中、法力运使之枢纽,一切都圆转无碍,自在运行。
实则这等约束法子,还是他稍微占了些许便宜。
自感气机稳定之后,公长厚环顾一眼,当先言道:“如何比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蔺文一愕,大奇道:“比斗就是比斗,又有什么比法?”
说着他极麻利的顺手一卷,右臂宛如单鞭,已有一层厚如棉絮的气机层层叠叠,又如云瓦一般加诸其上,然后一掌挥来,沛然难御!
蔺文极爽利的抢先出手了。
若是换个旁人在此,这一击虽难称偷袭,但至少也有迎敌于立足未稳的心思。诉诸战术,无非是借佯狂作态忽然起势,争一子之先。
但蔺文天真烂漫,却绝难教人如此去想。公长厚念头升起,旋便按下,反疑自家小人之心了。
公长厚本意,两位元婴境真人交手,若是动用了大神通手段,转圜腾挪、力量周转于方圆数十里内,皆属寻常。这巨舟虽大,却也无有如此广阔的空间。双方是否要定下手段规矩,以什么特殊的小手法厘定输赢——所谓“文斗”、“武斗”之别尔。
不过蔺文既无此心,选择自由相斗,他也无拂其意。
公长厚当即掌心一弯,仿佛一朵小舟。当中一道色泽甚是凝重的光华猛地一泛滥,炸裂膨胀,化作一团翻腾搅动的浆糊,反手迎击过去。
舟中之人,无一修为在元婴境之下者。二人虽动手突然,却也不至于有谁反应不及。瞬间数十道身影闪烁,都是不约而同靠在巨舟右舷一侧,空出一片约莫数百丈的广阔空间。
黄希音依旧稳稳抱在公冶洲怀中,无有闪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虽然逼仄了些,但双方都选择贴身短打,法力合一,数百丈空间,那也足堪用了。
公长厚的这一击虽然看似气象平平,貌不惊人。但归无咎眼神中却泛出一丝亮色。
归无咎心中早有评判。九大门长,除却有二三人略逊一筹外,其余六七人论道行根基,本是旗鼓相当。真正交起手来,胜负排名之高下,还要依照各自神通手段而定。
但公长厚这回击的一手亮出,归无咎登时便将这位貌似朴实的定门门长,放在新晋的九位门长中至少前三的位置。
倏忽之间,公长厚与蔺文,电光火石的一交手。
两道气机正面碰撞。
一合、一沾、一收、一走。
公长厚面露讶色。
纵然以他的沉稳,此时也忍不住心中一恍惚,立即又泛出一丝喜意。
蔺文来袭一击,看似形同柳絮,层层叠叠,似要与自己硬拼一记。但是公长厚自然能够看出,这貌似无甚城府的年轻人,其实法力甚为精纯,粗观来攻之气象,暗藏的变化未必就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的回应反击,自然也不敢大意。
公长厚法力如浆如糊的反击手段,同样是形晦涩而意高明。
须知功行到了精纯之极的境界,法力一出,迎合来力,抵挡任何人的攻势,均能随物而化,仿佛迁流;五行之变,生克由心。
但是如斯境界,唯有千万年一出的人物方才及得。以公长厚的道行层次,实是差了一筹。
不过所谓虽不能至,心向往之。退而求其次,公长厚却有一门描摹此道的类似手段,应付这一局面。
他用以迎敌的这一式,看似拖泥带水,其实却有一个甚是雅致的名称:“推星图”。
那法力所显化的力道,自成整体,依照八方五位,暗藏推算变化。无论你来袭之力以何等属性刚柔变化埋伏秘手,这一团力道亦能挪转自身五行之性,以事先拟定的二十五种变化中最为确切的一种加以应对。
万变无穷,简化为二十五法生克,此术比之最顶尖人物“幻变由心”之境固然稍逊,但是十中八九之下,世间也再无一招巧变手段,能够一招胜己。
就算是同等修为的三十六子图中人物出手,以暴力胜他则可,若用巧变,也当在第二手、第三手之后才能分出胜负。
归无咎心中赞许,也应在此处。虽然以一对一尚没有放在他眼中的人物,但是混沌乱战之中,如公长厚这般层次的人物,也足以猝然使出一式,能让自己误判形势,一招不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可小觑了天下人杰。
公长厚也把“推星图”当成是自家迎敌手段之中,至为谨严,看守门户的一式。
岂料双方气机碰撞之后,蔺文形同柳絮的一式,竟尔不曾产生任何后续变化,只那么爽脆、干净的一碰,便歪歪斜斜退在一旁。
公长厚正略微放松,神意之中蓦然五字惊醒,宛如重锤擂鼓:“用‘定’门秘手!”
声音急促凌厉。
公长厚不及细思,依稀望见蔺文方位,眉心族纹标记亮起,口中低声一喝!
赤魅族,“定”字古音。
一时之间,公长厚面前数百丈空间,恍恍惚惚的一颤,似元气凝珠,水珠结冰;又似乎长夜间惊悸一梦,汗湿重衣,实则什么也没有发生。
唯有一个人的身影,由粗忽转为凝实。
“定”字诀的根本妙用,正是将一定范围内的人物气机,定住一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空中遭那“定”字诀定住身形之人,除了与公长厚交手的蔺文,还有何人?
但就这一望之下,公长厚面上讶色来不及掩饰,心中一个激灵,几乎泛起丝丝冷汗。
原来,蔺文之身形随着二人交手的第一式一沾而走,曲线游斗。公长厚本能的以为对手后退蓄势,但是诡异的是,模模糊糊又看不清正身何在。此时使用“定”字诀定住正身之后,方才发觉蔺文已然欺身到近前二十丈之外。
以公长厚的审慎专注,也摸不准他是如何做到。
如非宗政嗣传音提醒,公长厚纵然不至于落败,刚才也要大大的处于下风。
“定”字诀仅能维持三息时间。
蔺文在空中定住三息之后,身躯重新回复灵活,双指作剑,拉伸出一道三四尺长的锐气,迎面劈刺过来。
乍分乍合,又要重归贴身肉搏,一式分胜负。
“定”字诀的妙用,底蕴非浅。
其实,若说最是一力降十会的法门,这“定”字诀果真能够将敌手完全定住,而自家却能自由行动,那简直堪称临敌之际的第一大杀手锏,轻而易举便可克敌制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修到极高境界之前,“定”门秘法却尚未能够臻至如许妙用;纵是赤魅一族妖王,也未必能够皆能做到。
至少,在元婴境界的交手中,赤魅族妖修“定”住敌手的三息的同时,自家也动弹不得。
寻常战法之中,这“定”门秘术便依据作风保守与积极、独斗与合斗的场合不同,衍生出两种策略,三种用途。
其保守之法,乃是在自家并无信心应对敌手之手段时,又或者应对遁速见长、幻变难测之敌,使用此法,等若将时间凝滞三息,辨明敌我,思考对敌之策略。
积极之用法,乃是依傍法宝,亦或者某种能够提前发动的秘术,预先施展。待将敌手定住三息的时间内,稳坐钓台,请君入瓮。
另外,无论保守与积极,都是一对一的战法;而这强制定人一瞬的秘术天赋,在二、三人的配合之中威力何止倍增,又不言自明了。一人定身,旁人攻击,足以胜过远超二人联手的对手。
寻常“定”门手段,不脱此三策。
刹那之间,蔺文、公长厚法力凝聚,已经近身靠拢一处。
二人四目相对,公长厚的目光之中自信洋溢,仿佛胜券在握。
“定”字诀的三种用途,都非他所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公长厚还有绝招!
这也是他之所以能够夺得“定”门门长的倚仗。
对绝大多数“定”门族裔而言,这一秘术可谓简单纯粹,一语言明,类似于效用至简单却又不可阻挡的霸道秘术;但是极少数天资卓著的赤魅族族人,在使出“定”门秘法之后,还有一重极为诡秘的后续,大致可以归为九种门径,号称“九余味”。
公长厚所得的这门后续手段,在“九余味”之中,也是最上乘的一种,名为“七感之偏”。
旁人经他“定”字秘术空间凝固、重又恢复的短短三息之后,自以为完全已经得脱牢笼、重归自由。其实却不知五感所摄、目力所见,已经产生了错位。
这“错位”不是幻术一类的手段;而是此身所历之世界,凝滞之后重又运转,所带来的天然缝隙与不适。
“七感之偏”的后手干涉,最利于贴身近战。神思错位之下,出手一旦错了半尺三寸,胜负足以落定。
果然,电光火石之间。
归无咎、宗政嗣、申屠鸿,一齐望见,近身出手的一刹那,公长厚的身躯似乎稍微挪动了一丝。
与其说是“挪动”,不如说是“铆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才之所见为伪;此时之变化是真。
身形错位,合于本真。
而蔺文的奋力一击,果然偏出三尺!
但奇怪的是——近乎于同时,蔺文如有心灵感应一般,身躯也是稍微挪动了数尺,稍微调转法力投掷的方向。
如此一来,反倒是公长厚,措手不及。
一个身影飘然落地。
一声闷哼之下,另一个人影踉踉跄跄,打了个跌,虽然旋又站起,但到底是输了一招。
蔺文抚摸手掌,喜道:“我就说,怎么会那么巧,就会恰好碰倒胜过本门的那百分之一。不过你的手段也相当了得了。我也赢得很险。”
公长厚气度沉稳,上前躬身一礼,坦然道:“是蔺道友胜了。”
虽然落败,但也未失风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蔺文连忙双手乱摇,道:“道友客气了。”
归无咎双眸凝成一线,仔细打量着这貌似天真无邪的年轻人。
那一瞬间道缘爆发、福至心灵的惊才绝艳,归无咎断然并未看错。
蔺文所仰赖纠正五感偏失、反败为胜的抉择,乃是自家做出,绝非依赖什么宝物。
又是一个玉鼎失足?
归无咎仔细打量,分辨一阵,却觉得又不大像。
奇哉。
s:这几天看似精神恢复正常了,刚写了500字,又是熟悉的晕晕晃动感。差点以为坚持不下去了;谁知道坚持写着写着,不适感还是消失了大半。于是放下心来。
今天先更一章。如果是今天后2000字的状态,明天可以更二章,慢慢培养恢复。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方才一战,看似因一语戏言而起,立即交手。但是其中意义,绝不在小。
赤魅族一门门长,竟三招两式之间败于敌手。
而交手之人,并非人族、妖族之中的大宗,仅仅是一家人数不过十余的隐世宗门弟子。
可以说今日一战,一旦传扬出去,必定要激起不小的波澜,蔺文和碧涛府的名字,也要由此广为传颂。
不过,在公长厚心中,这些都是外物,不足萦怀;他此时心心念念难以割舍的,却是蔺文在决胜之机的一瞬,从“五感之偏”中悍然挣脱,然后出其不意的将自己击败。
这瞬息的精彩,愈是回想,愈觉得余韵无穷。
于是忍不住上前一步,诚恳言道:“公长厚冒昧请教。不知蔺道友何以胜过在下?胜败一瞬之间,自何处窥出破绽?若是能够交流心得,公长厚不胜感激。”
归无咎心中一动,这正是他此时所想,却又不便相询处。没想到公长厚竟不嫌交浅言深,坦然问出。
宗政嗣、申屠鸿二人亦暗暗点头。身为大族嫡传的器宇眼界,二人还是不缺的;自不会因为公长厚落败便抱怨他坠了本族名声。
相反,二人除了对于蔺文的好奇与惊讶与众皆同外,其实心中也有几分欣喜。
除了公冶洲之外,这公长厚也是一个可堪纳入中枢的得力人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蔺文闻言,眨了眨眼睛,却并未出言。
公长厚微微一笑,似是表示理解的意思,淡然言道:“想来此术涉及贵门道术机密。是公长厚太冒昧了。”
蔺文急忙道:“道友不要多心,其实也算不上什么机密。说起来蔺文能够胜过道友一筹,也不完全是凭借自家本事……”
“蔺文师弟——”
就在此时,碧涛府一行中四位元婴境者,当中为首的那位急忙张口,打断了蔺文的言语。
蔺文转身望了一眼,似乎不以为然,道:“甘师兄。原本那处密址既然已经交换切割,那就不再是我碧涛府所有了。现在一身轻松,又何必继续保守秘密?”
那甘姓修士面色微变,只转头望了一眼。
归无咎清楚地捕捉到,他目光所向的之处,竟是坐镇大舟的圣教上真从复机处。
圣教祖庭与碧涛府折节下交,必有缘故,归无咎已然推断分明。既然和圣教有牵连,那么受两家的关系所限,他以赤魅族客卿的身份,是断然无法继续追问的;此时也只得将此事按下。
岂料圣教上真从复机心有所感,竟尔面带微笑,慢悠悠的踱步近前,言道:“诸位有心了。有缘有分,庶难逃之。诸位意欲为本宗保密,自然是好心;不过并无必要。”
甘姓修士和那为首的步虚境修士,一齐面色缓颊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蔺文见同门师长首肯,眉毛一振,笑言道:“道友功行与我伯仲之间。最后那一手定身之法,后续暗藏了错乱七感的手段,着实高明。以蔺文自家修为,那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的;之所以心意一动,乃是应在一件外物上。”
说着便为公长厚详解其中玄奥。
原来在碧涛府山门处,连通着一座地泉秘境。这座“地泉秘境”与阴阳洞天相似,内外远近不均,顺流穿渡,最终能够探底一处极为迢远之地。
但是与阴阳洞天倏忽间连通大界南北相较,“地泉秘境”却要略逊一筹。仔细估量,约莫顺流行走九个月,累计穿渡约莫两三个神道界天之遥。
“地泉秘境”之岸,长成一树,高九丈九尺,每百年结成八十一果。
此果似梨似杏,滋味甘美,号称“实心如意果”,又俗名曰“九窍通”。服食之后,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变化。但是一旦临事见机,神意天资攀升之顶点,道缘之妙却能如鱼跃龙门,会心一变,超迈自家极限。
每服下一果,将来便能有这“会心一变”的超限机会。
“实心如意果”储藏无碍,早已被碧涛府历代先辈珍藏了许多。
碧涛府今朝问世之前,这一家传承不过三五人,闭门深藏。哪怕修到数千载寿元,终身也难遇到一次生死一线的机会。百年所得八十一果,自己服食几枚,倒能省下十之七八。
因此承前人之恩,蔺文虽然寿数不满二百,却常常能将“实心如意果”当做普通浆果服食,等若为接下来毕生千百战,积累下一道丰厚底蕴。
赤魅族身为一界之中的顶尖种族,断非孤陋寡闻之辈。能够弥补资质的天地珍果,也听说过不少。但是如这“实心如意果”一般,效用并非恒定,而是危急之时以次数计,却是从未听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时间,宗政嗣、申屠鸿、公冶洲等人,俱是啧啧称奇。
公长厚此时已知自己的确非战之罪,心境也彻底坦然,无所萦怀。
蔺文正讲到兴头,忽觉心田之中多出一道异力拘束,懒洋洋地,神思仿佛蒙上一层薄纱,变得懈怠下来。微微一愕,转首一望,才见一个人影轻飘飘的走了过来。
从复机。
归无咎已经不着痕迹的退到赤魅一族一行人的最边缘处。
从复机笑言道:“剩余机密,由某为诸位解之。诸位赤魅嫡传门长,意下如何?”
赤魅族与圣教祖庭虽然是敌对身份,但是众人修为毕竟与从复机相差悬殊。申屠鸿、宗政嗣立时上前一礼,郑重言道:“不敢当。”
从复机摆了摆手,言道:“碧涛府的根本之地,原是溯着‘地泉秘境’向东,三界天之外。如今之所以迁徙于东华界天之中,乃是与我圣教做出一场交易,将‘地泉秘境’之门户交由我门。”
碧涛府中,那“甘师兄”闻言面色微讶。
按理说说到这里也就足够了。看来,圣教这位天玄上真,竟主动要将接下来的秘密与别家分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宗政嗣念头转得也快,淡淡言道:“想来贵教得了这处秘地,别有重大收获。”
单单是“实心如意果”这等层次的存在,胜过公长厚不难;但若用于与自己的交手中,那用途便极为有限。
看宗政嗣这副平淡样貌,显然并未指望圣教将真正秘密与其分享,料来不过是吊吊胃口而已。
对于宗政嗣的貌似郑重,实则暗含疏远的态度,从上真却故作不知,只笑言道:“不错。‘地泉秘境’之下暗藏玄机,非由数位天玄境的存在合力,难以判明。而碧涛府素来一脉单传,却力有未逮。故而徒守宝山,却不能得。这也是我教付出绝大代价,能够换回秘境的原因。”
“我教已然探明。其实‘实心如意果’只是那处秘境之中的伴生之物,还算不得真正的至宝。”
宗政嗣心中一动。话说到这一步,他却不信从复机会含着半截。便试探着问道:“不知真正的至宝,是何物?”
从复机一抚颌,淡淡言道:“不世出的好物,总也有三四种……其中位分最著者,名为十窍升玄果。”
赤魅一族众人,唯有宗政嗣、申屠鸿闻言精神一振。其余各门长、扈从,却俱是茫然,显然未曾听说过此物之名。
角落之中,归无咎眸中一亮,想不到圣教祖庭手脚却快。只是此物虽是一件奇珍,更能助柏果劈开一条道途,将来与利大人、席榛子鼎足而三也未可知。但是于归无咎自己却无大用。
从复机微笑言道:“之所以将这一秘密告知,是因为那秘境乃是一处‘混沌实境’,暗藏天人之限。凡是感悟天人之间的玄机者,皆不宜入内。不知贵族可有意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感悟天人之限,那就是止步于天人三境之前,至多元婴境界。
宗政嗣狐疑道:“贵教是邀请我族元婴修士,进入秘境摘取果实?”
这可实在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了。但若说要借此坑杀赤魅族元婴精英,这阴谋未免也太过明显了一些,决然并无此理。
从复机“嘿”了一声,只道:“其中原因,日后贵族自然知晓。不过二位也不急着答应,左右此事只在盛会之后,有的是时间考虑。不妨会上见识了各族英杰之后,再做计较。”
宗政嗣缓缓点头。
……
一连又是十余日,东华界天转至阴阳洞天的大传送阵,也已经指日可待。
ps:一天都很晕,但是能坚持打字。辛亏现在是用了有“小黑屋”功能的墨者,才能坚持。估计要带病更新一段时间。
万法无咎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两天全天没有进行任何娱乐活动。
看直播、看剧、甚至刷新闻都少了,更别说打游戏。
拿着一支笔、一本册子坐在阳台上,就是感到脑子微晕,不大灵光,似乎迟钝了许多。
准备打字,又有明显的不适感,眩晕感。
一天,两天时间,就这样耗去了。无法启动。
真的不想断更!
好在每天头脑晕乎——清醒好像也是有规律的,似乎有几个钟头,脑子会稍微清楚一点。
我正在想办法,力图抓住清楚的时机,先恢复到每天一更再说!
真的痛苦。
如果我现在功成名就,腰缠万贯,纯享乐的话,是感受不到身体有任何问题的,两三周之前看直播画面还会有眩晕感,现在“常态下”和正常人真的区别很小,不认真体验几乎感受不到。就完完全全是一个正常人。
如果生活就是玩游戏打牌看电影,除了下午五六点、晚饭时候稍微有点晕外,其余时候完全和正常人无异。
但是现在我要码字!
一到这个环节,那迟钝和摇晃感就不期而至了……
寸中焦虑,夜不能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就在归无咎等人距离传送阵还有最后一程的关口,那一头又有故事。
十二年前,阴阳洞天演武之地的入口,西南七百余里。
辉光明烂,长空如洗,一只六翼四足的巨鸟,首尾约莫七八十丈长短,在空中悠悠徐行。
这巨鸟两翼,翅根自翅尖处由黑渐白,色泽逐渐淡薄。而背、身、头、颈、足却俱是灰石一般的颜色,朴素而少锋芒。双目之中亦无寻常禽类的锐利,反倒是看不清瞳仁与眼白的分别,混沌连合,黯淡无光。
此鸟是何品类着实难言;不过观摩其飞遁速度却甚是迂缓,约莫不过每个时辰二三百里上下。
以此速度飞遁,区区七百里,竟也需要二三个时辰。
飞鸟背上正中,驮着一只半开放的青色阁楼,形貌高古,自成风流。
近处观之,能楼虽只二三丈高,但是却分作两层。其中最上层处,桌椅台阁简备,正中是一片四四方方的水池。水池正中以红色丝线纵横扣定,皆是一十九道,显然是化作一道较大的棋盘。
水池东西两侧,果有两人坐定,目光凝聚于水池之中,神光炯炯,仪态端凝。
约莫过了十余息功夫,东方座上这人伸手一摄,自三丈之外、一处五六尺高的陶瓮中,掏出一枚馒头大小的“棋子”,落在水池中丝线纵横之处。
但奇妙的是,那“棋子”甫一落水,倒像什么入口即化的蜜团糖丸,旋即散作一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再仔细看,这一枚棋子并非是化作汁液般散开,而是蜕变成一团芥子大小、仿佛虫卵之物。
区区一枚棋子,约莫散作千数。
细望“棋盘”之上,果真并非是黑白分明的百十棋子;而是无量微尘,犬牙交错,在水中游荡争斗不休。若有损耗,便如泥屑一般落入水底,再不可见。
更妙的是,先前每一“子”所化的千数细卵,色泽之明暗,速度之快慢,乃至两军对阵时衰减战损的频次,都呈现细微差别,并非千篇一律。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这一类弈法,名为“演兵实记法”,乃是流行与大世界东南处许多族群中的一种对弈之法。
说来人道之中,无论仙门尘世,以棋盘对弈推演两军、两国之对阵,可谓其来有自,源远流长。
其中最为约定俗成的法子,乃是以一枚棋子代表一千人,约减单位,示现于棋盘之上。
但是如此一来,双方棋子总数不过数百,不免有许多精微奥妙的变化,无法精确而真实的呈现。
这“演兵实记法”应运而生,借助一种名为“司夜虫”的虫卵,不但一子化千,具体到一兵一卒,甚至连强兵、弱兵、奇兵、伏兵、坚兵之特性,亦能一一模拟,可谓最大限度的将战局推演和弈理结合起来。
东座这人,仪表堂堂,温润如玉。但是肤色微微发黑,鼻梁亦似挺拔稍过。若是再过界一两分,不免稍显阴鸷;但他一身翠羽青袍,膝上停着一柄羽扇,华服甚都,神采从容,最终没有使得自身精神气象剥极而复,由阳入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才这一枚黑子,正是由他落下。
而对面西向那人,却是个方脸短发的中年人,此时该当由他落子。
虽然棋局之中的形势非常复杂,但是中年人似乎并未思考太久,旋即自另一只陶瓮之中取出一子,落在水池丝线交错之中,化作千数兵卒,占据要津。
静观棋局形势,虽然黑白双方实地相若,但无疑黑方已经占据主动。
借助白棋一条大龙尚未尽活干净的态势,不必强行屠龙,只消步步为营,推锋必进,借助威胁着白子主力的威胁,搜刮蚕食足够的利益,最终便能一举获胜。
并未等候多久,东座这位年轻人再度洒然落子。
这一子落入水池,局势陡变。
原来,年轻人并未秉承看似最佳的驱逐威胁、若即若离的遥攻方案,落下简明收束之招;而是将一千奇兵,打入白子大部存活的关键处,卡住关门,赫然欲决一死战。
屠龙。
这是风险极大的一手。
按照常理说,本来白方大势上已经落于下风,现在黑子不选择稳健求胜,而是意欲屠龙,反倒是给了白方机会。这应该是执白的中年人所乐意见到的一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出人意料的是,那中年人见到这一手之后,双目之中突地蹦出精光,似乎早有所料;又旋即闭目,仿佛身处梦境,如品味珍馐一般琢磨再三。
终于,中年人一拊掌,长出了一口气,高声道“善!”
“师父这一招的高明,其中推演的心境变化,东山终于能够略窥一二,果真是……风光无穷。”
青年人微微一笑。
论修为,东座执黑的这青年,只是元婴境界修为;而对坐执白的这中年人,却是相当于化神境界。
但那中年人,却对那青年以师称之,真是奇哉怪也。
青年人名为箴石,中年人名为东山,乃是极远东方一名为“里凫族”的妖族血裔;只是常时示现为人形,不露本相。
方才箴石、东山二人,也并非真的是在下棋,而是借助“演兵实记法”推演一桩故事。
论修为层次,箴石未必就能胜过赤魅族申屠鸿、宗政嗣,更不必说妖族之中排名前五的马援、孔萱;但是他却别有优长,在本族之中的地位,堪称是举足轻重。
各家新兴之俊才,除了归无咎秉承孔雀圣祖“言听计从”的托付,地位非同小可之外;其余无论是人道之中荀申、陆乘文、席榛子、利大人,抑或妖族马援、孔萱、申屠鸿、宗政嗣,虽然资质不凡,但到底修为尚低,距离执掌大局,尚需时日。
属于他们的时代,即将到来,但到底不是现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眼前的这位青年人箴石,却是除了归无咎之外,另外一个在当前境界就掌握着一家、一族绝对话语权的人。
并且,和归无咎借助孔雀圣祖的权威不同,这位箴石,所凭借的却是自家的特殊本领,在本族近百年内的一桩大事中,一举奠定了自己的威信。
说来话长。
百万年来,里凫族和一家名为“枭谷族”的种族,势同水火,争斗不断。
若论单个族人的神通道术,枭谷族实是稍胜一筹;但论及周密规划、族门布局,终究是里凫族长期以来有条不紊的安排占据了上风。最终于二十载之前一战成功,彻底吞灭了枭谷族,并吸收了枭谷族绝大部分底蕴遗产。
如今里凫族虽然名不在八正五奇之中,但实力已经膨胀到一个相当惊人的层次,正值妖族定品,未必没有一飞冲天的机会。
其中,剿灭枭谷族的最后一战,尤为值得称道;其形势正如方才棋盘上“演兵实记法”所示现。
通过十余万载以来的长程规划,里凫族在本族底蕴、综合实力上,已经隐然占据优势。按照族中长老之计,几条线一齐发动,侵吞之势仿佛洪流,莫能阻碍。所谓以蚕食之计,吞顽抗之敌,最称阳谋,必能在数百载间,将枭谷族彻底击垮,鲸吞之,海纳之。
只是如此作为,历时或许稍长,仿佛文火慢炖的功夫。
但箴石却提出异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所提出的方略,乃是奇兵突出,深入敌后,最终里应外合,一战成功,在数年之内,便能将枭谷族一举剿灭。
这一方略十分大胆,须知本族底蕴虽然上来了,但正面硬碰硬,短兵相接,以里凫族的本领,并无绝对胜算。
最终里凫族族长、族老慎重思量之后,采纳了箴石的建议。
一举而成至功至名。
二种策略之间的优劣,绝不仅仅在于用时长短。由于这一策略的突然性,枭谷族原先预备的撤退深藏,意图东山再起的许多族门底蕴,未及妥善安排,便被里凫族完缴获,可谓极大的充实了里凫族的实力。
若以蚕食之计,虽可保必胜,但对方节节抵抗,坚壁清野,最终所得,势必要少得多。
里凫族族长、族老,俱是老成之辈;最终信重一个年轻人的意见——尽管此人是族门俊彦、未来希望——也是需要勇气的。
道门之中,人妖各族,到了最终决断之时,除了智力算路的争衡外,往往借助天道,即演算、推演一类的法门。
譬如当初归无咎游历孔雀一族,便曾于此道中多有见识。
任凭你智力再高,算路再深,但是人世间的流宕演变,可谓峰回路转,轻重殊绝,难以以常理言之。一时势变,再回首已是沧海桑田。故而事关大势,“才智”“算路”本不足恃,总要窥得一线天机,才算吃下了定心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箴石所擅长的一门心法,却能以人算观势变,号称“人算胜天”,最是了得。这也是其能够博得信重的原因。
枭谷族族人单兵力量在里凫族之上,本是千万年来深入人心的见解,纵然是里凫族的族长、族老,也不能动摇分毫。
而箴石却能以洞察玄机,大胆的动用相等兵力,深入敌后,完成一击制敌的壮举,事后旁人看来固然津津乐道,甚觉有趣;但是在彼时彼刻,却是心念算路突破知见、成见,看穿势变的壮举。
若是心智能够突破既有经验的局限,那将臻至一种奇妙的境界。
所谓学无先后,达者为师。如今已是化神境中年人东山,恰好是里凫族中罕见的对于“心算观势”之法有几分天资的人物,故而拜在箴石门下,将来也是族中柱石巨擘。
水池之中“演兵实记法”的推演,正是模拟了里凫族吞灭枭谷之役,培炼东山在“心算观势”之上的瞬间把握。
见东山进入情境,箴石似乎甚是满意,缓缓点头。
二人都不再落子。稍微等候了一阵,箴石一摆手,飞阁底层悬梯上两个年轻女子缓步上前,各自呈上美酒佳酿。
这对修为倒悬的师徒二人,分而饮之。
本次人道之中二人的决斗,作为圣教祖庭广邀之宾客,各家元婴境嫡传,都是略探虚实,以为前哨,虽然能够采集到不菲的讯息,但是最终族门定计,还是要门中天玄境、妖王境甚或更深修为的存在,方能拍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唯有里凫族箴石是惟一的例外。
他既是亲身参与之人,又是最终拿定主意之人。
并且,他目中所见,更深更远。
有顷,中年人东山言道“那人道之中的两人,再如何英雄了得,也于我族无涉,不过是看个热闹罢了;但是据闻如孔雀族、赤魅族、天马族等妖族,排名八正五奇十三家之列者,本次有半数以上,皆来与会。到时候凭借我师之眼力算路,必能看清,我里凫族有无资格侧身其中。”
箴石饮了一杯赤色果浆,淡淡言道“此事何必去探?尽吞枭谷之后,我族当前实力,必然能够在百千妖族豪强之中,排名前一十三位。”
东山先是一愕,旋即大为惊喜,道“当真?”
想到本次妖族定品之后,里凫族或能攫取八正五奇之中一个名位,至此种族大兴,东山面上忍不住泛起一阵血色。
但是他再仔细一看,箴石却面无表情,难辨悲喜,一时只觉错愕难解。
十余息之后,箴石喟然一叹,伸手指向面前仿佛棋盘的池塘,淡淡言道“譬如一局棋,局至中盘,领先半子,难道可以鼓掌相庆了吗?”
东山皱眉沉吟,琢磨道“中盘?中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师父的意思是……”
箴石淡淡言道“眼下距离尘埃落定至少还有数百载。难道你以为,这一场定品之争,会波澜不惊的结束?”
“所以,若是把此行之任务,当做‘刺探虚实、分辨高下’一类,那便是落了俗手,其实无意义。”
东山若有所思,言道“老师的意思是,更进一步,合纵连横,为下一步的争局奠定基础……”
箴石微微一笑,道“借势布局,观其可否……已经来了。”
就在东山微微一怔之时,六翼飞鸟正前方二三十里外,一个声音遥遥传来“圣教上清一脉孟伦,请道友相顾一叙。”
声如穹窿实质,映照交错,纤毫毕显,俨然是天玄境界的修为。
s一直没有好。但是我实在等不下去了,决定带病坚持。一开始可能很不习惯,文字校对或许也有不到位的地方。但是磨炼之下,相信会好转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进入4月份后,头脑晕眩方面的状况已经基本良好。最近20多天,在尝试身体的康复,适应。
说来话长。
一直以来,自己向以为是“癫痫”而服用苯妥英钠的时候,就知道这病很忌讳突然断药。如果某一天忘记吃药了,发作就会反而加剧。kd亦与之同理。如果坚持服药数年,也是用药量逐渐减少才可,利用十余天时间逐渐断药,观察反应。x
我自己原先也是打算坚持两年时间,一直不忘吃药;看看两年后尝试断药,能否成功。
但是却产生了一个意外的事情。
上月得知自己是kd之后,有一个显著的“好事”,之前也说过那就是服药量大大减少了。由每天两次、每次一枚100g用小剪刀,将200g的卡马西平片剪成四分之一,倒也完全无恙。
但就是这小小的50g,还是会造成稍明显的昏沉感,似乎大脑会有些不太灵光。观察了十余天的反应之后,于是我终于逐渐减少用药,连续服用了很多天的六分之一片,八分之一片,依旧是用剪刀剪。x
所谓六分之一,八分之一,其实也未必精确,剪的形状也不甚规则;总而言之保持愈来愈少的趋势;这样一来,虽然偶有不适,但是疾病似乎也能控制住。
我的本意,是寻找到勉强能控制疾病、副作用又降到最低的“极量”。
但是早段时间却发生了一件事。
本月初,就在百般思量着恢复更新的当口,有一天下午在草稿纸上做构思,涂涂画画,特别兴奋;当天竟然忘记服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本来卡马西平的服用时间改成了晚餐后,和以前不同;每天记挂着还好;一旦忘记了第一天,第二天就“顺理成章”的忘掉了。
等我省悟过来,已经是一连三天忘记吃药了。
但是奇怪的是,病症却并未加重。
原来,这个为了避免服药副作用、逐渐减药的过程中,无意中算是做了一个成功的断药尝试。这样一来,似乎不需要两年时间,误打误撞中就能够断药了。
现在完全断药已经有半个多月的时间,一切良好。纵然偶有不适,也基本能够自主控制。
究其原因,一来是逐渐断药而非突然断药的缘故。以前忘记吃药,都是前一天200g,第二天突然断掉,自然遭重;而这一回无意中寻常极限的过程,却和断药的本来方法相吻合;等于是做了正常断药的尝试;
二来是得知自己是kd、并非癫痫之后,每每遇到发作,精神上的压力小了很多,潜意识中自控力得到了极大的加强。通过自己摸索出来的一些诱导动作,可以较为有力的把自己“安抚”下去。
当然,习惯和调整的过程是不可避免的。
不服药之后,动静坐卧,小的发作征兆可控会变得很频繁;这就需要我起身、动作、突然电话响了要去接、别人喊话;吃完饭站立;甚至早上起床、坐在椅子上偶尔做脚弓的拉伸动作,等等很多时候,都需要我逐渐调整和适应。
让自己有意识的把控自己的身体。
最近也做的越来越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把精神松弛、避免突然的动作融合进下意识之中;渐渐训练出一种断药的“正常”模式。
如果需要外出做事情,那就灵活加服一点点药,以策万全。
目前,算是胜利在望。
这一段经历,感慨良多。
从大道理上说,这两个月来,所谓的“癫痫”不仅认知颠覆了,甚至还即将彻底解决了,似乎算是一个大喜事;如果半年之前,提前告诉我我的“癫痫”即将痊愈,我肯定会欣喜若狂的;
早一段时间一直服药造成的“长久昏沉”的噩梦,再也不能好好码字、好好思维的恐惧也终究并未变成现实。
但是更新断了将近两个月,实非我所愿,终究耿耿于怀;而生活中也同样有许多事情,并不如意。
很多时候,“切肤之痛”似乎不比长远的得失来的重要;但是具体到每一个人的体验上,就难说的很了。难免会很遗憾,很难过。
按照道理说,断药7天之后我就差不多笃定要好了;但是这次没有勉强复出,以免再出变故;一直到今天,笃定自己的确是“成功”了,终于可以打算复更了。
将近两个月,过的很快。div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注:归无咎在路上。八方汇聚归无咎、阮文琴的比试之地。前情提要回看上一章即可连起来,上一章是一个相对独立的种族“里凫族”箴石、东山二人出场。
正文
箴石、东山二人,一齐外出相迎。
落入六翼飞鸟背上的,是一个身着黑色锦袍的老者。
说是“老者”,其实只是因为乍一眼望去,此人银白长髯三尺有余,甚是扎眼而已。其实细看其面相,这人肌肤晶莹圆润,细腻如磁,没有一丝皱纹,赫然仿佛二三十岁许的年纪。
嫩面长须,粗粗打量之间,甚不相协。
这老者一旦站定,笑言道:“老朽孟伦,二位道友有礼了。”
说着竟是朝箴石郑重一礼。
迎候一族首领的礼数。
箴石、东山二人都是心中微微惊讶,随即照例还礼。
箴石、东山师徒二人,分立左右,未分尊卑。来人能够看出修为较低的箴石是首脑,而东山仅是扈从,这倒也不奇;毕竟以天玄境之修为,窥见箴石功行之精纯,自然能够做出判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问题是,一派之菁英、后起秀出之才,无论资质如何了得,前途如何远大,到底与一门执掌、族长有所区分。
譬如任意哪一家的天玄上真,面见孔雀一族的族长孔吾,与其族中第一嫡传孔萱,必不可能是相同的礼数态度。其余如赤魅一族族长与申屠鸿、宗政嗣等人,亦属同理。
普天之下,或许唯有隐宗之盟中归无咎的地位可以算是例外。
而眼前这位圣教上真孟伦,乃是以面见一派执掌的礼数,和箴石平辈论交。
这意味着对方已经明确知晓了箴石在里凫族举足轻重的地位,足以代替一家门户,做出决断。
里凫族根本之地,和圣教关联甚少,又相距迢远。相知如此,已令东山心中暗暗震动。
但箴石却不动声色,回礼之后,笑言道:“尊客请。”
进入楼阁之中,分宾主坐定,东山立即传命,呈上茶水蔬果招待贵客。
就在这正常的礼节应对的流程中,东山也在暗暗打量。
他跟随在箴石身旁已有时日,所见识的本族妖王非少。此时把这位天玄上真“孟伦”和既往所见之妖王相比较,只觉此人气象之卓异,除了紧随族长身旁、素来深居简出的一位妖王堪与比拟外,其余族中前辈,都与他相距甚远;于是对于圣教祖庭的评价,又更高了一层。
旁人或许还觉察不得;但是同族之中修行较精者却心中雪亮。细辨妖族各大妖王,总有一种雍容正大、煌然瑰玮之气息,与低阶妖修形成区别。这固然是其气象庄严、厘定尊卑之意图,但法力距离上乘至醇之境尚有半步,同样是不可忽略的客观原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面前这位圣教天玄上真孟伦,在周外隐约望见气象时,固是搅动风云、颠倒主客的天玄上真气象;但是落座之后却俨然却气息隐去,宛若常人。
更奇妙的是,东山思来想去,脑海中竟回顾不出这位孟伦上真气息变化收敛的过程,仿佛时过境迁,轻舟顺景,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味之再三,心中愈发钦佩其妙。
素来传言,圣教祖庭的势力,不在天地间任意妖族之下。今回盛会,忝为地主一览尊荣,果真名下无虚。
箴石素有城府,与孟伦上真坐定之后,粗粗饮了几杯,也仿佛便席待客,一任自然。
约莫过了两刻,闲话少许之后,箴石这才问道:“不知孟上真此行,有何见教?”
孟伦捻须一笑,言道:“也不是大事。本次盛会,应邀前来的宾客甚众。老朽领了俗务,为了来日之会场地、峰头、旌旗、席序诸般琐碎布置而来。”
箴石眼皮微不可察的一跳,旋似毫不在意的言道:“这等小事,想来一元婴境的执事便可轻易为之,何劳以上真之身份出手安排?”
孟伦上真却笑而不语,又轻啜了一口清茶,略一点头。
然后便伸手一推。
但见他掌心之中光华一闪,瞬间扩散膨胀,化作一副二三丈方圆的山水画卷。
画卷之内,景致透亮清明,宛若真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晴空澄碧,明光万里,朵朵浮云若远若近,飘散不定。
在这一片青天之内,数百浮峰高下层叠,远近互现,极显峥嵘。
说是“浮峰”,其实不过是高下不过百丈、极为玲珑袖珍的简易道场,本为巨石凝结显化,不过暂时呈现出峰峦之形。
每一座山峰的峰头,更有旌旗一展,迎风飘扬,其上书有字号,赫目异常。
然而只粗粗一望,东山的脸色登时一变!
箴石虽然古今不波,但是双眸之中神采一收,显然暗藏无限波澜。
孟伦掌心事先之图形中,那下方的数百峰峦无甚奇处,暂且不论。但那位于最高处齐平的十余座浮峰旗帜,却是异常扎眼!
细细数之,位于最高层的峰峦一十五座,左七右八,旌旗之上各自书写名号。
左侧七峰,旗帜之上依次书写“孔雀”、“腾蛇”、“獬豸”、“何罗”、“赤魅”、“天马”、“白虎”。
右侧八峰,依次书写“元鳄”、“神寻”、“赤煦”、“耳熊”、“鱼凌”、“折离”、“原榖”。
但是自“神寻”自“原榖”,不过位列右侧二至八位而已;当头第一座山峰,其上旌旗赫目,两个数丈大小的墨色大字迎风飘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里凫”。
正是箴石、东山二位本家。
细数这位于最高峰的十五座旌旗,左侧七道尚且好说,“孔雀”、“腾蛇”、“獬豸”、“何罗”位居八正,“赤魅”、“天马”、“白虎”位列五奇,乃是大世界中十三家第一流妖族中的七家。
此辈原先割据一方,如今十三有七,聚拢一堂,也唯有圣教祖庭阴阳洞天的手段,方能做得。
右侧八道旌旗,“元鳄”、“神寻”、“赤煦”、“耳熊”位列十二流品之中;而“鱼凌”、“折离”、“原榖”、“里凫”四家,却并非八正五奇十二流品之中的任意一家。
况且和“鱼凌”三族居于末席不同,箴石东山二人所属的里凫族,竟尔在此图卷之中位列右席第一,比之于在十二流品之中素称首席的元鳄一族,还要胜了一头。
孟伦上真单刀直入,静言道:“所谓礼者,正名实也。贵族配得上如此位分。”
随即用目中余光一瞥。
但箴石却并未显现出预料之中如临大敌的审慎,依旧是从容而坐,气度凝徐,只是身子微微前倾两分;孟伦心也暗暗赞叹这年轻人定力了得,无愧于是以元婴修为执掌一族方略的英杰。
似他这等活了万载以上的人物,遭臻轻重如意、应变无穷之境界。稍稍窥见对手心志气象之后,旋即调整话术,放慢节奏,慢悠悠言道:
“三十六万载以前,圣教大兴,于是设神道之法门,营造此累计功德之法,予天资未足者一条上进之途,最称功德无量。毋庸讳言,神道扩张也为紫微大世界之中探秘索隐,人道远游,锚定了一方根基。迄今纳入治下者三十六界天,势力范围之大远迈妖魔之属;至于外荒之地,虽未如意,但零零星星管窥风貌,也是积少成多,铸成气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箴石略一颔首,目中光华隐现,淡然言道:“贵教弟子流布之广,的确一界之内,再无第二宗、族势力能够及得。利用这一优势,想来大有文章可做。”
孟伦上真心中暗讶其机敏,爽快言道:“道友一语中的。渡化神道之法中,另有一门观辨气机、察判峥嵘之妙术。其中精微之处此间不劳繁辞细表;总而言之,倚傍这一法门,天下各大势力,若说尽观虚实,或许尚有不足;但是十之六七,辨明强弱等第,倒也可以勉强做得。”
箴石眉头微微一皱。
能够实现探明个大妖族的实力底细,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若是圣教祖庭参合进来,妖族“定品”之争的形态,将会发生深刻的改变。这一家若要将人拖下水,只怕无人能够幸免。
想不到其竟有如此手段。
说到此处,孟伦面色一正,意味深长的言道:“以本教观之,近十余万载以来,鱼凌、折离、原榖等族大兴,实力不在十二流品中的宿旧妖族之下。尤其是贵族,只怕较之十二流品之首的元鳄一族,也完全不落下风。若孟某所料不错,只怕本次妖族定品,贵族之志已然越过十二流品,要在十三家第一流的位次之中,争得一个名额。”
孟伦伸手一挥,指向那似真似幻的十五峰画卷,笑言道:“如此安排,可称实至名归否?”
这一语虽是笑言,却锋芒暗藏。
东山眸中精光一闪,冷然道:“贵教是诚心要将本族放在火上烤了?”声音隆隆,震动殿宇。
他本性刚勇沉着,纵然是面对一位天玄上真,也毫不畏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孟伦上真却不以为忤,笑言道:“非是我圣教祖庭要将贵派的底蕴捅了出来。当世第一流的大族,多多少少都有些手段。或许无一能够如本教这般全面,但是合纵连横、交通消息之下,决不至于叫任意一家捡了漏去。所以想要韬光养晦,静待定品完成后自然上位,只是一厢情愿当中必要经历一场争局。”
“自然,若是贵族嫌此时入场太急,本教也可以将贵派位次稍往后挪,甚至隐去一切都好说。”
东山闻言,面上怒意稍缓,竟点了点头,告罪一声。
若是寻常时节,东山必定将此言当做一套场面说辞,恐难入耳;但刚刚孟伦上真来前,其师箴石恰好也与他说了这一番相似道理,因此能听进去。又转念一想,圣教祖庭虽然势大,但是料想也不至于用如此露骨的手段威胁本族。
是自己洞察利害,情急之下想得岔了。
见时机成熟,孟伦上真啖食了席上几枚紫果,貌似随意的言道:“一盘棋局,下明棋总要比下暗棋容易若是贵派有意,一场波澜壮阔的变局之后,贵族必定十三家榜上有名。”
拉拢之意,昭然判明。
但箴石却并未出言,只是以手扶颌,保持沉默。
这般沉默,忽忽然便是两刻钟之久。箴石双目似闭,只偶然露出一线光华。
又过了一阵,见箴石未下决心,孟伦上真索性再加一把火,言道:“若是从前的盲棋路数,诸妖族各自壮大实力,敌我混沌难明;而今日与本教合力,各家强弱之讯息,十分之七融于一家之手合纵连横,升降进退,孰友孰敌,夺了谁的位置,大可以做出针对性的布置两种法门,胜算参差,以道友之智,当能看清利害。”
箴石缓缓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是,他点头的节奏,和孟伦上真出言的步调并不一致,仿佛并非是附和孟伦上真的意见,而只是自顾自的在点头。
箴石身后,东山似有意动;若是借得圣教祖庭这一强援,又能窥见各家虚实,的确是一场难以想象的大诱惑。但最终决断还是由其师箴石来下,所以他虽然心猿腾涌,但面上却尚能自持。
又过了一刻,箴石缓缓言道:“想必此行之前,贵教已然和鱼凌、折离、原榖诸族联系过了。”
孟伦上真一怔,自家的试探接洽刚刚入巷到幽微处,箴石竟然并未溺于其中,相询细节,似乎与所料不同,不由心中微微一沉。
正在此时,箴石长身而起,口中吐出干净利落的三个字:
“贵教的好意恕箴石承受不起。”
“我拒绝。”
迎着孟伦上真微显错愕的神情,箴石续道:“若是贵教愿意宣扬本族声名,将本族列于第二等首席,也无不可。”
亲身经历之事而论,近千余载以来,孟伦上真已极少遇到如此完全打破识念、出人意表之事。
以圣教祖庭之尊,主动释放善意,又有掌握各大妖族深浅这一巨大筹码,寻求友盟,竟尔会被如此毫无犹疑的当面拒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且是以看起来如此生硬、果断的方式拒绝。
在孟伦上真看来,对方也是聪明人,纵然我方投之以大利,其也未必会一口吞下。对于将会付出何等代价、双方合作的细节,必定会进行深入考量,讨价还价。
只要进入到这个试探性接触的环节,就完全纳入到孟伦上真的掌控之中。最终在定品升阶的诱惑之下,双方底线轻重不等,只要不是看上去太过苛刻的条件,任是谁最终都会义无反顾的跳了进来。这是阳谋大势,难以抵挡的诱惑,也是孟伦上真的信心之所在。
宛若一犬,在地上望见一只香喷喷的鸡腿。
其犬中之愚者,自然迫不及待的上前吞食之;其狡狯有智者,或许会小心谨慎,嗅其味,观其形,认真打量,纠结再三之后再决定食否。
但是视若无物,弃如敝屣,却是断然无有。
孟伦上真同时起身的一瞬,东山心中一跳,只觉他气度一变。由从容落席之宾客,恢复了天玄上真的庄严。
也多出一分距离。
孟伦上真面上无悲无喜,并未再劝,只淡淡道:“不日后会有期。”
箴石也不出言,粗粗拱手为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孟伦上着呢说完一振衣袍,罡云振起,已遁走于千百里外。
东山忍不住道:“百家虚实之讯息,可是一件利器纵不至于轻易应下,先虚与委蛇,审明详情也是好的。师父为何当场拒之?”
箴石淡淡言道:“圣教祖庭势力强盛;又有阴阳界天为凭。若其果有诚意联合友盟,暂与连结,原本也是某心中的第一选择。”
东山诧然道:“那师父为何改变了主意?”
箴石微笑道:“圣教祖庭行驱虎吞狼之计,搅动定品风云重洗妖族秩序,借之扶植从属,扩张势力;想必以你的才智也能够看透。只是彼可扶植利用于我,我亦可借势借力与彼,不如暂与连合,最终得失如何,只看双方谁的段位更高罢了。你是否作如是想?”
东山一愕,其师之言正是自家盘算。他方才沉下心来之后,心中精密算计,原以为世间智者,至多也就能够见识到这一步;但现在看来此事背后,尤有自己所看不破的颠倒势变的玄机,令本师改变了主意。
东山面上满是钦佩,闻言连连颔首道:“不知如斯见解,错谬在何处?”
箴石正要出言,忽地抬起头来,出神良久,道:“罢了。”
s:鼓起勇气,准备了好几天,终于恢复了。感觉还行。明天也会有。具体先以什么节奏更新,再找找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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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无咎与阮文琴邀斗之所,圣教祖庭一方也是别费了一番心思的。
因这一场比斗因缘际会,以此为引,邀约紫微大世界内各大部族的缘故,与会者众;圣教中几位上真,原拟不必在阴阳洞天旧址内举办,而是另外寻一处形胜开阔之地。
只是恰好圣教之中,另有一不问世事已久的道尊,道号“宗礼”。这一位闭关钻研妙道二三千载后,近日终于出山。他与闻时变之后,也是大感惊诧;见识过归无咎、阮文琴画影图形,愈发称许后生可畏。恰好他新近所悟的一门秘法,与阴阳洞天的空间相合,倒也别有一番妙用。
他既有借花献佛,别添光辉的手段,最终的比试之地,也就未曾改弦易辙,依旧在阴阳洞天之内;只是经他手笔之后,此中气象已是大大的不同。
此时,最终的盛会开启之地中,胜景非凡,远非寻常的俗物点缀可堪比拟。
一俟入得阴阳洞天之内,目光所见,唯有二色,上下相间。其中一色纯青,混蒙缥缈,翻转腾挪、无穷形变,最终蔼蔼蒸腾,飞扬轻浮;另有一色厚重苍茫,重浊流滞,看似精蕴无穷,却又潜藏归墟。
整个阴阳洞天的清灵之地,便炼化潜藏于这二色之正中。其余杂流,一概不存。
其实道法深湛之辈均知,简繁二道,不过是趣向之别,终始之分,并无高低贵贱只说。若是这阴阳洞天之气象,仅仅是浑融高古,那在百派百族见多识广之辈眼中,只怕连“耳目一新”四个字也未必当得起,又何以称奇?
就算是归无咎参与铨道会的界天秘境,便能与之比拟。
真正厉害的是,细看这青黄两色交融之处,似有无穷灵机种子,迸发湮灭,相摄相斥,合则生变,变也无穷。那阴阳洞天之精华,似乎被“移植”进了一处剥极而复的生灭玄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真宰分天地,两仪判清浑。
死生无穷变,寰宇炼一尊。
赫然是模拟了开天辟地、演化万物的鸿蒙初始之气象。
修为到了近道之境,无论是人道之中的天玄上真,还是妖族之中各大妖王,功行纯熟之后俱会有神运演天机、丹田开小界的尝试,以印证天地玄奥。
只是此等所谓“小界”者,不过一混沌雏形尔,仅相当于一件自家体贴道术的工具、筹码,远不能与真正小界相较;更难将活人活物长久安住其中。
纵然是人劫道尊,若非仰仗外物持久经营,也难成如此气象;正因这位宗礼道尊一身道术所系,尽在“生灭”二字,方才有此功果。
此时这一方面阴阳洞天正中,有一九层之台,最高层处八角阵列,汀香水榭缭绕不断,两人围席对坐,又有数人陪坐于不远处,各自打坐行功。
小半个时辰之后,外间星星点点,忽明忽暗的一物,飞遁进来。光华闪烁,仿佛萤火虫一般,只是大小足足大了四五倍,速度转折亦更加灵活。
那“星虫”落于正中那位方面魁梧的白袍中年人掌心,旋即隐去。
这人抬首一望,微微一笑,其神态下愚之人也能读懂不出所料尔。
对面那位身着暗红近黑大氅、面目无视许的枯瘦老者,面上深纹似刃,亦报之以微微颔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那萤火虫形貌的星点,分明是什么传递讯息的手段。
如此反复再三,先后有三枚星点落于白袍中年掌心。而观他仪态,虽然收了意气风发之锋锐,但一派老神在在,显是一切尽在掌握。
魁梧中年与黑袍老者,二人都是天玄境的修为。
白袍人正是恒滑上真,十余载之前圣教与隐宗第一番比斗,领了圣教嫡传前来的,正是恒滑、泰玥二人。
这位赤黑大氅的枯瘦老者,道号鄘丰,虽同属同侪之中功行精湛之辈,却是第一回接手此事。
不过这两人潜居于此,并非是与上回相斗一般,领了带队职司。那明面上的事,圣教之中别有安排;如今这两人暗中所执,另属机密。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第四枚“星虫”姗姗来迟,终于落在恒滑上真掌中。
只是瞬息之后,恒滑上真却是“噫”的出声,随后微微摇首,面目难掩惊讶。
鄘丰上真诧然道“有甚么变故不成?”
二人坐下不远处,另有数人机敏的很,见状连忙抬首相询。
这几人都是圣教嫡传,以秋礼、霍远峮为首,分列左右,俱是嫡传之中排名靠后者。至于利大人、席榛子等人,却不在这九层楼台之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恒滑上真怃然言道“未曾想,由三位弟子出面交涉接洽的鱼凌、原榖、折离三族,都是极为顺遂的功成;反倒是孟师弟亲自出马的里凫一族,却意外折戟。”
秋礼、霍远峮等几位嫡传弟子闻言,若有所思。但目光略微交接之后,都并未出言。
鄘丰上真思索有顷,回应道“稍后见一见这三族年轻一辈中执牛耳的人物,观其气象,再言其他。”
恒滑上真“唔”了一声,虽然允诺,只是面上稍有抱憾难平、兼自失之意,不复方才之专注。
这时秋礼察言观色,上前一步言道“启禀二位上真。如二位上真先前定计,源自本教已知之讯,似乎对于里凫族箴石甚是看重,这才定计亲与相会。既然他不肯赏脸,料想余子碌碌,何堪足道?由弟子出面应付,也就是了。”
恒滑上真见秋礼自告奋勇,颇有意动。思量一阵,言道“小心在意。”
秋礼自信言道“上真放心。此事机密要害之处,进退步骤,行事底线,先前玉简之中已尽观之。”
言毕深施一礼之后,秋礼便即退下。
奇妙的是,待秋礼转而进入九层高台的下一层之后,其身躯却似远似近,若虚若实,仿佛处于一方奇妙的空间之内。
宗礼道尊,炼化此方天地,自与会宾客看来,无非是两重用意。
其一,借模拟天地清浊演化之象,暗示阮文琴、归无咎此番相斗,乃是开天辟地以来所未有,算是一种别出心裁的尊荣期许;气派之盛,反倒是其次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二,那幽微变化的阴阳二气,等若是一位人劫道尊演法玄奥。一入其间,细细品味,若是资质根器上佳之人,则必有重大收获,实不亚于进入第一流的秘境,感悟心得。也算是圣教祖庭借此彰显大度,予以各家各族有缘之士一桩布施馈赠。
但是,实则还有第三条最为关键,乃是其谋划之深层处,不足为外人道。
那就是这一贴合于阴阳洞天的小界经由宗礼道尊道法演化,其中暗藏机密诡门,号称“反境”,藏于洞天之内,相当于一处独立的小界,又如一座潜藏的迷宫。
现在恒滑、鄘丰二位上真及秋礼等人所在的地界,便是处于这座“反境”之中。
此地的真实位置,不是别处,正是孟伦上真展示于箴石、东山二人的那副浮峰画卷的正中心,最终与会决胜之地。但是外人看来却是空空荡荡,难见玄妙。
不止如此。
那预先为较大的数十家宗门、妖族所备下的浮峰之中,每一座都暗藏一条通道,唯有圣教祖庭方能将其开启,连通“反境”之中;而此通道启用前后,全由宗礼道尊一具分身执掌,本身并无任何阵法和神通波动,别派纵有道法高明之士,也探查不得。除浮峰之外,外间亦有十余入口,连通此境。
因此,这“反境”,乃是圣教祖庭隐匿与暗处,借势谋划合纵连横的枢纽之一。
其实先前孟伦上真对于箴石等所言,并非尽实。圣教借助神道布施之法,固然能够窥得各大妖族的许多机密,但是尚差了最后一步,宛若一副药引——这一步乃是派遣得力之人进入诸族深处一回,暗暗施展手段。
这一步本是有些为难。因为一两家尚好说,无非借个由头行事;但与各大妖部一一接洽,却非易事了;而这一回阮文琴与归无咎的比斗,却是个师出有名的好名目。圣教祖庭借此布信使深入各族,终于完成了度量百家虚实的最后一步。以归、阮二人略不世出的道术根基,使节之人身份贵重一些,也不至于使人生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本次比斗,无意间将圣教祖庭另一桩潜藏许久的谋划,大大推动了一步。
约莫两个时辰之后,几道清影一闪,已有三人遁入“反境”之中。
那三人相貌,除了当头一人是约莫二十七八岁的青年样貌外,另外两人都是十六七岁的少年丰姿。前者那青年身着玄金靛青色交错的盛装;而两个少年却各着青、灰常服,面貌气度均自不凡,入了第八层之后,由圣教第六嫡传秋礼殷勤接待。
不过寥寥数语之后,便是好一副宾主甚欢的热络景象。
这九层玄台别有奥妙,上能容下,下不能容上。
秋礼至第九层退至第八层,在九重之上的两位上真及霍远峮等人看来,其人自然显现出恍恍惚惚、若远若近、若有若无的异象;但是秋礼一旦进入第八层之后,目力所见,五感所识,却会自然而然地以为这是一座“八层高台”,再不复见第九层的一切人事。
因那三人直接被引入第八层的缘故,而恒滑、鄘丰上真等人,不需使用任何神通匿避身形,便可处之泰然的窃听之,旁观之,无不如意。
那二十七八岁的青年,名为万毅英,乃是折离一族嫡传;另外两位较为面嫩者,名为车梁永,贺骏拔,乃是鱼凌、原榖两家嫡传。
先前接洽三人者,是圣教祖庭之中排名十名靠后的嫡传,功行气象较之秋礼明显要略逊半畴。与孟伦上真亲身游说里凫族相较,待遇本是远远不及。但是万毅英等三人一见圣教祖庭显露出拉拢之意,各自回避左右、禀明消息之后,却甚是热络的迎了上来。
面对圣教祖庭放言可十拿九稳助其升列十二流品的诱惑,这三家却是不由自主的靠了上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时三人与秋礼围席而坐,虽然不失大家嫡传之风度,但游刃有余之中,总是暗藏了一丝小心恭谨;非是心性有所不足,实是双方地位使然尔。
万毅英等三人虽无箴石于里凫族一般的地位,族中勿论大小,尽可事由己出;但是作为诸族试探相聚的前哨之会,为了一俟遇见紧急情况能及时返回消息于本族,身上自然都携带了特殊的传讯秘宝。因而商议几家合作细节之事,三人却也能够承担。
稍微听了一阵,见拉拢三家已是水到渠成,很快便到了敲定细节、讨价还价的步骤,两位上真及几位嫡传弟子,都放下心来。
霍远峮更是居高视下,凝神观望三人气象,转而将注意力集中到体察三人修为之上。只是略略望了一阵,他目中已露出两分不以为然之色。
霍远峮已然断明,眼下之战力,万毅英等人固然略胜于己,但那是倚仗妖修根骨元力领先一重境界的优势。单以根基扎实、功行纯粹而论,万毅英等三人较自己明显逊色。待双方成就天玄上真及妖王之境,高下之势明矣。
而他不过是圣教第九嫡传,距离利大人、席榛子尚有难以想象的大差距。
妖族之中势力能够挤进十四至二十五名的大族,其数一数二的嫡传弟子却也不过如此。
恒滑上真窥见三人气度,心中同样不免看轻了几分。只是见霍远峮神态,不免要提点几句。
正在此时,第九层之中,三四丈外,忽地光华一闪,落处一个人影来。霍远峮等五六人望见其相貌,纷纷与之见礼。
来人只淡声道“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便走上前席,坐于鄘丰上真之侧。
他长须面嫩,透出一股矛盾之意,正是游说里凫族箴石未果而返的孟伦上真。
因孟伦上真出行未果,落席坐定之后,恒滑上真一伸衣袖,正要斟酌言辞,予以宽慰。
孟伦上真面上却甚是果决明练,一拂衣袖,止住恒滑上真话头,大声言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论得失尚早。里凫族既然不成,第一等十三席中,并非是没有搅动风云之法了——吾却另有别计。”
恒滑、鄘丰二位上真,相顾讶然。孟伦上真出师不利,看他不但并不为意,反而锋芒更胜从前。
恒滑言道“不知师弟有何良策?”
孟伦冷然言道“何必定从未入流品之中拔擢,使其一步登天?此等族门若是得势,锋芒一盛,本也难制。元鳄一族以下十二流品,窥伺其与八正五奇之位有意者,一等二等之间的变动,也足以搅动风云。”
恒滑、鄘丰二人相视一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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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伦摇首道:“那倒没有。不过这阴阳洞天中折镜迷宫、反界通连的手段,本非是仅可以用作暗通款曲之密道。若作旁观窥伺之用,察微洞玄,其效用同样不见得小了。待诸族齐聚之后,正式其大展身手的时候。”
鄘丰上真缓缓点头。
不过恒滑上真心中念动,闪过一个念头。
他对于孟伦为人十分了解。这位晚于他三千载成道的师弟,行事果决,多谋能断,从不无的放矢。方才瞧他自信满满的模样,丝毫不因失手一回而气沮,看上去并不像是没有下文的样子。
多半是他已经有了明确的目标,但是未有十成胜算;又或者不肯提前说出漏了功果,这才不愿意与自己分享。
料及此,恒滑上真不着痕迹的言道:“凡事只消以圣教利益为上,便是正道。具体的行事手段各人路数不同,也是常事。孟师弟计划方略,自成方圆,愚兄也是信得过的。想来不需太多时日,便有佳音。”
孟伦上真何等敏锐,自然听出恒滑言语中告诫之意,正色道:“二位师兄放心。顾方略之变尔;总不因弄性争功,以至于行事有偏。”
恒滑上真笑言道:“那便好。”
孟伦上真略一犹豫,只觉还是将自己谋算稍微露点口风。具体细节固可免了;但谋篇布局,却无保密之必要。便道:“孟某虽然有所留心,但二位师兄依旧难得偷闲。以孟某之计,第一等席位之中,我圣教术分阴阳,设法扶植两至三家,最是相宜。”
鄘丰上真讶然道:“何以见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孟伦上真道:“八正五奇,十三大族。其中哪一两家实力稍弱,我等暗中扶植一至二家,颠覆下来,上下交替。此其一。这走的是自然竞争的路子,我等也不必专门与哪一家为敌;这一招潜行于暗,不可露出形迹。”
“对于一等之末席,二等之前列,实力接近可能有名交错之处,具体双方孰高孰低,别家难以尽得虚实,难免首鼠两端,举棋不定;但这却恰好是本教的优长——以本教对于诸族势力的掌握,敌明我暗之下,不难做到。”
“至于明面上,赤魅一族与本教势同水火,早晚要做过一场,将其黜落。只是赤魅族实力雄厚,在五奇之中本居首席;故若要将其自然淘汰,总越不过他下面四家去,所以是断不可行的。须得主动出击,将其打灭肢解,腾挪出一个名额,此其二;走的是针锋相对的路子,更可为疑兵之计。”
“如斯尺度,正为合宜。若只求打进一颗钉子,影响力稍有不足;但若胃口太大,十三家妖族人人自危,联手抗我,我圣教压力决计不小。”
“有了赤魅族这一头的阳谋为幌,纵然数十、上百年后本教扶植羽翼之谋暴露天日,也能多出一道挡箭牌。到时大可与赤魅一族宣战,摆明了要将其拉下马来。扬言灭一家扶一家,两相扯平。我圣教纵然扶植羽翼,名额自取,并不伤害到别族的利益。料想其余诸门户也不敢主动翻脸,滑落于本教的对立面的位置。到了定品尘埃落定,发现本教潜流暗度另有谋算时,已经为时晚矣。”
“至于第二等十二流品,那便是多多益善,非独是折离、原榖、鱼凌三族便已足够。搅他个天翻地覆,才称吾心。”
恒滑上真眸中光华一亮,道:“师弟方略,甚有见地。若是本次果真能够在十二流品之中物色到两三家中用的,便即禀告道尊。”
孟伦上真矜持一笑,微笑颔首。
圣教祖庭数十万年来,虽然神道勃兴、势力膨胀之处,无数人道、妖族宗门为之匿避形迹、甚至凋零残破。但是所幸妖族中第一流的大族不是位处深荒秘地,便是扎根于大界边隅,所以与圣教祖庭的矛盾尚未完全激化。
除了赤魅族的主要势力范围如一颗钉子般挤进圣教北方腹地,以至于斗争升级外,其余拓地巨万,倒也可称一声“润物无声”。
只是这局面终究是会改变的。以圣教祖庭的势力膨胀之快,不免要与更多的大妖族作正面争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这一回“定品之劫”,正是圣教祖庭所窥伺的良机。
若是扶植一些期冀上位的妖族势力暂时结盟,将二十五大妖族之中第一等、第二等名额各自颠覆几个,当可收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神效,分化瓦解,驱虎吞狼,好过自家逐一征伐。
对于此事,原本圣教祖庭自有一套徐图缓进之策。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隐宗一方的挑战,归无咎、阮文琴二人横空出世,却给了圣教一方借势而起的大好机会。
纵有许多妖族向来审慎戒备,封闭山门。圣教祖庭只将归无咎、阮文琴二人几场各自相斗的画影图形奉上。彼耳目震骇之下,都无往而不利的撬开门户;忍不住出世,一览当代英杰。
借此破局良机,原本深藏潜流之下的谋划,顷刻间就被抬到了前台。
……
六翼巨鸟背上,跃出孤楼之巅,箴石畅观碧空胜景,目光渺渺,正默运神思。
东山似不敢惊动其师,远远离在十余丈外,斜躺在一柱之下。
宗礼道尊虽动用手段,使阴阳洞天决胜之地焕然一新,不劳寻常妆点。但是在阴阳洞天之外千百里远近的外围之地,圣教一方照例还是动用了一些俗手粉饰气象。居高下视,但见水声滚滚,河谷纵横,峰峦交错;时而又见平陵百里,草木如织。
圣教祖庭的延揽手段,若是对付个寻常之人早已得手。一旦入彀,最终不免走上与虎谋皮之路;唯有箴石算路深湛,敏锐洞察到长远的风险,故而果断拒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箴石如此决断,固然为里凫一族避过千百载后一桩再难回头的大险;但眼下得罪了圣教祖庭,也不是一桩小事。若是处置失当,渡不过当下,未来也毫无意义。
箴石反复思量,目前摆在明面上能够整合力量、堪为枢纽的大神通手段,除了久负盛名的阴阳洞天之外,便唯有新近现世的隐宗地脉法阵了。不如先与隐宗接触,探一探深浅。
“你拦在道前,要做什么?”
正在此时,一个清脆透亮的少女声音,打断箴石思绪,将他拉回现实。
那声音虽然如在耳前,但是箴石抬头一望之下,才知并非是与自己说话。
原来,銮驾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一座天池之上,阴阳洞天入口。距那入口十余里外,却有两方对峙。挡住去路的仅是形单影只的一人,修为似乎与箴石相若,模糊间看不太清楚长相,只依稀辨出二三岁许的面容,一头银发披肩。
却见此人使了一个破烂不堪的粗浅法阵,将阴阳洞天的入口处遮拦了十分之一二三。
其实这“阵法”阻拦仅有象征意味;若是谁一力强行突破,那是轻而易举可以得手;只是任谁也不能对一个大活人视而不见。
为他所阻者,虽有玉色玲珑车架一尊,依稀可见车中数个人头攒动,却也同样称得上的“轻装简行”了。
车驾中跃出一个人影来与那拦路的银发青年理论,正是刚刚将箴石惊醒之人。望其相貌,竟是一个十五六岁模样的豆蔻少女,身着黑色华裳,脸上稚气未脱。
见到突发状况,东山连忙起身,望了一阵,道:“似乎不必理会。这阵法粗陋,只教六翼奔宵一头冲撞过去便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箴石摆手道:“不必,静观其变则可。”
那银发青年笑道:“无它,唯愿与道友斗上一场。”
那少女眉头一皱,道:“想你也是个受邀与会之人。原本千万年难得往来的第一等大族,今回相聚,应者过半。想必在隐宗圣教那两位出手之前,万方俊彦,总要探探虚实深浅的。你又何必急在一时,竟至拦路设卡?”
那银发青年哈哈一笑,道:“我固有自知之明,论根基深浅,比之那两个不世出的人道天才远远不及。只是我才器虽逊一筹,却不至于为任何人作垫场前戏。我欲寻谁斗,便寻谁斗,谁能勉强?而道友你,正是某感兴趣的人物。”
话音方落,竟是不待回话,一个纵身便扑到近前,同时反手一推,一道外围凝练、中央却松松垮垮的露珠云气,便往那豆蔻少女罩了过来。
那少女面色一恼。此回出行,她对于对答礼节着实好好修炼了一番;方才一番答话也算好言好语,岂料却完全无用。
当下面上陡现出几分蛮横,背后五色光华一耀,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近身与之相搏。
几个回合下来,云光幻变,你来我往之下,竟是个旗鼓相当的局面。
箴石望了一阵,心中大讶。
原来,这少女虽然敛息极妙,但一旦动手,五光腾涌,还是暴露出自家底细,竟然是八大妖族之一的孔雀一族嫡传。而另一位的神通气象,虽能看出妖族出身,却并非八正五奇十二流品中哪一族的手段。
虽然比较二人战力,似乎较箴石还要少逊;但箴石此刻却万万不敢看轻了二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寻常外出走动的元婴境妖修,多半是到了三重境纯熟、法力增无可增的地步。而眼前这孔雀一族少女,却似乎尚未臻至元婴中期境界。若是一般道行,那么她战力当要远在自己之上。
箴石素只自己功行虽佳,但还算不得妖族之中的最上乘,更何况他也并非以道术高明自恃。只是此刻见到妖族嫡传中真正的第一流人物,依旧不免心神微动。
至于那位银发青年,道行与自己相若,战力较己稍逊三分。
但箴石却并未看轻了此人。以他独到之秘的算路神思,总觉得此人拦住那孔雀一族嫡传邀斗一场,别有用心。
箴石冥冥中有所感应;这银发人的特点,似乎自己相似;功行未必绝高,但在棋盘之上的算路,恐非庸手。
就在此时,那银发青年忽地一声大喝,大笑道:“从来旁观未必清,绝知此事要躬行。”
“朋友,你也下场会一会罢。”
说着身躯在空中极轻灵的一个转折,便朝着箴石扑了过来!
s:精神状态和以前每天万字的时候没法比。但是好歹正常更新了三天,精神还算正常,没有出现头脑恍惚的情况。div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休说箴石已是元婴三重境之上,就算只是金丹修为,神意内守之下,只要不遇到功行远高于己之人,也不虞偷袭之患。
银发青年虽然出手果决飘逸,堪称横空出奇的大转折;但箴石自能应对无碍。
却见箴石骈指一伸,当空一捺,右手指间蓦地诞出一道清光。
这光华反手再一撇一拉,延展作丝带状,凌空一旋,仿佛一张径长二三十丈的伞盖,又如一只巨大斗笠,罩定己身。
银发青年的诡异一击,虽法力晦暝相合,凝练若一,似是极厉害的一式。但这一击打在那圆形伞罗之上,却连一丝波纹也未激起,便如反受了千百倍的巨力一般,荡出百千尺外。
箴石抖擞精神,手腕又是一抖,那伞盖之形愈发透亮空明。好似肌肤剖析,仅余骨骼,变成自顶头罩下、依次由小及大的十余个银色圆圈,不住晃荡。
银发青年再定睛一望,原本眸中隐约透出的几分失望立刻敛去,遥声赞道“好。”
他原本以为箴石这一门神通乃是纯粹消极防守的手段,细望之下才知非也。那自小及大的十余个光圈,一经法力催动,非复静止形态,反倒是与杂耍艺人套在身上的环身火圈相似,不住转动。
那十余圈或大或小的光环在环转悬转的过程中,力量之积蓄、收放远近,形成一种极为独特的感官刺激,好似暗藏了磁场一般,教人难以断明虚实。动静之间,积蓄着着不可小觑的反击之势。
这也堪言一种气象甚为卓越的门面手段了。
无论人修妖修,若是出身底蕴稍欠,能得一上乘法门便属天眷,没有挑三拣四的道理。
但那些根基雄厚、资质卓异之辈,通常却将一身神通例分为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一自是真正堪为杀手锏的本命神通、秘手一类;其二却是守住门户的铁将军、拦路虎,以不变应万变的常规手段。
这所谓的“门面”,自然是兼顾攻守遁走,能够应付绝大多数复杂局面为佳,按一般见解,在人道之中以剑道神通最堪此任。
其实归无咎正堪为典范,他使出以分化剑光、虚实变化之法为本的“履尘”三剑,对于功力稍逊的敌手,便能如砍瓜切菜一般,再不必劳动“空蕴念剑”。
虽然这等门面神通,其本意是不露出自己真正底细。但凡事都有正反两面,通过此术品阶之高下,未曾不能大致判断敌手之底蕴深浅。俗而论之,能用丈二高的石狮子守门、钉八十一枚铜环的,自然不可能是小门小户。箴石的这一门“关元环”秘法,显然是入得了银发青年之眼的。
眨眼间,三人混战一处。
箴石这门“关元十环”秘法暂且不提。银发青年与孔雀族少女,显是同样动用“门面手段”迎敌,并未使出真正的杀手锏。
孔雀一族少女的神通秘术,乃是依五大元光中较为基础的变化而来,自然条理清晰,门户谨严,攻守次序,如不如意;而银发青年那一门气幻周流的神通,清灵时似柳絮,重浊时如砂石,漫卷群攻,遮掩防备;定则主从分明,散则莫衷一是,同样是第一流的神通秘法,不在二人之下。
只是稍微斗了小半刻钟之后,局势却并未呈现平衡之态。
箴石虽是被这银发青年强行拽下场比斗,但是位居八大上族的孔雀嫡传当面,他未必没有见猎心喜之意。那“关元十环”一旦使出,并非专盯着寻衅挑战的银发青年而去,而是攻势各半分袭二人,意欲形成混战之局面。
只可惜另一人却不配合。
他这门“关元十环”神通之气象,以我为主,随身变化;在那孔雀一族少女看来,只当此术是一门不分彼此的群攻之术。故而她也是“恩怨分明”,对袭向自己的攻势,其实只是稍稍遮挡,并不在意箴石对己出手;反而十分攻势有七八分落在那始作俑者的银发青年身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此一来,那银发青年等若一人接下了一个半人的攻势,时间一久,如何支撑得住。
十五六息之后,只听“嗤啦”一声,他袖口处便被那孔雀一族少女所散光刃割破了一个大口子。
又过了片刻,趁着银发青年抵挡“关元环”压迫的空隙,孔雀族少女所散发的清光羽刃又从极为刁钻的方向钻了过来。银发青年百忙之中挺身一避,虽然避过要害,背后银发已被削断一缕。
局势渐渐不支,银发青年只哈哈一笑,反手自腰带处一扯,取出一件灯罩形的法宝,散出七道宝光,将自家牢牢护住。光刃近身,如滴水落在烧红的铁罩上,化作丝丝烟气。
孔雀族少女翻身跳出站圈,翻了个白眼。
三人都以常规手段较量,你却先动用了法宝,那显然是与认输无异了;且看他有何脸面继续纠缠。
虽然此人接近于以一敌二,似乎并非公平交手;但这是他自己咎由自取,怪不到旁人身上。
银发青年这一回交手虽然狼狈,但他面上却是怡然自若,丝毫不见沮态,背负双手道“孔萱道友……你虽然道术精湛,盛名无虚,但终究还是没有太过于出乎本人预料。”
那少女眉头一拧,道“你早知道我是谁?”
银发青年却不答话,转过身来又对着箴石言道“这位道友给予某的惊喜,却要远远超过孔萱道友。与孔道友也只是半步之遥……半步之遥罢了。在下玄蜮一族萧瀚海,敢问道友高姓大名,隶属何门?”
箴石心念一转,玄蜮一族,未闻其名,果然并不在八正五奇十二流品之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方既然先自报了家门,那箴石自不会遮遮掩掩,洒然道“里凫族,箴石。”
银发青年点头点头,又大笑三声,收了护身之宝,便扬长而去,径往阴阳洞天的入口钻了进去。
孔萱也不追赶,转过身来盯着箴石仔细打量一阵,眼神颇有几分古怪,狐疑道“你藏拙了?”
显是因为萧瀚海临别考评,才使得她有此一问。
箴石淡淡一笑,甚是恳挚的道“那倒没有。孔道友功行之精,远在我之上。待得元胎驯熟,三重境时,在下万万不是孔道友的对手。”
孔萱小声嘀咕道“我看也是如此。”
皱眉思虑了一阵,孔萱似乎想通,忽地展颜笑道“想来是那萧瀚海的离间之计,故意激我再与你交手。我却不会上他的当。”
箴石心念急转,孔雀一族乃是妖族中第一流的大族,眼前这位孔雀一族嫡传,其见识之广博,定然远在自己之上。
略一沉吟,便试探言道“以道友的功行,想来无论在人妖各部,都算是嫡传弟子中真正顶尖的人物。只怕比之于今次作为主角的两人,也相差不多。”
孔萱不疑有他,素手托腮沉吟一阵,道“圣教那位我不认识;隐宗归无咎,的确是和我差不多。”
箴石讶然道“孔萱道友是当面见过那归无咎的手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孔萱点头。
箴石见状,心中却没来由产生一丝失望。虽然孔萱的修为境界已经极为了得,更是远在他自己之上。但相比于圣教来书之中,对于归、阮二人几乎是开天辟地所未有的溢美之词,如此修为,似乎还稍微勉强了一些。
孔萱续道“算上妖修在低境界时的天然优势,我和他胜负之数,才得五五。单论道行,我是远不能及的。”
箴石闻言一惊,原来是自己想的岔了。这岂不是说单论道行,那归、阮还要比孔萱强上接近一个境界?这却更加难以置信。
忽而不及,忽而过之,忽高忽低仿佛海舟飘摇,纵以箴石城府,此时也不禁微有失神。
孔萱却以为是他不信,连声道“不需多久,你自亲眼见到之后,自然知晓我言下无虚。我看你还算顺眼。莫不如我与你引荐一二,到时候你自与他交手,试试深浅,如何?”
箴石心中一振,孔萱此言,正中下怀。
他本以谋略见长,并非是武痴一般的人物,与归无咎交手固是机缘,但更重要的却是“结识”,于他先前谋算大大有利。
正要开口道谢,孔萱袅然一笑,早已一阵青烟遁入飞车之中,往阴阳洞天的入口处钻了进去。
箴石施施然返回六翼鸟背,正要启程,忽地怔然站立。
东山迎上前来,询道“恩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箴石摆了摆手,示意无妨。
就在这一瞬间。随着孔萱的离开,对于归无咎修为的震动刚刚散去,那银发青年,玄蜮一族萧瀚海,忽地又阴魂不散的在箴石心头缭绕。尤其是他临别数言,似有难以言喻的玄机,仿佛若有若无的虚影,在箴石心头浮泛而起,纠缠不休。
细细琢磨,若说有谁掩藏修为的本事十分了得,自己看走了眼误判高下,那倒也不奇;但自己本人实力如何,岂有错判的道理?
箴石自己与孔萱之间的高下他再清楚不过,孔萱似也同样认可。
而萧瀚海却说孔萱虽盛名无虚,未出意料;而自己却出乎预料,与孔萱仅是半步之遥。
这个评断实在难称公允,此人与自己并无交情,不知为何如此枉顾事实的抬举自己。仅仅是激孔萱与自己相斗这么简单么?
箴石感应精微,算路无碍。既然有事情在脑海中萦绕不去,就必定有背后的玄机在,这是他成长至今料事如神的倚仗与经验。想来想去,愈发觉得萧瀚海的评语,似有深意。
约莫过了一刻钟之后,箴石终于启程。只是在他心目中,这一回与会所要重点关注的人物中,那银发青年萧瀚海已经提升至极高的顺位,仅在归无咎、阮文琴之下,而不亚于孔萱这般的一流大族嫡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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勿论尘俗仙道,凡有盛会,总是身份卑下者先至,而贵重之人压轴出场。
公允而言,这倒并非是那身份贵重之人自恃排场,唯恐落了身价;除了少数豪横骄阔之辈会作如是想,绝大多数名望地位不凡者,行事皆甚蹈规矩。中庸而行,不偏不倚,唯恐骇人耳目。
反倒是那位处卑下之位分者,心中惴惴,忧患得失,故而宁过之,毋不及,每每盛席之上,都是早早的到了。
今朝之会,亦莫能外。
八方宗族,人妖流脉,可分三等。
此会之正客,另一家人道势力隐宗之盟乃是最后决斗之日方才到场的,此时尚需数日时间,方能赶到。
而实力位居前列的几大妖族,在最近数日间相继入场,此时尚是参差不齐之状。
而那些不入八正五奇十二流品之妖族,其中最早的,在数月之前便已赶到,此刻各居其位,翘首以盼。
高下大小,皆是相对而言。休看这些妖族似于今日之会中地位较轻。但是其在各自的势力范围内,莫不是横绝一方之霸主,提起各自名号,能教百宗朝贡,万家俯首;行事彪悍不羁者,更仿佛魔主横行,能止小儿夜啼。
然在今日之会中,他们却只是配角中的配角,远不敢奢望出风头。能得管中窥豹,望见此界中真正第一等势力之气象,便算是不虚此行了;若是能够结下缘分、攀附交好一家,更将是超出预期的大机缘。
当然,如里凫族这般虽无等第之名,却有大宗之实、争衡之心的,是不在其列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时一辆银舟飞渡,披洒九道光华窈窕,仿佛空中驿道。
银舟之中,孔萱倚榻斜卧,右手伸出青葱五指,捏成种种形状;若非她柳眉微蹙,显有心思环缭,便是一副慵懒的闺阁女子气派,大与她性格相异。
这阴阳界天虽然本不甚大,但别经道尊布置之后,一入其间,却是兜兜转转游走了七日。
“那两人功行已臻三重境中圆熟之境,姐姐现时能与其大相匹敌,已是堪称惊人。短短数十载之后,那二人自然不再是姐姐对手。”一个袅娜清润的声音忽地响起。
出言之人闻声便知是女子无疑;但是其一身素色男子衣衫,长发一束,侧身粗粗一看,也称得上是英姿飒飒。不过观其正容,额头点朱,木钗横陈,耳上更钉着两枚半寸银针,又有三分女妆本色未尽,配上十七八岁的面容,刚中有柔,更增风流妩媚。
如此装束的共是两人。出言的这位,同时剥了一枚黄皮白瓤的奇异瓜果,递到孔萱手上;另有一位却手执小扇,看护着一方约莫两尺多高的小火炉,盯着火星点点,青烟缭绕,上置一壶,不知当中所盛是酒是药,抑或其他异种佳酿。
孔萱伸手接过白色果瓤,用力啃咬了一口,脆声道:“悠儿不必多虑,不是你想象的那般。”
出言宽慰的少女一愕,低声道:“那便好。”只是眉间依旧有疑窦未消。
看护火炉的那名少女明显性子更活泼了许多,撇了撇嘴道:“姐姐虽然有时候憨憨傻傻的,但是却从来不骗咱们。她说不是,那就不是。”
孔萱闻言佯怒,伸手在她头顶钉了一记。
外间看来,这飞车不过盈盈丈许;但是其中空间却以神通放大了十倍。除却这间正室容纳孔萱三人绰绰有余,另有一字排开的里间四室,别有安置。
至于这两位女扮男装的少女,一人名为孔悠,一名为孔葶,乃是孔雀一族中自幼服侍孔萱之人,论理说本是主仆,但渐渐熟稔之后,便改了称呼,只以姐妹相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孔悠见孔萱似有心事,只道是孔萱因为与箴石等二人一战,优势不显的缘故,这才出言安慰。
盖因孔雀一族中其余嫡传与孔萱相差甚大的缘故,此会余人皆未出行。
用人之道,使亲使能,各有道理。虽然孔悠、孔葶自幼极得孔雀一族培养,资质苦功皆为上乘,但论修为依旧要比排名前列的诸位嫡传逊色一筹。至于出身地位,更无法与之相比。但是在孔萱一枝独秀、承载族门期望的形势下,这两位将来的地位前途,只怕还要在绝大多数嫡传之上。
孔萱刚刚的沉吟思虑,并非无因。
凡俗武术技击之道,与仙家法门有道理相通之处;更可视作尘世间无缘仙法之人的下位替代。修到极处,也有不俗前途。
但是二者之间,除却神通大小悬殊之外,令也有本质上的差别。
武技再高,纵然能敌万人,驰骋沙场所向披靡,封万户侯,终究是功狗一流;而仙家之术,臻至最高明的层次,身心内外,一切换过新天,本是追求绝对的自由。
试想,若是灵明不开,单单神通广大,纵有开山填海之功,又如何能称为绝对的自由?
孔萱本性娇憨少虑、黠而任性,固然不假。在孔悠、孔葶二人眼中,时而精明过人,时而傻得可爱。但若将此当真,那她又如何能够执掌一族重任?
遇到真正老于谋算的,只怕被人卖了,还要替人数钱。
这就是仙法微玄之处了。孔萱修为之精纯,已入三十六子图中,可谓近于至境。所谓一窍通,九窍通。纵然她本性懵懂,却有灵明通玄,福至心灵之佑。
与箴石、萧瀚海斗过一场之后,转身进入这阴阳洞天,方才经历的一切如清泉细水一般静静流淌而过,孔萱不由自主地神思渐渐活泼,对于萧瀚海向自己挑战之事,也渐渐回过味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似乎别有玄机。
箴石与孔萱二人,一人精于独到的天算法门,一人功行臻至妙境,竟不约而同的看出萧瀚海佯狂挑战另有玄机。
能够做到这一点的,本次与会的各部妖修,总数也不超过三四人之列;恰恰其中的两位,就被萧瀚海一齐遇到,也不知他运气是好还是不好。此时萧瀚海尚不知自己已成为二人心目之中的焦点人物。
神思酝酿通透之后,孔萱心神如拨云见日,登时爽朗许多。凝心运气,亦愈加豁如淳淳,通透爽利。
正在此时,孔悠忽地道:“姐姐,似是到了。”
原来车驾一通奔驰,此时已然抵进一处群峰环伺悬浮、清幽形胜之地,每一处峰头彩旗环峙,各录名号。
孔萱张目一望,以己身位置为准,卑下千百丈处,依稀可见数百座峰头;当中人头攒动,不住地有人仰首而望。只是此辈却不敢造次上前,越雷池一步。想来那些都是二三流门户,也不必放在心上。
唯于己身齐平处,约有一十五峰,依次排列。
孔萱精神一振,一眼扫过,粗观次序,依次是“腾蛇”、“孔雀”、“獬豸”、“何罗”、“赤魅”、“天马”、“白虎”、“里凫”、“元鳄”、“神寻”、“赤煦”、“耳熊”、“鱼凌”、“折离”、“原榖”。
其中最后“鱼凌”、“折离”、“原榖”三座峰头,似乎为了有意无意间与其余诸峰形成差别,稍微矮下些许。
孔雀一族,名列次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孔萱也并不以此为喜,轻易就可判明,这是依据八正五奇十二流品的次序排列。八正与五奇之间。本无高下之别;五奇之首的赤魅族,论实力或许仅在八正中真龙、凤凰之下,并不亚于孔雀一族,就算排在第一,恐也无人不服。
不过以赤魅族与圣教祖庭的关系,圣教一方是断然不肯让赤魅族出这个风头的。按照八正、五奇常例排名,既符合流俗,也让赤魅族挑不出什么错处来。
换作别人,今日遇见同为大千世界中近半的第一流大族汇聚一堂,此时心中不免振奋踊跃。不过孔萱与今日正主归无咎有一面之缘在先,后接触三十六子图在后,对于妖族中个别胜于己者是何方神圣,早已心中有数。因此倒没有什么期待感与神秘感,只把一双妙目,不住逡巡。
她早知今日与会妖族,名列二十五家的约是十一二家的样子;此间一十五面旗帜,显然是有后起之秀。
不知怎地,她心目中萧瀚海那阴魂不散的身影,复又鲜活起来。
只是一望之下,反复确认不入品第者,名号依次是“鱼凌”、“折离”、“原榖”;“玄蜮”二字,却并不在其中。
孔葶眼尖,忽地小声言道:“姐姐。那‘里凫’族,好像也不是八正五奇十二流品中的名目?”
孔萱一愕,她粗粗一望看出次序,便将目光挪转至最后;理所当然的以为未入流品者,当附于骥尾,没想到当中竟尔有插队的存在。
里凫?
那是使圆环神通的“箴石”之出身。
箴石与孔萱、萧瀚海相遇时,虽然果真验明功行不俗;但箴石只是殃及池鱼,并未主动显露锋芒。所以孔萱能够灵明返照觉出萧瀚海举止有异;却并未对箴石太过重视。未想其族名列此席,让她大出所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旁人对于第一等“八正五奇”与第二等“十二流品”之间的差距大小,或许不甚了了。但孔萱却比众不同。她素知“十二流品”之首的元鳄一族非同小可;两族更曾经潜流暗涌,险些成就一桩机缘。若非归无咎助陆乘文突破心结更进一步,更易了原本的大势,孔萱便要嫁予双面人为妻。
听族中前辈说,元鳄一族,少说也当有孔雀一族六七分底蕴。
而这里凫族,竟能越居前列,挤进这个位置?就算其真有如此实力,按照名目次序顺列,将其置于鱼凌、折离等三族之前,也就是了,与赤魅族依旧排行“八正”之后,道理相同。
如此安排,岂不是将这里凫族,架在火上烤?莫非这里凫族,与圣教祖庭有什么仇怨不成?
于是心中稍增了两分兴趣,孔萱驾飞舟一纵,跃入第二座“孔雀”浮峰之中。
入得此峰千丈之内,似乎藏于暗处的阵法蓦然启动,“孔雀”旗帜之下,一团篝火忽地点亮,橘芒四溢,映染天际。昭示之意甚为明朗:“正主已至”。
孔萱环首一望,十五座浮峰,加上刚刚被点亮的“孔雀”一峰,唯余“赤魅”、“天马”、“里凫”三峰主人未至。
……
ps:二月份房子决定卖掉,一个月前处理好,录好了照片视频挂上去;但是真正卖掉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几天很烦心。生病之后,脑子也不灵光了。
万法无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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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即将孔悠、孔葶二人拉了过来,言道“是我疏忽了。此间气象,对你二人的修为大有好处。勿要贪玩,有这一月之功,抵得上你二人数载苦修。”
直到此时,孔萱才窥见这阴阳洞天为宗礼道尊一番手段修饰,演化出阴阳开辟之象的妙处。
以孔萱修为之精纯,本不至于反应如此迟钝。只是她自己出生后不久,便在孔雀一族中一处小界之中锻炼过一回。那小界乃是族中大木所诞诸界中,最秘而不宣的几处要地之一,同样是演化阴阳混沌之变,生机之始。
有过相似的经验之后,对她而言,此处的价值就不那么大了。
再加上一直被萧瀚海大有深意之举萦绕于心,使得她心神微分。终于将此地之妙处,忽略过去。
孔悠、孔葶二人见孔萱说得郑重,不敢怠慢,连忙挑拣几件阵盘、阵旗,觅地潜修去了。
孔萱正思索着,是否要往其余诸族拜访一二。
这等宾客来往之事,本来并不大符合她的脾性;只是诸族汇聚,兹事体大,出于对孔雀一族的责任感,又使得孔萱不能置之不理。
就在她踌躇难决之际,百十里外,忽然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巨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随后眼前遮天蔽日,光芒微暗,似有一庞然大物,奇崛而起。
原来,十五峰的正中央处,忽地多出一座更高出许多的巨峰来,瞬间占据方位。真是好一派无中生有、后来居上的气象。
孔萱一怔这一峰如此显赫,莫不是久不出世的真龙、凤凰一族到了?
但再仔细一望,此峰的形制似乎与其余十五峰迥异,抑且峰头最高处,也无旌旗书写族名。
孔萱不再犹豫,立时起了一阵遁光,便往此峰峰头上纵去,一探究竟。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同一时间,其余十余座山峰上之人,似也不甘人后,各起遁光直上云霄。
除了“赤魅”、“天马”、“里凫”三族未至外,其余诸族共一十二人,一齐立在峰头之上,竟然只是前后脚的功夫。
那峰头之上,黄沙滚滚,遮天蔽日,竟是一片荒凉景象。
至于光秃秃的山腰,可堪容身的洞府,更是绝不存在。
不知圣教祖庭,在搞什么名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相当微妙的是,这十二家嫡传真的聚在一处之后,竟并未交通拜见,反倒是相互隔得远远的,形成相当疏离的十二个个体。
以前缘铿一面时日日想着合纵连横之术;此时得阴阳洞天之便得以相聚,大家反倒矜持了起来。
孔萱倒是有心与众人交往一番。但此刻人人都是一副“生人莫近”的模样,以她的身份,断然不可能率先贴了上去。
正在此时,一道声音遥遥响起“孔萱师妹。”
这声音似乎还在远处,但只一眨眼的功夫,出声之人已经落在峰头。
此人一身衮金袍,肩披赤巾,面貌方正,神气清醇,一望便知是妖族之中第一流的人物。他并非从十五峰上任意一座来,而是自远处纵身直入,越过十五座峰头,径直落在这里。
孔萱面露讶然之色,旋即笑道“一别三载,马师兄可是来得迟了。”
来人微笑摆手,道“只消不是最后一人,便不能算是马某误了时辰。”
天马一族之嫡传,马援。
六七载以前,孔雀一族与天马一族试探性的交流,关系便渐渐升温。三载之前,孔萱与马援更已经见过一面。如今两家虽未正式结成盟友,但看形势已是水到渠成,难有变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孔萱微微摇头,同样面上含笑道“自然不算误了时辰。别的不说,今日各家妖族与会之人,以道行高下而论,本就以马师兄为第一。就算你真的是压轴出场,那亦是应有之义,谅也无人有资格见怪。”
此言一出最能挑动心弦,周遭十余人中,有七八人神气一振,将气机攀升之圆满状态,随后灼灼目光,扫视不停。
只是看出来相识的两家是孔雀一族和天马一族嫡传之后,慑于两家声威,却也无人敢于出言置喙。
马援闻言哑然,心中只感一奇。
如果并非天马、孔雀两家逐渐走进这层背景。换作旁人如此说话,在马援的理解之中,其意不是拱火,便是讥刺。
唯独孔萱如此出言,他才信是其肺腑真言。
三载之前,马援与孔萱初次见面时,孔萱便提过一嘴,自己要较她略胜一筹,意甚恳挚。
考虑到功行高下之别,现在马援定是胜过孔萱不止一筹的。但单论气机之精纯,根基之扎实,眼前这位孔雀一族的嫡传,委实不在自己之下。马援也不敢笃定,异日功行相若之后,自己依旧能够胜过她。
以孔雀一族的高傲,不知孔萱为何如此谦虚,好似理所当然的认为要略输自己一些。
孔萱见马援神色有异,笑道“小妹本不值得马师兄花太多心思。想来今次比斗结束,马师兄定要与归无咎会上一会的;想来这才是马师兄值得留心之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马援颔首道“原本马某是想通过自己的方式和归道友聚上一聚,相会之期,约莫在百年之内。没想到恰逢圣教祖庭与隐宗争衡,却将这个时日大大提前了。”
正在此时,这座新近崛起的山峰,其上气象忽变。
那滚滚黄沙忽地沉淀下来,化作二物,一上一下,浮在空中。
上方那物,看形貌似是一只漏斗,当中盛满细沙。
此间各位都是道行精湛之辈,只观察数息,默默推算一阵,便知这漏斗之中的细沙落尽,约莫需要七日半的时间。
下方那物,却是一个铜色小锅的形状,口径一尺上下,不住地翻转腾挪。
等候数息,这袖珍铜锅之上浮现出数十行字迹,表明此二物之用法。
这自然是圣教祖庭的手笔。
这一篇行文言道,第一流的妖族嫡传相聚,定会乘此机会伸量手段。此事圣教祖庭不便参与。
约莫半日之后,赤魅族和里凫族的嫡传就会赶到。到时候这沙漏恰好剩下七日时间。在这七日时间内,诸位妖族嫡传大可以自己比试一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到了沙漏尽时,便是本次法会正会开启,归无咎、阮文琴比试高低。
其二者,便是有关这一只铜色小锅。
此锅乃是一件异宝,其上铭刻一道法诀。在这铜锅锅口朝上与朝下时各自念诀,效用大不相同。
若在铜锅锅口朝上时发动此宝,此物便即化作一方“浑天道场”,光耀万丈。若是有人在其中交手比试,其中形象,足以穿透一十五座山峰,连下方的百千小族,皆能窥看盛况。
但若在锅口朝下时念动口诀,此锅同样化作异宝,名曰“封灵禁地”。那时除了进入密闭空间交手的两人之外,再无一人能够得见其中虚实。
不止如此,一旦分出胜负之后,经由此宝灵光一照,就算身上有些小小损伤,也都会复原至神意圆满之境界。
此宝一出,人人意动。
这十余人原本看上去不甚亲热,正是因为心中盘算着这交手试招的环节,难以避过,事涉各家底蕴高下之评估,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得不十二万分的谨慎。
马援心中冷笑,这所谓“浑天道场”的用途,不过是障眼法而已;圣教祖庭这是吃准了与会的妖族嫡传,欠缺一件“封灵禁地”这般用途的宝物。
有了“封灵禁地”为媒,峰头之上一时三人,瞬间热络了几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交往之际,层次分明,依旧有脉络可寻。
鱼凌族车梁永,折离族万毅英,原榖族贺骏拔,三人一番交接,聚在一处。
这三家不入二十五等之名,位分最低。此刻报团取暖,也算应有之义。
只是旁人却不知晓,这三家早已被圣教祖庭拉拢,早已在“折镜界”中见过一回。方才各自疏离,只是假装并不相识而已。
位列十二流品之中神寻、赤煦、耳熊诸族嫡传,各自见礼不提。
孔萱与马援相谈正欢,自然无有旁人前来凑趣;但同为第一等妖族的腾蛇、獬豸、何罗、白虎四家嫡传,却相聚见过。
场中一十三人,瞬间结合成四个小团体。
唯有一人,他面色半黑半白,气机精纯无比,只是略有两分生涩之意;他孤零零的立在场中,并无一个同伴。
神寻一族嫡传乐高抬首一望,自忖双方也算门庭相若,便想着与此人接洽一二,连忙招呼了一声。
这人闻声,挪动脚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不过他对于乐高的招呼不闻不问,三步两步来到孔萱面前,沉声道“孔萱道友,别来无恙。”
孔萱眉头一皱。
虽然孔雀一族与元鳄一族关系发生了微妙变化,接近不成,反倒疏远。但表面上的交情还是在的,却不能拒人于千里之外。
孔萱脸色一正,回道“别来无恙。”
感觉放不下,继续写写看。没想到换了一个心态写万法,竟然还比较顺利。
我反悔了。撤销“暂停”的说法。以后双修。
以前尝试双修失败,是因为感觉一天做不了两天的事情。但是现在作息时间改了,每天四点多就起。早上四点多,直到下午,太漫长了,简直相当于两天……
所以我可以上午把新书搞定,下午继续万法。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此刻反境暗界之中,又有变故。
圣教祖庭驻跸此地的鄘丰、孟伦、恒滑三位上真,及秋礼、霍远峮等六七位真传弟子,再度汇聚一处;就着一面屏风,围成半圆。
诸人面前屏风之上,一道道鲜活人物宛然当面,正是那新起巨峰上、十三位妖族嫡传言谈交接的景象,同步镜转投射。
依圣教祖庭的暗中布置,“反境”之术本就暗藏了窃听各家机密的手段,本不为奇;但是此时这幅画卷之上的景象,却有古怪。一十三位妖族嫡传,看起来异常“生动”,或喜或怒,形诸言表,好似全没有半点城府;决计不是此时孤峰之上的真实情形。
倒像是……经历了一种独特的、夸张的折射。
话分两头,这座阴阳洞天中的“反境”小界,完全在宗礼道尊掌控之下。
不久前,孟伦上真与鄘丰、恒滑二人言及了阴谋阳谋、双管齐下的行事策略,虽并未来得及向任意一位道尊禀告,但宗礼道尊神思默运,自然而然就知道了此事。
不但如此,他对于孟伦之谋,甚为嘉许。当机立断之下,竟唤醒了闭关已久的另一位道尊——含桢道尊,借取她一门手段,与自己的生灭气象混同为一,来助孟伦上真之策略加速实现。不经意间,圣教祖庭的行事尺度,又前进了一大步。
含桢道尊之道途,精研七情五性六识,善能去妄见真,道破一切生灵真实心意之发表流行。此刻众人面前之景象,正是含桢道尊秘法笼罩之下,诸人“洗去伪装,明心见性”之后的真实心态。
圣教祖庭已有神道观望之法判断各家实力,又有阴阳洞天用于战力投送,若想干涉妖族定品之劫,可谓占尽优势;但并非有这两大倚仗就高枕无忧了,还有许多变数、以及各家行事之异象,需要进一步掌握——这便是含桢道尊这一门手段的妙用了。
斗室之中,各位上真、诸位弟子都各居座席之上;唯有孟伦上真凝视画卷,负手而立。其人气象,锋锐之意,跃如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孟伦上真忽地言道“看来孔雀、天马二族成盟,已成定局。”
“既往消息有言,道是孔雀一族和元鳄一族走的很近;于今看来,二家貌合神离,消息不确。元鳄一族实力在第二等中处于顶尖位次,若是按照先前谋划行事,是一个合适的选择。”
众弟子一齐称是。秋礼言道“的是如此。若非有盟约在身,马援、孔萱二人决计不会是这番混沌松弛的精神面貌。”
画卷之中,马援,孔萱,余荆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交谈。只是马援、孔萱面甚欢悦,情绪极为放松;而余荆却咬牙切齿,神态狰狞可怖。
双面人余荆,一直自诩城府深严。若是他见到了自己在这幅映射画卷之中的夸张形象,不知作何感想。
孟伦又指着画卷之中靠近边缘处的一人,道“观察此人气象,几乎可以断定传言为真。将来除了赤魅族之外,若还要行攻伐夺位之举,腾蛇一族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孟伦所指之人,是一个身披灰黑大氅的瘦弱青年,额头点朱,又以蒲草扎住长发,口中念念有词。
此人名为腾惊,乃是腾蛇一族嫡传。
腾蛇一族,是今次与会之首席。
此时此刻,腾惊正在山巅之上与獬豸族嫡传谢缪,何罗族嫡传仆草有一搭没一搭的交谈。但是在圣教反境空间的立地卷轴中,腾惊却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样貌,摇头晃脑十分惬意,显得异常滑稽。
这说明腾惊的真实精神状态,极为放松——并非麻木不仁的放松,而是情志坚定,心中有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的修为明显较马援、孔萱、余荆有所差距,颇有些配不上首席之名;但是他自己却毫不在乎。这其中的原因,大可玩味。
真龙、凤凰两族遇到定品之劫,除非其自家实力衰退,名次自动跌落,否则是决不必顾虑别家杀上门来的。因为这两家底蕴深湛,别有断界自守之秘术,一旦发动,相当于从紫微大世界暂时消失数百、数千载。纵然是人劫道尊、妖族圣祖,也只能徒呼奈何。
近数百年来,圣教祖庭偶然得了蛛丝马迹,言道腾蛇族或许有和真龙、凤凰两族类似的秘法。
今日解读腾惊之神思,可信度又增长了三四分。
又看了一阵,孟伦上真道“若在第一等势力中寻下手目标,白虎族当是仅次于赤魅族的选择。”
按照圣教祖庭望气所得,白虎一族的确在八正五奇之中实力较为靠后。从前所虑者,是该族是否还有秘藏底牌,足以逆转乾坤。但是现今图卷之中,白虎族嫡传惠朱,眉头紧锁,脸上苦纹毕现,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真传弟子霍远峮忽道“神寻族乐高,赤煦族严领。这两人似忧似喜,一惊一乍,却是如何解法?主何情志?”
孟伦上真悠然道“摇摆反复,小富即安之象也。这两人先是感受马援、孔萱、余荆三人气息,强弱稍判,心中稍有惴惴;但遍观余人之后,又觉得其强弱并未出乎预料太多。借此权衡族门势力之强弱,也不见得太过悲观。”
恒滑上真道“此辈庸碌,只怕连与我交好的资格也无;第二等势力的大更迭之下,大约可算是本教倾覆洗牌的目标。”
秋礼言道“弟子有一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孟伦上真道“讲。”
秋礼正色道“弟子以为,列席者虽然同为各家嫡传,但各自分量轻重不尽相同。似乐高、严领二人资质底蕴,只能算是寻常;是否真正了解本族内情,只怕还是未知数;地位远不及马援、孔萱、余荆三人。弟子以为,牢牢关注马援三人的动向——以及那现在正胡乱晃悠、即将到场的箴石——足以提纲掣领,剖析局面。”
鄘丰上真一直倾听,未发一言。此时忽地道“此言甚是。甚至不必尽观虚实;窥得一两个破局弱点,便也足够用了。”
……
孤峰之上。十三位妖族嫡传言笑晏晏,各自自诩为城府深严,不形于色。殊不知自家的真实“内情”,早已暴露在圣教祖庭的耳目之下。
尽管还有两家未至,但在场之人,却已经开始提前筹划下场比试的次序。
只是七嘴八舌讨论了一阵,却没有一个定准的章程。
忽地便有人长笑一声,道“有此封灵禁地为凭,诸位竟也如此谨慎么?依在下之见,还是放宽心的好。各位功行高低,与背后族门底蕴之间,虽然有密切的关联;但也未必就是严格对应的关系。诸位的机缘,禀赋,不见得全由自家族门决定。所以一时胜负,说明不了什么。”
出言的是腾蛇一族的腾惊。
腾惊之言,倒像是为他自己的曲相回护之词。有数人心中一动,便想附和道“此言有理”;但尚未出口,只听一人抢声道“不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众人大异,环首望之,原来唱反调的是耳熊一族嫡传正乾,各自心中微奇。
耳熊一族,位列十二流品;论门户等第,和腾蛇一族明显尚有差距。这番寻衅,显然不智。
腾惊却不以为忤,笑眯眯道“正乾兄有何高见?”
正乾眼皮一翻,打个哈哈道“在下也只是有感而发而已,并不是专意和腾兄过不去——且看这位元鳄一族的余兄。余兄的确功行甚高;我所不及。但看他来此之后,只与孔雀、天马两族攀谈,却对我等同属于十二流品的神寻、赤煦、耳熊三族视而不见。只怕在余兄心中,本次定品之劫后,孔雀、天马二族才是他之同侪;而我等已不足以与之同列。”
“诸位请看。恰好余兄、马兄、孔道友,都是修为精湛之辈。如此说来,岂不是个人修为与族门势力极为吻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都是一怔,原来他针对的不是腾惊,而是夹枪带棒,对于元鳄一族的余荆有所不满。
余荆来此之后,的确从未与同为十二流品的神寻、赤煦、耳熊三族嫡传说过一句话;就算神寻族乐高主动招呼,他亦视而不见。
正乾这是发难来了。
余荆冷笑一声,淡淡道“正乾道友这话有失公允。”
“我元鳄一族本就是十二流品首席。今次大劫,不进则退。纵有前进半步的心思,你又待如何?想那里凫族等第无名,今比照诸峰方位,次序还在本族之上,可谓一步登天。况且该族嫡传迟迟未至,更劳动诸位久候。怎不见正乾道友打抱不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话是个祸水东引之法。
这话术虽然并不高明,但却十分奏效。此言一出,峰头的十余人果然将元鳄一族的野望暂时忘却,把里凫族挪进视野的焦点之中。里凫族是否真的配得上这个位次暂且不提;单单是圣教祖庭将其排在这个位置这件事本身,便有无穷的余味可以琢磨。
正在此时,一声长啸由远及近“道友所言极是。箴石在这阴阳洞天之中不慎迷路数日,有劳诸位久候。实在是万分抱歉。”
隐约可见,一个小小光点就近驰来。
不过他这一番说词,却是引得诸人哑然失笑。
孔萱一愕,这的确是那箴石的声音。只不过箴石给她的印象,明明是个稳重儒雅之人;不知为何,此刻却出言惫懒。
就在箴石即将落地的一瞬,另有一道光华风驰电掣,靠拢近前。不过那一道遁光虽快,却并未直接落在此峰之上,而是直接朝着千百丈外一座浮峰之下去了。
一面旌旗之下火光一起,将“赤魅”两个大字照亮。
一十五家上流妖族,终于齐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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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间十余人目光灼灼,聚焦一处,倒是形成了一股不大不小的压力。
当先这位,自然是因后来居上而引发话题、更被余荆用作祸水东引话术的里凫族箴石。但此时众人的注意力却并不在他在身上,而是不约而同的落于最后一峰上“赤魅”二字点亮,旋即折返而来之人。
腾蛇一族嫡传腾惊之言,本是正理。不世出的英才何时现世,冥冥中自有定数,实是谁也说不准的事情。各家嫡传修为之高下,与背后势力底蕴强弱之间,虽有关联,但未必就是一一对应、次序排列的关系。
但是“假作真时真亦假”。规模实力隐约居于各妖族之首的赤魅一族,其嫡传实力如何,终究是一个令人瞩目的“谜面”,足以撩拨诸位之心弦。
面前这位女修,亦刚亦柔,英姿飒飒。纵落遁光之后,竟是出人意料的未发一言,只是抚手一礼,便翩然退至一旁。但她如此做派,却并未给人以轻慢之感。
马援笑意不减,只眸中略可见有两分惊讶;孔萱面上,却尽是好奇。唯独双面人余荆,鼻尖微微一挺,极轻微的“哼”了一声。
余荆已断明。眼前这位赤魅一族嫡传,暂不论其血脉秘术,单以道术根基而论,虽称得上是妖族中第一流的人物,但较自己实是逊了一筹。若是别家嫡传也就罢了,以赤魅族的好大声名,却不由地令余荆生出“见面不如闻名”的感觉来。
申屠鸿对于余荆的情绪变化了如指掌,只螓首抬起,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别有坦荡之机。只是这份坦荡,令余荆很不舒服。
遥遥望见诸族皆是只派出一人与会,宗政嗣虽与她功行相若,却也留在峰头观望。
第一流的人物见面,气象缘法是否投契,最足称道。申屠鸿的道行气机虽未如所料一般鹤立鸡群,但是其人气象,磊落之余别有一种慧黠圆融、智珠在握的意味,好似星月明灭,晦暗难测。若她主动与众人打成一片还好,现今申屠鸿寂然不动,却令原本打算上前通融的几人,心中都不约而同升起退缩之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申屠鸿当初与归无咎相见时,并非如此气质;此时神气显化,乃是暗暗借用的“阴”门一道“谨封牢藏”秘法的缘故。
一时间,形成短暂的冷场。
止有一人例外。就在旁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赤魅族申屠鸿身上的时候,耳熊一族正乾,却独自一人笑眯眯的来到箴石面前,通报姓名。x
箴石淡然应答。
正乾笑道:“今日一十五家之中,其一十一家皆在二十五族等地名录之中。而纵观四家新面孔,鱼凌、折离、原榖,尽皆附于骥尾。唯有箴石道友背后的里凫一族,本不在等第之中,却力压十二流品之首的元鳄一族,位居前列。不知箴石道友有何感何说是扬眉吐气意兴昂扬,还是寸中焦虑,暗恨圣教祖庭的捧杀手段”
众人闻言,皆暗暗摇头。这耳熊一族正乾,刚刚刺了余荆一刺,反手便又来撩拨箴石,真是个会生事的人。
不过诸人亦各自竖起耳朵。看箴石如何应对此诘。
箴石神色坦然,右手五指在袍服上轻轻一掸,微笑道:“箴石前来此地的路上,旅途枯寂。月余之前,见一座名山气象不凡,决意落足赏玩数日。降下云头之后,方知所在地界乃是一处凡国,名为泰方国。而那名山名为临山,隶属于泰方国南衡郡治下。
马援、余荆、正乾、腾惊等人,或挑眉,或闭目,或眯眼,或微微摇首,神态不一。
预想之中箴石的态度,无非“强”与“弱”、“直”与“柔”、“锐”与“藏”二者择一。却没想到箴石别开生面,却从一桩故事说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箴石续道:“某在那临山之上游玩一阵,忽见一个青衫老者,颇有俨雅之姿。牵着一匹瘦驴,跟着两名侍从,逐险道而行。问询两句,这才知晓。原来此人便是泰方国南衡郡上一任郡守。数月之前被勒令去官,贬为庶民。”
“此人从前的是一位勤勉良吏,连续二次考核皆得上品。若本次考核再得上品,便能服紫衣,迁内朝中二千石之位。只可惜数月之前江水暴涨,泛滥成灾,为南衡郡二百年所未见。受天灾之累,流民激增,饿殍遍野。此人也得了下下之考,终于去官。”
“那泰方国官职,奉行功过两分之法。勿论你从前名望如何,功绩如何,上一回考评几等。一旦得了下下考,即遭黜落。此制度虽然不近人情,却也堪称一道良法。这使得在大考之前,唯有实绩可堪仰赖;而既往之辉煌与功果,本为虚妄。”
一众皆默然。
就连与箴石前后脚到来的申屠鸿,也是忍不住抬头望了箴石一眼。
箴石报之以一笑。
这一段看似入情入理的故事,但其中之精神,却强硬到了极点,远远出乎任何人的预料。
这等于是说,在下一次“定品之劫”到来之前,上一代的“八正五奇十二流品”的等第之分,已经完全作废;如今大家是在同一个起跑线上竞争,相当于从根本上取消了正乾的问题。
余荆面色乍阴乍阳,看不出喜怒,只有一丝凛冽寒意。
在经历了孔雀一族孟冬田猎之挫后,余荆重塑性情,聚敛锋芒,自忖已经恢复到锐利无俦的境地。面对“定品之劫”的变局,他心中亦包藏有打破既往秩序、晋升一品的雄心。可是箴石一言,其无视秩序、平视诸宗的坦荡,品其境界却较自己又高出一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申屠鸿与箴石二人,功行明明较自己略逊一筹,但自己在心境上却不能占得上风,这令余荆念头十分不谐。
寂然良久之后,腾惊忽地苦笑道:“滕某道术修为素非上乘,不过借着八大妖族的名头聊以。想不到今日箴石道友竟要将腾某这唯一寄托也要夺去。看来自今日起,滕某便是个一无是处之人了。”x
箴石微笑道:“腾道友言重了。”
这一段对答,是箴石深思熟虑已久。
以本心而论,他并不愿意里凫族被圣教祖庭架在火上烤;但此事既然发生,便容不得丝毫的犹豫示弱。唯有示人以强,方能在今后的博弈中争得更大的话语权。
孔萱微侧着头,思索良久,这时才出言道:“箴石道友之言,似是而非。定品纯以实力强弱论,既往之等第,在定品之中占不得一丝权重,这固然不假。但心识念头,信之则有,恐怕不能完全以虚誉视之。”
说完之后,一脸认真的看着箴石,似乎期待他的回应。
箴石却笑而不答。
众皆莞尔。心中暗道,这孔雀一族之嫡传,心如其貌,倒是个“赤诚”之人。
原来,孔萱虽然聪慧,但是与在场的其余诸位嫡传相比,到底是嫩了一些。她这一番思辨上的道理,其余诸人未尝不知。只是众人所心许的,乃是箴石自信无双的态度,借此衡量里凫一族的真实底蕴,而非真个心仪于论道谈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是经她这一番话,场上紧张的气氛却不由得松弛下来。
马援缓缓言道:“说到底,本次相聚,我等皆是客人,何必喧宾夺主现在既然都已聚齐,那么这一场小小切磋的垫场戏,还是尽早了结为上。有无所得,都看自家本事。”
众皆称是。
入场以来一直一言不发的申屠鸿,却忽地张口言道:“且慢。”
马援一怔,道:“申屠道友有何见教”
申屠鸿淡淡一笑,道:“方才箴石道友一番譬喻,实在是精彩的紧。在本次定品水落石出之前,各大妖族,视作地位等同,并非无理。既然如此,又何必自拘门户,固步自封”
“圣教祖庭以为堪与二十五宗比拟的新兴妖族,唯里凫、鱼凌、折离、原榖四家,就定能作准么”
不给众人以反应的机会,申屠鸿转身俯视千百群峰,清喝道:“四方妖族之中,有自信不弱于一品嫡传者,尽可上前!”
话音将落,两道遁光一东一西,自下方升腾而起,瞬间便落于近前。
余荆等人心念急转,若说申屠鸿是临时起意,众人是决计不信的。但若说赤魅族扶持了什么势力足以竞争十二流品,那么将之置于暗处岂不上佳,何必非得于今日抖落出来,只为显露威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云章一族,云均昊。”
“玄蜮一族,萧瀚海。”
应声而来的二人,各自通报姓名。
云均昊一袭五火星衣,身量甚是高大,气象凝素;萧瀚海却依旧是银发披肩的、散漫不羁。
马援心中暗暗纳罕。他自然看得出来,赤魅族别有布置。于他而言,多一人少一人本不打紧,只是怕申屠鸿这一声高呼,引来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妄人,平白生出琐碎枝节来。但他气机一察,云均昊、萧瀚海二人,还真是功行不俗之辈,较之入场的十余人,未见得有明显的差距。
孔萱念头萌动,打量萧瀚海两眼,惊讶笑道:“你果然还是来了。”
不过孔萱却不曾望见,申屠鸿美眸之中同样闪过一丝诧异。
此人可不是她的布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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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始宗山门。
受邀观光的各大妖族,凡是路途迢远者皆依从圣教祖庭布置,借其传送法阵与阴阳洞天而行。不过圣教祖庭却并未“请客请进门”,将所邀各部妖族一口气载入会场;反倒是在阴阳洞天两端相距数万、数十万里处设下了小传送阵。
最后一程,止步于此。
这趋向终点的最后一段路,由各大妖族自行。若要临时安置据点,也一切由你。
如此做派,既是安人之心的手段,又暗暗符合圣教祖庭分别窥伺游说、各个击破的纵横之法,的是两全其美。
但如此一来,对于归无咎也是一桩便利。原本众目睽睽之下,如何由赤魅族中潜回隐宗,还要使些手段。如今待圣教从复机等辞别之后,归无咎却可以大大方方与申屠鸿等人道别,怡然返回山门。
作为距离阴阳洞天决战场所最近的一处据点,今日的半始宗,自然成为了前沿重地。归无咎不久前自来书之中已然得知,除却姚纯、孤邑、路艰、越湘、箜荷诸位上真之外,更有芈道尊与乙道尊化身镇压,观其玄数,趋吉凶而备不测,以保万无一失。
距岛尚有数百里远近,归无咎凝神细望,却未能察觉出此地一丝一毫的异象来。各山麓水泊之间,依旧流动着清晰活泼的气息。那些对于大界变局一无所知的半始宗低辈弟子,依旧倦游山水,悠然自得,与当年归无咎携黄希音来此出游时别无二致。
归无咎正留神观察,面前忽地已出现一个人影,凝然肃立。此人气象跳脱之余却又匿去一切生机,全然不似活人,倒像是身畔平白多出一朵孤云。
荀申。
黄希音拍了拍手,清脆道:“荀师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荀申一贯气象深藏,不假辞色。但是对黄希音却是一个例外,呵呵一笑道:“黄师侄且先去殿中休息。我与你师父说两句话。”说着随手一摆,袖间抖出一方锦帕,迎风涨作四五丈大。
若是依照一般礼节,黄希音自当回首问询恩师的意见。
不过她心思十分通透,又信得过自家师父与荀申之间的默契。闻言嘻嘻一笑,径直转身轻跃,立在锦帕之上。
那锦帕暗藏灵性,一旦载人,转了三圈之后,飘然落下。遁及百余丈之后,便忽地无影无踪,凭空消失。
归无咎原本惊讶于荀申的突然出现。此刻仔细一辨,果然半始宗山门似松实紧,远远望去人物景象一切如故,实则早已暗中布下了极高明的结界法阵,归无咎明明已经深入其中,但以他感应之明锐,竟也未能察出端倪。
自然这也是因为这道结界对他并无威胁,故而无法触动心兆。
荀申依旧是质直朴素的话术:“暂别经年,不如试上一手。”
归无咎心中一动,道:“请。”
荀申微笑颔首,但身躯却由站姿转为盘膝虚浮,宛如行功入定一般结跏趺坐。同时大袖一抖,九道金光一现,呈三三之势。
归无咎定睛一望,那九道光华,其实皆为实体。
前三枚如弓如弧,乃是三柄柳叶弯刀;中三枚冷艳逼人,形如短矢,乃是三柄小剑;最后三枚如同大叶飘浮在空,是三枚不规则七边形的“方盘”。三者无一例外,皆有上品“真祭器”的品质,只是形貌规模略小而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归无咎心中纳罕,他虽迈入元婴境,功行又有大进。但是面对荀申的巧变构思,依旧不敢掉以轻心。原本抖擞精神,试上一试荀申的新手段。没想到今日荀申的斗战风格,与既往所见大相径庭。
正思量间,荀申神驭九兵,已是朝着归无咎杀了过来。
归无咎调运双剑,从容攻守。
二人周遭十余里范围内,飞星踊跃,剑光如虹,各自一触即收,留有无穷余味;但总观攻势而言,却又宛如蛛网一般愈收愈紧。
斗了一刻,归无咎暗暗点头。
以荀申神意法力之充沛,这等品阶的法宝,休说九件,就是九十件,一起运使也毫不为难。而他之所以盘坐虚空,几乎放弃了近身之防御,一意心神固守,显然并非无因。
这九枚法宝,显是暗合本土文明中号称“三三合九,九九归真”的《上玄》一脉推演之法,敷衍成阵。其中变化之数,何止数十数百万。故虽只是九兵,但若要运使不失,非得全神贯注不可。
所以眼前比斗,看着花哨,其实最是质朴不过,和二人纯以法力高下正面硬撼异曲同工;不同之处在于,所比试的并非法力,而是算路。
只是归无咎始终坚信,如此比斗,并非荀申一贯之路数。故而始终心意机警,犹如活水,未有须臾松懈。只是那正面九兵的繁复攻击,同样要消耗他大量心神投入其中,同样轻忽不得。归无咎不愿以规模压人,一时不免陷入两难。
好在归无咎尚有最后的倚仗,所以也不虞有失。
果然,百余息之后,就在九兵已运使到至为繁复的“六变”之后,归无咎心识之中一道意念划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归无咎微微一笑,也未吝啬手段,直接使一个“空蕴念剑”的法门,朝着东北方侧身处击去。
可那处明明空空如也,不着一物。
然而数息之后,那一处平地惊雷,忽地传来一连串连环崩响。却有藏匿于暗处的一物,忽地显形,奔逐如电。其势之迅烈,若非提前加以防备,就算能够匆忙躲过,势必也会十分狼狈,处于手忙脚乱的境地。
待那似虚非实的暗手被空蕴念剑击得粉碎,归无咎依稀看见,似乎是一柄经由秘法祭炼的木剑,擅能收隐匿密击之术。
归无咎,荀申,不约而同地同时住手。
荀申面上闪过一丝讶异,道:“归兄能够破解这一式,本不算出乎预料;只是这破解的方法,却出乎荀某意料。”
归无咎却并未正面回答,凝神思虑半晌,反问道:“何解?”
荀申微笑道:“最后那一记木剑,乃是本门‘九二炼兵法’所祭炼,也算是一门潜匿攻击的神异法兵。近年来本门几位上真于此道又有心得,故而锻炼之术,威能之著,亦随之水涨船高。”
“至于如何能够分神二用操控此宝。说穿了也不堪一提。原是本门中一门二三流的秘术,暂能分裂神魂一线以为阴神,足以操控好预先算定的布置。荀某三四载之前偶然翻阅经籍,觉得这一术十分有趣,倒是可堪一用。”
归无咎诧然道:“就这些?”
荀申笑道:“就这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归无咎思索一阵,又皱眉道:“此等分神秘术,似于根基有损。”
荀申坦然颔首道:“归兄所见不错。不过只消损失在可堪承受的范围之内,通达权变,也无不可。更何况,也有补救之法。”
归无咎沉吟不语。
今日荀申所使用的手段,乃是最原始的“正兵相合、奇兵致胜”之道;论繁复精妙,远非二人铨道会上交手时所动用的“龙蛇”、“忘川”、“凌人”诸神通可比;说是十分粗陋简略,也不为过贬之词。但是仔细推演,这看“粗陋”的法子,竟也难以抓到什么破绽。
“三三流演”的《上玄》一脉,本就是不亚于“阴阳卦法”的推演之道,终归是要正面接住的,没有推敲余地;而那分神秘术,纵然似有后患,为求全高明之士所不取,但是到底能够在某一个瞬间,实现神意操演突破极限的效果。
若是正视其后患,将其宽容接纳,未尝不是打开了一片新天地?
细细想来,若非《金花玉蒂玄珠妙法》前知三十六息的本领,这看似粗陋的一式,归无咎所倚仗的,也唯有心念警兆、强者运强而已,到了危机加身的一瞬,以空蕴念剑硬接。
又或者将真正成婴之后的法力神意尽数爆发,以规模制胜;那同样不难。
但如此一来,这场比斗也就失去了意义。
平心而论。从前的荀申,并非一意钻营道术精微而忽略具体细节之人。相反,荀申一贯讲究形上下之相合。既有“兵仙人”之名,怎会不知兵形势、兵权谋、兵阴阳、兵技巧的统一?
但是彼时的荀申,到底隐隐约约有一个执念,那就是在定要在机巧算路上胜人一筹,方为全胜,所以但有所施,无不是极天下之工,惊才绝艳的妙法。与之相比,今日之荀申,真真是彻上彻下、彻内彻外,愈发通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于修道之人而言,“返璞归真”四字,人人心向往之,但其实知易行难;没有近道之境的水磨工夫,罕有人能将这四字加诸己身。
而今日荀申,却近之矣。
归无咎又打量了一眼荀申之气象,果然察觉到一丝细微变化。原本荀申气象之中冷厉与冲和之间的反差,又不知不觉化去大半。不由颔首道:“荀兄可谓是同等修为之下,天下第一的实战家。二十三位,终非定数。”
对于归无咎的称许,荀申却并未谦让,只一笑道:“昨日圣教祖庭一方又有讯息传来。眼下几位上真皆在殿中等候。荀某一时技痒,自作主张,先与归兄试试手。倒是劳诸位上真久候了。”
话音一落,正北方空空如也处,蓦然现出一个吞吐踊跃、宛如泉眼的存在。
归无咎一挑眉,道:“既是事不宜迟。荀兄请。”
“请。”
两道遁光,一先一后,纵入半始宗大殿正上方,泉眼显现的方向。
……
s:如上一更所说。按新作息时间试操作一周,感觉良好。那就这样定下了。自今天起,《万法》每天早上一更。做完之后,再弄其他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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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入眼帘的并非暗藏于秘境的雄阔殿宇之类,而是一片浮空之地,宽约二三十里。说是浮屿,略显单薄;依稀只是三四百丈厚的薄薄一层。说是阵图,却又过于生动自然,不似人力。当中草木皆备,生机盎然;内外六道,高下五重。一望便知是刻意分门别类、疏通源流,承载不同身份之人汇聚一处之所用。
归无咎一眼辨认出正中方向,不待荀申指引,二人一前一后,已踏入秘地正中,八十八株巨木环伺之地。
又穿透一层极浓郁的隐雾屏障,终于望见一只八足蛇身的铜像,蛇之八足,恰好营造成八方座席,歪歪斜斜,左右各四。最末端的两处座席空置,其余六席,恰是姚纯、孤邑、路艰、越湘、箜荷、权显六位上真。
至于两位道尊化身,却不在此地。
待归无咎入得近前,诸位上真面上都不约而同露出奇色。
归无咎一举一动,皆干系甚大。他在洞府之中起居行事如何,旁人自然不便窥伺;但是在归无咎携黄希音离开洞府之时,诸上真还是明明白白的感应到——虽经数载闭关,归无咎之功行,似乎依旧未得跃迁。虑及大战在即,诸真心境未免悬而未落。
尤其是琼石门孤邑上真,他知晓本门相赠清妙玄露之事,本是坚信归无咎定能破境,未想却大出所料。
而今日一见,归无咎一番云游之后重返宗门。诸上真的眼力皆能断出:其气象果真较从前有了些微差别。虽说看上去不若常人金丹突破元婴、元婴二重突破元婴三重那般变化显著,但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本就十分为难。以归无咎原本就在荀申、利大人等天骄嫡传之上的境界,于今又见差别,显然是经历了一场大蜕变。
孤邑上真心中明悟,思忖道:“或许归无咎早有破境把握,只是此事涉及其九宗道法之秘,不愿在山门之中完成。”
这是彻底昭明身份之后,归无咎与隐宗一方天玄上真一流的人物首次会面。双方短短叙话,一切如常,全然感受不到一丝窒涩。
叙旧之后,越湘上真自袖中取出一道青轴白丝形貌的卷轴,缓缓抛来,道:“道友且看上一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归无咎伸手接过,张开图卷。
这是圣教祖庭一方新近来书。
当中言道,隐宗一方的诉求,大开山门,出世入世,扩张势力的种种要求,其实不必作为赌斗之资。此战无论胜负,圣教祖庭一方皆可接纳。圣教几位人劫道尊统算三十六界天之地,愿将三十六界天之中尚未隶属各神道王朝、州郡的“内荒”之地,割让一半,以作为隐宗一方大开山门,兴布势力的根基。大致估量其地域之广,竟占了三十六界天接近三分之一左右。
不过,此战若是败了,隐宗虽仍可得此广阔地界,却需要额外增加一个条件。那就是签订为时一纪十二万载之契约——隐宗一方的地脉传送阵,与圣教一方之阴阳洞天,双方各自掌握的连通此界的脉络,须长久共享之。圣教祖庭之阴阳洞天,隐宗众修尽可借道而行;同样隐宗的地脉传送阵,圣教祖庭需借用时,亦需畅通无阻。
归无咎反复阅览之后,心念转动,忆及往事:原来如此。
圣教祖庭这一道来书,其意虽出乎预料,但仔细想来,也在情理之中。
归无咎心中有数,这里本就藏着一道伏笔。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这浅易道理,圣教祖庭岂能不知。其既有混一之志,与隐宗一方的矛盾,必定是无法调和。十二年前下书圣教祖庭,更是隐宗一方裹挟形势,主动发难。但是没有想到的是,当时圣教祖庭的态度却较想象中的温和。
当时,所谓“做客百载,一切经籍、修行之用度皆由供奉”的条件,便令归无咎感到十分奇怪。再有,十二载之前的比斗秘而不宣,而今日这一场却是大张旗鼓。更令归无咎心中笃定,圣教祖庭必有伏笔。
现在想来,圣教祖庭原来是早就看上了隐宗一方的地脉传送法阵。想必最初未明虚实,借着这十余载的时间,暗暗考察刺探此阵的实际功用如何,值不值得其抛出价值更大的筹码。到了比斗降临之时,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
隐宗的地脉传送阵,虽不若圣教祖庭之阴阳洞天布置均衡,到底也是一座连通大界的网络,恰如水道与驿道的关系,虽受先天条件的限制,但终究也是后者有益的补充。
姚纯上真言道:“你怎么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归无咎略一思忖,淡淡言道:“可惜了。”
几位上真目光交接,微微颔首,显然明白归无咎所言“可惜”意之所指。
不得不说,若是隐宗一方的地脉传送阵能够和圣教祖庭的阴阳洞天一般,历万代而久存。那么若有手段保证契约定准不被撕毁的前提下,圣教祖庭一方提出的这个条件,还真是极有吸引力。十余界天之地传道布教,足以孕育数量充沛的灵秀道种,将各家传承发扬光大,扭转阻遏双方差距愈来愈大的趋势。
至于双方共享传送法门,固然是圣教祖庭一方势力较大,得利较多,但对于隐宗而言,同样也是一桩便利。
只可惜圣教祖庭一方并不知晓,这地脉传送阵仅有万年之功。这就意味着,万年之后隐宗对于圣教祖庭而言再无利用价值,势必重新回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旧有局面。因此在这万载之内,隐宗一方必须完成彻底的破局。如此一来,圣教祖庭一方看似诚意满满的条件,却又颇显不足了。
荀申接口道:“此约虽然难成,但是我方也不是没有收获。凡俗间行商贾之事的升斗小民,也只低买高卖,回报须得高出投入的道理。圣教祖庭为了事实上能够整合两种传送法门,竟然能够做出如此大的让步。其参与‘妖族定品’之深入,于妖族外荒之地所求的回报、期望之高达到了何等程度,也就昭然若揭了。”
归无咎道:“然也。”
孤邑上真与路艰、越湘二人神色交流一阵,默然道:“恩师之见,亦与归道友略同。既然如此,那就只得回绝了。”
他这句话,说的甚是沉重。
姚纯、路艰二位上真闭目不语,越湘、箜荷等人却是轻轻叹息。一时间,此地的气氛,显得有几分沉寂。
以诸位上真的智慧,对于其中利害洞若观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地脉传送法阵,既是隐宗一方的倚仗,又何尝不是怀璧其罪。以圣教祖庭的做派,肯为了此物拉下脸来,许以重利,便可见一斑。圣教祖庭整合两大脉络的企图失败,那么双方分道扬镳、正面对抗,已经是事所必然。
好话说尽,若不能成,后自藏刀。
在不远的将来,围绕着这两大枢纽,以及妖族“定品之劫”的题眼,整合出针锋相对的两大势力,作生死之争,已经是可以预料的事情。尽管于今隐宗一方在妖族之中以得了孔雀一族、天马一族为盟,但是以圣教祖庭的声望与积蓄,又何愁拉拢不到强援?胜负之数,其实难料。
这已经不是最初的“入世”之争,一不留神,便当有一方灰飞烟灭。
诚如归无咎所想,如果不是因为地脉传送法阵仅有万载之效的缘故,圣教祖庭一方提出的条件,着实使人心动。无论是在场的六位上真,还是其余七十余家的宗门执掌,只怕十有八九都会乐于妥协。
姚纯上真最先回过神来,淡淡道:“既然归道友也持此见,那我等这便下书回绝。”
归无咎伸手阻止,道:“且慢。”
姚纯上真奇道:“归道友又有何说?”
归无咎眸中一抹精光闪过,低声道:“可说有三。”
“其一,赌斗勿论胜负,隐宗一方皆能开山入世,如此好处,何必不接?”
“其二,整合阴阳洞天与地脉传送阵,订一纪之约,唯有圣教于本次比斗取胜,方才作数;若是其不能胜,自然一切休提。所以诸位上真大可释怀,不必留心太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三,这一纸来书之中,只说了圣教祖庭一方取胜后的额外附加条件;却并未言及若是我方胜了,又当有何等补充条款?”
孤邑上真奇道:“那依归道友的意思是?”
归无咎洒然道:“回书问上一问。我隐宗一方胜了,也当有额外所得才是。若是条件足以令人满意,那么这条契约,应下又有何妨?”
六位上真似乎吃了一惊,都忍不住微微抬头。
箜荷上真一拊掌,惊异道:“如此看来,归道友是有十足的把握,战胜那阮文琴?”
归无咎似一恍惚,沉吟良久。数息之后才回过神来,声音飘忽:“那倒没有。”
姚纯上真蹙眉道:“没有?”
归无咎淡淡道:“试应手罢了。”
又道:“此战虽然没有把握。但是冥冥中自有预感,似乎……此战的结果,不会太坏吧。”
万法无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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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灰雾缠结,束成瓦釜的奇特秘地之中,法力赋形,轰鸣阵阵,二人交手正酣。
其中一人立定圆心,身躯虽然浮空数丈,却是一副不丁不八的姿态,双足沉凝,宛若脚踏实地。
此人一身锦袍,姿容整齐,紫玉环佩一个不少;双臂挪动、身躯辗转的一瞬间,清晰可闻玎珰之声,清鸣悦耳。只是他风度虽佳,但缠身急攻的那人高大身量的映衬之下,却显得淡薄了许多。
更何况,眼下取攻势的那人,不止是环身急转这么简单,其身躯运行之轨迹,有明显的上下起伏、轻微颤动迹象,粗粗看来,原本就极高的身量,又“膨胀”了约莫三分之一。
居正中取守势者,是獬豸一族嫡传谢缪。
尽管数日之前各家嫡传相会时,谢缪甚是低调,除却礼节性的应答之外,几乎一言不发;但是以獬豸一族位列“八正”中的声名,却也无人敢于小瞧了他。
而环身猛攻之人,乃是最后申屠鸿高呼之后、应声入场的二人之一,算是个不速之客:云章一族,云均昊。
云均昊环绕缠斗,速度快绝,身后留下或虚或实、或大或小的三至七道残影。
其实以元婴境修为的遁速,倘若快到极点,那当真是羚羊挂角,无迹可寻。眼前这残影阵阵、连绵不绝的异景,虽然看着卖相甚好,其实却是筑基、金丹境界比斗时常见的场面。显而易见,如此场面并非自然形成,而是云均昊的特殊斗战手段。
幼稚孩童初习识字书写之时,小手尚不易握笔。常有家长恩师亲自下场,大手握住稚童小手,依样葫芦描摹笔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云均昊这一门“扶影”神通正与之神似,其环身夹攻,阴响阵阵,连环出手,无论法力雄厚、手段娴熟均是第一流的手段;更难得的时身后所留之虚影,似有灵性一般,往往在中途映射进云均昊所发动的神通之中,将其行动轨迹、攻击方位、力量厚薄加以纠正调整。
以大法力气象取胜的手段,威能虽宏,却易落空;而入附骨之疽一般灵性纠缠的神通,巧变固胜,却常患威力稍欠。这门“扶影”神通,却是两相纠正,殊可称兼美并收。
面对如此既狠又巧的攻势,一味固守是绝不可行的,势必会陷入顾此失彼、疲于奔命的局面。以斗战之理而论,唯有针锋相对,以猛制猛,以快制快。往来一回间,分出胜负。
而谢缪偏偏就采用了固守之策。
但是谢缪之“守”,却不拘一格。他身姿挪动,掌势连发,每一击并非迎向云均昊的攻势,而是似将一道若有若无的力量打进虚空,藏匿于身畔。好似一只骆驼,将额外资源储存进胃内水俘。每每看似有极刁钻的攻击即将加身,谢缪周围自然会有暗藏之“蓄力”散开,为之解围。
如此相持之势,激斗了一刻钟之后,双方都不约而同的停手。
谢缪笑言道:“时辰到了。”
圣教祖庭一方“封灵禁地”之术,对于保密诸事,本已安排的甚是周到。但临战之际,那耳熊一族正乾又提出一道见解:每两人入内比斗的时间,应当约为定数,准时进出,莫要提前或推迟。众人思虑之后,无不允准。
从交战时间之长短,也可估算各自之深浅。这一条补充条件,自然是为了堵住这一条漏洞。
云均昊却有些意犹未尽,额头隐现两道细纹,迟疑道:“谢道友……莫不是你之前六场比斗,尽数以平局收场吧?”
谢缪笑而不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云均昊的确是猜对了。
谢缪先前已与天马一族马援、里凫族箴石、白虎一族惠朱、神寻一族乐高、赤煦族严领、鱼凌一族车梁永六人交手,六场皆是平局。所使用的神通之法,一如现在和云均昊的比斗相同——这门以积极防御为特征的“空胄”神通。
但这只是场面上的手段。
无形无相之间,谢缪实则暗中动用了獬豸一族血脉嫡传之密法——号称“灵眸望五气,虚海听红尘”,合称为“目见耳闻”的两大神通。此法施为之下,除非与己交手之人胜过自己实在太多,否则便能从其出手之形迹,推演估量其本力之多寡。
对旁人而言,你若要推测别人器量之极限,自己便需全力以赴;你若藏拙,他人亦藏拙,那这场比斗就失去了意义。大多数人自然不会放弃这大好机会。
但对谢缪而言却不然,我虽留手,却依旧可以尽观彼之虚实。
那六场所谓的“平局”也是由此而来。与严领、车梁永之战,他余力甚多,而彼二人却是全力以赴,高下昭然;乐高较这二人略强一线,足以多逼出自己两分实力。在不动用自己真正底牌的前提下,和白虎一族惠朱,却斗了一个真真正正的平手;与箴石的比斗则十分奇怪,此人出手递招,所施法力水涨船高,但至于九成五分的水准之后,却不再有丝毫变化。任自己如何引诱,依旧维持平手格局。
给谢缪造成最大震动的,是天马一族马援。对方要击败自己,其实甚易,只是他却留手了。更难得的是,马援试探别人底细踩得极准,并未如箴石一样逐渐加码,一出手,便恰好与谢缪之全力斗了个旗鼓相当。
不过借助耳目神通之便,谢缪却同样探出马援底细:此人与己相斗,大致是动用了六成三四分的法力。
此时谢缪心中也有几分遗憾。云均昊这一门假借虚影的攻杀神通,与他自己的杀伐神通极有印证之功,他几乎起意,要与云均昊正面斗上一场。只是他“目见耳闻”神通观照之下,却发觉云均昊每一场比斗之后,皆会用一种极诡秘的传音秘法与申屠鸿暗中交流。
唯恐暗藏玄机,谢缪便也只得留一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二人各自念动口诀,但见一阵天旋地转,倏忽间就跳出秘地,重回孤峰之巅。谢缪、云均昊二人身上气机,果真是圆满充盈,外人决计分辨不出消耗多寡、胜败如何。
这一场结束之,余荆上前一步。
他眼界甚高,并不屑于与神寻、赤煦、鱼凌诸族嫡传交手。数日以来,他只出手过三回,乃是在场十余人中最少的一位。除了马援留待自己心神调整至巅峰后再行挑战外,眼下他所感兴趣的对手,便只有赤魅一族申屠鸿,和里凫族箴石二人。
尽管余荆已隐约看出自己功行在二人之上。但是此二人既在心意修养上别有功夫,想必在斗战中也会有独到之处可堪借鉴。
思虑一阵,余荆目光终究还是落在箴石身上。
上一场正是申屠鸿与萧瀚海斗过,而箴石已经半日不曾下场。此时找上门去,料想他也推脱不得。
然就在此时,一道宏亮笑声响起:“哈哈哈哈……谢道友,勿要歇息,快与我斗上一场!”
余荆眉头一皱。
峰头诸人,亦各自诧然。
与余荆相反,这数日比斗,若说哪一位对今日之比斗最为积极,那自然非玄蜮一族萧瀚海莫属。诸人心中默数,迄今为止,除却獬豸一族谢缪、孔雀一族孔萱、里凫一族箴石之外,这最后来临的不速之客萧瀚海,已与其余所有人分别交手一遍。
只是他先前虽然频频出手,终究也只是每隔上二三场下场一次,决计没有同一人连续比斗两场的道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缪哑然笑道:“萧兄何至于如此急不可耐?万一谢某在和云道友的比斗中消耗甚巨,神意不支,只怕所施手段不能教萧兄满意。”
萧瀚海却也坦诚,笑言道:“不瞒诸位。入此阴阳洞天门户当面,萧某曾拦住孔萱道友、箴石道友车辇,与二人斗过一场。所以,未曾交手的对手,实则仅余谢道友一位。再与谢道友斗过,萧某此行才能算圆满。”
“至于谢兄余力多寡,萧某却并不在意。萧某之比斗,但涉猎博闻尔,并非介心于胜负。”
谢缪眉头一展,颔首道:“原来如此。”
略一沉吟,道:“那谢某自不能拂人所愿。萧兄,请吧。”
萧瀚海哈哈大笑,忽地吟唱道:“一叶沉浮未知秋;鉴照英杰尽风流。本末终始孰能言,混冥来往未为忧。”
这一场比斗的定计之快,却是前所未有。
一个是去而复返连续相斗,一个却是好整以暇守望良久,一同重新踏入“封灵禁地”之中。
其余如余荆一般挑好对手、跃跃欲试者,动作稍慢,只得继续等候一阵了。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时,峰顶诸人都是仪态闲适,静静等候,唯有箴石一人,蹙着眉头,似心事重重。
箴石心识算路,为诸子之冠。
先前萧瀚海于阴阳洞天之前拦路,便如一朵阴翳乌云,掩藏在他心头。箴石隐约感知此人行事似乎别有深意,但反复梳理之下,却又不得要领。仔细揣摩萧瀚海刚刚吟出四句。“一叶沉浮未知秋,鉴照英杰尽风流”语义明确,倒也应景;但是“本末终始孰能言,混冥来往未为忧”又是何意呢?
真的只是一般的浪子羁游、时空无穷之慨叹么?
揣摩了一阵,箴石心中猛然一惊:不对!
恰在这念头浮起的一瞬,“轰隆”一声爆响!孤峰之巅,封灵禁地之中,忽地传来爆裂轰鸣,仿佛地动。连通箴石在内的诸位元婴境嫡传,亦不由地身躯微微晃动。一息之后,各人为防有失,皆如闪电一般四散至十余里外。
回首再往,那“封临禁地”铜锅,已然破开一个拳头大小的豁口,显露本相,灵形尽坏;而那孤峰峰头,亦被炸断了三分之一。
同一时间,一种奇妙的力量,充斥天穹。
下方数百别峰,忽逢剧变,震骇之下群情渲染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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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是因为此界天象奇特,在孔雀一族大桑木诸果小界之中,这一界被安置作筹算演阵的机密地。冥心默运之下,逝者如斯,不辨昼夜,正与此界精神暗暗相通。
当初孔雀一族孟冬田之会,最终归无咎得见孔雀圣祖,自然是获益最大之人;但是孔雀一族中,却另有一人迎来了一飞冲天的机缘:那便是事先卜出“独目”之象的孔铨。
颢镧界中,一座千尺危楼之上。孔铨身着麻衣,盘膝而坐。身畔尽是零零散散的算筹、铜盘、细签、沙盒、玉简等物。
当初孔铨心中不安,问计于归无咎之后,最终还是鼓起勇气,主动面见孔雀一族族主孔吾,将自己卜算中式实属侥幸一事坦白道来。孔铨言道,不敢求族中耗费资源栽培,只潜匿数载,风头过去之后逐渐隐退,便是万幸。料想数十载、数百载后,孔雀一族之人自然会将他这虚假的“天才”忘却。
但族长孔吾听完之后,并未露出一丝失望之意,只是笑而不语。
数日之后传来讯息,孔铨被孔雀一族中隐居已久、号称“卜算第一”的孔喾妖王收为关门弟子,迁入颢镧界中,潜心修行。
忽忽然十载过去。
这十载之中,于演算一道之法门,无论精粗,孔铨领会皆不算迅捷,似乎果真只是资质凡庸之辈。然而,相隔一年半载,每每当孔铨自己也气沮失落之时,总有意外降临。或心血来潮,或奇思妙想,或因缘际会,总而言之其因故卜算,总能错进错出,予其师孔喾妖王以别样的提示。
孔喾妖王震惊之余,赞其为“拟象之神机,天赐之宝树。”孔铨惶恐之余,愈发受宠若惊。
这一日,孔铨本在入定修行之中。却忽然觉得灵台之上,似有一阵狂风卷过,原本枯寂的心神之处,平白多出许多烦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的头脑明明完全沉寂慵懒,没有一丝筹措辞句的意思,但是口中却不由自主地吟了出来:“本末终始孰能言,混冥来往未为忧。”
十四字脱口而出,孔铨打了个冷战,彻底清醒过来。
他心中随之升起一种奇妙的感觉:似乎将这十四个字作为卜算拆字的“材料”,可以推演出一些有趣的东西。
既然想到,那便立即着手。
孔铨举起算筹,依次拨弄。
过了足足一刻钟功夫,孔铨展开一张白卷,将卜算所得一一书写:
贲位,三百二十一;
晋位,三百一十五;
艮位,三百一十一;
蒙位,三百零七;
离位,三百零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涣位,二百九十七;
巽位,二百八十九;
复位,二百七十四;
姤位,二百六十九;
落笔之后,孔铨不由怔住。这是他心血来潮之下,以方圆图中“索隐”、“天时”二者相乘所得,具体含义入如何,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扑”地一声脆响,竹楼中门大开。
一位长髯及胸、颧骨高耸的青发老者,脚踏两条二尺长的银鱼,裹挟五火星云,落于阁楼之中。其身形尚未凝实,宛如铜钹一般的脆响便充斥楼中,映荡数十里可闻:“孔铨吾徒,可是又有所得?”
孔铨连忙起身见礼,见过师尊。并将所书手卷,恭敬呈上。
自二人有了师徒之缘后,孔喾妖王得了孔铨之生辰八字,使了一个“算术心结”的法门。每每孔铨再度生出巧思异闻,孔喾均能在第一时间生出感应。此法对于志大才高之人而言或许稍有些过分,难免有隐私不全的芥蒂;孔铨却一无所谓。孔喾妖王将此术对他提及,征求意见,孔铨想都不想就同意了。
孔铨心中深知,自己之前途与孔雀一族的命运,早已融为一体,难以分割。
孔喾张开长卷看了一阵,面色似乎迷惑难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孔铨察言观色,心中忐忑,疑是放了空炮,连忙将方才经过细说一遍。又道:“弟子只是一时灵机一动,想到以方圆图拆解。所得字,却是不知所云。或者是弟子感应未必精准;又或者关节在那两句判词之中,不当以方圆图解之。或许恩师另以上善秘法卜算之,方能得到正解。”
孔喾忽地双眉一耸,“噫”的一声。
这一声感叹声音不大,但是中气极足,兼之孔喾妖王同时双眸精光爆射,把孔铨吓了一跳。
孔喾妖王面色不知是惊喜,恍惚还是难以置信,只喃喃道:“以周天三百六十数为圆满的损益柱?”
同时他抬起右手,不住地曲指掐算。
“贲位赤魅族”
“晋位腾蛇族”
“艮位我孔雀一族?”
孔铨正自恍惚,忽地眼前一黑,只觉一股巨力扑面而来,随后脚下拌蒜,摔倒在地,将许多阵盘筹算打翻得七零八落。
晕晕沉沉间起身一望,楼阁之中,其师孔喾,已不知所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才醒悟过来,正是孔喾妖王离去之时法力掌控稍有偏差,发力过猛,才将他跌了一个趔趄。又心中暗想,不知刚才所得究竟为何物,让其师尊失态如此?
阴阳洞天之中,孤峰之上,熙熙攘攘,百十人簇拥直上。
其中最踊跃的一个少年,一马当先,甚是瞩目。正是数日之前随赤魅族一同到来的“碧涛府”蔺。也可说他才是这群“一拥而上”之人的始作俑者。
下方诸峰,其分野排列,亦有次序可循。蔺所属的“碧涛府”一行人份属人道宗门,来得最晚不说,观其气象,可谓才不出众,貌不惊人。却独占了一处上佳方位。其余诸妖部,不免有心生妒忌者。
只是蔺自己却兴致缺乏。盖因诸家顶尖妖族嫡传,选择了“封灵禁地”的比斗之法。其过程并不对外公开。所以方位好坏,其实毫无用处。百无聊赖的守候了数日之后,忽然见到绝大变故,如何能够按捺得了性子。
同一时间,念如闪电的一瞬之后,马援、孔萱、箴石等各族嫡传,俱都回拢山头,观望虚实。
诸人第一映像都是一致的难道圣教祖庭弄鬼,本次大聚会,本就是一场绝大的阴谋?
但转念一想,众人无不否决了这个判断。就算圣教祖庭再如何自信,也不敢同时得罪天下间的所有妖部大族。
更何况方才那足以将“封灵禁地”击破的爆鸣,虽然威力不俗,但是若说是真正对在场的诸位造成威胁,那就相差甚远了。别的不说,在场每人身上必定都藏有自动护主的保命手段。而在刚才的变故之中,此等手段无一主动激发。若是圣教祖庭出手,断然不会是如此气象。
率先立足于残破峰头,马援敏锐感到,空气中好似流淌着一丝极轻微的血气,暗道不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伸手一挥,拨散云雾。
当中显出一个人影来,正是獬豸一族,谢缪。
谢缪虽乍逢遽变,但是此时神色依旧镇定自若。面容肌肤,袍服衣袖,依旧是全须全尾。只孔萱等二三人眼尖,注意到谢缪身上林林总总的挂饰之中,短缺了悬于后腰的一枚“滴水坠”。
余荆四下一望,狐疑道:“那疯疯癫癫的萧瀚海,现在何处?”
谢缪双数环抱,怅然道:“萧道友入封灵禁地之后,萧道友倒是个痛快人,一上来便是全力以赴搏斗;其功行的确不俗。我二人斗了盏茶功夫后,他忽地长笑三声,大呼痛快然后便自爆身亡了。”
如马援等数位察觉出气机有异者,并不意外;余人面上无不现出惊容。
正乾面色恍惚,喃喃道:“莫非这位萧道友,与谢兄有甚仇怨不成?又或者是中了什么人的算计?”
有数人忍不住往申屠鸿处望了一眼。但诸如马援、腾惊、谢缪等心思深远之辈,均能看出那云均昊或许是赤魅族的布置,但这萧瀚海,却显然不在任何人的算路之中。就算没有申屠鸿振臂一呼,此人依旧有法子混入棋局。
箴石上前一步,淡淡言道:“都不是。这位萧瀚海道友,是如愿以偿,与所有人斗过一场之后,主动爆体而亡的。”
这一语,如同石破天惊。就连马援、余荆、孔萱等人,都是一脸不可思议的神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唯有腾蛇一族腾惊,猛地抬头与箴石四目相对,眸中难掩“引为知音”的激赏之意。
腾惊如此反应,箴石心中恍然此间心意通玄,擅辨天机者,并非自己一人!
诸人的不可置信并不难理解。玄蜮一族,并不在八正五奇十二流品等第之中;而萧瀚海的修为,却足以与第一流妖族嫡传相争衡。如此惊才绝艳,定当被玄蜮一族阖族上下,珍而重之,引为珍宝才是;又岂能作一棋子,轻易舍弃?
但细细想来,众人心中一一明悟,箴石之言反驳不得,多半正是点出了事实。
再回味“本末终始孰能言,混冥来往未为忧”这十四个字,果然有齐寿夭、一生死的意味,解作临终遗言,最是贴切不过。只是最先之时,诸人无一往这方面去想。
正乾疑惑道:“萧道友这是何苦来哉?”
箴石叹道:“先前,腾惊道友说得好啊。诸位功行高下,与族门底蕴之间,虽有关联,但天地间机缘变数太多,故而未必是一一对应的关系。所以,这场比斗,大家未必需要看得太重。可是若真有无上秘法,能够推此即彼,将二者脉络勾连出来,又当何如?”
余荆猛然抬头,诧然道:“你说什么?”
箴石无动于衷,腾惊却身姿摇曳,恹恹接话道:“箴石道友说的不错。如今天机已泄,实力已明,接下来的比试,已经没有必要了。看完正戏,各位便各自回家,筹谋良策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阴阳洞天,返境暗界之中。
此时秋礼等嫡传弟子,已是一个不见。列身堂户的,除却孟伦、鄘丰、恒滑三位之外,又有五名自秘境通道来此的天玄上真。圣教祖庭一时间可堪调拨,作为盛会预备力量的八位上真,已齐聚一堂。
然而这八人此时却是相貌恭谨,眼观鼻,鼻观心,不敢稍有异动。
向北而望,此时殿内正中处,不知何时已多出三尊莲台,端坐三人。
其中左侧那人,是一位宽袍长发、脊背微曲的紫服老者;中座这位,中年年纪,剑眉星目,一派英姿勃勃;靠右侧者的座上,却依稀可见是一位三十岁许、身着灰黑衲衣的女子。
左、中二座上的两人也就罢了。虽然其气机玄妙、似乎隐藏着无穷余韵。但是以肉眼凡胎观之,与入道未久的金丹元婴境修士并无太大差别。所谓“功到至处反近人”,彻上彻下,返璞归醇之妙,诚不欺人。但右侧席上那位女子,除了身躯忽明忽暗之外,耳鼻诸窍之中却时不时喷出七色烟气。
尽管那烟气仅二三尺长短,及人尚有数丈,但其中所蕴藏的灭绝灵机之威力,却令坐下孟伦上真等八人,畏之不及。
左手席上者,灵曲道尊;中座席上者,宗礼道尊;右侧那女子,含桢道尊。
原本此间最幽微曲折的秘境之中,连通宗礼道尊一处蕴养化身之地,由他纵览全局。但遽逢奇变,灵曲道尊、含桢道尊等二人,亦立遣分身降临。只是含桢道尊之道途,最讲观辨真实心意之流行,多用化身,于她道途颇有窒碍。无奈此时不得不至,于是事急从权,只得将一件秘宝拟化人形,暂作化身之用。
此“化身”终究较正经化身略有欠缺,须得每隔一时半刻,便与天地间的气机交互生玄之理,最后通融显化为浊气排出,以均衡人我定序。这便是眼前所见、时不时自她诸窍之中喷出的七色烟气了。
原本为了锤炼后学之故,秋礼等嫡传弟子也当一同议事;但这浊气泄出,近道之下,沾之则死,是以不得不远远避开。
三位道尊气机隐约相通,口中念念有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未多时,气脉一活。灵曲道尊信手一托,掌中现出长卷一道,扶摇而下。
孟伦上真等八人依次传看之后,难以置信的道“这是……今日与会各大妖族的底蕴高下之示谕?”
灵曲道尊、含桢道尊皆是微微颔首。随后灵曲道尊寥寥数言,为孟伦等人讲明“损益柱”之道的根脚来历。
只是,中座之上宗礼道尊,面色微显阴沉,似乎抑郁不乐。
阴阳洞天之内的时空变化,本就是宗礼道尊的手段,按理说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纤毫毕显,不虞有失;没想到竟然能够生出这样的“意外”来。
不久之前的景象,当局之人,哪怕是各位心思剔透、妙合道心的妖族顶尖嫡传,也只能隐约感到萧瀚海自爆躯壳神魂之后,似乎有极为别致的妙韵四散寰宇,不知所终;能够更进一步,看透其中谜面的,唯有箴石、腾惊二人而已。
但在宗礼道尊慧眼观之,那灵机玄数充盈四溢的“盛景”,煊赫刺目,远远胜过百十位天玄上真的交手!瞬息之间,宗礼道尊几乎以为是一位同道中人埋藏秘手,暗算自己。
阴阳洞天之内,不得他允准,任何神通道术,乃至神识传音、心神寄托的手段,都无法打破壁垒,冲出阴阳洞天外。
可是那忽地无中生有爆发出来的伟力,既非法力,也非神意,而是与一界根本水乳交融的“天机玄数”。境界之高,与人劫道尊的“鼎足天人”本属于同一层次。阻此玄机,如同空中捉空,水中捞月,纵是他亲身降临,也决计无法成功。
于是,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天机搅动。
阅毕之后,鄘丰上真摇首叹道“我圣教以极高明的‘神道点化’之法,历时弥久,这才大致摸清诸族根底,本拟与‘阴阳洞天’一起,作为通制虚实,总扼咽喉的杀手锏。若是此物流布于世,等若我方失去了一大筹码。不知是何方大神通者横插一手,坏我局面。”
圣教祖庭三位道尊能够将“损益柱”中的玄机推演出来,眼下隐宗一方有四位道尊,自然同样能够做到。原本圣教独占的机密消息,已经不复垄断优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恒滑上真亦叹道“不止如此。此卷论断之精准,似尚在我圣教祖庭的‘神道点化’法门之上。”
一桩不足为外人道处。本次各大妖族之次第安排,圣教祖庭虽有布置,但是其中依据,并非完全透彻清晰。有模糊不明之处,圣教自权衡利弊,暗藏私心。
譬如里凫、元鳄二族之排名。其实以圣教一方“神道点化”的手段所勘测,里凫、元鳄两族势力底蕴极为接近,孰高孰低,就连眼前三位人劫道尊也未必能够判准。之所以最终将里凫族排名元鳄之前,乃是因为圣教一方拉拢箴石未果,刻意要将里凫族推向前台架在火上烤的缘故。
可是据这“损益柱”所显之天机,里凫一族得数二百七十四;元鳄一族得数二百七十一,排名无误,的确是里凫一族稍胜半筹。圣教祖庭虽然暗藏私心,但是巧合之下,竟也并未弄错次序。
此时长卷传到八人中的最后一位手中。这位上真端详一阵,面色似惊似喜,忽地微笑道“不然。此卷公开,于我圣教非但不是阻滞,反而暗藏大利。请诸位道兄仔细揣摩评判卷中之数。”言罢将长卷张开。
孟伦上真一怔之下,凝神细望了一阵,不住地点头,叹服道“果然如此。”
“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其余诸位上真只是留神与天机泄露,却来不及具体评价其中之内容。此刻的道提示后再仔细品鉴,果然都发现其中之玄机。
倘若维持今日之格局不变的话——
元鳄一族稍逊里凫族半分,好巧不巧被挤出“八正五奇”之列。
而里凫族距离五奇之中的白虎一族,仅有两点之差。据闻里凫族暴得重利之后,对于所得仍在消化吸收的过程中。未来数百载,极有可能实力再涨。如此一来,便能取代了白虎一族第一等妖族的位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鱼凌、折离、原榖等族,距离现在十二流品之末席的“耳熊”等族,恰好也是差了那么一星半点。
果然是天意巧妙。
鱼凌、折离、原榖三族暂且不提,单说那元鳄、白虎二族,皆是数日内观望神志之后,圣教祖庭起意想要拉拢的妖族。如今这些妖族无一例外,都是恰好卡在距离其定品诉求临门一脚的位置,不多不少差一口气。
恒滑上真高声道“若将‘损益柱’上的消息散布出去,此辈必定会放弃幻想,全心全意投身我圣教麾下,以为羽翼。”
又一位詹一上真出言道“只是诸妖族之中,似乎并无妖祖驻世。只怕吾等好心,将这惊动三位上尊方才推演而出的‘损益柱’示人,彼辈将信将疑,反而将其当做诈力手段。”
灵曲道尊摇首道“不必有此忧虑。亦不必刻意传递消息。”
“天机一散,禀赋‘天算玄心’之根骨者,自然而然便能福至心灵,加以感应。此等人物,料想诸妖族中也有三四位。用不了多久,‘损益柱’中所示十五家妖族之虚实,自然而然便会扩散开来。我圣教弟子虽众,却无这等人物,这才由我三人劳费心神,强取天机。”
詹一上真一拊掌,心悦诚服道“原来如此。”
孟伦上真上前一步,试探着问道“此事既然对我圣教祖庭大利,是否是我方友盟的手笔?”
自阮文琴浮出水面之后,圣教诸真已经隐约知晓,阮文琴的背后有一位深不可测的人物,素来与显道、应元二位道尊朋友相称。
遣一人与各家嫡传比斗,便能由此精准推算一族根基于“损益柱”,准确程度尚凌驾于圣教祖庭经营数十万载的“神道点化”法门之上。如此惊人手笔,孟伦上真静下心来一想,似乎也唯有这位传说中的神秘人物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宗礼道尊微微倾身,似乎若有所思。入定百余息后,张开双目,淡淡的道“不是那人。”
宗礼道尊以经营一界的手段点化洞天,是传报于显道道尊知晓的。今日之事在他营造的界天之内操弄手段,一不留神便要生出误会。纵是好意,也不会擅自为之。但是为了预防万一,宗礼道尊还是再度惊动显道道尊问询,得到了确切的否定答案。
那一位与显道、应元二位道尊之议,只是借阮文琴参与一场比斗。其余之事,不会插手。
一直并未出言的含桢道尊,忽地亲启朱唇,淡淡道“此事暂且放下。且去预备,半个时辰之后,开启‘真宏二象仪’。”
孟伦一愕,诧然道“正主来了?却是较约定时间早了三天。”
灵曲道尊呵呵一笑,道“如今诸妖族的比斗戛然而止,若是依约而来,那反而是晚了三天。”
孟伦上真道“是上尊传递了消息,教她提前三日?”
含桢上尊摇首道“那又何必?若是心、神、法、意皆圆满无缺,行事自然恰到好处,不增不减。”
三位道尊感应分明。此时阴阳洞天入口处,一位骑着黑虎的蓝裙少女,一人一骑,纵身而入。
她身躯恍惚,不可捉摸。纵以三位道尊之极高境界,也不由生出异感——刚刚钻进阴阳洞天之内的,并非实体,而是一缕光影,照入虚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遭逢变故之后,阴阳洞天诸峰环耸之处,自是迎来了一场喧嚣纷乱。不过各族妖修、各家宗门之人,并不知就里。只隐约探闻,有一人在比斗之中殒命——且那人是最后入场、门第与自己相若的二人之一。
除了蔺文这般没心没肺之人外,其余围观之人,莫不心中惕然。暗道门户高下、族门地望,果然是有着不可逾越的大差距。庆幸、后怕之余,对于第一流妖族,也不约而同的在心底生出“侧目而视”的戚然之念。
原本跃跃欲试,削尖了脑袋想要往前凑的,此时脑袋也清醒了几分一不留神,可是要付出血的代价的!
蔺文一路同行,与赤魅一族诸人关系处得意外得好。粗粗听到有人殒命的消息之后,急忙张首一望,见申屠鸿依旧好端端的立在人群中,心中便也稍安。至于周围百族喧嚣、庄严瓦解的景象,他却漠不关心。
正要转身回返,蔺文抬一望,忽地一怔。
短短十余息之内,遁光往复、指指点点的意象忽地寂静下来,人人都如蔺文一般,抬首望天。就连诸峰中十余位大族嫡传,也不例外。
下雪了。
似雪又非雪。
仿佛有一只无形巨笔,在天穹之中肆意书写;其所留文字,剥落倾泻,漫卷长空。烨金琼华,纷扬而落,终不复现。
在一场“雪意”之下,此处界天,看似无所变动,但是众人陡然间发现,此间景物,空灵如洗,甚而有一种“消弭远近”的意味似乎数十丈、数百丈、数千丈外的景象,与指掌之间,别无二致。一眼可望,一步可至,音声在耳,触手可及。
修道之人放出气机,功聚双目,自然同样能够做到这一点。但此时这份感应,却不劳自己动作,一切映照于心,澄澈通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孤峰之上,马援双目一眯,低声道“看来不需要在枯等三日时间了。”
话音将落,一个骑着黑虎的少女,便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所有人的视野中。
看不出她何时出现,也看不穿她的行路轨迹。总而言之——在那一瞬间,此界天之内的所有人,生出一丝心有灵犀的悸动时,她就出现了。
至于她的相貌。
所有人心中的评价都是——
很好。
是“很好”而非“很美”。
一切刚、柔;妩媚、风流;冷艳清幽、魅色仙姿;惯常用来形容女子的辞藻,都与她绝不相干。好似眼前之人,明明纤毫俱真,却只是工笔素描,图卷拓印下来的虚影,并未填充色彩。
她的神态亲切近人,并非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按理说本不当给人以如是之感觉。
但事实就偏偏如此。
不过,若要本着挑刺的态度,其五官身形,相貌风采,却又挑不出任何瑕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说,是“很好”而非“很美”。
界天之人,无人不知阮文琴来了。
西侧小峰之上,有一精壮魁梧的虬髯汉子,额头隐约可见褪去形迹的双角。忽地双目迷茫,缓缓伸出右手,遥遥朝着阮文琴的方向,做出抚摸的动作。
他身畔一位较他略矮两分的年轻人,见此异状,连忙轻轻拽了一拽虬髯汉子的衣袖。
但虬髯汉子一无所觉,依旧作此形貌。
年轻人促声道“族兄留意形止,不可堕了我海猇一族的名声。”同时心中暗暗纳罕,这阮文琴之气象,固是前所未见;但这份空灵素净的奇特感官,到底和风姿绝代、魅惑人心的“美人”大异其趣。不知族兄为何失态如此。
面对兄弟再劝,那虬髯汉子却有些不耐,急声道“随心,如意……”
那年轻人暗暗摇头,稍有几分心怯的环首一望,忽然一愕。却见远近数十里,倒有三四成的人如其师兄一般,暗暗挥手抚摸,若痴若醉。
纳罕之余,他也忍不住转首望阮文琴处细细望去。
一息之后,这年轻人也伸出右手,做出一个仿佛“拉拽”的动作……
阮文琴当面,众人之中一旦有哪位生出“看清楚些”的念头时。阮文琴与他的距离,便会无形之中拉近,变得触手相邻;若要远观,只消心神微退,二者又自然而然拉开距离。乃至于挪转方位,观其侧背,身后,仰视,俯视,方向远近,莫不如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更有少数敏锐心细之人已然发觉,观照之象随心意而动,“阮文琴”的身形虽不能“缩小”,却可以放大。至多可化作千丈近金身,巍然屹立。有一些胆大之人,按捺不住好奇之心,仿佛攀登佛像一般,纷纷各自尝试,立在阮文琴的肩头、手肘、手心、手背。
每人所见所感,皆真实不虚,非同一般的幻境可比。
在外看来,阴阳洞天之内,明明所有人都一动不动,唯有阮文琴骑黑虎缓步前行。但是随着万念之所动,却如千潭映月,各自比邻。仿佛每个人隶属一个独立的时空,在自己的世界中,自由自在的与唯一的“阮文琴”产生互动。
这些人对于气象微玄、不落红尘阮文琴,心中自无亵渎之心;但是当所谓万古不世出的人物,与自己相隔咫尺之时,以大多数人的定力,又如何能抵御这“触手可及”的好奇?
何止于此。
阮文琴对于此间之人的神态动作变化,并无一丝回馈。驾着黑虎来到孤峰之上,一处宽阔地界。便轻灵的一转身,自虎背跃下,然后侧身倚靠在随手取出的一件骨形浮舟之上,颇有些意兴阑珊的味道。
然后,阮文琴忽地抬首,对着顶上虚空,深望一眼。她固然未曾发现,在如同叠影的万千时空中,身上已经爬满了万千虫蚁;但是作为阴阳道法的传承者,“真宏二象仪”一点真灵折射,投影万千的手段,终究无法彻底瞒过其感知。
蔺文虽然也发觉视角变化之玄妙,但是并未如大多数人那般招摇失态,只是绕有兴味地托腮微笑。但当阮文琴自虎背上轻跃而下时,蔺文却觉得这个姿势极曼妙,极有玄机,隽永无穷。
此念一生,蔺文眼前一花。眼中的“阮文琴”,立即回溯过去,重新完成了一遍转身跃下虎背的动作。
并且随着蔺文之心意,这个短短一息的动作,足可拉长至千百息,以缓慢到极致的形式复现。
不但空间的角度、方位与大小一切由心;时间的回溯,快慢,也莫不如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刚刚蔺文念念不忘的隽永玄意,亦在迟滞了千百倍的时空之中再度复现,冲击着蔺文的心灵。
过了一阵,阴阳洞天之内的各族宾客,皆通晓其奥妙。一旦从对于阮文琴的好奇与仰视之中苏醒,心中对于圣教祖庭此手段的震动,更是无以复加。
很显然,“花开万象,各自不同”的异景能够出现在阮文琴身上,那么在归无咎处自然同样会生效。
这就意味着,归无咎与阮文琴的比斗,在场的所有人,皆能以一种身临其境、俯仰由心的姿态,甚至任意回溯时空,自由观览。这可不仅仅是影像而已——二人所散发之气机玄妙,同样能够千百次随心复现,反复参悟。
如此玄妙,已经远超“天罗石”留影的层次!
就在所有人皆叹为观止之时,阴阳洞天之中,忽地悠悠荡荡,传来一阵声音
“我圣教真宏二象仪,号称‘一身之本,映照万千。’只可惜二位皆是旷古绝今之才,故而未得全其精神,止步九九,殊为遗憾。诸位出手相试时,不可不辨。”
众人闻言皆是一怔止步九九?
吾等皆是宾客,这“出手相试”,又从何说起?
此言何意?
回想刚才之异景,一个离奇的念头逐渐滋生开来。只是虽有好些人跃跃欲试,终究没有谁敢于第一个下手。大家不约而同的选择冷眼旁观,先观望动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约莫过了三四息,一处峰头之上,有一人忽地双眼翻白,身躯软倒。
此人刚刚第一个做出一个提振法力的动作,周遭数十里内的妖族宾客,无不留心——这倒是一个勇气可嘉之人。只是奇怪的是,他的动作徒有其形,并未望见一丝法力泄出。
然后就这么极突兀的跌到在地上。
阮文琴忽地转过身来,好奇的望了一眼。
那人并未真的昏迷,不多时便站起身来,口中道“可行,可行……”听他口音,中气十足,显然并未受到任何伤损。
见到此景,敢于相试之人,也愈来愈多。
然后七荤八素,跌倒在地之人,也十数、百数的快速增长!
而阮文琴,依旧好端端的坐在那里,每每有人跌到,她似乎便心有所感,投来目光一瞥。
一身之本,映照万千……
原来如此!
孤峰之上,乐高、严领、正乾、车梁永,前仆后继,打了个跌;元鳄一族余荆,身躯微微一晃,面上隐约现出青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后,他一贯冷厉坚凝的双眸中,现出几分迷茫。
腾惊、谢缪等妖族嫡传,忆及往事,心中恍然。
圣教祖庭此番相邀,将阮文琴、归无咎说夸是开天辟地以来所未有的人物,远胜这一代的妖族嫡传,这也就罢了,姑且信之;只是妖族修为,在天玄境之前本就领先人修一筹。那么两相抵过,双方实战之差距,无论谁高谁低,都应当在一个极小的范围内。那么为何不安排归阮二人,与诸妖族嫡传比斗一番,显露身手?
可是试探其意,圣教祖庭对于此议,却语焉不详,并不热衷的样子。
原来是有这一着伏笔在此。
真是好大的手笔!
就在刚才,一息之间,至少有数千人——包括孤峰之上十五人中的七八位——与阮文琴“同时”交手。
只是无不在一招之间,败下阵来。
巡山校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各方妖修,初入阴阳洞天之内,的确是感到“大开眼界”。尤其是捕捉到其中暗含一种神秘气象者,更将之推重,许为既往知识所未见。
但是到达了阴阳洞天正中方位后,那诸峰环列、高下相形的斗场布置,虽然同样甚是宏阔。但认真说来,第一流妖族的派内集会,排场气象就未必输于此。尤其是较诸位刚刚被益发抬高了的期望而言,这驻足之所的安排,难免有“高开低走”的嫌疑。
直到现在“真宏二象仪”现世,各大妖族嫡传,才无不钦佩于圣教祖庭独具只手的非凡手段。
又过了一刻,除了马援等寥寥数人,绝大多数与会者,都在分形万千的独立世界之中,与阮文琴经历一次交手。
孔萱亦按捺不住好奇,尝试一二。
试完之后,孔萱娇小身躯似风中荷叶一般轻摇几下;然后她抿着嘴唇,额头微皱,显是极难索解。
对于归无咎、阮文琴的认识,在场的其余人都是停留在圣教祖庭的夸饰之词中;但孔萱不同,她是知晓归无咎根底的。若是果真有一人的实力,相当于较当年的归无咎再突破一重大境界,臻至元婴巅峰。那么那人纵是人修,功行战力也当在自己之上。
所以孔萱并未有什么好胜之心,只是诚心本着“请教一式”的态度,全力出手。若是见到什么惊才绝艳的神通,也算是不虚此行。
然而,这交手的过程却十分奇怪。
她的法力明明已经全力激发,神通运使也完满无缺;可是在击向阮文琴的过程中,这力量却在难以置信的急速衰减;而遥遥看去,似乎气机并不比自己强上多少的阮文琴,却瞬间“膨胀”开来,卷洗一切,将自己完全吞没。
这种感觉是……飞蛾扑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一头,箴石却有自己的思考。
诸位头部妖族的比斗,因萧瀚海的缘故戛然而止,所以阮文琴也“适时”地提前三日到来;可谓去留随时,动静有度。
那归无咎呢?他会让此间宾客,等候三日么?
正作如是想时,箴石忽地一愕。
那须臾未曾脱离他视线的的阮文琴——
原本阮文琴旁若无人,斜倚于直出孤云的骨器浮舟之上,杳然空踪,宛若沧海之一叶。
可未知何时,阮文琴的面前,却多出一条丈许宽的涓涓细流。鸣泉叮咚,远近回响。得此一道清泉映照,阮文琴的气质陡然为之一变。从一个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局外人”,化作临池戏水、清纯可喜的邻家少女。
箴石尚未来得及思索,这一道细流从何而来,谁人手段;为何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阮文琴的身畔。那溪流之中,忽地有一枚三寸长短、一指粗细的银色鱼苗一跃而出,直扑阮文琴的眉心!
阮文琴似是一怔,旋即反手一点。那一枚“鱼苗”立刻显化本相,化作一丝剑光,散作烟尘。
只可惜,那一枚小小鱼苗,并非一次独立的出手,而更像是千军万马动如雷震的传讯信烟。刹那之后,溪流之中,千千万万如斯“银鱼”跳跃而出,将阮文琴漫卷当中!
极天之上,飞来一石,忽然显形;唯眼力至高明者,方能判断出,这是一件至高明的载具,远胜飞舟之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石上扑下一个人影,白衫胜雪,英特迈往,正如明月当空。
他虽背负双剑,但却并未拔剑出鞘;而他整个身形,却似一柄锋利无俦的名剑!
随着他骈指微点,星光灿然,正是搅动阮文琴面前清流的力之元始。
诸峰哗然。
纵然以箴石妙体天心人意、道术玄理的智慧,此时也不由得微微一怔。这号称亘古不世出的天才相争,没有揭幕之礼;没有调和神气、积蓄力量的过程;甚至连见面的一句话也并未多说,就这样——直接开始了?
偷袭?
环身看了一眼此地布置,箴石微微摇头,暗哂道那倒也不是。
此举同样出乎于阮文琴意料之外。抬首望了一眼天上的白衣人,阮文琴原本大智无定、冰雪从容之意陡然消失,双眸中竟是极罕见的出现一丝迷惘。
就是这一丝迷惘,应对稍微缓慢些许。一身乳白色日晕光华升腾稍慢,便使得她在这“万剑朝宗”的汹涌狂潮的进攻之中,落入下风!
隐宗经典,归无咎尽皆览之。
其中江离宗《指南》一经,名为《真昙树下说》,乃是以对话的形式,记载门中历代大能论法要义,短文独立成篇,假托往事,暗藏玄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真昙树下说》二十五章记载一桩故事。
数十万载之前,江离宗有一位人劫道尊,道号熙光。坐下二位杰出弟子,名为元焘、元宏,功行皆臻至天玄上真中最巅峰的层次。这桩故事发生之时,熙光道尊只天玄境修为,尚未斩分天人;而元焘、元宏二人,更只是金丹境界的小修。
熙光上真问二位弟子“我江离宗立派先贤之中,二代掌门留下道心真言曰‘凿水吞情’;三代掌门留下铭言曰‘文烹武炼’。不知你二人有何感悟见解?”
元焘、元宏二人思索一阵,不约而同的回答道“二代掌门真言‘凿水吞情’,每一个字都十分简易,但是四个字组合起来,却不可捉摸;而三代掌门所留‘文烹武炼’四字,每一字皆很简易,而四字成句,含义同样简易。由此可见,前者是通玄奇变之道,后者是破妄见真之道。”
熙光上真闻言摇首道“错!错!错!‘文烹武炼’四字,如何简易?此论非尔等可及也。二代之论,乃是殊相之体贴;三代之论,乃是共相之要言。皆是破妄见真之道,亦皆是通玄奇变之道。”
元焘、元宏二人自恃精敏过人,不能信服就连最为朴实的“文烹武炼”四字,也有甚自己不能领会的微言大义。
熙光上真一览无余,摇头道“可惜。”
最终二人才智虽稀世罕有,不逊其师,但到底在“彻见”二字上逊色一筹,未能实现一门三人俱臻道境的盛举。若是当初迈出了这一步,恐怕江离宗就不仅仅是隐宗之领袖,而是一跃成为乾元、上清一般的超级势力。
无数修道人锤炼道心,最终依旧为执念名相所惑,不得圆满,其中艰难,便在于此。
哪怕是再简易的道理,你以为自己知道,其实你“不知道”;你以为自己已经做到,其实你“做不到”。尤其是修道中极讲究“勇猛精进”,一个不慎,便是自信过头,百密一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以归无咎而论,他生性谨慎,又曾经在荒海潜伏百载,时时面对以弱胜强之困局。故而归无咎一向以为——和那些深居宗门之内的“俊杰”相较,他是胜在“务实周密”的。
道术根基固然是根本;但是具体的比斗策略、巧思妙用、借取外力,同样十分重要。“高明”与“中庸”,“本末终始、形上形下”之间,本来无有界限。随物赋形,随机应变,暗藏胜负之机。若加以忽视,那便有眼高手低之嫌。
所以,归无咎以为自己已经“知道”了。
但是遇到荀申之后,归无咎才知自己自以为“知道”,其实“不知道”。
和荀申无孔不入的机变手段相较,归无咎不得不承认,自己自诩“道术相须”,其实依旧是走的“道为本、术为辅”的路子,对于战术方略之筹谋,攻心机巧之运用,远未臻至最高层次;内心深处,依旧是仗着前无古人的高明境界,以势压人。若是自己与荀申修习相同功法,臻至相似境界,那么以实战而论,自己多半要略逊一筹。
尤其是数日之前的交手,荀申打破最后一重执念,其形下之用,终于到了登峰造极、无孔不入的地步。
芳草在邻,岂有不纳之理?
小到市井搏斗,军阵之战,上至修道人的生死相搏,其实暗中偷袭占了五六分;真堂堂正正交手,反倒是只占了小半。可是,在今日这盛大庄严、万众瞩目的场合,这看似普通的“不宣而战”一着,却成为了最出人意料的奇兵。
归无咎能够将剑意溪流悄无声息的布置在阮文琴身畔,是借助天上那一枚作为载具的“奇石”相助。此石名为“贯甲石”,借此掩藏之下,气机未发,人劫道尊之下一无所感。
可是圣教祖庭,却无法指责归无咎这一手突然袭击、借用外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为何?
因为这战场,阴阳洞天,本就是圣教祖庭一方选定的主场;而阮文琴,名义上是圣教祖庭一方的“嫡传弟子”。
乙道尊更在界外以秘法察知,此界之中早已被同等层次的道尊大能施展秘术,诚所谓纤维毕现,无所隐匿。“贯甲石”虽然巧妙,却也是瞒不过其耳目的。谁又肯相信,阴阳洞天之内所发生的一切——尤其是此战之对手归无咎的悄然接近这样的大事——圣教祖庭一方会并未及时通告自家嫡传?
此言断然难以使人信服。
可是归无咎断言,这还真的极有可能发生!
阮文琴名义上虽是“圣教弟子”,但究其实际,却是阴阳道传人。
几次交接,归无咎隐约看出蛛丝马迹,圣教祖庭对于阴阳道和阮文琴,似乎有一种特别的……尊重与敬畏,几至于有些束手束脚。行事细节,必定会十分顾及她的独立自主,以示充分信任之意。如无必要,多半不会指手画脚。
在圣教看来,自己借助“贯甲石”的隐匿手段前来,不过是求一个煊赫的出场罢了。只要他们想不到自己会突然袭击,出于尊重和小心,并未将自己悄然到来的讯息暗中传告于阮文琴——那归无咎的谋划就算是成了。
借用阮文琴身份之中“名”与“实”的破绽,造成事实上的突然袭击,教圣教一方有苦说不出。
这一手平平无奇的“偷袭”之法,实是算路深远的“毒手”,归无咎信手拈来,完全不逊于荀申的手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止如此。
今日的归无咎,卸下了常服已久的黑色劲装,换回了当年初蹈荒海的那一套白袍旧服。
当初与秦梦霖三次相见的旧服。
使用“魂珠”之后,宿主便失去了前世记忆,这是白衣女子所言,不会有假。归无咎自“天幕”之中观察到阮文琴的气象神采,也确认了这一点。
可是归无咎并未忘记,天悬道的顶端,那一句“一世流年石中火,两生如梦寂寞心。”不知她当时为何生此感触,但是这足以说明,看似斩断的前尘中,未必没有一丝藕断丝连……
看阮文琴的反应,以及稍有窒涩的应对,归无咎确信,自己似乎走对了。
归无咎凌空而下,眸中有几分自信,几分得意,几分温柔。
今日的归无咎,论道术层次,是登峰造极;论心术运用,同样是登峰造极!
这就是他的底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斗战如棋局,宁舍子,不落先机。
一盘棋局之中,未必招招皆是妙手。相反,一招惊天妙手落下,剩下的十数个、甚至数十个回合,往往皆是最平凡的“双方必然”之进程。这些看似平凡的着手,同样能够奠定胜局。
眼前之斗法也是如此。归无咎这如同疾风暴雨般的手段,除却最初的清溪流泉之象,乃是对“空蕴念剑”中有形剑鞘一道体会渐深,水到渠成而成就的一式。此剑意先声夺人之后,其后连绵不绝、演化万千的细剑银鱼,皆只是“履尘剑”中的手段。
但“履尘剑”既然能够承载他一身法力及道术精义,应用得当之下,同样能够维持先手不失。
若是功行略逊一筹者,面对此局面,或许会一位“狂风不竟日,暴雨不终朝”。不如仙凝神坚守一阵,待归无咎锋芒稍过,再行反击。若生此念,便永无出头之日,最终在泥潭之中愈陷愈深。
阮文琴道法心意尽皆圆满,自不会犯下这样的错误。她虽先手已失,但这电光火石之间的交手,已足能判明:这位神交已久、正与自己交手的归无咎,境界之玄妙圆满,的确不在自己之下。
如此层次的交手,双方皆无错着、缓着。一旦均衡局面被打破,形胜即势胜,势胜即斗胜,因果相循,一本而终。不断然使出逆转乾坤的手段,眼前的形势,便会一路直指向终局。
却见阮文琴长睫微合,右眼眼睑边缘,忽地流淌下一滴碧色泪珠,宛若品质最上乘的珍珠,迎风一散,化作一缕轻雾。
这一式极玄极妙。
休看战局之中剑气微光落英缤纷,似乎很是温和;但就实际而言,此时阮文琴全力抵挡归无咎的攻击,双方本是处于最高层次、最高烈度的拮抗之中,二人皆全力以赴,一身法力神意无不极限投入。此种比斗之形式,与当中诠道终战中归无咎与荀申的见招拆招、勾心斗角,已经是截然不同的形态。
在这等撕咬极紧的烈性对抗中,居于下风之人若要锐意求变,必须使出壮士断腕的锐利手段“搅局”不可,才有可能将局面重新拆解、打破。归无咎心中本有万千算路,无论阮文琴以何等“解争”之法,他皆有办法将她牢牢拖住,不教她从容转身。
可是万没料到,阮文琴右眼低下一枚泪珠的动作,就那么极为轻易的做到了;同时她环身守御之光晕,却也没有丝毫削弱。好似在“全力以赴”之外,又额外分出一点余力,从容用作它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术之动用,大违道法之常理。
归无咎心头生出预兆。若是容这一缕轻雾弥漫开来,只需短短十余息,便能将汹涌如潮的“万剑朝宗”之势,仿佛如汤沃雪一般,彻底化去。
此时此刻,归无咎的心意神机,已然臻至最圆满的巅峰境界。
一个念头,照鉴己身,确认了自己的优势真实无误之后。归无咎收了剑光幻象,振袖冲拳!
阮文琴似有所感,迅然抬首。
随后两人之身形,同时消失
诸峰之中的观战者,虽然只经历的短短一瞬,却仿佛早已堕入了悠久的梦境之中。此时归无咎、阮文琴二人突然消失,旁观诸君仿佛梦醒,一时间长吁短叹、窃窃私语之声隐约可闻。x
农夫心中所想象的皇帝生活,无非是每天有吃不完的白面馍馍;便溺用金尿壶;下地用金锄头。
此时诸妖族、诸宗门之宾客,眼界不足者,亦难免此弊。在其等看来,归无咎、阮文琴再如何了得,也无非是法力更加雄厚、所能波及的范围较常人、威力更大、变化更多而已。他们事先再如何纵其想象,也难以揣摩出归无咎与阮文琴之斗,会是现在这幅光景。
在此辈眼中,神通到了极处,唯有返璞归真,简明直接,威能方宏;又或者直接操控法宝飞剑,呈其变化。诸如拟像化形、千幻百变的手段,只是看上去花哨,终究是隔了一层,难免华而不实,威力多多少少要打些折扣。
但归无咎的清泉溪流,银鱼化剑之法,却在众人心中形成重重一击:这模拟形物的神通,其蕴藏的威力丝毫不比直接出手为小,反而又额外包容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玄妙之意,可谓彻底颠覆的诸人的认识。
阮文琴虽暂处守势,但是她那遏制万剑的晕晕之华,介于有形无形之间,同样是匪夷所思,深不可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唯孤峰之上,马援、孔萱、余荆等大族嫡传,从中尚能窥见一丝玄妙,自感眼前一战,启发甚大。
除此之外,又有心思单纯如蔺文者,本不在意高下之分,而是活用了“真宏二象仪”之妙用,将自家的“视角”挪转至归无咎或阮文琴一人身上,等若感受到了亲自下场作战,是何等滋味,无不大呼过瘾。
可是随着归无咎、阮文琴的骤然消失,这一切亦不得不暂时中止。
摩罗力境之中。
归无咎、阮文琴面目相对。
一身力量提升至极限之后,归无咎步履坚定,沿着那一条直线,缓步上前!
这是归无咎迄今以来的斗战之中,节奏最明快,下手最果断的一次。
若是以往的归无咎,更加注重变化的可能性。此时必当以“空蕴念剑”等神妙手段,正面破解阮文琴的“拆招”,不至于将这短兵相接、胜负立现的神通,直接动用。正因为他如今道术两端俱臻圆满,才终于看破所有神通、秘术之间的名相之差。但能为我所用,便无高下之别,尽可信手施展。
而获取相对优势之后果断动用“摩罗力境”,亦是近日思路开阔之后,新产生的构思。
二人之间的距离,稳步缩短。
终于,拳锋相对。
但出人意料的是,阮文琴的身躯,竟是一触即碎,化作虚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归无咎一怔。
摩罗力境的独立空间,亦应声而解,重回现世世界。
在旁观之人眼中,归无咎、阮文琴,消失了一瞬之后重新出现。但是阮文琴的立身方位却自东而西,无形之中挪转了三四百丈。更有细心之人望见,阮文琴的眉心之中,多出一枚若隐若现的图案,疑是一枚六叶小草。
摩罗力境,这门得自于魔尊的高明神通,被正面破解,却是归无咎未曾想到的。
刚刚被“摩罗力境”拖拽入内、一触即碎的,似是一具极高明的化身。
但是归无咎心中有数,若是“摩罗力境”连敌手之正身假身也无法分辨,又有何资格成为大魔尊亲自传下的无上神通阮文琴之所以能够做到这一点,多半是运用了什么凌驾于杀伐神通之上、定能生效的代劫秘法。x
阮文琴盯着归无咎面容,很是好奇端详了一阵,似乎丝毫不以方才的劣势为沮。忽地张口道:“可惜。刚才那一条道路,若是能够如愿直指终点,那的确是你会快上一步。”
她用以化解危机的,的确是一门代劫秘术。
“代劫”之法,与遁法、变化之法、化身之法相似,同样是道术体系中的一门大宗。但是归无咎入本土文明之后所以见之甚少,是因为此等法门,通常必须借助“九窍藏灵木”、“感气孕海珠”等极罕见的异宝,炼化蕴养。与其说是一门神通,不如说是一件宝物还是最珍稀的一次性宝物。
故而在寻常的斗法决胜之中,难以轻易看到。
若是不借助异宝,单凭修炼而成的“代劫”秘法,也有不少。但是其代价往往高到不可思议,通常需要舍去一门神通,亦或半数法力,方能生效。当初荒海之中,余玄宗为了抵挡空蕴念剑所钻研的“五德流变观气术”,正属此列。
而阮文琴所修炼的这门奇妙神通“动静心芽”,几乎可以算是天下间唯一一种作“代劫”之用、却又不必靡费高昂代价的纯粹神通。所消耗者,不过是每日体悟阴阳的默念静坐的“静功”之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门“动静心芽”神通,更有一充作度量衡的奇妙用途。
抵挡相当于本人一弹指之力的随手一击,需耗费一日“静功”。
而相当于本尊圆满极限的全力出手,若要以“动静心芽”之法抵挡,便需耗费周年之数,三百六十日“静功”。
若是所消耗“静功”修持远远超出一载,譬如达到十载、百载,那便意味着,阮文琴具有抵挡更高境界者远超自身极限的攻袭。几乎可与大神通者赐下的防身秘术相媲美。
不过,无论既往累积多久,就算仍所修得之“静功”远未用尽以动用秘法的时限为准,在与所消耗之“静功”相等的时日内,此代劫之法都无法再度使用。
刚刚阮文琴计量分明。
为了规避归无咎携胜势而生的“摩罗力境”,“动静心芽”之法,消耗既往“静功”三百六十一日。
那多出来的一日,便是归无咎出其不意的“势胜。”
花费偌大代价之后,阮文琴终于将局面扳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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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动静心芽”神通动用之后,除却能够代劫抵御一击之外,承其遗泽,发散弥漫的“静功”之气充斥己身,却能使宿主本人拔至“水满则溢”的高蹈凌人之境,为下一步动作奠定根基。
原本归无咎心中早有成算,己之攻势,当如大江东去,连绵不绝。但此时他心中却升起透彻颖悟:若强行争先,事倍功半,难撄其锋。
阮琴终于争得了宝贵的先手。
却见她双目微闭,双手三段结印,身躯左侧肋骨处清光一闪,钻出一枚仿佛虚影的“灵眸”,停驻在阮琴胸前。
和阮琴本人清素留白的神采不同,这只“灵眸”每隔三息便轻轻一眨。虽然看着只是半透明的虚影,但是其中蕴藏的炽烈情感,却丰沛无端,似大浪淘尽红尘。
“灵眸”一类的神通,隶属先天血脉传承者居多。远的不说,今日此战的旁观者眼中,就有不少身负此类神通的。阮琴既在这极重要的场合使用之,诸人无不以为,这神通定是威能惊人之极。甚至有博闻多见的,已是如数家珍般对相邻者卖弄见识,猜测此术是顶尖“灵眸”神通的哪一种。
岂料忽忽然百十息过去,阮、归二人,似乎并没有进一步动作。
也不是完全如泥塑木雕一般一动不动阮琴先前守御时月华临身、氤氲清醇的白色光芒,再度浮现出来,较先前又强盛了许多,仿佛以身拟形,皓月当空。
而归无咎,面色亦极为郑重投入。看上去是虚空停贮、以静制动的态度,但时不时亦会或上或下、或左或右的走上两步。
又过了一刻钟,归无咎终于动作频繁起来。甚而取出背后双剑,凌虚而击之。
此时就是再蠢笨之人,也知晓归、阮二人,早已再度交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先前经“摩罗力境”破境相隔之力所阻,借用“真宏二象仪”,将视角寄托在归、阮二人之一身上的观战者,在一瞬间神意被强制剥离,只觉心中烦闷愈呕,五脏如搅,说不出的难受。尽管归无咎、阮琴相隔一瞬便重新出现,但众人一时之间却不敢再试。
但现在归、阮二人的比斗愈发离奇,如此神异的比斗,一直做个莫知奇妙的局外人,诸人如何按捺得住?随时推移,甘冒风险者终于愈来愈多。
代入归无咎的“视角”之后,才终于揭晓奥秘。原来一动一静之间,千万缕极细密的微风宛若流泉,无孔不入的迎面钻来;又有千万点极轻微的光华如屑挥洒,教人生出幻觉,似乎要以一己之力,匹敌万千星辰!
窥见奥秘者无不叹服原来这灵眸神通,和归无咎化作流泉银鱼的剑术一般,同样是一门拟物具象的神通。只是此神通的诡秘繁复,似乎尚在归无咎的剑术神通之上。若是自己亲身迎之,只怕早已败上了千百回。
不过,归无咎自家知晓阮琴的攻势,与“灵眸”无关。
阮琴自肋骨处破体而出的这枚“灵眸”,虽然看着卖相甚好,但到目前为止其中并无一丝法力挥洒,似乎只是一个摆设往客气了说,至少只是一个与争局无关的旁观者。
但平心而论,这微风如羽,灼华如电的斗战法门,却甚是高明。论繁、变、险、妙,皆不在“履尘剑”之下,甚或犹有过之。
那些个看热闹者,纵然以“真宏二象仪”代入归无咎视角,也并不能够真正看破关节。唯归无咎神意察知,这微风星华二象,实是处于不断的变化之中;且在以变化见长的神通之中,堪称是一朵奇葩。
星光漏中洒,微风乱如麻。
二形初时纷纷纭纭,似乎只是以规模取胜的“乱击”之象,胜在隐秘幽微,又难以琢磨关窍;但过了二三息再看,却发现那千千万万云气、万万千千星点,其飞行之轨迹,似乎皆是遵循着一种极高高明的阵法之理,次第运行。然而,当归无咎神意骤凝,意欲推算其中奥妙之时,所有的规律再度不复存在,重返“乱击”之象。
混沌入有序,有序入混沌;相与更替,周而复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这一手,便说明此神通虽同属于“拟形”一类,却的的确确在“履尘剑”之上。
凡俗王朝之中煮酒论史,往往推崇横扫六合、吞灭八荒的英雄人物。自庶民之视角观之,自然是因为此等人物扫平割据,易乱为治,便于细碎小民休养生息。自品评英杰的角度看,能够一枝独秀、凌驾于同时代的对手之上,这一份“一览众山小”的豪情,愈加令人神往。
但在修道界中却往往并非如此。无论是九宗故地,还是本土人道明,亦或是妖族魔道之中的传闻故事。所谓一人独断万古的时代,却往往是道术发展的低潮。真正略不世出的英杰,往往集中涌现于同一个时代,构成百家争鸣之格局,亦是道术上推陈出新、层层递进的黄金时代。
金声玉振,不启不发。
正如此时此刻。
如果没有遇见荀申,归无咎对于“术之圆满”的运用,至少须得锤炼数十载时间;
如果没有与阮琴这风月拟象神通的对比,高下相形,归无咎的“履尘”剑意,或许尚需研磨百载以上,方能浸润通透至下一个境界。
斗到分际,归无咎心有所感,忽地张口问道:“此式何名?”
阮琴一奇,脸上稍微露出两分警惕,想了想才道:“这一式昨日才算炼成,尚未起名。”
归无咎微微一思,道:“不揣冒昧,归无咎替阮道友为这一神通起名,如何?”
阮琴一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归无咎续道:“此神通拟化风月二象,正宜借此得名。有序无序,相与为一;表里幽微,从容兼备。其绳准规矩,表之易见者,似可喻为意之可知;其弥漫纷纭,里之混沌者,差可拟作心实难测。风月二象,意可知,心难测。诚所谓清风之意,明月之心。姑名之曰清意明心,如何?”
清意明心。
清风意,明月心。
阮琴念诵几遍,眉头舒展,道:“好。就叫清意明心。”
又好奇的望了归无咎一眼,很认真的道:“其实我也是这个意思只是既往所阅经典,玄理昭彰者多,采沛然者少,所以言难尽意。谢过道友。”
在旁观众人眼中,隐约能够看见归无咎、阮琴嘴唇微动,似在交流。但是二人说了些什么,却无人能够听清。
无它,因为归无咎、阮琴二人,此时皆是一身法力神意凝聚元婴之中,攻守之间,全无保留。故二人之出言,皆是肉身发声,不沾一丝法力。兼之二人音声不高,传出五六丈外,便湮没无闻了。
唯这二人斗到“无所不入”之境,隐约心意相通,兼之半读唇语,方能听见彼此说话。
阮琴心中升起奇妙感觉。
比斗之初,归无咎骤然突袭,出其不意占得上风,迫使自己以“动静心芽”解围。
阮琴自己,意求真淳,并不善用“形下”之道。尽管如此,她却有师尊所传之独门心得,别人想要在此间占得她的便宜,也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她终究还是吃了个小亏。
究其原因
其一自然是阮琴对于自己的实力极为自信。
其二么,高处不胜寒。
不仅仅是本土修道明的这片“天地”中,阮琴望不见才情相当的对手;就是在那无人知晓、掩藏在迷雾之后的“天外天”中,她也曾登临绝顶,万古留名。
所以,骤然遇到归无咎这个对手,阮琴其实心中并不如外表所见的那么平静。神交遥想之余,多少有几分“惺惺相惜”的意思。这也算是她本性之中,浪漫真淳的折射。
可是归无咎的无孔不入,攻心用计,却微微将她的“天真”拉回现实她的对手归无咎,可没有什么“英雄惜英雄”的意思。这分明是一个“术”之运用趋于登峰造极的人,无所不用其极的人。
自然,不免有几分失望。
所以当归无咎出言之时,阮琴早已认定依据她对归无咎的性格描摹,此人决计不会做任何没有意义的事!未免重蹈覆辙,阮琴其实已经暗暗动用手段,定可抵御即将到来的算计诡谋。
可是,接下来那暗中备下的手段却并未奏效。
事实明白无误的告诉自己:他归无咎,似乎真的只是单纯想给自己的神通命名,如此而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正因为心性纯灵的缘故,阮琴虽不擅长勾心斗角的手段,但一贯看人极准,从未走眼。
今天是第一次。
奇妙的感觉一涌而过后,接下来的便是迷惘。
似乎曾经发生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欲要追寻,却已惘然。
阮琴收摄念头,暗道:“归无咎。既然你为之起名为清意明心,那你就败在清意明心之下吧!想必到了那时,我才能看清真实。”
随着她口中念动口诀,那一直只是摆设“灵眸”,忽地光华大放!
清风之意,明月之心,亦从“混沌有序”的更替之中跳脱出来,呈现一种前所未见的至高妙境!亿万风华,奇迹般的穿越归无咎手中双剑的屏障,毫无征兆的加诸其身,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
至于其如何做到,却是十二分的不可琢磨,不可言说,不可思议。
局势急转直下
归无咎败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归无咎骤然突袭所带来的到底不过是一子之先。rg
饶是如此,已迫使阮琴不动用非常手段,难以化解。
而眼前之战局,“清意明心”的巧妙变化,却是突破了归无咎的防御体系,万法加身,彻底确立胜势。所胜的不是一子、二子,而是半张棋局。料想归无咎纵有壮士断腕的手段,亦难以全身而退。
此时局面和阮琴动用“动静心芽”时不可同日而语。一身气机神意的圆满之境若被打破,纵能金蝉脱壳,逃过眼下之难局,也只是苟延残喘罢了;落败之势,终究只是时间问题。
终是圣教祖庭底蕴更厚。
观战群修不约而同的想到。
可是下一刻发生的一切,却让所有人惊掉了下巴
本已困殆至极的归无咎,不知怎地,身躯微微一晃,便从密不透风的万千风月环剿之中,脱困而出了!
剑芒一点纵离弦,直扑阮琴。
归无咎扳回了局面。
不,还不止于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时方才凸显,那困住归无咎的“风月二象”之力,似乎运使不够灵敏的样子,被归无咎突破之后,竟是微微顿了一顿,才及调转方向,疑似此功法颇似积蓄良久的“定式”,已经脱离阮琴的掌控。
这也是在情理之间的。有利必有弊,这手段妙绝天际,故而能够突破归无咎绵密坚韧的防线;那么暗藏一些弊端,譬如能发不能收,也并不算太过出人意料。
但这缺陷很致命。
阮琴一身法力之所系,皆在“清意明心”最后一式合击之中。这一式运转失灵,必然导致她无法调运全部法力,阻挡归无咎剑心圆满的一击!
从大胜到大败,南辕北辙的大转向,只在一息之间。
归无咎心中,却暗藏起几分庆幸。
方才在面对阮琴“清意明心”神通乱序交替、幽微相循的奇妙攻击中,归无咎委实大感劳神,应对不易。当时一个选择摆在他面前:是否要动用金花玉蒂玄珠妙法之中前知三十六息的手段?
“清意明心”的拟象神通,以奇变莫测而见长。面对如是法门,若能够看穿其运行轨迹的前知妙术,对其必有相当程度的克制,大可以减轻自己的压力。
但归无咎略一思索之后,却做出了否定的选择。
原因便在阮琴动用“清意明心”神通前、自肋下取出的那一只“灵眸”上。
归无咎隐约感到,此物并不当是一件纯粹的摆设。再者说,以自家本领抵挡“清意明心”,虽得谨慎应对,但也未尝不是一场磨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一选择,一念之别,决定了战局。
道术到了巅峰圆满之境界后,神通法门,同样一切圆满。
然不得不提的是,并非臻此境界之后,自家神通手段,便是天衣无缝、颠扑不破了。若是如此,归无咎、阮琴又何必相斗,检验了二人道术层次后,便干脆宣布二人打成平局便是了。
所差别者在于到了如斯层次的生克变化,胜负之数,已经暗合天机,深藏于九地之下。若非福至心灵、机缘遇合,又或者算路深远,便难以把握这一线机会。
阮琴的那一枚“灵眸”,并非什么血脉相承的灵眸神通,而是阴阳道中一门奇诡神通“断决心阵”的“阵灵”。
此“阵灵”并未产生情感神智,说来和“小铁匠”这样宛若真人的高等器灵相较,实是大为逊色。但有一条长处此阵灵早已臻至“演化之阵”的极致,在同等修为之下,“心阵灵眸”的直线算路,远在宿主的神识推演之上!
看似局外之物的“灵眸”,其实一直在观察,学习,推演,破解。
若是“心阵灵眸”旁观一人全力出手应对达“千变”“万变”以上,其便能推演出对手之破绽人力无法发觉的破绽。
这其中实是暗藏了一个前提:那就是“心阵灵眸”所观测的对象,必须真正全力以赴出手才可。若是敌手有所保留,那么它推演出来的破解之法,势必不是真正的破解之法。
所以“心阵灵眸”与“清意明心”乃是绝配。后者之诡变无穷,就连归无咎也大感吃力。料想天地之间,在这一门神通狂风暴雨般的压力下,没有人敢不全力以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万幸,归无咎还是忍了一手。
“心阵灵眸”窥测到敌手破绽之后,其运用之法,乃是将“清意明心”的神通之力,暂时统合进“断决心阵”之中,由“心阵”操刀破袭一式。这便意味着,阮琴周身法力,将会在致胜时刻,无法调运自如。
在“灵眸”灵光大放的一瞬,归无咎果断动用前知之法,真正做到毫无保留。
所以,“心阵灵眸”所推演破解的,是并未动用“前知”之术时归无咎的“破绽”,而不是归无咎真正的“破绽”。
这一“破绽”似是而非,归无咎却反而借用了“心阵灵眸”运转不灵的当口,反败为胜!
归无咎心中暗思,阮琴到底心性过醇,在“术”之一道上并未登峰造极。那毫无作用的一只灵眸,也太过惹人生疑。若是易地而处,由自己来操刀“断决心阵”和“清意明心”两大神通,势必要对“心阵灵眸”进行一番化妆,为其安置一个表面上的“真实用途”。若如此安排,或许眼下局面会大不相同。
料想如“动静心图”一般的妙法,阮琴短时间内难以再用。
归无咎本拟此时已胜券在握。
然正在此时,他却蓦然惊觉自己锋利无俦的剑势,竟不知不觉缓慢了几分。
再细细一望,自己的确已经逼近至阮琴身畔数十丈内;但是阮琴眼下所处的方位,却异常奇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致观之,她周身十丈远近,似乎都异常深邃玄秘,好似整个空间被极致扭曲,营造出一方“洞穴”。若是自己强行冲击之,那眼前近在咫尺的数十丈距离,却如天堑遥隔。
心神微定,归无咎暗暗摇头。就算阮琴功行再精微,在元婴境界之中,也断无可能掌握如此精妙完整的空间神通。眼前所见,多半是另外一种神通的示现之意罢了。
此时阮琴一身浩瀚法力,刚刚由“断决心阵”返诸己身。度量形势,依旧是自己的绝对优势。纵然剑意神通受阻,“摩罗力境”之法却可以打破阻隔,分定胜负。
可是念头一动,归无咎却怔住。
他心中感应极为分明:现在再度动用“摩罗力境”,双方依旧只得打个平手。
可是感应双方胜败优劣,眼下明明是自己优势无疑。
恰在此时,阮琴面前的深邃幽密之空间,忽地若隐若现,浮现出极空灵的字迹,仿佛门户匾额。归无咎目光一瞥,已然捕捉到是“守衡”二字。
唯有双方力量旗鼓相当,才能实现“平衡”,这是万古不易之至理。尤其是极高层次的较量,感应愈发精微。只需一方稍微弱了一星半点,“平衡”之局便无法维持,宛如溃堤蚁穴,最终由点及面,呈崩溃之势。
可是对于二元消长之道的理解,天下却无出于阴阳道之右。
阴阳道中,却开辟出一门了不起的神通。大违道术之常理。纵然双方强弱之势已明,却依旧能够维持暂时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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