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若要这等人物甘为魔尊仆役弟子,那是绝不可能的。
如归无咎所料未错,老农的分身秘术,乃是魔宗斩下七道衰气以延寿的法门。所斩七衰,凝成人形化身,过往经验、感悟、无所不备,和正经分身秘术炼成的化身无有任何不同。
那“小人”往前一跃,目光灼灼盯住归无咎脸庞,似乎跃跃欲试。
归无咎凝视数息。
蓦然,张口一声清喝
归无咎三位一体的金丹、魔丹丹力凝聚到顶点
这一刹那间,老农脸庞之上愈显惊讶,不,应该说是震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归无咎,这是要一击定胜负,一招击败自己的分身
好大的野心
有人劫道尊、天玄上真坐镇的祖庭道宗和各大隐宗,为了培养杰出的人才,命嫡传弟子与高阶修士的化身作战,其实并不鲜见。
如此战斗,已非着眼与胜负,而是磨炼弟子的手段。
即便最杰出的嫡传弟子,面对这样的对手,胜机也极为渺茫。
当然,那拥有绝对自信、面对天玄上真分身也有信心战而胜之的天之骄子,也不是不存在;但是即便是如此人物,在这样的战斗中,也会谨慎以对。
不为其他,单单是这战斗之中所能汲取的经验,所能捕捉的悟道契机,就值得每一个新锐弟子好好把握。
归无咎如此作为,已经不仅是对自己实力的自信,而是摆明了对一位天玄上真道途经验的视而不见,或者说,轻视。
瞬息之后,归无咎,老农分身,两人同时消失。
摩罗力境。
这是归无咎第一次在实战中使出这一道神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神秘界天之中,归无咎和老农分身站立于一条直线之上。他此刻丹气愈足,裹挟着不可逆转的大势,一步一步稳稳前进。
而那老农分身,尽管一身“丹力”同样提升到极点,但是动作却要比归无咎缓慢太多
归无咎每前进三步,这分身至多只能走出一步
归无咎脸色平淡,无悲无喜,丝毫不因为即将战胜一位天玄上真的金丹境分身而沾沾自喜。
这是身为圆满之上的自信。
一位无望人劫道尊之境的天玄上真,当年金丹境时,别说圆满之上,就算距离圆满之境恐怕都有相当的距离。
这些曾经的缺失,不是修为提高之后就一定能弥补的。有些道基之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此生休想再次寻得。
道法之中,或许有些地方当局者迷,待修为提高之后,高屋建瓴,方能不畏浮云遮望。但归无咎本已圆满,纵彼有回眸之处所补足,又焉能胜我一羽一毫
更重要的是,有些领域,一旦错失就是尘埃落定,纵使时过境迁修为更高,当日的缘法和心境,也早已埋藏在尘埃之中。
如归无咎当初在冲霄阁中,著录持心卷,纠正九元书渡尘心劫之失,便是如此。尽管此法门是最基础的真气境法诀,但是那许多上境修士,当年未曾发觉奥秘,境界提升之后,却再也不能获得相同的感悟。
摩罗力境之中,从相向而行道最终相遇,约莫过去半个时辰;但在外界视之,二人只如光影微微一颤,然后各使全身丹力尽力一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击,胜负已分。
老农那一具分身并未破碎,但却如同浮起一层泡沫,淡淡的金、白二色气息不断散逸。
不仅如此,分身瞳孔之中光华暗淡,细望便知,已经完全失去了活力。
老农将手中铁铲丢在一旁,长叹一声。
丁航在云中派年轻一辈的金丹境弟子之中,论潜力资质大约可以排进前三十位。
但是,这是以潜力而言。
实则丁航毕竟身份特殊,他以颇为优异的资质,却进阶元婴意外折戟;失败也就罢了,偏偏还毫发无伤,从而获得了一份冲击元婴境的宝贵体验,这却是其他真传所无的。
故而以实际战力而论,丁航几乎可以冲击这一代真传的前五之列。即便最优秀的几名弟子想要击败他,也不是三招两式所能做到的。
因此,当半个时辰之前丁航、归无咎出现在老农的视野中时,老农不必放出神意感知,便已经知晓,这个能够一招击败丁航的人物,比云中派真传,领先了太多。
但是现在才发现,这个差距,还是比老农想象得要大,大得多
如此人物,恐怕道宗祖庭中最杰出的弟子,也远远不及吧。无怪乎其有着“金丹一式”的自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果此人果真是云中派真传,那么他未来的成就决不止于天玄上真,极有可能成为可以和乾元、上清两家定鼎格局的二人相比拟的人物
老农摇了摇头,将极目远眺的目光拉回近处。眼前之人,多半是魔宗准备入世的最杰出人物,是注定与云中无缘的。
老农突然开口道“我云中派,能得到什么”
归无咎不由愕然。
随着他功法变化愈纯,所历世事愈多,原先见机应变、随物赋形的处事方式反而潜移默化的改变了,变得更喜欢简明直接。
可是这位老农打扮的天玄上真,这谈判的方式,几乎和市井凡夫无异,竟然比他归无咎还要直接。
归无咎沉吟道“道友所言之意是”
老农一哂,道“也不怕道友笑话。所谓自家人知自家事。我云中派在隐宗之内,位分并不算高。上一次出现人劫道尊,已经是五十三万年之前的事。目前门派之中,唯有老朽一位行将就木的天玄境坐镇。若是老朽一去,只怕这隐宗位分,就要受到动摇。”
“归道友作为魔宗最杰出的弟子,执行如此弘大的计划,如果有选择的话,恐怕也不会择中我云中派。是也不是”
老农缓缓踱步,叹道“你就当老朽是坐地起价吧。难得遇到这样好的机会,平白无故地放过,也实在太可惜了。”
此人的谈话如此别致,归无咎再度为之哑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这未尝不是一种有效的谈话方式。虽然直接,却很难引起归无咎的恶感。这也算是老农阅历和经验非同寻常的体现了。
归无咎稍一沉吟,道“道友能够得到之物,不是尽在眼前么”
老农两条寿眉一耸,惊讶道“道友此言何解”
归无咎道“现有的计划,难道在下不是以云中派弟子的身份行事么难道魔宗入世之后,会将贵派一脚踢开不成道友多虑了。”
“在与圣教博弈的整个过程中,在下都会以云中派弟子的面目出现。异日隐宗借此机会出世,云中派有首倡之功,其余诸派又怎能熟视无睹至于千百年后,无论在下是否还会在云中派路面,贵派隐宗传承都会稳固相当久的时间。”
“作为一家八部经典俱足的宗门,想必足以支撑到下一位天玄上真出世。”
老农将归无咎的话仔细思虑一遍,脸色随之释然。
接下来,这一老一少,一位天玄上真和一位金丹修士,就在这田埂边席地而坐,讲述闲话。
云中派位处东华界天之南,幽虚界天和灵光界天以北的一处缝隙中。
神庭二十八界天,虽然大致相连,划出人道三分之一的界域,但是其中亦暗藏着许多互不统属的角落。绝大多数角落都是人烟绝迹,但唯有有限的几处地界,恰好暗藏着几家隐宗或妖部部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是,除却云中派以外,其余门派部族,大都在近年选择远远迁徙。
其实眼下的生存环境,远远没有想象的那么恶劣。若说云中派是生存在圣教的夹缝之中,那显然是夸大其词了。
云中派相邻的东华界天、幽虚界天、灵光界天三处界天,一入其境,由于属于界天边缘的缘故,其实是一片广阔的“内荒”之地,距离神道王朝的存在还有着极为遥远的距离。
但以圣教神庭的扩张速度,指不定几万载后就会近逼到眼前。因此其余几家隐宗和妖族,还是选择及早迁徙为上。
唯有云中派稍有特殊。
在三界夹缝中的区域,恰有一处弥漫百余万里的紫色云雾,修士人畜一入其中,多半不辨方向。即便是修为甚深的化神、步虚修士,也不例外。
而紫色云雾正中百余里处,犹如飓风的风眼,恰有一处天光清朗的世外桃源,藏下一家隐宗。
“云中”之名,恰由此而来。
就像一个门中长老对待新入门的弟子,老农把云中派的诸多事迹,人物风采,一一挑拣紧要的讲给归无咎听。
这些事迹许多并未笔之于书,又或者分散多册,属类不同。若要归无咎自己去了解,恐怕靡费时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老农把手张开,出现几件异物。
最为要紧的,当然是作为云中派弟子身份证明的真传令符,以及洞府之所、门派服饰簿录等物。
老农道“自今日后,你出现在各位弟子面前的身份,就是老朽培养的亲传弟子,云中派的秘密底牌。”
归无咎点了点头,这和他的预想完全一致。
老农又道“以老夫的能为,若说你是老夫一手培养出来,其余诸隐宗乃至圣教未必会信。信与不信倒是小事,就怕提出这个方案,他们未必会放在心上。”
“因此,道友另有一重身份,在紧要时亮出。道友且听好了我云中派数十万年前有人劫道尊将自身所修秘诀加以完善,此法唯有资质特殊之人方能修习。但是一旦成功,根基潜力较传法之人当年之功行更胜一筹。”
“唯有如此解释,方能稍稍教人信服道友这一身不可思议的修为。”
归无咎暗道眼前这位上真想得倒是周到。这一点,先前归无咎自己也并未考虑到。
除了这一身行头外,剩余最重要之物乃是几枚玉简,正是云中派的八部功法。
老农道“我知云中派功法,道友未必看得上眼。况且以道友的手段,必是汲取百家之长,纳入自家的道术神通之中。不过道友既然以云中派弟子的名义行事,最好还是将其中几门神通略略掌握,动起手来,也好见到云中派弟子的影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归无咎点头道“道友所言极是。”
最后一件宝物,老农取出之时珍而重之,面色竟稍有踌躇。但此老旋即释然,还是将这物果断交到归无咎手上。
此物时一枚青色印信,归无咎将之举起观看,下有四个大字
云中正二。
归无咎稍一回想,明白此印地位。面色也有几分郑重,道“请道友放心,在下执此印,不会轻易动用。”
进入土著文明一段时间,归无咎对于这里修道界的种种规矩布置,也渐渐熟稔。
此间宗门印信权力可谓至高无上,其中甚至有可能封印着先贤传下的极为厉害的证派神通,地位甚至还要高于大藏、正经之外的六部经典,从来不可轻动。
宗门大印,往往都是封存在秘藏之中,非门中几位地位最高的长老一齐同意,断难取出。
而宗门内平日维持运转,皆靠四枚副印维持。
这四枚副印,名为权、令、禁、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权印,乃是使某人凭借此印暂时代替某人一切职司;
令印,乃是配合掌门诏书一同使用,执此令者,专门负责一事,独揽大权,事毕完缴;
禁印,乃是宗门禁地、秘藏、宝库各处打开方便之门所用;
使印,乃是充作仪仗印信之一,出使别宗的使者所佩戴。
四枚副印皆刻录不止一枚,维持宗门的正常运转。但是除了宗门大印和四种附印之外,还有一种印信较为特殊,并非每一家宗门都会炼制此印。
若是一家宗门内,有一人修为最高,乾纲独断。此人往往执掌一枚“第二正印”,其作用几乎和宗门大印完全相同,有此印在手,宗门各部皆在治下。
现在老农交由归无咎的这一枚“云中正二”,显然正是此印。
老农见归无咎态度,心中满意。笑道“不日便是敝派宗门大比。道友不妨前往一观。若是手痒出手一试,也无不可。”
s本来今天上午是想用请假条的。一是昨天没睡好背痛难受;二是限免过了,成绩变成原样,甚至还稍有跌落,心情极差但是运动一番之后,还是调整心态,直面惨淡人生,将就撸了一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归无咎别了那老农之后,便往为自己安排的住所遁去。
云中派虽然是一家天玄上真传承不绝的隐宗,但宗门道场并未如何豪阔,山门只局限于云眼数百里范围内,一座名为玉环山脉的群山中。
当然,老农直言不讳的相告,那紫色雾气之中,确实暗藏了云中派四处秘地。但是这四处秘地,唯有门中离合境以上的修士,经由秘法引导,手指四大副印中的“禁印”,方有资格探查。
不过归无咎手持这一枚“云中正二”的大印,自然是有资格探索的。
忽忽二十余里,归无咎便看到了自己洞府的大致方位。
这是因为云中派因地理格局,布置甚为紧凑。最内侧号称“玉环心”的十二座高峰乃是上修居所,每一座大峰环绕四座僚峰,共同被“禁断大阵”的第九层笼罩。
先前归无咎在那陇头田野之上,只觉数十里外景色似真似幻,看不分明,便是由于这等原因。
老农所居,乃是十二峰中的“瀛水峰”;而归无咎所得的这处居所,名为“清莱峰”,二者在十二峰形成的闭环中,恰属子、午二位,南北相对。
实则“瀛水峰”、“清莱峰”等只是通俗的称呼。按照云中派历古以来的正式称谓,该当名为“瀛水台”、“清莱台”才是。
归无咎正式的身份,也非山主,峰主,台主,而是“清莱宫主”。
不名为山,却名为台,而其主之身份,又名之为“宫主”,可谓标新立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实则数十万年前,当云中派全盛之时,曾经一派同时涌现十二位天玄上真,于玉环心十二峰各立一座宫殿,名为“玉环十二天宫”。
此时的云中派,在数百家八部传承俱足的大宗之中,也可排名前十。只是岁月飘忽,兴衰有变,如今夕阳西下,却唯余一位天玄上真支撑大局。
归无咎遁光在清莱峰后山缓缓落下。
清莱峰分为前后两山,前山环山千余亩地,隐约可见铺满连绵不绝的宫室,其正殿之雄几乎高逾百丈,尽显威严肃穆,端的气魄不凡。但走近了方能发现,其中灵光暗淡,禁制败坏,并无一个半个人影,显然荒芜已久。
后山洞府,乃是当年落居此山的天玄上真闭关清修之所。
和低阶修士所居洞府常以断龙石遮挡门户不同,清莱台后山远远望去,浑然一体,并不见门户所在。
归无咎取出牌符轻轻一晃,却见一片青色石壁,陡然化作液体,形成一个巨大的凹陷,和十万连窟的旋涡入口有几分相似。
归无咎一跃而入,那门户旋涡再度变成青石之貌。
云中派作为历史悠久、传承完整的巨派,也是有几分底蕴的。
一入洞府,归无咎恍然发觉,洞府之壁垒完全不见,自己竟是身处于一座极为宽阔的圆盘状阳台之上。外间天光明朗,流云漂移,下视辅山诸景,连坡披翠,尽收眼底。
再运气感悟,隐隐觉出阳台之外十余丈,那若有若无的山壁果然存在,只是化作透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归无咎心中好笑,若是有低辈修士浑浑噩噩地被师长带入此地,不明就里时往外飞遁,岂不是要碰个头破血流?
怀着这个念头,归无咎在地上随意捡起一块石子,运起真力,弹射而出。
却见那石子离隐形山壁尚有数丈时,速度便极大减缓,犹如面前有一道阻力缓缓托住。到了距离山壁数尺之近时,便完全静止,然后扑通落下。
这时候,归无咎感到手中牌符传来一阵法力波动。
用心感应,才发觉牌符正面明光盈盈,和整个洞府内的灵机交感周流,而牌符背面却是元气不通,完全处于沉寂的状态。
归无咎心中一动,再激发丹力注入牌符阴面。
却见眼前景色陡然一变,天光山景俱都消散,山壁尽数化作实体,映衬出归无咎身处于一极为宽阔、密室潜通的洞府之中。而照明之物,也变成了数十串璎珞一般的明珠。
寻常居住时,当然是方才如在山巅阳台中更为舒适;但若是修士需要深入冥境,锁住心田,不为外物所惑,又可以变成真实的密闭洞府模样。
归无咎暗暗摇头,这一手奇技淫巧,就算比九大上宗也压过一头了。土著文明千百万年发展,自也有其独到之处。
归无咎还是偏爱方才阳台风貌,牌符中神意一激,阴阳再度转换。
将洞府中各处布置都熟悉一遍,归无咎照例取出仆苏盘等器物,又取出两件神元断绝符、神元索灵符二符点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待二符燃尽,并未发觉任何异常,归无咎暗暗点头。
这并非他不信任云中派,而是积年以来的成长经历养成的习惯,不肯有丝毫大意。
归无咎背上青藤背篓陡然脱落,两枚较粗的分枝化作手臂,将黄希音托住。黄采薇显化人形,对归无咎行了一礼。
归无咎指了指西南角落一处阔达十五六丈的密室,道:“采薇。自今日起,你和黄希音就住在那一间。这里是一家隐宗,不比别处,最好轻易不要外出。”
顿了一顿,归无咎又道:“你若是觉得寂寞,得空我再去寻几个山精野怪来,与你作伴。”
此言一出,黄采薇眸中明显泛出一丝喜悦。但她口中却道:“不敢劳烦公子。采薇和希音作伴,并不觉得乏闷。”
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黄希音,又道:“小音就是采薇的开心果。”
黄希音好似听懂了黄采薇的夸奖,小嘴一咧,就笑了出来。
黄采薇见状愈觉欢欣,无意间使出一道木行法诀“小生机术”,室内清灵之气突然旺盛。但见她抱着黄希音,一蹦一跳地进入自家居室之中。
归无咎心神一定,接下来,自然是要完成最为迫切之事了。
修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几枚灰色玉简蓦然在掌中浮现。这几枚玉简色泽微赤,并非牛角所制,而是一种罕见的蛟龙之牙炼成。
归无咎将之一一贴在手背上,不到半个时辰,其中内容俱被牢牢记住。
云中派的《大藏》一经,名为《守中玄解汇要》;而《正经》一部,名为《玄门大论经》。
归无咎心中泛起一丝喜意,这是他第一次得到土著文明中最顶尖门派的传承经典。
完整经文。
归无咎正想一试此经效用。刚要入定行功,却突然停手,生出一个念头。
如乾元、上清二家,原版经典只供祖庭嫡传和道宗菁英所用。自十四道宗的外门弟子开始,到下面的玄宗、下宗、流宗,俱是使用的节录版典籍。
圣教法度,许多隐宗都暗暗模仿。
包括云中派在内,不少隐宗也效仿此法,只将根本经典传于嫡传弟子。对于绝大多数道途渺茫的外门弟子,仅以节要相授。
归无咎现在所持《守中玄解汇要》、《玄门大论经》二典,末位便附录了二经流布在外之节录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节录二经,名为《玄解集成》、《大论要旨》。
归无咎心意一动,这却是一个好时机,足以测验一番,经典原文和节录版之间,到底有多大差别。
归无咎凝神敛息,神意之中运转《念剑演化图》,将《玄解集成》、《大论要旨》二部节录经典之中有益于空蕴念剑修炼的部分,一一解散消纳。
只是数息功夫,《念剑演化图》便将二部经典中可为养料的部分,总计大约三成上下,尽数收纳提取。
只这一刹那,归无咎对于云中派法诀的部分精义,理解之深便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云中派道法神通之中,有资于剑道的,乃是上古相传的“道门四十九剑阵”一脉的传承。这一道传承和上清宗“古飞剑传承”难分轩轾,分别执掌“飞剑”、“剑阵”两门之牛耳,蔚为大宗。
上清宗得“古飞剑传承”已然残破不全,而云中派所得更少。道门四十九剑阵,融汇于当今功法之中的,唯有“天门剑阵”、“飞鱼九鼎”、“云雾奇罩”三阵。
归无咎丹田之中,空蕴念剑法诀逐渐成型。
只见第二层法诀一字一句逐渐增加,最终圆满具足,发出灿然光明。从零散的只言片语,化作一道完整的法诀。
空蕴念剑第二层,彻底完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是归无咎也并未有多少欢喜,因为这是在归无咎预料之中的。自汲取了上清经典之后,第二层空蕴念剑便只剩下八个字。只要得到一家隐宗之流的传承,是必定能够完成的。
不过,第三层的法诀却又艰深了许多,那一个个字迹形成,明显后继乏力。只铸成第一列“一点生灭皆无碍”七个字,便断了后续。
同时,归无咎心中传来一点真意预兆,随着道法更进一步,若按部就班修行,“元玉精斛”的完法成形之日,又提前了两天。
归无咎暂不急着观看第二层法诀的练法,再度行功,摄取《守中玄解汇要》、《玄门大论经》两部原典。
有了三次经验在前,修炼的过程水到渠成。
可是结果却大大出乎预料。
归无咎面带难以置信的喜意,心神返照,观望着第三层功法之中的七十七个字,几乎疑在梦中。
归无咎心中有数,第三重功法推演之难,远在第二重功法之以上。
那节录版的两部经典,补足第二重功法八字后,在第三重功法之上又添上七字;但第二重功法的八字,未必抵得上第三重功法一字。
换算过来,至多也就相当于空蕴念剑第三重功法成了八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原版经典,成就第三重法诀七十七字!
丹田中元玉精斛传来感应,距离完法之日,又提升了十九天!
如果归无咎并未亲自看过两部经典,只怕要以为是节录版品质低劣,不堪一阅。只是大言唬人。
但现在归无咎尽观经文之后,清楚的知道,节录版虽然文字只占十分之一,但是原版两部经典之中的精要之处,确实都如实录下——用“撮其精华、举要治繁”八字品评,并不过分。
按理说,这价值相差不当如此之大。
可是这经文对于自身的价值,竟不论内容精粗,似乎完全是按照文字比例来的,却是令归无咎大为费解。
如此说来,若是得了上清全本,约能将“元玉精斛”完功之日,一口气推进四个月左右。
就在此时,归无咎举头一望。原来洞府之外一阵飘荡,原来有一个人影上下飞遁,口中高呼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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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无咎牌符一动,形成一道门户,高声道“丁道友请进。”
天玄上真洞府的虚实之变,也不知低辈弟子是否见识。未免多事,归无咎还是将洞府转化成真实形态。
丁航纵光而入,见到宛若实质的洞府内壁,果然未有惊奇之处。不过,他的目光很快落在悬挂的九子连缀、宛如璎珞的明珠上,面上露出惊叹羡慕。
云中派虽然避世已久,但内中规矩甚严。
如寻常弟子照明所用的明珠,各有制度,不能逾越。若是金丹境弟子,便只许四珠缀连。如这九珠炼成一串,那便是天玄上真的气派。
看来归无咎不但得了清莱洞府,其余一应待遇,俱都比照天玄上真而定。
丁航正想入非非,突然归无咎直视自己,面上似有笑意,心头一突,回过神来,连忙上前两步,深深一礼道“见过归道友。”
归无咎道“丁道友此行何意?”
丁航此时衣着、发饰明显经过一番清理,显得整齐洁净了许多,道“奉瀛水上真之命,为归道友带来一些修道外物。”
瀛水上真,显然就是那老农的法号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紧接着丁航储物戒中光华一闪,落下大大小小几大箱外物。
最要紧的是两千盒“五行星砂”,乃是土著文明中修道必备资粮,和九宗地域的五行精玉有九成相似。
或者说二者本为一物,只是地理遥隔,禀赋不同,方才各有其本土特色风貌,显示出一二差异出来。
归无咎打开一盒看,却见其物其实细若粉尘,比五行精玉尤为精细。名之为“砂”,倒有几分委屈了。
丁航目光一勾,看到盒中之物,眸中泛起一抹艳羡。
如此纤细堪比微尘的星砂,唯有离合境以上的高阶修士方可用得。似寻常金丹、元婴修士所用之“星砂”,其实铸成块状。低阶修士之间,极少以“五行星砂”这学名称谓之,十有八九都称其俗名曰灵石。
除却五行星砂之外,其余宝物一件件取出,有各色法宝,阵图,名贵大药,甚至本宗弟子名录
转眼间,打开最后一个木箱。
此箱打开,归无咎突然觉得,一股旺盛的生气从中溢出。
西南方密室之内,一道轻影飘闪,竟是黄采薇起了土遁之法,化作一道魅影移到近前,俏脸之上晕红阵阵,尽显渴盼与急切。
黄采薇原本正在和黄希音逗趣玩耍。此刻她突然离开,黄希音不知缘故,四下张望一阵,扑通扑通蹬着小腿,一路步履蹒跚地跟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归无咎略一感辨气机,回想大昌所见《献典》中的记录,两相比对,已知其根底,心中不免讶然。
浮现在木箱顶层的,正是一盒对于草木精灵极有奇效的“本元戊土之精”,此物之稀有,就算比之炼制七种大药的几味珍稀主材,也差不了多少。
归无咎笑道“既然是给你准备的,就拿去吧。”
黄采薇眸中显出感激,道一声谢,喜滋滋的将其连盒带走。
这一只木盒之下,却是许多奇形怪状的木偶。归无咎抓起最上面一只,似乎是一只青蛙。只是刀工尚嫌粗糙,仅以寥寥数笔勾勒成形。
颠倒过来,青蛙腹部却暗藏一处机括。用力一扳,现出一个小小洞口。
丁航连忙道“贮之以五行星砂,方见其妙。”
归无咎依言注入约小指头大的一撮星砂。
只见这青蛙突然变成绿色,手中甚至传来一点滑腻之感。归无咎心中大讶,不意其惟妙惟肖,竟至于斯。
那青蛙猛然发足,向前一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黄采薇使土遁法急匆匆地赶来,此刻又急匆匆的离去。黄希音年纪幼小,好不容易才赶过来,站住歇息了一会,这才调头离去。
未曾想,这青蛙不知是巧合,还是暗藏机关,一跃之间,竟准确地落在黄希音头顶。
黄希音一惊,嫩白小手反手一拍。碰到那滑腻腻的“青蛙”身躯,小手臂触电般弹开,似是吃了一吓,愣住几息,“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此时那青蛙往前一跃,突然口吐人言,道“胆小鬼,爱哭鬼。”
“胆小鬼,爱哭鬼。胆小鬼,爱哭鬼。”
如此不断重复。
黄希音虽不明其意,但那青蛙正对着她,一脸嘲讽之相,宛如真人,她却是感受得到的。
当即止了哭声,小嘴一撅,伸脚要踩那青蛙。
青蛙却灵活的紧,后足一弹,飞出三尺由于,远远避开。
一人一蛙,如此追逐不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归无咎再往那箩筐中看,心有所悟。原来这许多小物件,都是给黄希音的玩具。不过如此精致奇妙的傀儡,必定是某一位精于此道的大神通者的游戏之作。其价值恐怕不在那一盒“本元戊土之精”下。
连给黄采薇、黄希音所用之物都不曾欠缺,其用心之诚,由此可见。
将一应外物留下,丁航却并未离开。
归无咎心中隐约有数,但还是发问道“丁道友还有何事?”
丁航抬头一望,小心翼翼地道“自今日起,丁某就是归道友的扈从了。”
“清莱峰东南角上那处小山,名为方寸山,正是丁某的洞府所在。归道友的牌符中,自有唤醒四座辅山禁制之法。”
先前老农命他在方寸山相候,丁航一时并未多想,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到时才觉出,方寸山乃是清莱峰四座辅山之一。除了老农之洞府瀛水峰外,其余十一座“玉环心”连同辅山,俱荒芜已久。
丁航这才惴惴不安起来,不知将他打发到此处,有何深意。
不多时,旨意传来,教他作归无咎扈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以双方功行、潜力高下论,丁航本是极愿意的。只是那诰书打开,立刻便有一道禁制钻入丁航脑海一旦动了泄露归无咎真实来历的念头,便是神魂俱灭的下场。
同时告诫道,自今日之后,归无咎的身份,乃是云中派秘密培养的第一嫡传。
这才是丁航看似郁郁不乐的原因。
可想而知,自今日后,他丁航和门内弟子的接触势必要渐渐减少,不得不做一个“超出尘世”的边缘人物。
归无咎微笑道“今日之后,有需要劳烦丁道友费心的地方,归某先行谢过了。”
丁航见归无咎礼数不缺,心中略略振奋,以此人的资质,若不是一个性格偏狭之人,多半会对下不薄。如此自己也有几分好处。
郑重考虑之下,接连补充了几句聊表忠心的场面话。见归无咎并无其余交代,便告辞而去了。
洞府中修行一日。
第二日天色方亮,归无咎便起身,离开洞府远远往外遁去。当然,身上所着之服饰,已然变成云中派真传弟子之常服。
出了玉环心十二峰禁断大阵的第二重,约莫三四十里宽的一道圆环,分为东西两部。东部绵延群山,乃是门中化神、步虚、离合等“天人感应三境”修士的居所;而西部那半环,却是门中主要职司,八殿十二道场的落户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历届门中大比,便在十二道场中的天钧道场举办。
既恰逢门中大比,那却是归无咎在云中派露面的一个契机。金丹境的比试倒无所谓,归无咎的用心,乃是考察一番作为隐宗嫡传的元婴弟子,功行能够到了何等地步。
钧天道场,在西半环八殿十二道场中算是最大的,其形制,可以看做这一个半环的“隔断”,足足占了整个西半环的六分之一,纵横各有三十六里。
若非如此,也不能承担将举派修士聚集一堂的盛会。
此刻,天钧道场内外,三千道旌旗隐然成阵,列出九道阵门;另有高低错落一百零八座牌楼分别矗立,每一道牌楼尽数化作九宫,各有执事道人迎来送往,忙忙碌碌。
而围绕牌楼之外,各色飞舟,飞卢,飞车,坐骑妖兽,以及或繁或简,或侈或朴、或大或小的法器之流,窜高伏低,好不炫目。
但是即便是飞得最高的法器,也无一件越过最顶端那处牌楼。
这处牌楼,独树一帜,矫矫不群。
归无咎看得分明,九宫之中,每一块座席皆可容纳纵横百人。那么每一座牌楼,均可容纳九万人。
这百余座牌楼一道,竟是总计可以容纳千万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是那些较低矮的三、四重的牌楼看着热闹,人烟错落,若是仔细看,顶多也就坐满了十分之一。
饶是如此,一家在隐宗之中排名靠后的传承,居然便有门徒百万之众,也算得上相当惊人了。
归无咎不欲生事,收敛气息,环绕天钧道场百零八座牌楼信步闲游,赏鉴逡巡。
此时,恰有一条十余丈长短的蛟蛇自归无咎身边擦肩而过。
蛟上站立两人,当前一人是一个身材高挑,面如冠玉的青衫少年。此人所着正是云中真传弟子袍服,面色平淡,负手而立,倒也别见风采。
搀扶着他肩膀的,却是一个明眸皓齿、丰盈窈窕的少女。这少女不施粉黛,却是个我见犹怜的美人坯子。只是此女眉头微蹙,嘴唇翕动,似乎在低声诉说什么。
归无咎丹力凝聚,将一切都听在耳中。
原来,这少年姓金,乃是金丹一重境弟子,位属真传弟子之列。
云中派真传弟子,不似越衡宗一般,上下数百代有近千人。而是每一重修为之中,限定十二人人数。如金丹境分为三重境,眼下金丹境真传,便是三十六人。
不仅如此,近年来为了铨选优等人才,门中规矩也愈发严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其他门派,真传弟子只消无有过失,考评合格,除了极为特殊的情况,多半不可能无故去位的。而云中派却不同,同境界的十二位真传势必是要分出胜负排位,就算人人上进,在大比中排名最末的两人也要罚去赏赐。
若是连续两届位居末二位,更会直接削去真传之位。
这位金姓少年,上次大比便得了第九位,已经是极为危险的成绩。而这一次,原先排名靠后的两人,恰好得了意外机缘,立志要打个翻身仗。
这对于金姓少年来说,是极为不利的消息。
归无咎将之听在耳中,微微一笑。又巡游旁观许多弟子,只觉门中人人奋发,与他想象中大不相同。
转念一想,才知道是自己眼界太高的缘故。
在归无咎看来,隐宗被圣教打压,势力范围不得不龟缩到极小的地界,在整个人道文明中的影响力更是接近于无,理该十分憋屈才是。
可是对于绝大多数修士来说,能够拜入一家八部经典俱足的宗门,已经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就算是圣教,如非能够直接进入祖庭道宗,否则对于胸有大志之人来说,加入下面的玄宗下宗之流,远不如直接加入一家隐宗。毕竟,这里尚有成就天玄上真、人劫道尊的一线可能。
是以此处人人奋发,尤其当此大比之时,更是一派斗志昂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归无咎略感其生机,心中也是稍有几分振奋。转头一望,一百零八座牌楼之上,第二层十二道牌楼中最中间的一道,还有些许好位置。
实则最顶层的那座人烟稀疏的牌楼,视野更佳。但是归无咎雅不欲先出风头,一切大比结束再说。于是便选定了第二层第六座牌楼。
调转遁光直入其间,绝大多数好位却都被旁人占据。
转头一看,第三行中间那百人空格,第一排尚有两个较好的位置。于是急转遁光,瞬息便占了此位,飘然坐下。
这一座果然甚佳,举目瞭望,前方九道阵门外,共就座夺旗法阵,三十六处比斗台,恰好一览无余。
就在此时,耳边突然传来声音“金师兄,这里有一处上佳座席。今日乃是外门弟子的‘小选’,师兄在此养精蓄锐。两日后亲自下场之时,也好养足精神。”
归无咎抬头一望,原来是一个方面长须的执事道人,正点头哈腰,不住赔笑。
无巧不成书,他所巴结的两人,正是先前在归无咎身旁擦肩而过的金姓真传弟子和他的伴侣。
金姓少年抬头一望,脸色不悦。皱眉道“吴锰达。你也太不晓事了。你是让我站着,还是让素儿站着?”
这名为吴锰达的管事闻言脸上一僵,掉头一看。原先明明有两个座位,转瞬间就被占走一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占据位置之人,同样身穿真传弟子袍服,面貌极为英俊,但吴锰达这等善于钻营之人,对门中显贵人物的相貌形容牢记于心,此刻心中认定,门中金丹、元婴二境七十二位真传弟子中,并无这一号人物。
方才,他眼见身为真传弟子的金缘权随意寻了一处角落便座下了,心中起了巴结之意,连忙邀请两人过来。
但是却杀出来这么一个不开眼的愣头青,真是晦气的很。若是一个处理不善,自己拍马屁就要拍在马腿上,反平白得罪了金缘权。
吴锰达当即面色一恶,露出几分狰狞,对着归无咎狠声道“私着真传弟子服饰者,当罚脊仗三百,面壁三年。若不想小爷到正明殿告发,就赶紧乖乖滚一边去,有多远滚多远!”
归无咎眉头一皱,他已知此事来历。那金姓少年二人,并未得罪自己,他身份虽高,也犯不着因为小人挑唆,平白无故给人脸色看。
至于这贯会钻营的小人物,即便出手惩戒,也平白丢了身份。
心中一动,归无咎伸手往上一指,问道“最上方那牌楼作何用途?”
吴锰达一愕,不想此人冒出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来。当即脱口而出道“你是失心疯了么?连门中品评大比的八位离合上真居所也不知晓?”
归无咎暗暗摇头,他本来想保持低调,不想太过张扬。不想你不去找事,事却会来找你。
归无咎当即长身而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吴锰达以为是归无咎怯而让座,连忙又赔上笑脸,招呼金缘权和他女伴坐下。
转头一看,见归无咎虽然起身,但是并未立即离开。正要再出言恐吓,却听归无咎振臂大笑道“我本天上人,奈何下凡尘!”
归无咎把身一摇,立时冲天之上,滚起一道极为猛烈的丹煞,直往最高处的牌楼遁去!
那雄浑丹气溢出,登时让吴锰达狠狠摔了个筋斗,一张口啃在身畔栏杆之上。就连金缘权二人,身躯也是一阵猛烈摇晃,险些就要摔倒在地。
吴锰达见归无咎如此鲁莽举动,面色大惊,连满腔怒意也彻底消散,平素一张利口竟也磕磕绊绊起来,伸手自言自语道“你……这是……失……失心疯了!却看几位上真如何惩治与你!小心丢了性命!”
牌楼之中,主位之上。有一人一挥手,果然便要有所动作。
此时,却见归无咎把袖一扬,一件似是印信模样的宝物光华一闪,照出熠熠光华。
那原本座中将要出手之人,明显脸色一愕。
却见他连忙山前两步,声音隐约可闻“道友请上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山门之外不是别人,正是相别未久的丁航。
归无咎牌符一动,形成一道门户,高声道“丁道友请进。”
天玄上真洞府的虚实之变,也不知低辈弟子是否见识。未免多事,归无咎还是将洞府转化成真实形态。
丁航纵光而入,见到宛若实质的洞府内壁,果然未有惊奇之处。不过,他的目光很快落在悬挂的九子连缀、宛如璎珞的明珠上,面上露出惊叹羡慕。
云中派虽然避世已久,但内中规矩甚严。
如寻常弟子照明所用的明珠,各有制度,不能逾越。若是金丹境弟子,便只许四珠缀连。如这九珠炼成一串,那便是天玄上真的气派。
看来归无咎不但得了清莱洞府,其余一应待遇,俱都比照天玄上真而定。
丁航正想入非非,突然归无咎直视自己,面上似有笑意,心头一突,回过神来,连忙上前两步,深深一礼道“见过归道友。”
归无咎道“丁道友此行何意?”
丁航此时衣着、发饰明显经过一番清理,显得整齐洁净了许多,道“奉瀛水上真之命,为归道友带来一些修道外物。”
瀛水上真,显然就是那老农的法号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紧接着丁航储物戒中光华一闪,落下大大小小几大箱外物。
最要紧的是两千盒“五行星砂”,乃是土著文明中修道必备资粮,和九宗地域的五行精玉有九成相似。
或者说二者本为一物,只是地理遥隔,禀赋不同,方才各有其本土特色风貌,显示出一二差异出来。
归无咎打开一盒看,却见其物其实细若粉尘,比五行精玉尤为精细。名之为“砂”,倒有几分委屈了。
丁航目光一勾,看到盒中之物,眸中泛起一抹艳羡。
如此纤细堪比微尘的星砂,唯有离合境以上的高阶修士方可用得。似寻常金丹、元婴修士所用之“星砂”,其实铸成块状。低阶修士之间,极少以“五行星砂”这学名称谓之,十有八九都称其俗名曰灵石。
除却五行星砂之外,其余宝物一件件取出,有各色法宝,阵图,名贵大药,甚至本宗弟子名录
转眼间,打开最后一个木箱。
此箱打开,归无咎突然觉得,一股旺盛的生气从中溢出。
西南方密室之内,一道轻影飘闪,竟是黄采薇起了土遁之法,化作一道魅影移到近前,俏脸之上晕红阵阵,尽显渴盼与急切。
黄采薇原本正在和黄希音逗趣玩耍。此刻她突然离开,黄希音不知缘故,四下张望一阵,扑通扑通蹬着小腿,一路步履蹒跚地跟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归无咎略一感辨气机,回想大昌所见献典》中的记录,两相比对,已知其根底,心中不免讶然。
浮现在木箱顶层的,正是一盒对于草木精灵极有奇效的“本元戊土之精”,此物之稀有,就算比之炼制七种大药的几味珍稀主材,也差不了多少。
归无咎笑道“既然是给你准备的,就拿去吧。”
黄采薇眸中显出感激,道一声谢,喜滋滋的将其连盒带走。
这一只木盒之下,却是许多奇形怪状的木偶。归无咎抓起最上面一只,似乎是一只青蛙。只是刀工尚嫌粗糙,仅以寥寥数笔勾勒成形。
颠倒过来,青蛙腹部却暗藏一处机括。用力一扳,现出一个小小洞口。
丁航连忙道“贮之以五行星砂,方见其妙。”
归无咎依言注入约小指头大的一撮星砂。
只见这青蛙突然变成绿色,手中甚至传来一点滑腻之感。归无咎心中大讶,不意其惟妙惟肖,竟至于斯。
那青蛙猛然发足,向前一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黄采薇使土遁法急匆匆地赶来,此刻又急匆匆的离去。黄希音年纪幼小,好不容易才赶过来,站住歇息了一会,这才调头离去。
未曾想,这青蛙不知是巧合,还是暗藏机关,一跃之间,竟准确地落在黄希音头顶。
黄希音一惊,嫩白小手反手一拍。碰到那滑腻腻的“青蛙”身躯,小手臂触电般弹开,似是吃了一吓,愣住几息,“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此时那青蛙往前一跃,突然口吐人言,道“胆小鬼,爱哭鬼。”
“胆小鬼,爱哭鬼。胆小鬼,爱哭鬼。”
如此不断重复。
黄希音虽不明其意,但那青蛙正对着她,一脸嘲讽之相,宛如真人,她却是感受得到的。
当即止了哭声,小嘴一撅,伸脚要踩那青蛙。
青蛙却灵活的紧,后足一弹,飞出三尺由于,远远避开。
一人一蛙,如此追逐不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归无咎再往那箩筐中看,心有所悟。原来这许多小物件,都是给黄希音的玩具。不过如此精致奇妙的傀儡,必定是某一位精于此道的大神通者的游戏之作。其价值恐怕不在那一盒“本元戊土之精”下。
连给黄采薇、黄希音所用之物都不曾欠缺,其用心之诚,由此可见。
将一应外物留下,丁航却并未离开。
归无咎心中隐约有数,但还是发问道“丁道友还有何事?”
丁航抬头一望,小心翼翼地道“自今日起,丁某就是归道友的扈从了。”
“清莱峰东南角上那处小山,名为方寸山,正是丁某的洞府所在。归道友的牌符中,自有唤醒四座辅山禁制之法。”
先前老农命他在方寸山相候,丁航一时并未多想,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到时才觉出,方寸山乃是清莱峰四座辅山之一。除了老农之洞府瀛水峰外,其余十一座“玉环心”连同辅山,俱荒芜已久。
丁航这才惴惴不安起来,不知将他打发到此处,有何深意。
不多时,旨意传来,教他作归无咎扈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以双方功行、潜力高下论,丁航本是极愿意的。只是那诰书打开,立刻便有一道禁制钻入丁航脑海一旦动了泄露归无咎真实来历的念头,便是神魂俱灭的下场。
同时告诫道,自今日之后,归无咎的身份,乃是云中派秘密培养的第一嫡传。
这才是丁航看似郁郁不乐的原因。
可想而知,自今日后,他丁航和门内弟子的接触势必要渐渐减少,不得不做一个“超出尘世”的边缘人物。
归无咎微笑道“今日之后,有需要劳烦丁道友费心的地方,归某先行谢过了。”
丁航见归无咎礼数不缺,心中略略振奋,以此人的资质,若不是一个性格偏狭之人,多半会对下不薄。如此自己也有几分好处。
郑重考虑之下,接连补充了几句聊表忠心的场面话。见归无咎并无其余交代,便告辞而去了。
洞府中修行一日。
第二日天色方亮,归无咎便起身,离开洞府远远往外遁去。当然,身上所着之服饰,已然变成云中派真传弟子之常服。
出了玉环心十二峰禁断大阵的第二重,约莫三四十里宽的一道圆环,分为东西两部。东部绵延群山,乃是门中化神、步虚、离合等“天人感应三境”修士的居所;而西部那半环,却是门中主要职司,八殿十二道场的落户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历届门中大比,便在十二道场中的天钧道场举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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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如此,也不能承担将举派修士聚集一堂的盛会。
此刻,天钧道场内外,三千道旌旗隐然成阵,列出九道阵门;另有高低错落一百零八座牌楼分别矗立,每一道牌楼尽数化作九宫,各有执事道人迎来送往,忙忙碌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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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即便是飞得最高的法器,也无一件越过最顶端那处牌楼。
这处牌楼,独树一帜,矫矫不群。
归无咎看得分明,九宫之中,每一块座席皆可容纳纵横百人。那么每一座牌楼,均可容纳九万人。
这百余座牌楼一道,竟是总计可以容纳千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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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如此,一家在隐宗之中排名靠后的传承,居然便有门徒百万之众,也算得上相当惊人了。
归无咎不欲生事,收敛气息,环绕天钧道场百零八座牌楼信步闲游,赏鉴逡巡。
此时,恰有一条十余丈长短的蛟蛇自归无咎身边擦肩而过。
蛟上站立两人,当前一人是一个身材高挑,面如冠玉的青衫少年。此人所着正是云中真传弟子袍服,面色平淡,负手而立,倒也别见风采。
搀扶着他肩膀的,却是一个明眸皓齿、丰盈窈窕的少女。这少女不施粉黛,却是个我见犹怜的美人坯子。只是此女眉头微蹙,嘴唇翕动,似乎在低声诉说什么。
归无咎丹力凝聚,将一切都听在耳中。
原来,这少年姓金,乃是金丹一重境弟子,位属真传弟子之列。
云中派真传弟子,不似越衡宗一般,上下数百代有近千人。而是每一重修为之中,限定十二人人数。如金丹境分为三重境,眼下金丹境真传,便是三十六人。
不仅如此,近年来为了铨选优等人才,门中规矩也愈发严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其他门派,真传弟子只消无有过失,考评合格,除了极为特殊的情况,多半不可能无故去位的。而云中派却不同,同境界的十二位真传势必是要分出胜负排位,就算人人上进,在大比中排名最末的两人也要罚去赏赐。
若是连续两届位居末二位,更会直接削去真传之位。
这位金姓少年,上次大比便得了第九位,已经是极为危险的成绩。而这一次,原先排名靠后的两人,恰好得了意外机缘,立志要打个翻身仗。
这对于金姓少年来说,是极为不利的消息。
归无咎将之听在耳中,微微一笑。又巡游旁观许多弟子,只觉门中人人奋发,与他想象中大不相同。
转念一想,才知道是自己眼界太高的缘故。
在归无咎看来,隐宗被圣教打压,势力范围不得不龟缩到极小的地界,在整个人道文明中的影响力更是接近于无,理该十分憋屈才是。
可是对于绝大多数修士来说,能够拜入一家八部经典俱足的宗门,已经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就算是圣教,如非能够直接进入祖庭道宗,否则对于胸有大志之人来说,加入下面的玄宗下宗之流,远不如直接加入一家隐宗。毕竟,这里尚有成就天玄上真、人劫道尊的一线可能。
是以此处人人奋发,尤其当此大比之时,更是一派斗志昂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归无咎略感其生机,心中也是稍有几分振奋。转头一望,一百零八座牌楼之上,第二层十二道牌楼中最中间的一道,还有些许好位置。
实则最顶层的那座人烟稀疏的牌楼,视野更佳。但是归无咎雅不欲先出风头,一切大比结束再说。于是便选定了第二层第六座牌楼。
调转遁光直入其间,绝大多数好位却都被旁人占据。
转头一看,第三行中间那百人空格,第一排尚有两个较好的位置。于是急转遁光,瞬息便占了此位,飘然坐下。
这一座果然甚佳,举目瞭望,前方九道阵门外,共就座夺旗法阵,三十六处比斗台,恰好一览无余。
就在此时,耳边突然传来声音“金师兄,这里有一处上佳座席。今日乃是外门弟子的‘小选’,师兄在此养精蓄锐。两日后亲自下场之时,也好养足精神。”
归无咎抬头一望,原来是一个方面长须的执事道人,正点头哈腰,不住赔笑。
无巧不成书,他所巴结的两人,正是先前在归无咎身旁擦肩而过的金姓真传弟子和他的伴侣。
金姓少年抬头一望,脸色不悦。皱眉道“吴锰达。你也太不晓事了。你是让我站着,还是让素儿站着?”
这名为吴锰达的管事闻言脸上一僵,掉头一看。原先明明有两个座位,转瞬间就被占走一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占据位置之人,同样身穿真传弟子袍服,面貌极为英俊,但吴锰达这等善于钻营之人,对门中显贵人物的相貌形容牢记于心,此刻心中认定,门中金丹、元婴二境七十二位真传弟子中,并无这一号人物。
方才,他眼见身为真传弟子的金缘权随意寻了一处角落便座下了,心中起了巴结之意,连忙邀请两人过来。
但是却杀出来这么一个不开眼的愣头青,真是晦气的很。若是一个处理不善,自己拍马屁就要拍在马腿上,反平白得罪了金缘权。
吴锰达当即面色一恶,露出几分狰狞,对着归无咎狠声道“私着真传弟子服饰者,当罚脊仗三百,面壁三年。若不想小爷到正明殿告发,就赶紧乖乖滚一边去,有多远滚多远!”
归无咎眉头一皱,他已知此事来历。那金姓少年二人,并未得罪自己,他身份虽高,也犯不着因为小人挑唆,平白无故给人脸色看。
至于这贯会钻营的小人物,即便出手惩戒,也平白丢了身份。
心中一动,归无咎伸手往上一指,问道“最上方那牌楼作何用途?”
吴锰达一愕,不想此人冒出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来。当即脱口而出道“你是失心疯了么?连门中品评大比的八位离合上真居所也不知晓?”
归无咎暗暗摇头,他本来想保持低调,不想太过张扬。不想你不去找事,事却会来找你。
归无咎当即长身而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吴锰达以为是归无咎怯而让座,连忙又赔上笑脸,招呼金缘权和他女伴坐下。
转头一看,见归无咎虽然起身,但是并未立即离开。正要再出言恐吓,却听归无咎振臂大笑道“我本天上人,奈何下凡尘!”
归无咎把身一摇,立时冲天之上,滚起一道极为猛烈的丹煞,直往最高处的牌楼遁去!
那雄浑丹气溢出,登时让吴锰达狠狠摔了个筋斗,一张口啃在身畔栏杆之上。就连金缘权二人,身躯也是一阵猛烈摇晃,险些就要摔倒在地。
吴锰达见归无咎如此鲁莽举动,面色大惊,连满腔怒意也彻底消散,平素一张利口竟也磕磕绊绊起来,伸手自言自语道“你……这是……失……失心疯了!却看几位上真如何惩治与你!小心丢了性命!”
牌楼之中,主位之上。有一人一挥手,果然便要有所动作。
此时,却见归无咎把袖一扬,一件似是印信模样的宝物光华一闪,照出熠熠光华。
那原本座中将要出手之人,明显脸色一愕。
却见他连忙山前两步,声音隐约可闻“道友请上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和归无咎打招呼的,是一位身着杏黄色素净袍服的中年人。此人相貌清癯,一缕短须,半数的头发束成一道,另一半头发却分成两边,披在肩前。
除了此人之外,另有二人分坐于左右两侧。
左侧那人是个黑面道人,座下非是玉榻,而是直接骑在一只鬃毛如血的三首狮背上。那三首狮子双眼大如铜铃,不住乱转,看着心思活络得很;但身它子却稳当的紧,不敢有一丝摇晃。
每隔一段时间,此狮双鼻中喷出二尺长短的鼻息。
至于右边那一位,明明鼻梁高挺,下颌尖锐,是个冷肃尖利的面容。但是他却仅着一件灰色单衣,袒露胸膛,两相映衬,构成一道极为别致的气韵。
三人背后自也有弟子服侍,但是约莫是三位提前有过交代,这些服侍之人都远远避在二三十丈外,并不草率上前。
归无咎收了大印,对中间这人还了一礼,又与旁边二人一一见过。紧接着在那黑面道人身旁的空座坐下。
这处牌楼,虽然近数百年来都是备下八道座席。但是云中派八位离合上修却罕有一齐驾临之时,通常八人之中来得三四个主持大比,分量也就足够了。
归无咎安坐之余,目光远眺,察觉出此间妙处。
最顶层的这座牌楼四周,有一层淡淡的云烟笼罩。下方一百零七座牌楼仰视此间,却为这道云烟所阻,不能窥看虚实。
而自此间下视,却无有不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离合境上修作为仅次于天玄上真的存在,这也是其应有的气度威严。
三位离合境上真,见归无咎意态自若的坐在此间,各自对视一眼,目光稍带疑惑。当中的这一位中年人,略一沉吟,便启唇欲语。
此人名为高鬘,乃是云中派八位离合上修中功行最深、年齿最高者。迄今为止,入道已近七千余载。
黑面修士名为吾鞠,冷面单衣修士名为孟慛,前者负责云中派外物采集、器用调拨,后者掌管弟子的入门遴选、拔擢诸事。
说是负责,其实门下自有得力人手去打理,二人不过挂了名号,以为威慑而已。
三人初见“云中正二”法印,自然以为面前之人是瀛水上真遣派之使者,大约有何要事吩咐,故而有礼请上座之语。
不过归无咎竟果真洒然座下,一言不发,好似门中贵宾一般,这却教三人迷惑不解。
归无咎看出三人之意。心中暗道,这准信应该由瀛水上真统一定下才是。宣之于己口,并不妥当。
就在此时,归无咎脑海之中神意一动。
果然是瀛水上真传来消息。
而高鬘、吾鞠、孟慛三人,脸上同时一愕,定在原地。突然现出愕然、惊喜、顾盼相疑、难以置信的神色,似乎数千年定力,完全瓦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沉默持续了半刻钟时间。
高鬘一捋须,最先道:“我云中派中衰万余载,终于又后继有人。可见天数循环,终究待我不薄。”
吾鞠面含笑意,连连点头。
冷面单衣修士,名为孟慛,此刻身姿微微前倾,面上的震动与复杂竟是溢于言表,连气息都粗重了许多。
归无咎也是稍稍惊讶,不想这面貌高冷之人,竟失态如此。
吾鞠一拍大腿,叹道:“归师弟有所不知。虽然同为离合境,但我等几人是无法与孟师兄相比的。我辈资质算不得最高,成就离合境界,此生潜力已尽,再也无望上进。而孟师兄,却是门中近五千年来最有希望突破天玄境的英才。”
稍稍沉默,吾鞠又道:“只是尝试破境天玄之时,终究还是差了半分。”
归无咎暗道原来如此。
云中派内除了瀛水上真和归无咎两人外,便只有充当归无咎扈从的丁航,知晓归无咎的来历。其余的人,即便是八位离合境修士,也一样蒙在鼓里。
刚才瀛水上真神意传音,知会了归无咎,已将他是云中派秘密底牌的消息告知其余三人。只是赌约一事,还是等归无咎展示实力之后,再正式揭开帷幕。
回过神来,高鬘、吾鞠、孟慛三人,暗暗以神意观察归无咎底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归无咎也不为己甚,很是配合的释放一身丹力,一道圆全嘉妙之意淡淡露出,由谨封深藏到示现于外,皆由一息而动,变化由心。
论气息显赫,金丹之玄自不能与高鬘等三人相比;但纵然双方境界悬殊,归无咎这丹道意蕴犹如一叶扁舟飘零于大海之上,纵彼层浪高叠,也不能将我盖过。
高鬘等三人暗暗点头,这气韵已经是他们无法领会的妙境,果然不愧是承载云中派希望的秘密底牌。
此刻,牌楼之下六道阵势布成,成千上万的年轻一辈金丹境弟子,分别从各个阵门蜂拥钻入。
对此低阶弟子群斗,归无咎自然是无心观览的。
此时他双目注视前方,身姿凝坐不动。其实心中神意,却暗暗钻研“空蕴念剑”第二重功法的修炼法诀。
以他目前金丹境巅峰的修为,前三重功法一旦得到,便尽可修得。
第一重功法乃是在成就金丹的一瞬无师自通,不劳费心修习。往后的道路,却无此便利可享了。
将整个法门疏通一变,归无咎心中一振。
自第二重开始,果然自家的“空蕴念剑”和原先显示出几分不同来。
第一重功法,新旧神通俱是成就三剑,但只是威能大小有所变化;而第二重功法,原先的剑法是成就六剑;而归无咎所成的新功法却是成就七剑,平白多出一柄剑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但如此,那第七剑似乎和前六剑也稍有不同。似乎一旦炼成,便拥有了某些前所未有的妙用。
但单单揣摩其文字,并未能尽知其奥。到底有何功用,还要等归无咎真正修炼到那一步再说。
归无咎这番仪态,吾鞠道人却是会错了意。
在他看来,归无咎藏于瀛水台已久,对于门中之事一无所知,故而才一副全神贯注之貌观看大比。
于是主动搭话,笑言道:“归师弟对于门中大比之章程,恐怕知之甚少。容为兄为你分说一二。”
归无咎也只得笑着应下,听吾鞠解释其中关窍。
金丹境中大比,分为三步。这第一部分,便是眼前阵门中斗得不亦乐乎的比试了。
这一试号称“夺六阵”。所有修士分别经历六道阵门考验,考察其神志、悟性、丹力、神通、遁速、旁门等六个方面。
六项综合考量,得以位列前三百者,便可进入复选。除此之外,六项总和虽不入前三百,但是任意一项能够进入前十,同样可以进入复选。
只消进了复选,便能得到门中赏赐,至此可以将《正经》一部的全本赐下,观其参研之效,再决定是否授以《大藏》,为接下来冲击真传之位奠定基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除却那些实惠赏赐外,凡是进过复选之人都会赐下一件华美红袍。
这件红袍所显露的尊荣非同一般。因为哪怕你只侥幸进过一次复选,也几乎笃定算是门中排名前十分之一的精锐。得之者无不珍而重之,俨然成为真传弟子之下的一个次精英阶层的代表。
归无咎省悟,他方才闲逛时,确实见到一批修士身着红袍,襟袖处还刺着四个字“登堂入室”,寻常弟子见着此辈往往多加尊敬,原来是如此缘故。
不过平心而论,云中派选拔之法,确实有几分门道。
归无咎赞道:“这考核之法既选出了综合实力最强的弟子,又不曾逸漏了偏至之才,的确是一道良法。”
孟慛闻言脸上泛起几分喜悦,竟冲着归无咎一拱手。
这铨选之法是他向瀛水上真建言,改革施行,为云中派这些年低阶弟子的平均素质逐渐提高,立下了不小的功劳。
至于此法实际上是由他的一位弟子向他提出之事,却无关紧要了。
初选完成之后,又有两道比试同时进行。
其一,是进入复选的三百余名弟子抽签邀斗,排出三甲和前十的座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二,是十二位真传弟子循环比斗,排定座次。
其中真传弟子之试,是历届大比的重中之重。
这两步完成,大比尚有最后一关:复选的三甲,会各自获得一次向真传弟子挑战的机会。一旦战胜,便能夺取其位。
但是这一关极少会发生意外,哪怕是排名最末的真传,自家位置都守的极为牢靠。上一次真传弟子被复选弟子踢落,已然是二百年前的事情了。
孟慛见归无咎只是倾听,极少回话。便知归无咎身份特殊,自有其矜持。于是介绍完大比的大致情形之后,微微一笑,便不再言语。
归无咎乐得如此,当即凝神内化,修炼空蕴念剑的进程极为顺利。
忽忽两日过去。
归无咎丹田中第四枚法剑,已经凝化出一丝小小的剑尖出来,透出一丝凉意。丹田之中另有无数丹气循环往复,周游一百零八周天后,被那剑尖吸纳一丝精蕴。
随着一阵炮响,近千道旌旗挥动,大比进入了第二阶段。
归无咎自定中退回神意,观望道场正中升起的四座陡峭山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四峰之间构成一道禁阵空间,纵横里许,正是诸真传弟子的比试之处。
云中派金丹真传虽然远远不是归无咎的敌手,但对于其能够达到何等程度,归无咎心中甚是盼望能够得到准确的答案。
先前见识了上一届金丹初期真传中排名第九的金缘权,此人之修为,未能入得归无咎法眼。不知三重境中,各自排行前三之人,会达到何等程度。
正在此时,却见一人骑乘者一只黑色异兽,遥遥靠近牌楼。
那黑色妖兽相貌丑陋无比,相貌大约近乎于一只大了六七倍的土狗。不过乘坐此兽的青年,却一身华服,腰刮玉珏,青色长发及肩,相貌甚是清俊。
他服饰虽然特立独行,但头上所佩束发之网巾玉簪,却明明白白显示是真传弟子之制度。
观其修为,是金丹后期境界。
这人在百丈之外遥遥停驻,随后缓步上前,对着高鬘大礼参拜,口中道:“徒儿即将出阵,特来禀告恩师,伏乞恩师指点。”
高鬘笑道:“你自去相斗,尽施所学便可。临阵之际,纵有指点也太迟了些。”
华服青年连声应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原来此人是高鬘的徒弟。
高鬘看了归无咎一眼,心中一动。转头道:“归师弟,俟大比结束,不如指点我这劣徒两手,如何?”
归无咎瞥了一眼华服青年,淡然道:“好说。”
那华服青年闻言一奇,抬头观看,却见一个金丹境修士和三位离合上修同席不说,还与自家恩师以师兄弟相称。
但他也不是无有城府之人,不动声色地恭敬行礼道:“谨遵师命。大比之后再向这位师叔清教。”言罢便就此退下了。
归无咎稍一盘算,问道:“不是令徒在真传之中排名第几?”
高鬘抚须道:“金丹三重境的十二真传中,劣徒忝居次席。”言毕面上容光焕发,似有几分得色。
归无咎不动声色的应了一声,但转身之后,双眸中却闪过一丝失望。
万法无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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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红云小会上林双双、杜念莎、符凝锦这样,为三十六万年之约应运而生的天才人物,归无咎并未指望能够在此见到。
以圣教如今的规模和气运,或有可能出得一两个接近此境界的人物;但其余数百隐宗,恐怕还积累不出如此“大势”。
当年归无咎在越衡山门时,如成不铭、乔修广、容常治大约可以算是越衡宗代不乏人的顶尖弟子,历经数十万年,这一层次的人才始终不曾断层。
这一等级的弟子,已然迈过世俗中“龙虎抱丹术”的门槛,虽然距离“七步八品”之分和一、二品金丹尚有距离,但也仅仅是稍逊一筹而已。
虽不能至,或可心向往之。
其成丹之品,纵然高不过三品,料想也低不过四品。
但方才近距离一窥高鬘徒儿,此人排名高达真传第二,但其修为别说和成不铭、乔修广等人相比,就算与荒海两家一等宗门的嫡传弟子如奚轻衡、向之融、程文志,赏秋会上相逢的言玄石、原集峰、风君笑相比,都大大不如。
归无咎敢下断言,此人之功行,放在九宗之地,也就是个金丹三重结婴,止步于元婴二重境的底子。
纵然土著文明中成道条件稍稍宽限一二,此人将来能有相当于元婴四重境的化神修为,也已经算是侥天之幸了。
归无咎试探着问道:“想必高师兄、吾师兄年轻时,修为是要远远胜过这一辈真传子弟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高鬘一愕,和吾鞠对视一眼,旋即面色有些尴尬。归无咎弦外之音,他岂能听不出来。
高鬘之徒穆荏,在真传弟子中排名从未跌出过前三,这是高鬘颇为自傲之事。归无咎之言,等若拂了他的面子。
至于徒弟不及自己,在高鬘心中那是理所当然之事。毕竟离合境修士,也算是千年一出的人物,哪里是数十年一次的大比中就能随随便便冒出来的。
在高鬘看来,其弟子穆荏将来有望成就化神,这已然是非常了得的成就了。
孟慛此时却主动出言道:“惭愧。这数百年来虽然门中制度屡屡兴作,排名前百甚至前十的弟子,修为眼见得以提升。但是支撑门派中兴的扛鼎人物,确然还未冒一个半个来。”
高鬘、吾鞠闻言,都正色道:“孟师弟的功劳我等都看在眼里。只是如归师弟这般最顶尖的绝世人物,向来源自天授,非制度兴作所能左右。”
这二人也是诚心之言。
似那数百年前,历届大比也就是一个场面热闹,各阵、各山、各门评判之人随意性极大,胡乱选出几个人来,和上届真传斗上一场。而真传之试中,同样无有末二名惩戒、淘汰的制度。
真传弟子之中,醉于浮华,耽于逸乐者,不在少数。
据几位离合上修暗中评估,数千年前排名百位上下的复选弟子,不过与今日将将跨过前三百门槛之人相当。
孟慛主持弟子遴选培养之责,的确是功绩极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吾鞠眼光闪动,对着归无咎笑道:“不过金丹后期排名第一的辛孟泷,虽然称不上千年一出的人才,但在往前七届、历数二百余年的真传弟子中,倒也算独树一帜了。”
辛孟泷。归无咎暗暗将此人名号记下。
就在四人不紧不慢的议论过程中,金丹一、二重境的比斗已经结束。
金丹二重境的名次变化极少,似乎只是第十、第十一两名弟子调换座次。排名第十二的那人,这一回依旧垫底,当场被罢黜了真传弟子之位。
而金丹一重境却名次变化极大。
首先,排名第一、第二之人,颠倒了位次。
而上一届排名最末的两位,果然功行大进,竟双双占据了第三、第四的位置。
而那和归无咎有过一面之缘的金缘权,看着面相柔弱,却也是个有狠劲的。据旁人点评,此人功行较之上届时进展不大,但御使神通的战法变化却圆融老辣了许多。
金缘权奋力搏杀,竟一举战胜了原先的七、八、十位,不但没有跌落末名,排名反而上升了一位。
不过对于这些,归无咎兴趣不大。只这金丹后期十二真传的比试,看一看那辛孟泷的底细,就再无让归无咎挂念的了。
此间,四峰结界之内,两名青衣弟子相互一礼,随后同时取出法宝,斗在一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是排名最末的两名真传弟子,水准更只有余玄宗、星月门中的二流,归无咎懒得多看一眼。
半个时辰过去。
此刻六到十二名之间的战斗已然分出胜负。排名纵有一二微小变动,却也无足大观。稍可说者,是这数名弟子相斗,所用法宝都是固定的五六种,倒也得了个公平。
这同样是孟慛在制度之上的改革。
若允许动用宝物,有些弟子背景深厚,有师门重宝赐下,便占了大大的便宜。但若不允许动用宝物,公平是公平了,但却有违斗战之常。莫非在外遇到了生死之斗,也不允许动用宝物么?
孟慛择其两全,分赐各真传弟子门中常用的几项宝物,大比之中只许以此决胜。若动用了私藏法宝,不但此战判负,更直接勒令本届法会排名垫底。
此刻,却见一名身材瘦削的青衣修士遁至四峰禁阵边缘,对着安坐龙舟飞庐之上的一人道:“庄师兄,请赐教。”
那三重飞庐异常精美,庐中更有美貌侍女十余人,持罗扇锦帕在一旁服饰。
可是那飞庐主人的相貌却不敢恭维。
此人颧骨高耸,下巴突出,眼圈环绕两道火纹,额头肿起一个大包,显得双眼和嘴巴陷在其中,极不协调。
却听此人哈哈大笑道:“钱含之。你也配与本人交手?若是实在欠揍,去找辛孟泷去,本人却无空与你作耍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名为钱含之的青衣修士脸色微变,但还是耐心道:“规矩制度如此,还望庄师兄不吝赐教。”
钱含之上一届真传排名第十,方才六至十二名的比试,他战绩不佳,并未取得突破。接下来和前五名的弟子战斗,他不敢奢言求胜,但至少也要求一个平手,方能保证不落在最后两名。
而十二真传中排名第五的庄忠恕,正是他极力争取逼平的目标。
庄忠恕为人可一点也不知“忠恕”,素来狂妄得紧,一副目中无人的做派,门中人人敬而远之。
他钱含之履行公事便可,没必要与其作意气之争。
钱含之心中暗道,你若继续拒战,便唯有请主持长老前来裁定。
这时,庄忠恕突然宛如发狂一般,将身上枣色渔网袍撕开,露出精壮健实的肌肉,仰天怒喝道:“什么真传弟子,都只是一群蝼蚁罢了,哪里知晓丹法之妙?”
他这句话不止钱含之,竟是将其余十一位真传弟子一齐骂了进去。
这座飞庐之旁的许多楼阁中,人人脸色一变。
不远处的一座鲤鱼舟中,高座之上,就连城府甚深的穆荏,脸容也是沉了下来。
这庄忠恕说到底在十二真传中也就是排名第五,哪里有资格出此大言?穆荏打定主意,稍后与之交手,一定要给他一个教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钱含之颇感无奈,叹了口气,转身便要往执事长老的方向遁去。
这时精赤上半身的庄忠恕,却主动跃出飞庐,大声道:“本是想让你全须全尾地挑战旁人,兴许还能侥幸逼平一场。既然你不识相,本人也唯有出手教训。自你钱含之以下,到那个名不副实的第一真传辛孟泷,谁是我庄某人一合之敌?”
钱含之暗暗摇头,兴许是庄忠恕练功过勤,心性偏狭,未能排除心魔干扰,以至于渐渐走上旁门。但这对于自己来说,未必不是一场机会。
想到此处,钱含之心中精神一振。
庄忠恕把他小心思看在眼里,面露讥讽之色。大喝道:“小心了!”
并未取出任何法宝,却见庄忠恕把手一抬,倏忽间便已凝聚丹力。五指箕张,迎面便是一掌。
极随意的一掌。
钱含之见庄忠恕如此轻视自己,心中恚怒。正待抢先取出法宝“均平如意梭”反守为攻,打一个出其不意。
可是下一刻,钱含之脸色蓦然苍白,尽是不敢置信。
丹气滚滚,流变无穷。
庄忠恕看似平平无奇的一击,却有至雄浑和至精微两种意蕴相反相成,催化出包含成败兴衰的五行轮转过程,教自己避无可避,战无可战,逃无可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钱含之恍惚间觉得自己就是一只小鸡,被一只巨大的手掌紧紧捏住,似乎轻易就可把自己捏死。
这一手,就连负责护法的元婴真人,大意之下也未及援护。
一击之下,钱含之鲜血狂喷,倒飞而出。
庄忠恕脸上并无喜色,转头对着一只芭蕉叶所托的七星飞阁,怒喝道:“辛孟泷,乖乖滚出来!待本人赐你一掌,今日这杂耍大会也好早日结束!”
庄忠恕虽然出言不恭,但牌楼之上,高鬘等三人脸色惊愕之余,却似乎多出几分欣喜。
孟慛低声道:“冲盈之境!这是冲盈之境的独有秘技‘还丹式’!”
高鬘也是一副老怀大慰之态,喟然道:“我云中派五百年不出冲盈之境,终于自今日画上句号。”
看了归无咎一眼,连忙又道:“归师弟自然是不在此列的,想必早已臻此境界。”
归无咎小有所得,微笑不语。
今日亲眼验证,本土道册中所谓“充盈之境”,果然就是触摸到法力至强横、变化至精微、心性至坚凝三者的边界,一举成就金丹四重。
方才庄忠恕这一击“还丹式”,分明就是粗糙一些的“四生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然,不能说庄忠恕等同于九宗文明下金丹四重境中的最弱者。毕竟在土著文明的粗糙道法之下,要触摸金丹境前三重的壁垒,明显要困难一些,也需要更高的才情天赋作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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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在归无咎看来,能够在稍有瑕疵的本土道术体系中领悟三重极限,成就冲盈之境。那么其人天资潜力,就算比之成不铭、乔修广等人依旧不如,但差距已经是在肉眼可见的范围内。
若再得机缘,他日未必不能与之争锋。
此刻庄忠恕再度长笑,声震四外,大喝道:“辛孟泷。你是打定主意要做缩头乌龟了么?”
“没关系,你连坐百年真传弟子第一,如今从这宝座上跌落下来,怎能不暗自舔舐伤口,好伪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姿态?没关系,本人这点时间还是等得起的。你大可以擦干眼泪,对镜梳妆一番,千万别教万千弟子看了笑话。”
归无咎心中一哂,这庄忠恕一张利口,倒是一个刁毒之人。
庄忠恕话音未落,芭蕉叶上,七星飞阁之中,倏忽跃出一人。
此人衣着极为朴素。不过一根玉簪,一件青色单衣,一双厚底麻靴。除了一条淡蓝色的腰带外,全身上下竟无半点佩饰,最是干净洗练。
他一张脸孔方方正正,面色白中泛红,虽称不上英俊,却也无有什么缺陷。尤其和庄忠恕一对比,自然教人觉得顺眼多了。
只是这张脸容,现在却有些阴沉。
庄忠恕把来人上下打量一眼,最终目光凝视于此人沉得滴水的脸孔之上,诧异道:“辛孟泷,你竟然真的顶着一张苦脸出来现世?看来本人从前却是高估你了。”
“你到底是安逸太久了。连那一张面皮的功夫,也荒废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刻,十二真传的前五位,除了辛孟泷、庄忠恕之外的三人,也都极有默契的跃出自家飞舟,遥遥观望。
庄忠恕为人虽然尖刻自大,但是他这一番言语,正是旁人所想。
第二真传穆荏遥遥停在鲤鱼舟之上,既惊羡嫉妒庄忠恕领悟“冲盈之境”,又觉得此人之言甚是有理。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今日应在此处。
辛孟泷为人儒雅谦和,向来是这一辈金丹境弟子的领袖,众人无不钦服。没有想到,他的儒雅和风度,是建立在实力领袖群伦的基础上的。
如今“真传弟一”的名号被夺,从前只觉深不可测的城府,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而已。
辛孟泷突然身躯化作一道轻影立在庄忠恕面前,负手而立,漠然道:“庄师弟。你也太得意忘形了。须知道途之上奥妙无尽,切不可取得一点小小成就就沾沾自喜。若如此,距离裹足不前也不过是半步之遥罢了。”
庄忠恕怒喝道:“等你像死狗一样躺在地上,且看你还有何颜面说嘴。”
庄忠恕动起手来没有丝毫顾忌,也不讲甚礼数斯文。只见他把袖一展,丹力瞬间凝聚。那一种玄妙之意再度流出,往辛孟泷面前狠狠击去!
依旧是冲盈之境中所向无敌的“还丹式”。
负责监察比斗的元婴长老面色肃然,满拟辛孟泷一旦招架不住,就要及时出手救援。方才大意失察导致钱含之受伤,却不可再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是辛孟泷却镇定如恒,似是丝毫不惧。伴随一声沉如虎啸的低喝,他大袖飘摇挥手出击。暗藏袖中的手掌同样凝聚起惊涛大势,狠狠拍来。
见这一击的声势,那元婴长老“噫”的一声,略略前倾的身躯陡然止住。
牌楼之上,高鬘、吾鞠,孟慛三人,讶异之下,唇角再度溢出笑意。
一瞬间。
两道势如潮涌的强横力道正面碰撞。两道丹气一搅,却并未溢散开来,反而传来一阵连续不断的闷响,仿佛在千尺水底有无数阴雷爆鸣。
数息之后,早已远远退出数百丈外的穆荏、钱含之等人,同时感到似有一阵热浪拂面,其气息绵密有余,宛如实质,只是并不酷烈。
再看辛孟泷、庄忠恕二人,俱都好端端的站在原地。
庄忠恕脸色似怒似喜,似惊似疑。
辛孟泷同样领悟了“冲盈之境”的奥妙!
只是辛孟泷此时却毫无喜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辛孟泷为人外和而内强,外宽而内忌,确实心机甚深。他以往功行虽佳,号称金丹境中近二百年第一。但是和云中派历史上那些一骑绝尘的天资超拔之辈,到底不能相提并论。
此中差距甚是微妙,但这份威望地位的不同,却又是人人可以感受得到。
于是辛孟泷一面勤苦修持,一面在待人接物上尽力做到滴水不漏。
满拟到了功行突破之时,若是能够一举和诸同门拉开差距,便可水到渠成的获得超然地位。
这对于他门中之前途,行事之余裕,声望之养成,大有好处。
三年前辛孟泷终于成就“冲盈之境”,但却一直隐忍不发。等的便是在门中大比之上,收取惊世骇俗、万众瞩目之效。
到时候他再展露怀柔风度,低阶弟子人人倾倒,趁机网罗起以他为核心的一股势力,似乎已经唾手可得了。
没想到庄忠恕同样成就此境,导致他功亏一篑。
庄忠恕面上先是一愕,随后双眸一亮,露出恍然大悟之色:“好你个辛孟泷。”
“既然你也臻此境界。那方才你面色如此难看,不是因为丢了第一真传之位,而是早就谋划好了于今日大出风头,是也不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庄忠恕面上显出几分鄙薄,冲着穆荏等三人道:“除了辛孟泷这伪君子,还有人哪一个同入此冲盈之境的人?”
“还有谁?”
“还有谁?”
“还有谁?”
穆荏等原先排名二、三、四位的三名真传弟子,此刻虽然看不惯庄忠恕的狂妄,但也心知若是自己不能破境,今后庄忠恕在门中的分量便当远在自己之上。
小人得志,难与争锋。
三人索性低头不语,对庄忠恕的大声叫嚣装聋作哑。
庄忠恕连问三遍,却无一人回答,便道:“既如此,你们既无本事下场,便散了罢。待我与伪君子辛孟泷大战三日三夜,看看第一真传之位,到底鹿死谁手!”
高鬘、吾鞠、孟慛三人颜色和悦,私语不断。
庄忠恕虽然言行举止有些出格,但他既然展现出道途潜力,只要不犯下叛门弑师一流的重罪,这些小事他们何曾在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是坏了大比安排,和辛孟泷意气相斗,却也不妥。
此间到底是严肃场合,不可任他妄为下去。
高鬘把手一挥,招来身后一员执事,温声道:“着辛孟泷、庄忠恕上来相见。其余十人排名之比照例进行。”
那执事领了旨意令旗,连忙下去宣示。
片刻之后,辛孟泷、庄忠恕二人,驾一青、一紫两道遁光上前。
庄忠恕虽然狂妄,也不敢无视一位离合真人的旨意。
归无咎和高鬘三人叙话之初,便把金丹气息放出,并未再度收回。是以辛孟泷、庄忠恕二人一旦登上牌楼,轻易便觉察到有一位金丹修士,与三位离合真人同坐。
辛孟泷心中兜兜转转,暗中猜测归无咎来历,只是面上却不动声色,一见礼后,垂首低声道:“拜见四位上真。”
庄忠恕原本心中也是狐疑。听辛孟泷此言,明知他在给自己挖坑,但他秉性如此,哪里忍耐得住。
立刻扬起脖子大声道:“兀那金丹小修,怎敢当‘上真’之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高鬘,吾鞠对视一眼,出人意料地并未斥责庄忠恕。
孟慛却转过身来,似含探询之意地问道:“不如就请归师弟露上一手,好教门中后学得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归无咎眉头一皱。
辛孟泷、庄忠恕的修为自然不放在他眼中。但是就如他懒得出手教训那势利小人吴锰达一样的道理,自己若轻易动手,总是失了身份。
更何况,此刻他与三位天玄上真地位相同,就算一击击倒二人,也并无任何值得夸耀之处。
庄忠恕见状,却以为归无咎心怯不敢战。大声嗤笑道:“既无艺业傍身,怎敢妄居高位?还不给我滚下来!”
归无咎眉头倏然舒展,已有定计。淡然道:“能得几分,就看你二人的造化了。”
辛孟泷、庄忠恕闻言一愕,大惑不解。
接下来,二人见到归无咎伸出如玉手掌,三指紧扣,食指、小指伸出。
二指指尖,极突兀地生出两点凝化成形的圆珠。在这个过程中,两人并未感到丝毫丹气显化的朕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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