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虽然深恨这背后捅刀的师侄,但千载寿数的老江湖,终究还是能够理智为上,选择归无咎为目标。
而徐老道的夺舍手段,也算是他预防万一的保命底牌了,糅合了一种虚实转换的秘术、步虚挪移术、以及三种关乎空间、时间、神意的奇妙幻术,寻常道门中元婴四重修士也未必有如此手段。
归无咎未及防备,真传令符这一关一旦突破,被徐道人一举侵入识海。
归无咎识海之中。
天地不辨,浑然靛青;上下左右,无有半分外物。茫然四顾,唯有此界最中心处,一个黑袍负剑的青年双目垂帘,盘膝而坐。
徐道人行险成功,进入归无咎识海之中,不由大喜。
夺舍一道,乃是神魂之力的比拼。元婴修士和金丹修士之间的神魂差距,纵然不若功行强弱那般大到不可逾越,但说到底也是数百年锤炼的领先,以上克下,胜算极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道人正要上前,把那黑衣静坐的归无咎神魂之形吞噬。
“归无咎”突然睁开双目。
徐道人忽然心底一凉,感觉到有几分不对。
归无咎的神魂世界中,竟有一丝无比恐怖的伟力存在。尽管这份伟力似乎仅仅是一丝残余,但是这种至为崇高的独尊意境,几乎让人怀疑......超脱于这世界之上!
就在徐道人进退无计之时,这份伟力犹如夜幕降临般呈现,合拢,覆盖,将他完全拥抱,而徐道人面临无限恐惧,却毫无抵挡之力......瞬息之后,徐道人意识断绝,彻底在这个世界上亡去了。
归无咎睁开双目。夺舍之争分出胜负,在外界仅仅是一个瞬间。
此时归无咎脑海之中,多出了一位魔道元婴三重境真人毕生的记忆,诸多魔道中见识、功法、神通、人物......不一而足,极为丰富多彩。
这份收获,不可谓不巨大。
这场夺舍之战,所幸那物存在的痕迹,仅仅一丝微不足道的残余力量,便将徐道人神魂瞬间化为飞灰。
不过,归无咎暗忖,即便没有这一丝伟力相助,就凭自己神魂被它锻炼滋养两次的经历,真的和徐道人来一场公平比拼,此獠也多半难以夺舍成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威胁既然解除,眼前局面已在归无咎掌控之中。但是造成现在这种局面,显然不完全是自己的功劳。
归无咎略微沉吟,问道:“为什么?”
墨天青盯着归无咎看了一眼,终于分辨清楚出言这人到底是谁。赞道:“归无咎。你这神魂防御之能,恐怕我魔宗真传也万万比不上。”
“想和你做一场生意。要不要听听条件?”
出言之时,墨天青把手一卷,一道小型吞祭法阵使出,登时将徐长老尸身完全炼化,一道精纯精气收入掌心。
归无咎眉毛一挑,道:“不是说要打死我,或者被我打死?”
墨天青不以为然道:“信口胡诌,当不得真。道途难得,生来大好天资,不去证得长生,谁愿意去寻死。”
归无咎沉吟道:“你想要什么?”
墨天青双目泛出亮光,缓缓道:“墨某人要的是《无遮无量普门大祀仪》。”
归无咎瞳孔一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天青一副无所谓的姿态,自信地道:“先别管墨某人怎么知道的。我的条件,你无法拒绝。归无咎,你此行的目的,我一清二楚。墨某可以帮助你做到这一切。”
归无咎轻轻摇头,道:“想来以阁下的身份,身上好物必定不少。就算想要交换《无遮无量普门大祀仪》,何必以自家宗门利益,甚至同门的生命为代价。难道魔道中人,都是如此行事么?”
墨天青仰头狂笑,几乎足足半刻钟,才停歇下来,以一种伤感之极的口气道:“这荒海之地,还真是够奇葩的。一片烂石头,竟能笼络千万散修。”
“当年的裴鸿平,想必在暗中就是这副千日防贼的嘴脸,防着墨某人和其余几个师弟吧?现在,墨某人上位,终于也活成了自己讨厌的样子。”
归无咎双眼一眯,隐隐猜出了墨天青的想法。
墨天青颇为感慨的摇了摇头,又道:“落泉宗这帮老家伙真是可恶极了。真以为仰仗着余玄宗这个人口贩子,便能代有才人出了?一人在位,三人备胎。混账,混账,混账之极。”
“墨某人左思右想,此处被墨某人用完之后,还是彻底毁去的好。大家断了念想,才能老实一点。”
“灭掉余玄宗,大家方便。归无咎,你心动了没有?”
墨天青的语气,异常诚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容州荒海之地,韩安世寻租杂玉的策略推行千载,终于被水到渠成地经营成散修汇聚之所。
即便无有探玄会生死门的存在,余玄宗想要再造一处方便下手的关口,也极为便利。
至为不济,反正众修被煞气分隔孤岛之中,就算余玄宗推在幕前的利刃“红衣会”一一下手,积累数十载也足够擒杀数千修士。
这一处便利,使得落泉宗占尽先机,拈花宗、流水宗、宝树宗无不垂涎。
但魔宗到底人人自利,这一桩利器,也并非落泉宗修士个个乐见。
实则当年裴鸿平完成祭仪之时,就立刻起了毁掉此处、以绝了被门中后辈利用的心思;只是裴鸿平为归无咎所杀,未来得及放手行事。
今日墨天青反戈一击,正是做了裴鸿平想做而未做之事。
归无咎思索有顷,问道:“说说你的的筹码。”
墨天青双眸一亮,很是自信地道:“我落泉宗和余玄宗紧密勾连已有数百载。余玄宗元婴长老各人职司、调度分配,墨某人了如指掌。”
“怎么样?对于你想攻灭余玄,取走矿脉,还算是至关重要吧?”
归无咎闻言一笑,悠然摇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天青疑惑道:“不需要?莫非你越衡宗可以大兵压境,将余玄宗碾成齑粉?若是如此,为何千万年前不将此地占了?”
归无咎伸手一指墨天青脚下:“余玄宗虚实如何,与其问墨兄,还不如问贵宗徐长老。”
手指之处,正是徐道人骸骨袍服。
墨天青一愕,原来他百密一疏,似乎忘记了徐长老意图夺舍,反受其殃。现在归无咎尽得徐长老识忆,这一切自然了如指掌。
墨天青眼神闪烁,似有些不甘心,劝诱道:“归道友,其实你我早有交情。当年以秘法得知裴鸿平死于《无遮无量普门大祀仪》,落泉宗内几个老家伙都急的跳脚,火急火燎的就要向宝树宗问罪。”
“全仰仗墨某人进言,不如先暗中查问清楚,伺机行事。试想,若是让宝树宗得到了确切消息,恐怕于归兄并非幸事。照此说来,归兄可是欠我一个人情的。”
归无咎淡淡一笑,拱手道:“那归某就在此就谢过墨兄了。”
墨天青见归无咎不为所动,又道:“数座岛屿中矿脉离奇失踪,也是归兄的手笔吧?此事余玄宗只当是星月门或者经营‘锁阴冰蚕’的那一伙所为。而我落泉宗知晓归兄的根脚后,自然能够判断此事多半是归兄做下。”
“此事亦是墨某一力主张不必向余玄宗言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归无咎笑意不减,很是真诚的道:“那就再度谢过墨兄,墨兄费心了。”
墨天青面色拧出皱纹,知晓单单空口白话,无法让归无咎动心。一咬牙,狠狠地道:“归无咎,你还真是个坐地起价的行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那就遂了你的愿。”
“以落泉宗《妙谛六如虚丹一炁玄篇》,换取你手中的《无遮无量普门大祀仪》,如何?二者均为魔尊直传秘典,位分相当。这一桩买卖,公平的很。”
归无咎心头微讶,倒是没想到墨天青有胆识做这一番生意。
若是交换拈花宗、流水宗两门上乘功法《金花玉蒂玄珠妙法》和《神藏索源通贯十方成就法》,墨天青也不至于如此上心。
这两部秘法贵在了悟真玄,天时、悟性、实证有一项不到,就算是法诀摆在你面前,也是毫无用处的。
而归无咎手中《普门大祭仪》却是不同。此功法和《虚丹一炁玄篇》宛如天造地设的一对,甚为相得。
就如当年在生死门中,裴鸿平前脚炼化万千生魂精粹,归无咎后脚便上祀等量尸骸肉身,一事不烦二主,最是方便不过。
如果一人得此二法,效果之佳可想而知。
但归无咎略一思忖,摇头道:“落泉宗《虚丹一炁玄篇》固然了得,金丹之前便得以成就抱丹成圆、虚丹成韵、合丹成煞三位一体。即便我九宗历代真传,也无一人能够做到。”
“可惜归某已然结丹,得此功法更有合用?莫非等待来日传授弟子门人不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天青面露不屑,哂道:“四大魔宗各执一法,分别应对入道、灵形、金丹、元婴四境。但这只是四门功法精义题眼所在,并非四法割断开来,一法单修一境。《虚丹一炁玄篇》另有三重妙用,管能教归道友满意。”
归无咎缓缓点头道:“原来如此。”
墨天青脸上再度浮现出希冀之色,摸了摸腮,道:“如何?这生意可还做得?”
归无咎突地一笑,道:“若是墨道友能够提供一道关于荒海的有用消息,交换功法之事,在下或可考虑一二。”
墨天青目光闪烁,轻飘飘地道:“你既得了徐长老识忆,不是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么?墨某人可没有什么能够相告的。”
归无咎轻轻叹息,不再言语。一振袍袖后洒然坐下。双目垂帘,竟是在就地打坐行功的模样。
聪明人之间,本来就不需要多饶舌,有诚意,自然会吐出真言。
这墨天青,表面上看行事不羁,诡谲万变。但魔道中人,本来都是个个奸诈似鬼,岂有半个例外。
更何况此人资质之佳,已经到了可以仰仗道缘突破如意门的程度,心机又怎么会浅了?
归无咎可不相信,此人竟如此粗疏,方才连自己获得徐道人全部识忆都忽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更何况,奚轻衡传来书信中曾经提及,她坐镇秦云十二峰,隐隐见过初入此间的器道真人和凝几次,此人之气息,颇为诡异。
而根据徐道人记忆中,余玄宗绝大多数元婴真人,俱都调遣至宗门总部;此刻秦云十二峰中,仅余器道真人和凝一人。
那么,避实击虚,直捣黄龙,显然将会是归无咎所要采取的最佳策略。
而归无咎一旦真的如此做,其中是否又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墨天青白皙面色渐渐红润通透,仿佛醉酒之态。狐疑双目,不住地上下打量。
见墨天青如此态度,归无咎心中更笃定了几分,笑道:“墨道友还是收起其它心思的好。数日之后,我门中自有人降临荒海。即便批亢捣虚,也是由门中前辈结伴而行。”
墨天青脸色变幻,终于嘀咕道:“真有你的。这次算是被你识破了,下次别让墨某人逮到机会。”
言毕随手甩出一枚玉简。
归无咎元光一卷,察明无恙后,再以神识探查。心中暗道:“果然。”双目微眯,盘算着将计就计,攻袭荒海的策略。
墨天青眼巴巴的盯着,却见归无咎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不耐道:“归无咎,你想反悔不成?《普门大祭仪》快点拿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归无咎自凝思之中醒来,笑道:“归某不是正在考虑么。”
墨天青脸色一黑,怫然道:“你消遣墨某人?”
归无咎摇头道:“归某只答应‘考虑一二’,现在正在考虑,谈何食言?”
“对于在下而言,是否攻灭余玄宗并不重要,只要将该取之物得空取走便是。”
“一意要破坏余玄宗统治荒海的,是墨道友,而不是在下。”
墨天青眼皮一翻,闷闷道:“你还想要什么?太过分的要求,免开尊口。”
归无咎道:“无它,徐长老所留遗物交于归某便可。”
墨天青一愕,本门一位元婴真人的身家,还不放在他眼中。归无咎的这个要求,可比预想的容易多了。当即麻利的自袖中取出一枚纳物戒,丢了过来。
归无咎伸手接过,神识一扫,其中果然有着自己所求之物,心中甚喜。
对于纳物戒中诸般法宝杂物,归无咎都并不感兴趣。他所寻找的,正是徐长老身份令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魔宗“信”、“祀”、“布”、“夺”四大流派,遍布于紫微大世界深处,甚至在本土文明之中,亦有掺杂流布。只不过绝大多数支脉不相统属,如繁星一般洒落于各个角落,各行其是。
紫微大世界何等广大,纵然四大流脉中的大势力逐渐合流成拈花、流水、宝树、落泉四宗,但对于四宗总坛来说,九成九以上的枝叶小宗,尤其是散布于本土文明中的分枝,也是素未谋面的。
只是双方道统相同,信奉同一魔尊罢了。
但是数千年来,凡是魔道宗门中有修习到元婴之上的,都各自接到魔尊示谕,自家流派之中,奉拈花、流水、宝树、落泉四宗为尊。并且传下四宗徽印及画影图形,若见得四宗之人,当奉其命。
归无咎本有一身魔功在身,现在又手持一枚落泉宗长老令符,俨然化身上宗钦差。将来在本土文明之中行事,却是极大便利。
这一次归无咎未再拿捏,双方各执一玉简,刻上功法全文,极爽快的交换付讫。
墨天青忍住欣喜,又道:“墨某有些好奇,归道友到底是以何法门得到宝树宗功法的?此法门可交换否?”
归无咎一挥袖,淡然道:“墨道友这边请吧。”
先前得闻二人在如意门外交谈,归无咎已知墨天青有底牌在手,自己今日是拿不下他的。
既然如此,那便好聚好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天青恋恋不舍地摇了摇头,道一声“告辞”,身化清风,转瞬便飞也似的远奔于谷外。
一场风波,有惊无险的解决。归无咎一转身,回到飞楼之中。
此时韩氏躺在榻上,眉宇间尽是满足。那小小婴儿在她肩头斜卧,也不哭泣,只张口吮吸拇指。
归无咎上前一看,这小娃娃光洁如瓷,双眼明亮,倒像是两三个月大,绝不似初生婴孩青皮皱纹之貌。见归无咎靠近,这婴儿也不知害怕,竟然咧嘴一笑,亮晶晶的口水顺着嘴角流出来。
一眼看出,这是个女孩儿。
这小娃娃浑身透着活力,一股清灵祥和之气升腾,充满楼阁,浑如一件钟灵毓秀之宝。就连归无咎一身丹气,似乎都隐约为之牵引。
黄正平双目泛出喜悦,直勾勾的盯着婴孩,几有些痴痴傻傻,魂不守舍。直到韩氏轻咳一声,给他一个眼神,这才如梦初醒,转身一拜道:“还请上师给这小娃起个名字。”
这番话显然并非临时起意,而是夫妻二人先前在楼中商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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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归无咎略一沉吟,道:“这小娃娃出生之际,啼哭声高亢出云,青天回响,更难得的是暗合道法中一丝玄妙。所谓‘大音希声’,就起名为‘希音’如何?”
韩正平喜道:“好,好,好。上修这名字起的极好,就叫黄希音。”
此言一出,襁褓中的小娃仿佛能够听懂一般,扭过头来直勾勾地盯着归无咎,复又把食指伸入口中,吮吸不停。
其实除却象征初啼之音外,归无咎起这个名字,更是希望这麟儿在修道的过程中能与自己教学相长。师徒相证相驳、互启互发,成为道途知音。
不过这一层意思,并无必要说与黄正平夫妇知晓。
韩氏此时身躯虽然疲惫,但却掩饰不住欢喜。小声问道:“上师是想将小女收入门下,成为修道中人?”
韩氏夫妇虽出身于半武半修的小家族,但近百年来,常常和灵形以上的高阶修者打交道。耳濡目染,再加上独孤信陵旁敲侧击,自然能猜测出归无咎相助黄氏、又留下二人的因果。
归无咎一点头,反问道:“你夫妻二人可舍得将她交给我?”
黄正平、韩氏虽有猜测,但不曾听到实信之前,亦不免有几分忐忑。此刻闻言,自然大喜,连声道:“愿意,当然愿意。这是小女三世修来的福气。”
当日黄氏一族得救,黄正平能够无灾无病活到今日,都是拜归无咎所赐。当年许约,自没有反悔的道理。
在一旁生火煮饭的两名丫鬟,眼神中也泛出羡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眼前这两个丫鬟,已经是服饰韩正平夫妻的第三批婢女,乃是再返容州故地之后就近采买。
当年归无咎买来的第一批婢女,早在五十年,前便由白龙商会做主,赠与一些金银,放她们回乡颐养天年。
那几名婢女服食了归无咎所赠丹药之后,活到近七十岁时,依旧精神健旺,体力充沛,眼不瞎,耳不聋,牙齿完好,吃得半熟肉食。人人都享百岁高寿,无疾而终。
但她们容颜老去,不复韶华,却是掩饰不住的。辞别之时,已经头发斑白,沟壑交错。
而黄正平,五十载过去,却只老了七八岁的模样。即便是又过五十年的今日,也依旧是壮年之身。
黄正平虽精明干练稍有欠缺,但却不是蠢笨之人。两相对比,自然明白归无咎赠于自己的丹药,品质更高一筹。
而商会中那些高人,以及重又相见的归无咎,忽忽百年面貌无丝毫变化,这显然是修行精深之人才能做到,又非黄正平所及了。
不说那些虚无缥缈的神通法术,单只就容颜寿命来说,这小娃娃走上归无咎所走的道路,怎能不让为人父母的黄正平夫妻欣喜万分。
这时,韩氏突然问道:“敢问上师,我夫妻二人,还能陪伴这孩子多久?”
归无咎自知带走麟儿,这夫妻二人必然不舍。这时韩氏神态尽数收入眼底,笑问道:“如果我说,现在就要带她走,你二人会作何感想?”
韩正平只当是归无咎玩笑之言,点头赔笑。韩氏却心思通透许多,立刻眼眶一红,扭过头来,将肩头襁褓抱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归无咎一声叹息,站立在飞楼门檐处,凝视远方。
韩氏盯着这小娃娃左看右看,见她精致细腻,活泼可爱,愈觉不舍。低声道:“她能够跟着上师修行,是她的福气。这些妾身都明白的。”
“妾身只是想,若是陪伴这孩子长到三四岁,稍稍懂事。妾身也好教导她要尊敬恩师,早晚请安,侍奉勤勉,勿要牵挂父母......”
说着说着,止不住小声啜泣。
韩正平一愣,这才悟到归无咎所言并非玩笑,一时也呆愣住,犹如泥塑木雕,眼角也突然多出几分红润。
归无咎转身道:“这些时日,你们多多陪伴她便是。到底何时离开,我一时也说不准。或许是数月之内,或许是十年之后。”
“不过可以给你们二人一个承诺。如果我近期内将这孩子带走,此生必会让她有再见父母、奉养双亲之日。”
韩氏闻言双眸一亮,喃喃自语道:“还能再见?那便好。左右不过多等待些时日罢了......”
若黄希音果真和归无咎一同前往本土文明,没有三四百载,难以回返。
归无咎所能仰赖的办法,也唯有丹药一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赠于黄正平的丹药固然较赠于那些婢女的为佳,但这并不意味着没有品质更高的延寿丹药。
丹药延寿,也是有限制的,否则只服药便可长生,更要修行何用?
普天之下,再珍稀、再难得的延寿至宝,也不能够让身无灵根之人活得比金丹修士更长久。
所谓结成金丹,本就是“练气驻形”、打造凡躯的圆满境界,任何外物对于躯体的强化,都不可能逾此界限。
越衡宗内尚有最顶尖的几种灵药,服之可以将寿元延长到逼近金丹修士的地步。这几种丹药都是为特殊用途所准备,归无咎离开宗门时并未携带。眼下唯有等宗门来人后,再想办法。
归无咎不愿再打扰黄正平夫妇,为了留他们和黄希音更多相处的时间,索性将这处飞楼让与夫妻二人。
飘然跃出楼台之外,归无咎将那飞舟一收,另放出一件飞车之形的法器来,以为栖息之所。
成就金丹之后,归无咎最关注的自然是自身道途之所系的那一物,成就天人立地根的法门,《念剑演化图》。归无咎本俟结丹完功之后,便要精研此法。
只是方才墨天青相扰,韩氏生女,不得不先处置妥当。
归无咎盘膝坐定,脑海内一门法诀徐徐展开,归无咎用心揣摩,神识之中似有字字真言流淌,只半个时辰,一门神通符箓应声而出,化作剑意之形,刻印在金丹之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归无咎心中隐含期待,这自家的“空蕴念剑”,恐怕要比原先版本要高明甚多。
结丹之初,神通初成,成丹即蕴含“成法”,因此这新的“空蕴念剑”第一重,并不需要修炼,神通显化之后心意一动,自然便能成就。
静心默念。依法施为,归无咎食指往虚空一点,一枚冰晶映彻的森寒小剑被逼出指尖三寸。
感悟有顷,心意一动后,中指,无名指上再各出一剑。
和原版的“空蕴念剑”相同,在金丹一重境中,只生出三枚小剑。
不过这三枚小剑之形,若虚若实,一片冰心,似乎在方圆千丈之内感物无虚,应物无滞。归无咎感应分明,使出一剑,当可重创一名丹力不下于己的强敌。
表面看来,似乎这一门神通只不过和原版的“空蕴念剑”威能相当。
其实不然,因归无咎现在丹力之雄浑规整,几乎就是普天之下、同境界中的最巅峰。因为触摸到了顶点,敌我双方都毫无破绽,所谓一击必杀的手段理应无一成立。
譬如说,若是归无咎去修习余玄宗压箱底的神通“法象由人”,丹力绝无可能再增长三倍,甚至增长一丝一毫也难能。这是道法趋极之后的自然变化。
这等境界下,一式神通重创和自己修为相当的绝世天才,简直是无限恐怖的壮举,和当初桑道人、吴道人、柳逍客等人凭借空蕴念剑,战胜修为相若的敌手,不可同日而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彼此功行俱臻极限,按说应当三剑齐出,同归于尽,方才符合“道术相须”的规律。
现在,归无咎这门全新的“空蕴念剑”,威力足足大了三倍,几乎可以算是打破法则限制的不可思议之着。从中也可以看出白衣女子层次之高,超出一界。
不过,每使出一式新的“空蕴念剑”,想要恢复原状,所需时间不再是一天,而是三百六十天。
归无咎眉头一皱。由于第三剑非同归于尽时不可用,这一门神通虽强,一年内也只有两次克敌制胜的机会。
稍微思索,体内元玉精斛一转,调用虚丹丹力。
归无咎小指指尖显化出无量冰晶微尘陡然凝聚,瞬间便要再凝成一柄短剑。但就在此剑刚刚形成雏形时,轻微的“啪”地一声,剑形毫无征兆的瓦解冰消。
体内精斛之中,一枚灰色金丹陡然神气尽散,化为烟尘。
这枚金丹,乃是归无咎在屠灭华氏中所得的品质最高的一枚,论品阶更是四重境之金丹,但同样无法借其丹蕴精神使出这全新的“空蕴念剑”。
并且,差距极大。
归无咎摇了摇头,全珠所成这一神通,威能几乎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使用的条件也是极苛刻。借用假丹的路子是走不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或许,杀死九大上宗臻至圆满之境的顶尖天才,其金丹之品质,或许能够使出新的“空蕴念剑”。但这显然不可能付诸实施。
归无咎现在“神通立法”初成,其后六境的修炼门径功法,尚不得而知。
第一境就达到这等程度,若是随着《演化图》进一步演算提高,臻至第二境,第三境.....将来这门神通的威力将会达到什么程度?
演化路线,是否和原先的“空蕴念剑”相同,体现为冰剑数量的增加?
归无咎沉下心去,心神随着《念剑演化图》所示之秘诀逐步前进,欲将接下来将要修行的第二境功法,推算出来一部分。
推演的过程一旦启动,那兼具金丹和本命法宝的全珠之形中,所凝成的剑形陡然消散,化作混沌一片,又开始了如同宇宙虚空一般的无穷演化过程。
经过一次无比繁复的推演变化,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如同混蒙之影归于有序,终于产生一枚新的剑形。
归无咎心中一喜,但感受之下,立刻皱起眉头。
原来,这推演之后的新法诀,不曾多出一字半句,和已经炼成的一重境法门完全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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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推演神通法门,和本人功行高下息息相关。若是功行不到,恐怕未必能够支撑推演之术的完成。
但若是如此,冥冥中当有不足之感传来。而方才这一番演算,明明毫无窒涩,但却好似从零开始,经历一番加减乘除,最终复又归零。计算之过程并无阻碍,偏偏结果却毫无效用。
正当苦思不解之际,归无咎蓦然抬起头来。先是一愕,随即释然。原来自“心返”大阵中察知,此刻如意门外,多了一人。
原来是约定之期到了。
归无咎长身而起,往如意门出口遁去。
来人正皱眉凝思,盯着如意门中幻变光华,审视许久。他似乎已经隐隐察觉出六返如意阵的奥妙后门,但许是自忖力不能及的缘故,始终未下场相试。
随着如意门中清光绽放、收敛,一个黑色人影从中钻出。这人目光一聚,看清来人后,抱拳道:“归兄。”
归无咎亦与之含笑见礼。
此人眉清目秀,温润如玉而不见锋芒,一袭白袍、一柄长剑,英气内敛不碍神光洒然。正是相别数十载、星月门艾氏千百年一出的天才人物艾无悲。
艾无悲当年已是金丹四重境巅峰,时隔数十年,依旧未曾踏过元婴境界的关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是在归无咎预料之中的。当年艾无悲在金丹境中的突破空蕴念剑七剑桎梏,在星月门年轻一辈中内可谓领袖群伦。第八剑圆满完成以前,艾无悲是必定不会结婴的。
归无咎修成更高层次的空蕴念剑之后,对于身具相同神通的艾无悲,感应愈发明晰,可谓了如指掌。稍以气机验证,便大约得知他的层次。
八剑通透,无有差别。艾无悲果然臻此境界。
此时艾无悲心中更觉异样。当年他已知归无咎功行远胜于自己,但那时双方差距虽大,似乎尚无今日这种强烈的压迫感:一种异常熟悉而又相互排斥的气息。
艾无悲叹道:“艾某人这数十年来不敢稍稍懈怠,自谓进境极大。不想和归兄的差距还是越来越远。”
他也不问归无咎约他来此所为何事。当年之事,若要了结因果,唯一身报之而已。
虽然交情不深,但对于这个生于下界、道念通达的天才人物,归无咎还是有几分激赏的。久别重逢,正要和艾无悲畅谈一番,询问他近些年游览何处、见闻几何。
正在此时,一道呜呜咽咽、起伏无定的声音悠悠传来,打断二人交谈。
这声音似乎自箫中传出,或高或低,不辨远近,乍听之似乎甚为悲切,但细细品味,又能觉出一丝暖暖生机。
归无咎、艾无悲俱是一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转头四顾,才发现东北方向十余里外,半空中飘来一人,形同鬼魅。
此人一身黑袍,欺霜赛雪的一袭银发超过腰间;五官清正无瑕,眉心朱红一点,长睫微合,正专心致志地低首吹箫。
他立足之处,是一朵丈许长短的云彩。
不过归无咎眼力高明,早看出那云彩之中,其实是一块四四方方的条形木板,认真说来,几乎和一块卸下来的大门门板差不了多少。
只是这“门板”犹如蒸笼,散发出气雾蒸腾,倒似是构成一朵小小云彩。
此人一曲既毕,那云彩也恰好飘荡到归无咎周围。但见他一撤衣袖,收了飞遁法器,洒然落地。
艾无悲一望之下,双眸中难掩震惊之意。
原来来人同样是金丹四重境巅峰修为,但其功力精纯博大,却远远胜过自己。艾无悲心中暗忖,不知此人和归无咎到底孰高孰低。
艾无悲原拟此人是归无咎同门,但瞥了一眼,归无咎对于此人的到来同样甚为惊异,显然并不相识。
归无咎确实很惊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为来人功行甚高,气息和九宗路数似有相近,但细究之与任意一家又不完全相同。自从走过天悬大道、见识天尊留名之后,归无咎对于九宗功法特色认识极深,决计不会认错。
此人功行之纯,虽未臻至圆满无暇之境,但比之明选烈、尹九畴似犹有过之。以“七步八品”之标准,足以名列二步三品。若是一试九周半山,登上第九层也不在话下。
此人往归无咎、艾无悲两人身上稍一打量,目光凝聚,把归无咎牢牢锁定:“归无咎?”
归无咎讶然道:“你认得我?”
来人一副不以为然的神色,箫尾一指艾无悲,哂道:“他的修为这么差,自然不会是归无咎。”
艾无悲得此考评,却面色平静,丝毫没有尴尬局促之意。
那人见艾无悲神色自若,倒是有几分惊讶,投过一丝赞许之色。
归无咎沉吟道:“尊驾是......”
那人玩味一笑,箫还腰间,把手斜斜一挥,右手小指、无名指、中指三点金光灿烂。天地万物之红绿颜色,霎时间被这金中泛白所掩盖。
如有凡人在近旁,只这一下,就难免双目失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归无咎不闪不避,双手未动。只听背后所负“山河万里”之剑鞘似乎轻轻一振,传来悠远之声,归无咎面前平白生出一道似曲似直、似方似圆的剑意帷幕,一眼看去有幻剑之妙,但正面迎敌无所避忌,又透出一股苍茫古拙。
“履尘。”
三道金白剑气迎面一击,和归无咎面前巧拙兼备、真幻并存的万变剑意撞击一处,登时如尘土般扑朔落下,再如气泡般崩散而去,化作一缕清风。
此剑意一出,当年故人宛在目前,归无咎心中立时了然。道:“艾道友呢?尊驾可是姓风?”
那人道:“风止息。艾师弟将阁下说得天上少有,地下全无。风某却只相信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一句话,自然要过来见识一番。”
“不过,要风某人帮忙价钱可不菲。你的九蕴之精尚有剩余否?风某尚差一柄名剑。”
此人气度风雅,言及商贾之事,却泰然自若。归无咎闻之哑然。旋即笑道:“好说。”
归无咎、风止息二人所言及之“艾道友”,显然并非面前之艾无悲,而是当年探玄会中结识的白衣剑客。
风止息肃然道:“方才是通报家门,故而使用的是艾师弟的手段。风某尚有一手,请归兄品鉴。”
话音未落,风止息浑如女子的白皙双手伸出,一拍、一抬、一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按之下,一道浅浅光晕绽放,似乎将他自己完全包裹,锋芒完全内敛;
一抬之下,无穷丹气反复升降,刚柔之间暗藏无数正反变化;
最后那一送,万般锋锐凝成一点,原本不甚起眼的光晕迅速涨大,犹如子夜之中星光灿然。
从一出手,到逼近归无咎面门,都只是刹那间事。
而这“一点”到了归无咎面前,又瞬间鲜活起来,化作一柄短短小剑。但是这剑意活泼真淳,却让人觉得,似乎就是“风止息”本人所化。
归无咎脸容一肃,浑身丹力上涌,丹田之中真宝金丹一阵颤动,轰地一拳击出。五行之象流布无穷,最后托成一圆,竟是以“四生灭”的手段全力一击。
二人之神通看似都极为宏阔可怖,但相互一接,却是如汤沃雪,同归于无。只不过密林之下,枝叶轻颤,聊为二人交手之鉴证。
按说风止息也是堪比九宗第一流真传的天才人物,归无咎虽功行圆满更胜一筹,但在不动用元玉精斛和魔丹丹力的情况下,也决计难以以一重境迎敌四重境。
但归无咎的修为境界,实在是古今未有之奇。
虽然归无咎只是刚结丹不久,但却是洞彻万有,号称变化之极限的二重境“入微无间”、心性道法圆融完满的三重境“真我不二”、丹性圆满、返璞归真的四重境“怀抱归一”,无不证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眼下归无咎所欠缺的,恰恰是代表金丹境法力增长极限的金丹一重境圆满“圆成自足”。
归无咎整个金丹境的修行过程,都是在突破金丹一重境关卡。换言之,可以将归无咎看作是尚未渡过金丹一重境的四重境修士。
故而归无咎使出二重境之后方能使用的绝招“四生灭”,也就丝毫不奇。
风止息眼神中露出震动,大喝道:“好!”
归无咎却摇了摇头,眉眼间反而显露出一丝疑惑,轻轻一点头,便把风止息、艾无悲二人扔在一旁,兀自闭目盘膝而坐。
方才的风止息一式,在归无咎神识之中复现。
风止息起手式寓攻于守、蓄势待发的一按,神似缥缈宗以静制动的路数;
而那一抬手间的无穷正反变化,却兼合幽寰宗九变之妙和藏象宗正反相合的宗旨;
再是一推。
这一推的前半部分万法凝成一点,极有越衡宗三千妙法归诸十八神通的意蕴;而后半部分一点星芒闪耀,震慑万方,分明与辰阳剑山剑意异曲同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最后那活灵活现、充溢本人气质的剑尖,与原陆宗补足己道、映照精神的完道之法有七分相类。
但是,这汇聚九宗精粹的精妙法门,并不是归无咎心神不属的原因。
真正奇妙的是,接下风止息的这一式后,归无咎心动了。
准确的说,是归无咎心中的《念剑演化图》动了。
当机立断,盘膝坐下,再一次完成《念剑演化图》的推演过程。
小半个时辰后,推演完成,新的神通法诀产生。眼前所见,和第一层法诀完全相同。
只是,又额外多出了七个字。
尽管这七个字首尾不相连,毫无文法可言,甚至看上去和修行完全无关,但毕竟推演的结果,多了七个字。
归无咎心中若有所悟。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归无咎思索良久,恍然明悟。
原以为,辰阳剑山之剑传乃是至高无上,尽得剑道神通之精粹。自己得到可以推演出辰阳剑山全部剑术的《观法图》,成功演化全部空蕴念剑便是水到渠成之事。
现在方知,这是大错特错。
所谓“万法归一”,指的是每个修道人,最终都能走出最契合自己的道路,借此方能达到道与身合、天地人三足鼎立的境界。
绝不是说,任何神通法诀修炼到至高处都是千篇一律、完全雷同。
譬如辰阳剑山剑术,固然是堪称剑道极境。但这并不意味着,剑道之极境统归于辰阳剑山一家,别无它法。
任何一人,甚至土著文明中的修者,只要将自己路走到极致,同样能成就一门至高品阶的道术神通。
道法之路,起点是无穷,终点也是无穷。唯有辰阳剑山一家传承,还远远不够。
风止息的这一道神通,能够让归无咎多演化出七个字,是因为他这门神通不在九宗序列之内、不在归无咎知见之中。
平心而论,这一式虽杂糅九家,但其中所蕴剑意并高不过辰阳剑山去。但因其具有新意,便能成为归无咎的演算资粮。
归无咎起身拂袖,缓缓拔出背后长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风止息面露讶色,道:“想不到归道友竟是痴于修行之人。按理说这等人物虽然聪明勤勉兼备,却极少能臻至真正的高明境界。归道友可算是一个意外了。”
归无咎不答,微笑道:“请试剑。”
风止息目中光华聚敛,腰间抽取玉箫,把手一抖,那玉箫距顶端六寸处脱落开来,落在地上。一丝潋滟光芒轻轻闪过,蓦然涨了一倍。
光华退却,才看出是一柄细窄的长剑。
原来那箫身竟是一剑鞘,内中剑刃乃是一柄柔剑,对折两半,藏在箫内。
艾无悲闻言,立即往后一跃,留出一片数百丈的空地。
这一场争斗,转瞬便是千余个回合。
数百丈方圆内,七彩剑气如潮如沸,滚溢四外,双方进退攻守均张弛有度。
不仅如此,二人的交手更有一份特殊较量,出手既全力以赴,力量又控制得极为精微。看似无比煊赫、风雷滚滚的场面,但数百丈内草木枝条却未遭残虐。
草木滚滚,宛如低头迎宾;剑意鼓荡,浑如清风一拂。
二人神通之风貌,亦有相近之处,无非是“周流变化”四个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归无咎的“履尘剑”,驰骋于刚柔、巧拙、虚实之间,大开大阖与精巧细致并行不悖,显示出极大的宽度和余地。
而风止息一如他先前的第一式。每一剑的剑诀变化,都暗合着九宗功法的起承转合,各家精粹。只是其中顺序颠倒变化,再不重复。
双方比斗亦有默契。风止息已知归无咎未臻金丹四重境界,因此丹力运使上稍稍留有余力;而归无咎的剑势更是以实为主,以虚为辅。因此时本是磨炼神通,那利于实战杀人的幻剑法门,不便多用。
打斗已持续了足足一刻钟。
突然,三四十丈外的一朵紫色小花,毫无征兆地化作烟尘。
归无咎、风止息心有灵犀般同时罢手。
风止息手腕一抖,细剑折成两半插入玉箫之中,坦然道:“我输了。”
二人心照不,风止息方才稍不留意,一剑使得过猛,剑气溢出消杀草木,自然是败了。
归无咎并不以胜为喜,长剑收鞘,身躯挺如旗杆纹丝不动,神意中再度以《演化图》演算空蕴念剑第二重的变化。
演算的过程比方才要快上许多,不多时,空蕴念剑的心法再度在丹田中浮出水面。
这一次,除却已然成型的第一重功法,另外尚余九个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归无咎皱起眉头。
他与风止息电光火石的一招交手,感应之下一番演算,便多出了七个字;可是刚才足足一刻钟的战斗,推演出空蕴念剑法诀却只多出两个字。
归无咎已经隐有预感,和风止息的第二次交手过程,心中的悸动,远不若第一次交手那么明显。
这时风止息观察良久,眸中清光一闪,道:“归兄似乎是在推演一门法诀?”
归无咎一怔,不想风止息竟能看出端倪。道:“风兄何以见得?”
风止息面上突然显出狐疑,道:“九宗功法至纯至高,又何必推演新的法诀?更何况,即便要推演法诀,归兄将所接触到的九宗秘术揉碎之后稍加变化,也就足为资粮了。”
“除非......归兄所推演的,是和九宗至高秘法同层次的法诀不成?”
“你是在......践行越衡宗的完道之路?”
风止息并未猜中事实。
但是他于此道的见解,已足可令归无咎大为震惊。归无咎当即一拱手,诚恳地道:“看来风兄对推演法诀之事所知甚深。不知风兄有何见教?”
风止息柔美的面容上泛出笑意,以为自己猜中。欣然道:“看来艾师弟并未透露我门中底细,归兄事后也并未向门中长辈询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风某所在的这一家宗门,二三十万载以来,千百菁英弟子无一不以拟合推演上乘功法为念。往大了说,整个紫微大世界,也没有第二家在此道上胜过九合宗的宗门。”
“但饶是如此,这二三十万年来,如此品阶的法诀,九合宗也不过是将将成就了一门而已。归兄倒是好气魄。”
九合宗?
九合,九合......归无咎心中一动。
风止息又道:“再高明的神通,只要走向成熟与终结,可资借鉴的窍要就会收敛边界。”
“或许对于根基浅薄之辈来说,九宗上法犹如千山万岭,观之不尽;仰之弥高,钻之弥坚。但是对于有着上乘推演法诀在手的顶尖人物,可堪印证借鉴处,不必费多少功夫就能完全攫取。”
“我观归道友神色,和风某交手两次便有不足之色,似乎所得已尽。这份吸收的速度,倒令风某难以想象。”
风止息目光闪烁,玩味一笑:“这种程度的法诀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推出来的......听宗门内的前辈说,越衡四祖有一独特创作,恰与推演相关。莫非就应在归兄身上,以为三十六万年之期的底牌之一?”
归无咎回想天悬大道中所见,心有所悟。
盘算得失,归无咎以为,不可错过机会。于是径直问道:“不揣冒昧。贵宗之内,推演之的法诀,有何独到见解?归某能否与闻一二?”
风止息摇头道:“法诀就免了。归兄手中推演法门,决不在我九合宗之下。不过若论经验、方法,我九合宗自然远胜,其实并无不可对人言之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才之比斗,只因风某神通法诀已经完全成熟。来来去去,皆由一本变化。因此归兄和风某交手许久,说是‘精华已竭’,不算过分。”
“就像一条康庄大道,你历经千辛万苦到达终点,固然极深极远。但是这条路上其余的旁门路径,分歧枝条,都被尽数舍弃,变化自然也就少了。”
“我九合宗内有一法,名为‘借道对证法’。两位同修演化之法的人,在自身法术大成之前,相互借鉴对照,互补得失。彼融于我,我融于彼,在这融合借鉴的过程中又会产生新的变化。来来回回,以至于无穷。”
“譬如艾师弟,你道他为何未至,而是遣我代行一趟?便是因为和他行‘借道对证法’的那位师弟近日有所突破,艾师弟不得不留在一旁参研。”
“行此法者,师徒有之,师兄弟有之,道侣有之,各有长短,不可一概而论。”
归无咎心中一动,更坚定了自己走上那条道路的决心。
艾无悲心中感慨,归无咎与风止息之间这一场比斗、谈论,都令站立在一旁的自己受益良多。
不过归无咎才知,方才一番交谈,真正收获巨大的,还是自己。
“借道对证法”,正是为自己而设!
当即一笑,手指如意门方向,道:“二位请进。”手指一弹,两道剑光换作两枚长长细丝,连住风止息二人,旋即当先进入其中。
风止息、艾无悲二人进入谷中,见其中另有旁人栖息,也是颇为惊异。不过两人很自觉的并不与之相扰,也不取出法器,就近往那两排空着的竹屋之中,选取一室住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归无咎亦将自己住所挪移到潭水之侧,打坐修行。
数日之后,两道消息前后脚同时到来:
白龙商会之人已至,除却负责容州的伍长信、独孤信陵、陆胜芳、郁随云四位三重境真人外,又有负责外洲的八位元婴三重境真人齐至。白龙商会在容州、震州、雷州的势力几乎倾巢而出,前日已落户横月门中。
不过那黄正德,横月门内并未寻见,却是不知所终。
归无咎心中有数,必是墨天青将此人提前带走了。看来落泉宗不愿意躺这趟浑水,确是事实。
如果说事先得知归无咎孤身在此,落泉宗尚有些想入非非的话。那在归无咎言明宗门内有人降临,在这四洲六海的近邻之地,魔宗必不敢直撄其锋。
另一道消息,星月门宗主舒永延不日将率门中精锐,由小极阵赶到。而另一部分中坚势力,由钟姓老者率领,乘元鼍飞屿逼近诸岛。
万事具备,只候宗门来人。
三日之后,二色潭水之中“哗”地一声,波浪涌起十余丈高。一声雷鸣轰响之后,一人从泉水中踏浪而出。
归无咎所坐楼台,正是迎着这泉水而设。定睛看清来人,很是意外;不想越衡宗降临此地者,竟是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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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六百年前距离近道位分仅差一步的五陵殿主,岳玄英。
风止息、艾无悲远远望见谷内二色池水中冒出一人,方才省悟这如意门其实是越衡宗的传送阵所在。不过归无咎和同门交谈,他们也无必要上前凑趣。
二人心中均知,一旦商议完毕,就到了启程之时。
归无咎起身相迎,一礼道:“岳殿主,有劳。”
岳玄英一摆手,淡然道:“不必客气。”
归无咎心中本拟当是凌逸双等四人来此的可能性更高,却不想竟是五陵殿主。不过岳玄英和归无咎虽然沟通极少,也谈不上有什么交情,但其实双方也算是有着不浅的渊源。
作为归无咎那一届真传铨选之会的主持正职,某种意义上说,岳玄英算是归无咎的座师。不但越衡宗如此,其余数宗也是一般无二的习俗。
岳玄英此人行事从来省便利落,不讲虚文。见面不过半刻钟,也未及饮上茶水,当即问道荒海这一趟目的为何、敌我实力对比如何、战前准备如何,种种皆是务实之事。
待归无咎一一讲明,已是半个时辰过去。
岳玄英听得归无咎早已拉拢星月门为臂助,又在余玄宗内已有内应,也是大出所料。他本拟若要大动干戈,仅凭白龙商会之力怕是稍有不足,非得自己大开杀戒不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现在看来,他只需要镇住场面,斩敌首脑,荒海便可大定。对于归无咎百年间修行之余还能有此经营,心中不免有几分赞许。
从归无咎的角度来说,宗门之内来人会是何等态度,他也不止一次的考虑过。
只要自己尚有一丝成道希望,宗门内乐得顺水人情,自己表面上的待遇不会有任何变化。况且都是修道数百年、上千年的人物,也不至于浅薄到人走茶凉,就公然地不留退路、当面怠慢。
不过有两种情况却是最有可能发生的:一是表面功夫虽然做好,但是实则内里却是比以前疏远了;二是借此机会反而和自己愈加亲近,借此雪中送炭的良机,一博将来。
不过岳玄英的态度出乎归无咎预料之外,两种猜测均未出现。他和归无咎谈论半个时辰,态度一如昔日,好似归无咎道途受挫之事从未发生。
良久,谈及归无咎前往苍茫世界之事,岳玄英自袖中取出一副尺许高的图卷。
此卷气息全无,并不似修道人所用之物,但是却是半透明、半灰色的形貌,也有几分高深莫测。
岳玄英道:“此图名为《大界正门》,乃是你前往苍茫世界的界门。一旦打开,便需使用。”
“此图使用之期,在三年之内。用过一次之后,此图便会发生变化,成为另一道不限保存期限的《大界反门》。那是你归来所用,到时候法门诀窍自知,不劳费心。”
通过岳玄英之口,归无咎才知,原来此图卷九大上宗各有十余卷,乃是传承自三十六万年前立派之时。只是此卷必须天尊大能以大法力刻成一印,方能使用,否则形同白卷,并无丝毫效用。
眼前此卷印记的激活,正是原陆宗木剑仙姜成鹿所为。若无两方结盟之事,归无咎便去不得本土文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然,若无两方结盟,归无咎原也不必有此一行。
对于归无咎而言,扫荡荒海、攫取杂玉,不过是临行前的准备工作。他真正关心的,还是事关他道途的一桩紧要环节。
于是见机问道:“这《大界正门》,能够容纳几人前往?”
岳玄英一愕,道:“当然只是一人。”
归无咎脸色一变。
不过岳玄英略一沉吟,又道:“说是一人也不准确。实则此物所系别有玄机,岳某也不甚了了。据说此图乃九宗先辈所制,事关空间神通的最深法门,一丝一毫也差错不得。”
“据门中簿录所载,这一道传送门效用验证,乃是以古时的一桩异宝做过模拟,承载极限不超过一百八十八斤。于你而言,自然是只能容纳一人前往。除非,你要带过去的是一个不超过三四十斤的孩童。”
归无咎如释重负,心情大好,果然天不绝我!
于是笑问道:“冒昧相问,为何是岳真人前来?五陵殿精研百家真传道途,事务可是繁忙的很。”
岳玄英坦然道:“凌师兄倒是闲得很。他确实也曾自告奋勇跑这一趟。不过据掌门真人之言,你在荒海经营百年,或许有什么人、物,须得带返宗门。若是凌师兄前来,此间之人只能相隔百年一一返回,极为不便。”
“恰好岳某因为过去的经历,是门中三位真君之下,唯一有手段能够携数人就地同返之人。因此才奉命下界一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归无咎心中一叹,这两句话,胜过千言万语。
值此变故之时,这一番细腻贴心的安排,无论是掌门真君示之以诚,还是他本是一个如杜明伦一般工于心计之人,归无咎都得领情。
说到此处,岳玄英森然如剑的双目扫过,道:“不过岳某之法,至多也只能带六人回返。若是超出此限,恕某也无能为力。”
归无咎笑道:“不超过,不超过。只带四人回返便可。”
先前行事方案早已交代清楚,二人均知出发之后各行其是,兵分两路之后,恐怕未必再聚。归无咎当即把种种安排说了一遍。
归无咎所要带回宗门宗门的四人,正是独孤信陵、奚轻衡、黄正平夫妇。
归无咎道:“那一对凡民夫妇,想办法让他们活到四百年后,我返回宗门之时。这种程度的丹药虽然珍稀,但门中一定是有的。”
“至于另外二人修道人,越衡宗内除却《经》、《论》二部非真传弟子不能观,其余《法》、《藏》、《集》三部,请任其观览。一应所需功德,均由归无咎支付。”
“那位元婴三重境女修,突破四重境关卡时,如需门中帮助,请尽力助她跨过这一关。她的资质根底,十有八九是能成的。万一不成,也让她延寿到归无咎归来之时。”
岳玄英面无表情,一一允诺。
商讨已定,归无咎和黄正平夫妻交代一番,着其在谷内安心居住一段时日。谷内又设下重重禁制,以策万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除此之外,因新添了黄希音的缘故,归无咎怕人手不足,又花了半日功夫,自附近凡民城镇之中采买两个婢女回来,示之以恩威手段,调教妥当。
这才和岳玄英、风止息、艾无悲三人,离开六返如意阵,往横月门山门去了。
出谷之时,岳玄英往风止息望了一眼,心中暗暗惊讶。不想归无咎竟和这一派的人也能拉上了关系。
四人乘坐的是岳玄英法舟,遁速极快。短短数日,即至宿星道场。
虽白龙商会主力已至,但唯有伍长信、独孤信陵等十二人,入宿白鹤宫内。其余规模庞大、引为中坚的元婴、金丹修士,俱隐藏在空中浮云掩映的大型法周之中。
因此粗粗看来,宿星道场依旧是一片寂静,倒并未现出什么喧腾热闹的大阵仗。
即将靠近千回峰,风止息取出袖中玉箫吹奏起来。
箫声传出,不多时。白鹤宫正门,立刻涌出几个人翘首盼望。直到法舟落在近前,但见四个初入灵形一重的修士,紧随在一位约莫三十岁上下的方脸修士之后,迎了出来。
那方脸修士一愕,随即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大步上前,大礼参拜。
Ps:今天写的有点晕。顺其自然,断在这里。不想搞成拼接的。明天的一更加1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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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黄正图虽只是五等宗门中的灵形修士,但毕竟也担任一派执掌。这几日面对功行远高于他的商会诸位真人,他虽然执礼甚恭,但应答问对不卑不亢,并不过分谄媚。
但此刻黄正图三步并作两步抢上前去拜见,不但执礼极恭,而且面泛红光,声音亦有几分发颤,眼角更隐隐含着泪光,只是极力克制。
黄正图身后四位灵形修士寿不过六七十,一时不明所以,只是眼神闪烁,暗暗惊奇。
归无咎一把将黄正图扶起,温声道:“不必如此。实则近百年来,归某也因故暗中前来探望两次,只是未曾惊动罢了。”
黄正图闻言更是感动,突然面露羞惭道:“族兄黄正德之事,正图有失察之过。”
“正图早知以正德族兄的心性,并不宜承担重任。因此原也抱定了主意,奉养他一生逍遥无忧,也就算了全了兄弟之情。”
“只是不想四五十年前,正德他突然勤勉奉公,对族中之事极为用心。正图一时失察,被他蒙蔽,委之以重任。留下祸患在肘腋之间,险些坏了上修大事。”
归无咎摇了摇头,道:“这不怪你。”
归无咎又非一心修炼、不历世事的愣头青,岂能不明其中门道。
此中要害,在于黄正德得了落泉宗秘法扶持,功行渐渐增长上来。再加上他戴上伪善面目,表演周到,黄正图势不能不用此人。否则落下嫉贤妒能之口实,反而削弱了自家威信。
归无咎也相信事后黄正图并未放松警惕,必定也曾小心观察过黄正德一阵。只是以落泉宗的诡秘手段,必定无功而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到底,在修道界中,权谋智慧本是依附于实力而存在。黄正德得到了超出界限的力量,自然不是黄正图所能掌控。
归无咎又安慰道:“你我资质都不甚佳,但道不绝人。归某相信,灵形境不会是你的终点。”
听归无咎说自己资质不佳,黄正图一愕,只以为是谦辞,一时不知作何回答。
此时白鹤宫正殿中人似乎也感受到来人非凡,两两并列出门,前后共十二人迎来,整齐排成一列。
这十二人除却两位女修外,其余清一色的头戴三梁冠,蓝白道袍正中绣了一幅青蛇。两位女修中,左手边白纱素裙的一位正是独孤信陵。
独孤信陵此时目不斜视,好似和归无咎形同陌路。
另一位紫色宫装的女子,归无咎并不相识,也未听独孤信陵说起,显然是常年负责外州的一位真人。
但是十二人中气度最显赫的,还是站在最中间这位。其人三缕长须,皮肤异常白皙,双目神光湛然,约莫三十五六岁年纪,一派久经沉浮、以为我主的风范,显然是十二人中的首脑。
此人正是三州主事中资历最深的伍长信。
不过纵是以伍长信常年主持商会的老辣周全,这时竟也微微迟疑,难以踏步上前。
眼前三位年轻的金丹修士固然都极为出色,其中任意一人,都超过商会金丹修士的最高水准。
但是他自然不会错认,面前这位黑袍双剑、身姿挺拔,背负一只包裹的青年,才是久闻大名的越衡宗真传归无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是伍长信决不会像黄正图一般,眼中只有归无咎一人。
归无咎身旁那位冷面中年,虽然已掩住自身气机,但是传递出来的肃杀神韵,却使伍长信之精神隐隐为之压制。
伍长信隐约生出感觉,此人气机之强,远远超过自己所能理解的范畴。即便韩安世、舒永延两位四重境真人,也决计达不到这种程度。
很显然,这是上宗主持之人,千万年来首次亲临荒海,操纵棋局。
归无咎将来的成就或许更在此人之上,但伍长信此时却绝难对这中年人的存在稍有怠慢。一时间,如何称呼,竟有些踌躇。
伍长信自己,心中也涌起一丝荒谬:他伍长信,竟然会在这些论资排辈、宾主顺序之类的俗事上迟疑不决。
暗暗一叹:遇到了足以主宰一切的更高层次的存在,所谓的千年修炼,只不过是壁里安柱罢了。
不过岳玄英却似有所感应,冲归无咎点了点头。一语不发,化作遁光拔身而起,旋即落在白鹤宫之后。
只见空中赤芒一闪,一座三层高的小楼稳稳落下。岳玄英身影宛转一折,轻飘飘地落在其中。
岳玄英之意,显然是要将一切决断之权,交由归无咎定夺。
伍长信这才回过神来,恢复沉着自信之貌,与归无咎相互见礼。
一行人回到正殿之中,黄正图立刻将宴席备好,请诸位依次落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美酒佳酿、奇珍异果流水般奉上。而横月门中之人,除却黄正图本人亲自为归无咎斟酒,另又挑选出十多个精细伶俐的侍奉,其余之人都是远远退出殿外。
其实黄正图也是借花献佛,横月门区区五等宗门,哪里有这些好物。这些物事,都是白龙商会诸位真人随身带来,以备不时之需。
伍长信先一一介绍了商会一行人。除却他本人与独孤信陵、陆胜芳、郁随云四人外,又有雷州席、季、蔡、田四位真人,震州郗、束、关、陆四位真人。
小半刻钟过去,相互熟识之后,又敬酒一巡,互诉礼节。
快要说到正题时。未等归无咎主动开口,伍长信抢先道:“只要上宗令谕一下,吾等冲锋陷阵,别无二话。归道友有何安排,尽管吩咐下来。”
归无咎一摆手,笑道:“不忙。”
归无咎自有计较。
整个战斗的布局,还是要等到舒永延等人相聚之后,全部战力到齐,当面沟通更为妥当。归无咎眼下的所虑,却要深远得多。
归无咎道:“大战安排,等诸人聚齐,再做商量。归某此刻想要讨论的,是斩除余玄宗之后的事情。”
伍长信一愕,十二人眼神交接,似有所悟。
归无咎沉声道:“自黄龙道人降下容州之后,立下五等宗门之制。节节统御,升降有序,自是一道良法、善法。中下层宗门之中,固然依旧不免龃龉争斗,流血不断。但是,比之完全无序的百家征伐、弱肉强食的旧时代,却要好的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余玄宗身为一等宗门,乃是这一道稳定体系的顶点,不论其自家行事是磊落还是卑劣,只他的存在本身,就代表着纲定一方的秩序。”
“我等要摧毁的,是余玄宗,而不是这道秩序。故而余玄宗若不存在,他所承担的一切必须被新的势力接管过来。”
伍长信忍不住问道:“归道友,上宗的意思是,要让白龙商会承担起这个位置?只是白龙商会的组织结构本就甚为松散,再加上势力分布四州,人力恐怕也会稍有不足......”
归无咎略一沉默,平静言道:“白龙商会的旧使命结束了。”
此语如惊雷骤响,伍长信等人惕然一惊。
白龙商会作为越衡宗在外经营的一支机动力量,其最大的使命,便是看护和监视余玄宗、星月门对于荒海五行杂玉的经营进展。
然而今日这一役之后,曲寰岛、中曲岛等核心四岛中的巨型矿脉,蕴含罡玉甚至元玉品阶的高品杂玉,都将被归无咎尽数卷走。剩余分散于小型岛屿之上的矿脉,虽然总量依旧极为惊人,但价值其实已经缩水了八成。
更何况,而归无咎道途若顺,四五百年后便可重新着手考虑此处。
伍长信等人都是聪明人,自瞬间就想通:上宗已经有了彻底处理五行杂玉的方法。
归无咎道:“白龙商会,会有新的使命。”
“伍真人所言极是,白龙商会组织松散,流布四州,确实不适合直接统治一地。更何况,商会行事灵活、触角密布的行事方式,本来也有其独到的优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故而接管余玄宗,不妨在商会中抽调精干力量,另外成立一家宗门。倘若人手不足,可以请星月门遣人援手。更何况,人手不足不会是常态。”
“此次剿灭余玄,余玄宗数千年来积累尽数为我所得。势力的扩充短短几百年时间,足以完成。”
伍长信等人似乎为归无咎之言所震动,一时都闭目不语。
良久,陆胜芳真人突然言道:“独孤师妹对于容州荒海异常熟悉,不如新的宗门成立之后,就有独孤师妹主持。”
伍长信眼神余光不着痕迹的望了归无咎一眼,道:“陆师弟之议甚为妥当。”
归无咎笑道:“此役之后,孤独真人将往越衡宗一行。所以这人选还请伍真人另作安排。”
此言一出,空气陡然一凝。伍长信以下诸人,或怅然,或向往,个个神情微妙,而又尽力克制。唯独独孤信陵本人,面色清冷如昔,仿佛与己无关。
归无咎道:“原先余玄宗势力其实已经甚大,隐隐胜过破灭盟、玉京门、及商会三家。但要说能够群伦、压服三家,却似又力有未逮。这样不上不下的局面,最好不要在新的宗门内出现。”
“新的宗门,不但要取代余玄宗的地位,更要完全成为北容州秩序的化身。”
“不服者击之,反抗者灭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按照归无咎的构思,将白龙商会一分为二,只是第一步。
由于白龙商会自身的特性,对于外州的信息本就掌握得极多、极细。
一方面原有的商会组织加强渗透;另一方面新成立的宗门彻底统治容州。等两方面的阶段性目标全部实现,那就会形成一个以容州为坚实的基本盘,对外州又有着极强渗透能力的组织。
一旦时机成熟,白龙商会极有可能实力再度超拔飞跃,成为四州荒海的唯一霸主。同样,对于归无咎而言,这是一粒种子,一道伏笔。
当然,现在没有必要和盘托出,只以填充余玄宗权力真空的理由行事便可。
在归无咎明确表态并不干预新宗门的主持人选后,伍长信等人一阵商议,决定以原容州主持之一郁随云真人执掌宗门。
半个时辰之后,议事既定。除伍长信、郁随云外的其余诸人都各自退下。
伍长信、郁随云对了一个眼色。
郁随云面含歉意,一拱手,言道“当初归道友通过独孤师妹交代的那件事情因小徒出现了一点意外,难以完成。有负所托,惭愧。”
听闻解释,归无咎出神许久,平静道“这等人物本不易得,若是意外难至,也勉强不得。”
此事对于归无咎实则颇为重要,但预料之外的事,也不能求全责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二人所言之事,乃是当年归无咎着独孤信陵传信,可否自白龙商会调遣一至二名功行在金丹境中极为出色的人物,约定百年之期同行。
此人功行未必要绝高,只消达到金丹二重境“入微无间”、掌握丹气变化之极限,便可胜任。
但是对于此人根基之深厚精纯,却有着极高的要求。
即便是当年余玄宗、白龙商会的顶尖真传种子向之融、程文志、蓝清平、步明徽,功行也稍有不及;于下界索求,非得是一等宗门中千百年一出的杰出人物不可。
这等人物,归无咎共需要五位。
他自己一位;当年约定的白衣剑客一位;星月门艾无悲一位。第四位是奚轻衡,此女原本成就潜力大约和向之融等人伯仲之间,但是修习了秦梦霖所修改的功法之后,这六七十年来,必定突飞猛进,当也能臻此境界。
最后一位,归无咎委托独孤信陵去寻。当时回话,郁随云有一金丹境弟子,资质为白龙商会中千载独绝,可堪此任。
不过今日郁随云却告知,他这位弟子得了意外机缘,竟是不可抑制地提前跨入元婴境中。
归无咎暗暗思量,若是这一环节果真出了意外,也唯有重新分配人手。
郁随云和伍长信又对了个眼色,续道“不过,另有一人自荐前来一试。”
“此人资质功行确实极高,超过我商会中任意金丹境弟子。小徒当年和他境界相若时,根基之扎实也颇有不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他不过刚刚迈入金丹二重境未久,能否满足归道友的要求,郁某也实在拿捏不准。”
“更何况,此人言及和归道友曾是旧识,恳请单独见归道友一面。”
归无咎一阵诧异,稍稍考虑片刻,便道“那就请他进来。”
伍长信、郁随云应下之后,同时起身告辞。
归无咎在殿内等候了片刻,一个身量极为高大的青年,大步流星的赶了进来。
此人身姿气魄,可谓雄壮之极。脸庞上线条分明,一副久历风霜之貌。青布短袄,尺许长短的头发以一根青绳扎住,显得分外落拓不羁。单只看外形,似乎唯有从他右手小指上那枚纳物戒,方可看出是一位修道中人。
归无咎略一感应气机,心中甚是惊讶。
原来此人确实是金丹二重境的修为。但归无咎一眼可辨,此人根基之后、丹力之醇几乎匪夷所思。
归无咎原以为,下界中土生土长的天才人物,到了艾无悲这种程度,几乎便是极限。而眼前之人,明显要比艾无悲强出许多,几乎摸到了九大上宗真传“七步八品”的门槛。
以他资质,足可抛弃“龙虎炼丹术”不用,转而以上宗秘法成就三品金丹。
归无咎仔细望之,确认此人气机精神并非九大上宗任何一家,而且自己印象中,也并无这么一号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雄壮魁梧的青年,双目盯着归无咎凝视许久。
以归无咎如今的地位和潜力,很少有人这样和他对视。若是九宗前辈倒还罢了,偏偏眼前这一位,功行尚不如他。
对视许久,这青年突然作出一个出人预料的举动,“扑通”一声,双膝跪地。
归无咎讶然道“你是”
青年不答,自怀中掏出一物,高举过头顶。
归无咎一望,面色一变。原来此物是一块三四寸大小的墨色龟甲。
心中微惊,再仔细看着青年面容,却怎么也不能和当年之人联系在一起。
青年悲喜交加,低声道“家姐传下来的这门功法,自灵形境之后难免面貌大变,是以恩公不认得我了。更何况,当年梦霄尚不过是垂髫之龄。”
这青年正是当年隐居中曲外岛的秦梦霖之弟秦梦霄,为归无咎偶然发觉后,一番波折,调制“正骨平脉丹”治好宿疾,得以重入道途。
秦梦霄被独孤信陵遣人送回商会后,暗暗打探出归无咎来历。不过也并不和旁人说起,只独自苦修秦梦霖所传之功法,臻至灵形境后便云游四方,以锤炼身心。
九大上宗或许有百年成就元婴的修士;但荒海之中,百年成就金丹二重,秦梦霄大约是头一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归无咎伸手将秦梦霄扶起,缓声道“你我道友相称便可,恩公云云,还是罢了。”
秦梦霄却不起身,道“梦霄有一不情之请。愿此生追随恩公,鞍前马后,报入道之恩。”
修道中人,仇莫大于绝道,恩莫大于入道。而归无咎和秦梦霄,又不同于单纯的引入道途,而是治好了他原本无法入道的绝症。
如果归无咎有求与他也就罢了,那可归诸于一种利益的交换。偏偏归无咎一无所求,襄助之后不久就不知所终,这对于秦梦霄来说,就成了绝大的因果。
停顿了片刻,秦梦霄又道“若蒙恩公不弃,梦霄愿拜入恩公门下,为一记名弟子。”
归无咎连忙摇头道“弟子之说,不必再提。”
秦梦霄眼神黯淡下来,异常失落。归无咎既不愿被称之为“恩公”,又不愿收他为弟子。显然是对方的身份太高,自己还未能入他法眼。
归无咎将一切都看在眼中,淡然道“你能够修行到今日这一步,又主动前来找寻,可见你我之间还有些缘分未断。恩公、师徒俱不必提起,道友相称则最善。”
“这一趟出海之后,归某即将远行,不能带你同往。你便留在取代余玄宗的新宗门潜心修行。诸般外物,归某会为你留下一些。四五百年后,若你能修到元婴三重境,到时候还要拜托你担任这一家宗门执掌。”
秦梦霄眼珠瞪圆,瞠目结舌,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
归无咎和声道“寻一处宫室,养精蓄锐,不日便将启程。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还要将眼前这一关过了才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秦梦霄恍恍惚惚,呆了一阵,方才退下。
又过了三日,星月门舒永延终于率门下赶到。
一座形同怪鱼的飞舟落在宿星道场之前、群峰环合的空地上。当年黄氏、神符门、七巧殿升降品会所建高台,便是在此处。
宗主舒永延,率原属流脉的云幽流、章承邑、陈青山等人,原属宗脉的艾连山、神郁仙、原先玄、言据鸣等人,共计元婴三重境修士十二人,元婴二重境修士二十四人。
可谓尽起门中精锐,汇聚此地。
归无咎和舒永延寒暄一番,随后召集星月门、白龙商会两方,商定作战部署一事。
这一回,岳玄英却并未隐藏幕后,而是前往大殿,极随意的自末席坐下。他虽一语不发,浑似一座泥菩萨,但隐隐放出的气机,却是任谁也不敢小觑了。
星月门众人有谁见过这等人物平静的外表之下,无不惕然心惊。
岳玄英此举自有其道理。
白龙商会本身乃是越衡宗棋子,其行事分寸、礼节心中有数,自然不敢造次;但星月门却是纯粹的下界宗门。
或许他们对于境界远超元婴真人的妖王、魔尊常有耳闻;但对于人修之中超迈元婴四重存在的,恐怕除了数千年前黄龙道人之外,更无一点消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更何况,若岳玄英不出面,舒永延这唯一一位元婴四重境的存在,便是此间功行最高者,对归无咎这一方掌控局势不利。
会晤分成前后两个部分。
第一部分是关于战事的安排。这一部分归无咎在如意门中和岳玄英早已商量妥当,此刻不过是照本宣科。
事先的安排甚是公允持平,并未教星月门一方多担风险。此刻宣示出来,无论是星月门还是白龙商会一方都欣然接受。纵有一二微调,也无伤大雅。
至于会晤的第二部分,乃是战后的利益分配问题。此事归无咎早已将曾经允诺星月门的条件告知白龙商会,双方一拍即合,全无异议,当场签订契约。
出征之期,定在三日后。
不过,三个时辰之后,子夜。
归无咎将风止息、艾无悲、秦梦霄召集过来,道“我们四人,到了该提前出发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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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山不甚陡峭,只是环绕整个山体,密布整整齐齐的圆形孔洞,约莫一人多高。洞**风气如涌,鼓荡蒸腾,猛烈吹出后,涉地十余里方圆,将谷内空气涤荡洗刷。
山外隐约有波涛起伏、海潮汹涌之声,显然此处距海不远。而山洞中的气流,却将顺着海风裹来的咸湿味冲刷殆尽,换作一份清新可喜的空气。
虽然谷中甚简,只隐约可见几座草庐。但只这一手山风换气,便是似简实奢的大手笔。
半山腰处,有一四四方方的洞穴。此穴比寻常洞穴高出倍许,并无风声传出,反而隐约可见其中透着光亮,闪闪烁烁。显然此处才是这山峦所藏洞府的入口。
洞口处,一道石崖伸出约莫两三丈长短,当中坐着一位道士。
此人看背影宽大挺拔,似乎只是一位中年修士;但转过正脸来看,才见他颧骨突出,眼角似有皱纹。胡须稀疏,寥寥数茎,却偏偏长逾尺许。相貌与身形,不相类如此。
老道吐纳许久,突然感到异动,缓缓睁开双眼。
眼前所见,空中错落起伏的几点身形,扯动云气。细数之一行五人,越过前方山谷,径直往他面前遁来。
老道双眼一眯,若有所思;随后又完全松弛了下来,好像并无警惕之心。略一踌躇之后,咳嗽一声,又正襟危坐,调整了坐姿。
中曲岛上,传送阵共有两座。一座是所辖三十六哨岛哨岛与本岛的连结枢纽。这座传送阵名为“离阵”,设在幻渊之外的“中曲外岛”的密林中,乃是外门弟子与散修辈的交通渠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老道所辖的这座连结曲寰岛、中曲岛、白沙岛、小华岛的内传送阵名为“本阵”,守护异常严密。
外围看似不起眼的浅浅山脉,其中暗藏着极厉害的禁阵,除了宗门特许印信外,能够常年得到出入权限的,不过是中曲岛上地位最高的五六人。
短短十余息,来人清晰地出现在老道眼帘中。
领头的是一个女子,头挽十字髻,身着七彩羽衣。飞遁的过程中身躯微微前倾,精光聚敛的双眸凝视前方,身后衣带飘飘,一派仙姿凌尘。
老道见到此人,精神一振,登时对身后四人毫无兴趣了,远在数十丈外,便忙不迭的起身相迎。
待五人利落地走到近前,老道连忙上前深深一礼,道:“奚师姐有礼了。”
那羽衣女子正是奚轻衡。她报以一个柔和笑意,还礼道:“十余载未见,刘师弟不必客气。”
刘姓老道名为刘重己,也有金丹二重境修为。此刻他一面出声附和,一面不着痕迹地放出气机感应。片刻之后,不由暗暗心惊。
百五十年前,刘重己与奚轻衡前后脚结成金丹。
可是到了今日,据说奚轻衡七十年前成就金丹三重,二十年前成就金丹四重境,进境之快可谓一日千里。
而他刘重己,为了破境金丹三重境已经准备了六十年之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样下去,这位奚师姐三百岁内结成元婴,也不是不可能。一旦成功,这大约是余玄宗千余年来的盛事了。
刘老道自己,虽然“知止”一关已破,此生元婴有望。但是依照他的水磨工夫,若要成就,非等到八百岁以后不久。
到了那时,这位奚师姐多半已经是余玄宗左右护法长老。甚至一派宗门执掌,也未必没有可能。
两人当年也是有几分交情的,此时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话起来。
而奚轻衡身后的四人,俱都冷漠得很,似乎对刘道人毫不在意,尽数一言不发。
就这样闲聊半刻,刘老道终于省悟,自己只顾着套近乎,却忘了奚轻衡是带人前来,恐有要事。于是道:“久别经年,谈兴一起,难免忘怀,还请奚师姐恕罪。不敢耽误奚师姐正事,敢问师姐要去哪里?”
奚轻衡尚未回答,刘重己暗暗感受身后四人气机,心头一跳,似乎明悟。抢着道:“奚师姐可是往曲寰岛去么?”
奚轻衡颔首一笑,柔声道:“有劳了。”
刘老道连呼“不敢”,伸手一引,奚轻衡等人依次往洞穴深处行去。
五人鱼贯而入,刘老道乘着立于洞口的当口,距离五人近不过数尺,小心翼翼的放出气机探查。
不过这一探之下,却心中古怪。原来奚轻衡身后四人异常面生不说,就连其修习的是《海天诀》、《翠容心经》、《照玄书》中的哪一门也无法甄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刘重己心头一凛,门中这些年的谋算布置,可是愈发的深了。
不多时,山洞深处的传送阵位置,两名执事道人见刘老道亲自引人来此,都不敢怠慢。
半刻之后,五方碗口大小的铜匙内布满五行精玉。待奚轻衡等人在阵法之上站定,三道光华一起,好似平静无波的水面上投入一枚石子,荡漾起阵阵鲜活生机。
随着一道天翻地覆的幻景,阵上五人蓦然消失。
刘重己心中暗暗感叹,时来运去,一旦把握机会,就是鲤鱼化龙之时。
奚轻衡当年天资虽高,但这一代弟子中早已确定了向之融为下一代的核心。因此奚轻衡顶了天去也就是宗门十八位内事长老的位分。
岂料向之融意外陨落,却给了奚轻衡上位之机。
更何况,当年向之融修习的乃是三大功法之末的《照玄书》,运使“法象由人”神通时本就多有掣肘,门中并非无人微辞。只是向之融天资才具皆为上上之选,才将这些争议压服下去。
如今由修习《海天诀》的奚轻衡取代位置,反而更加名正言顺。另外,奚轻衡自金丹三重境之后修为突飞猛进,论根基已经隐然在当年向之融之上。
少则数个时辰,多则数日,奚轻衡必定还要在这处传送阵回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刘重己双眼望着早已影踪全无的传送阵,苦苦思索,等奚轻衡回返之时,是否能找个由头,和她保持来往。
刘老道一门心思盘算这些攀龙附凤之事,却完全没有发觉,在奚轻衡五人从传送阵消失的一瞬间,那阵台之上,似乎多出一个影子......
......
落足曲寰岛后,五人再起遁光,前后相继,成一列直线。
不用说,剩余四人,正是归无咎、风止息一行。
奚轻衡作为余玄宗下一代的核心人物,又执掌中曲岛数十年,在荒海的派遣修士中早已威望甚著。
三月之前,在一趟中曲岛返回容洲大陆的“破浪锥”上,奚轻衡突然出现在舟中四位镇守面前,自称有要事重返容州一趟。
她虽然尚未进阶元婴,但所居之位分已和当年宗方骅相同。舟中四人客客气气地将舱底密室开启,供她宿下。
上岸之后游历一圈,与归无咎等四人汇合,再以宗门总坛派遣的名义,将归无咎等人一同安置在舱底。
四位镇守虽然对四人无一相识,也只和今日刘道人一般,把归无咎等人当做宗门秘密培养的暗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由此辗转月余,终于来到了荒海四岛。
此时此刻,白龙商会、星月门诸人尚在路途之中。从容州以西到余玄宗总部“三霄山”,中途要转过三次传送阵,中间间杂的飞遁时辰也不少于六十天。
风止息紧随在奚轻衡之后,长发飘飘,身姿柔媚,风姿绰约竟堪与奚轻衡争锋。
只听他问道:“奚道友。这曲寰岛中果然没有一位元婴真人?还有那老家伙,真的在秦云十二峰中的青鸟峰峰底?若是你消息有误,咱们可是大大不妙。”
奚轻衡露出自信神采,淡淡道:“轻衡在宗门之中自有可靠消息来源。此刻诸位元婴真人齐聚三霄山,断然无误。”
艾无悲出言道:“恕艾某直言。奚道友所处之身份立场,恐怕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若草率地培植羽翼,只怕人心难测,易遭反噬。”
奚轻衡笑道:“这道理轻衡何尝不明白。所谓的‘消息来源’,不过是寻得精准方位切入,再经由整合加工,结论自然浮出水面。不会有任何人能够判断出轻衡的意图。”
风止息眉梢一条,暗赞道:“高明。”
奚轻衡微笑不语。
岂料风止息双目一眯,突然道:“前些日子艾兴澜修持秘法时出了岔子,突然半身不遂,只怕道途尽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奚轻衡脸色苍白,身子一颤,几乎就要从空中跌落。稍稍站稳后,猛然转头道:“你说什么?”
风止息似乎受了一惊,连忙长出一口气,暧昧一笑道:“没有,开个小小的玩笑。”
奚轻衡满面诧异,脸色青红不定。
风止息不徐不疾地道:“艾师弟在外行走,从来都是改名换姓。早些年他说曾经将自家姓名告知一位朋友。风某本以为说的是归道友,不过近来相见之后才知道不是,归道友只得了一个姓氏。”
“见到奚道友之后,风某突然生出异样感觉,艾师弟所说之人,或许正是奚道友。”
奚轻衡“哼”了一声,不再理会。
两刻钟后,五人尽数落地。
前方岛中景物尽数被遮蔽,隐隐传出的烟色朦胧的升降之气,乍一看似乎只是雾气滚动。但奚轻衡等人均知,若再往前数百丈,被那雾气卷入其中,必定粉身碎骨。
余玄宗镇派大阵,真微隐玄四劫五方阵。
即便刘道人执掌的中曲岛内传送阵极为安全隐秘,所连同之小华岛、白沙岛,均是与其内岛传送阵相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唯独曲寰岛,其地位与山门重地相同,传送阵也尽数止步于岛屿边缘,护岛大阵之外。
任何人出入其中,都要经由这一道关卡检验。
奚轻衡把手一晃,手心多出一块团扇大小的明黄令符。食指中逼出一点鲜血涂抹其上,再把这令符一晃。
五人均感到地下一震,一块醇白石碑破土而出,冒出地面后光洁如新,不染纤尘。
此石碑高不过三尺,宽却有五尺有余。当中别无文字,只绘了一只锦鸡。
归无咎端详了片刻,果断道:“动手。”
归无咎等四人,同时出手,指间逼出一点纯粹丹气,分别往那锦鸡的鸡首、鸡脖、鸡腿、鸡爪射去。
而奚轻衡指扣兰花,中指、无名指、小指之上三道丹气激射,往鸡翅、鸡背、鸡尾上一点。
七道丹气落在碑上,方才能够看出,碑中为丹气所激的位置,其实有七个极为微小难辨的小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余玄宗敢于将全部高端战力撤回山门,自然是有着充足的倚仗。最起码,不会畏惧恰逢“一炁断天南”削弱时、星月门大举来攻。
布于曲寰岛的这座“真微隐玄四劫五方阵”,阵力甚至比山门所在的那一座还要胜过。
数百年前,余玄宗一位长老,游方于外州时,偶然得到一件残存的“窃法之阵”传承。
所谓窃法之阵,是九大阵类的一种。此阵能够汲取天地风雷外力,不断地充实强化自身不说,更能遮蔽本阵一切破绽。除却布阵者设计的阵门机关,决难以寻常的破阵法门暴力破解。
“窃法之阵”另有一桩厉害之处。即便你强行以蛮力破解,也须得趁此阵立足未久之时做成。否则此阵数百数千年的运转下去,阵力逐渐增强,破阵的希望自然越来越渺茫。
不过“窃法之阵”也不是没有任何缺陷。此阵汲取天地外力,自然就有一个承受的极限。一旦到了吸收外力达到极限的那一日,整个大阵必定彻底崩溃,无法可救,并对至少数千里范围造成毁灭性的破坏。
余玄宗这位长老,所得的“窃法之阵”残卷,吸收外力圆满,以一万八千年为终点。
宗内高层自掌门韩安世以下,一番研讨。以为此阵图虽佳,加持于山门大阵之上却是不妥。若如此做,岂非是谕示余玄宗止有一万八千年定数?
而荒海争夺,韩安世却自信万年之内,彻底胜了此局。既有此宝,利在当下那是恰到好处,因此便做主加持在曲寰岛隐玄大阵之上。
春来秋去,转眼间这道“窃法之阵”已经运转了五百余载。按照韩安世等人估算比对,此时阵力已然比山门大阵强出了一成有余。料想星月门决计无法攻破。
不过,此处又有一桩难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下一辈核心弟子如奚轻衡等人,荒海棋局正是其历练之所。因此多位排名靠前的真传弟子分居中曲岛、小华岛、白沙岛诸岛,领受职司,安心修持。
此辈身份之尊贵,实已在普通的外门元婴长老之上,足有权利决断荒海诸事。若突发要事,进入曲寰岛也是应有之义。
但是眼下其等功行却尚低,若授之以入阵之法,万一有个闪失为敌所制,不免成为绝大的隐患。
好在宗门秘藏之中,又有一件名为“七品丹潮”的上等阵门机关。
这道机关以丹气运转变化的法门为锁钥,七道法门相合一处,阵法自解。落户于中曲诸岛的核心弟子,每人挑选一至三门传授。
到了需要入阵之时,集齐三到四位真传弟子一起,七法具备,自能打开大阵。平时这些弟子分居诸岛,守卫严密,绝无可能被一网打尽。
饶是如此,今番余玄宗为了安全起见,元婴真人临行之际,依旧将掌握“空门”锁钥----也就是碑中鸡首处锁钥----的两名弟子,尽数带回宗门。
如此一来,就算谁真有本事将余玄宗弟子一网打尽,也无法集齐七门锁钥。
可惜,以归无咎的见识,却知道“丹气锁钥”之术并非无法可解。就如同打开俗世中的铁锁,就算并无钥匙,高明的锁匠以一道铜签、铁丝,试其虚实,同样能够应声而破。
道理相同,若寻一功力精纯、入微入化的金丹二重境修士,将毕身丹力凝聚,听其韵律,足以试探出其中的变化,不需要法诀,亦能一举解阵。
这就是归无咎事先搜罗人手的原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刻奚轻衡以法门破解,虽然丹气一分为三,却仍有余裕。
休说一分为三,只要依照法诀顺势施为,就是一分为七也不是难事。
而归无咎、风止息、秦梦霄等四人,却须将自身丹力敛成一线,仿佛丝弦,仔细感悟碑中变化。
少顷,奚轻衡三道丹气所指之处,鸡背,鸡翅,鸡尾之上,同时绽放出一点裂痕,旋即绽放作碗口大小的花朵。
不过奚轻衡此时尚不可卸了丹力,唯有维持住此形,等候其余四人。
只过了五六息,归无咎微微一笑。
随着他指间微颤,鸡首之上第四朵裂纹绽放。
奚轻衡是依法施展,而归无咎却是凭借自身丹力感应破解。两者一前一后只差五六息功夫,简直匪夷所思。
艾无悲、秦梦霄只是微微一惊,但旋即释然,并不少见多怪。
而风止息,不免脸色一变。
又过了二十余息,鸡颈之上第五朵裂纹绽放。是风止息成了。不过此人殊无欢喜之色,脸色郁郁,双目微眯,似在养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刻,艾无悲、秦梦霄二人,双眸紧闭,眉头锁紧,指间仿佛拨动琴弦,丹气若隐若现,显然正在激烈的感应尝试之中,距离成功还有一段时间。
不过归无咎却不以为意,这道“七品玄丹”丹气锁钥之法的品质,是决计在艾无悲、秦梦霄两人的能力范围之内的。所差者不过用时多少罢了。
果然,足足一刻钟之后,艾无悲、秦梦霄同时睁开双目,指尖用力一点。石碑之上龟纹骤裂,两朵花苞同时绽放。
七花齐聚的一刹那,勾连出一道诡异图形,石碑发出“嗡”地一声响,整座曲寰岛都同时震了一震。
前方雾气陡然裂开,如同劈波斩浪,潮水两分,让出一条康庄大道。
五人同时撒手,依次进入阵中。
约莫走了二三里路,穿过阵门甬道之后,眼前顿时柳暗花明。
这余玄宗号称“第二山门”的重地,内中风貌终于在归无咎面前揭晓。
眼前所见,虽然建筑都不甚魁伟,欠奉巨大巍峨的殿宇。但无数高不过十丈的建筑,千殿鳞次,众宇排簇,横贯东西不绝,仍是不可小觑的气象。
每一宫每一殿,都是点缀于一座山峰之下,若估其总数,聚沙成塔,依旧是一个极为惊人的规模。
又往前走两步,临近的一座凤顶殿阁之中,忽然钻出一个耳垂及肩的矮胖道人。此人金丹一重境修为,手执一柄蒲扇,朝归无咎等人一阵打量,面露茫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是他旋即看到奚轻衡,似乎心中稍安。略一踌躇,就要上前拜见。
此时,风止息缓缓抽出玉箫。
下一刻,一抹青芒绽开,那矮胖道人突然摔倒在地。落地之时,身躯已断成两截。此人还未立刻断气,张大嘴巴,瞳孔之中透出迷茫,直到光芒渐渐暗淡。
归无咎摇了摇头,道:“风道友既然乐做此事,那就能者多劳了。请风道友周围巡视一番,勿要在归某施法时,让生人靠近。”
风止息一脸悻悻,明显有些不情愿。
归无咎虽未言明此行目的,但他们四人并不难猜出答案。风止息也极愿一观,归无咎会使出何等手段做成此事。却不想归无咎此时竟出言将他支走。
艾无悲会意,打圆场道:“风兄留在此处为归道友护法便是,巡视之事,交由艾谋来做。”
风止息欣然道:“甚好。想不到艾兄你修为不高,却是个急公好义的人。”
艾无悲微笑不语。
归无咎点了点头,他并不欲多生枝节。尽管心知曲寰岛各处殿宇之中,恐怕藏有不少余玄宗积蓄经年的奇珍异宝,但他此行目的纯粹,不为动摇。
一旦安排好计划,就立刻付诸行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曲寰岛下矿脉虽然庞大,但是较之整个曲寰岛的面积依旧还是极少数的一部分。若换作旁人在此,即便有攫取杂玉之法,恐怕寻得矿脉位置,就是第一桩难事。
不过归无咎却自有成法。心中法诀一动,埋藏此间的异宝登时传出感应。
循其气机飞身遁去,往岛屿西南遁走百余里,锁定方位。
归无咎张望四方,见足下西侧不远处有一方水源,似是一处湖泊,远望浩渺不见边际。此湖水色极清,似有元气流布、幽深冲妙之象。而心中与那件宝物的联系,也强烈到了顶点。
心中立时有数,这里就是湖岸的另一侧。当年一场风波,就是在足下深处的地渊中。
毫不迟疑,背后包裹一解,那小小兜囊立刻涨大了千百倍,化作一条百余丈长短的金色巨龙,环归无咎之身盘旋一阵后,仰首向上,直冲天际!
冲出千余丈高,这巨龙突然一个转折,龙首朝下,狠狠的往那湖泊之中扎去。
原本曲寰岛内为云气所遮,白天无论早晚正午,俱是如黄昏时节一般,光彩暗淡。此刻这游龙一旦降世,空中好似立刻多出数轮明月,将整座岛屿浸透在冷冽刺骨的白色光华之下。
不过这光华只持续了数息,随着巨龙如水,华彩顿消,一切又恢复平静。
一刻钟之前,大阵打开的一瞬间,岛中许多执事道人虽然生出感应。但是当时只以为是正常的宗门长老来到,除了那矮胖道人之外,也并无几个愿意多管闲事。
此刻突然生出百年不见的异象,却使得人人关心,无不匆忙出门,一观究竟。这些人困在曲寰岛中不得离开,平时修行服役也极为枯燥,多是心猿难定之辈,哪里忍耐得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本来艾无悲巡游内外,见不到一个人影,正嫌过于清闲。
此刻这些人一个个冒出来,杀机一起,却见剑光闪烁,化作清辉纷纷洒洒,几乎无人能作出反应,便前仆后继地栽落在地,成为他剑下亡魂。
鱼龙兜一旦入水,便循着自身感应游去,矿脉何处,归无咎很快就感应分明。
只是鱼龙兜容积虽巨,但要将曲寰四岛的杂玉一股脑尽数取走,还有所不能。归无咎自然也不会如此做,他结丹之后,那些精玉品阶的寻常杂玉,已经毫无用处。
此时这巨龙化作无形之躯,在地底精玉矿脉中乱窜,气化之身浸染开来,转眼间就将整座矿脉的品质全部摸透。
归无咎将那些罡玉品阶的矿脉挑拣出来,再小心指挥那巨龙虚形,将圈定之处尽数吸走。
这些都是熟门熟路的事,不过顿饭功夫,便已大功告成。收纳已毕,但此刻鱼龙兜所容纳的空间,其实占据不过两成。
心意一引,一只巨龙冲出水面,在空中腾挪三匝,重新化为兜囊之形,回到归无咎背上。
归无咎身畔,奚轻衡、风止息、秦梦霄三人,个个欢喜惊诧。奚轻衡虽然见过鱼龙兜之形,却未见此物发挥功用是何等气象,此时之目眩神驰,不下于风止息二人。
而风止息、秦梦霄,更是一脸熏然欲酔之貌,端的大开眼界。
秦梦霄是不知轻重,纯粹的见到此生未见之异景,心神为之震动陶醉;而风止息却心中有数,眼前气象,就算是八炼本命法宝也大大不及,似乎唯有传说中的混元真宝方能有这等伟丽气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此他虽然地位、眼界比秦梦霄高得多,但心中所受之震动,反而比秦梦霄更为真实具体。
归无咎道:“大功已成。下一站,该往白沙岛去了。”
风止息连忙摆手,摇头道:“风某看此处许多殿宇,恐怕尚有些合用之物。不如让风某去搜刮一番。放心,最多耽误你半个时辰。”
见归无咎犹豫,风止息道:“倘若遇到价值足够高的宝物,那两件九蕴之精的报酬就抵过了。”
就在归无咎沉吟不语时,空中突然传来一道阴恻恻的声音:“归道友。去白沙岛做客可以,将背上那化龙兜囊留下。”
归无咎、风止息俱是一震,猛然转头,望向半空。
就算是寻常的元婴真人,也绝难以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归无咎身旁三十丈内,而不被发觉。
而空中这人,距离归无咎不过十五六丈,悬在半空,连元婴真人幽冲玄和之气象也被收起,几乎就是一张纸片漂浮在空中,浑身竟未散出半点气息。
就算是元婴四重境的星月门主舒永延,也未必能做到这一步。
此人面皮发青,目如鹰隼,散发出冷厉光华,脸上沟壑纵横,嘴角一脸苦相。再加上破烂的衣服和花白的头发,一望可知当是极不好相与之人。
可是归无咎、风止息瞬间生出幻觉,竟恍恍惚惚中感到此人极易亲近。心中同时一震,立刻恢复清明,已知此人邪功,已臻至极为高明的境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归无咎双目一凝,肃然道:“和凝?”
这青面人面露讶色,道:“你认得老夫?是了,有门中叛徒对你言及,你自然知晓。怎么样,考虑好了没有?”
归无咎突然一笑:“当然,考虑好了。
和凝双眼放光,道:“哦?”
归无咎慢悠悠续道:“你可以去死了。”
话音刚落,一道足以震动数百里的冷厉气息陡然绽放,几乎刺破天穹。
这气息不知自何处来,也不知往何处去。风声波及,远近内外的树木花草尽数枯萎。
除却归无咎等数人外,无论是殿宇中,还是隐在暗处观望的金丹修士,全部宛如风化一般,瞬间变成皮包骨头的木雕之形,坠落在地。
立在空中的和凝突然面露不可思议之色,整个身躯如筛糠一般不住颤抖,随后裂纹四起,化作一摊黑色的泥土落在地面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风起拂面。冷得凛冽,伤人心魂。
这寒冷并非是温度的降低,而是死亡在对面,要和你把手闲叙。
浓烈杀气,化作冷风。
这风穿过高低错落的殿宇山峦,穿过形同槁木、纷落在地的干尸遗骸,吹过和凝真人碎成一地的腐土。最终似乎汇聚成一道盘旋恣肆的龙卷,停驻在归无咎与和凝残躯的中间。
冷风鲜活起来,盘旋游离,凝结得愈发精致,成一道风姿英伟的人形。
岳玄英。
这震惊百里的伟力,超出奚轻衡、艾无悲、秦梦霄的认知边界,三人之震动固然无以复加;而归无咎、风止息虽稍知上境玄奥,眸中却依旧泛出光彩。
风止息环望一眼,感叹道“本以为岳前辈一身冲天锋芒,杀气凌然。多半是一位剑修。万没想到这‘杀气’并非来源于剑,而是他修的本命神通就是‘杀气’本身!”
归无咎低头不语,风止息所言,同样是他心中所想。但除此之外,岳玄英的道行之高,大大超出预料,才是更让他震惊的地方。
星君之境,以自己为中心,足可搅动里风云。
而岳玄英卷起的杀气狂潮,却超过了百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初在双龙池道场、九转灵光殿秘境,归无咎先后见过数位星君。依照他当时直觉,似乎凌逸双等四人,并不在岳玄英之下。
今日方知,岳玄英,极有可能是越衡宗内最强星君之一。
星君之位有两种成就渠道。五百年法会上惜败之人,有一次“附法”之机;以及近道大能成就之后,点化弟子门人。
这两种方法归无咎都有耳闻。但他却不知道,实则依照前法成就之人,根基、战力,要比点化而成者更强一些。
和凝既亡,暗度陈仓之策已成,大局定矣。
按照归无咎最初的计划。这一行,由独孤信陵出马为五位金丹修士压阵,分量已经足够。因为坐镇秦云十二峰的器道真人和凝,众所周知是元婴二重境修为。
不过揣度余玄宗荒海不留一人的底气,以及奚轻衡抓住的蛛丝马迹,归无咎半猜半诈,最终在墨天青处得到消息。原来余玄宗韩安世、和凝二人,经年以来血祭生灵,与落泉宗合作的报酬,正是兼修魔道,增长寿元!
经历数百年苦修魔功,和凝的真实修为,其实已经是元婴三重境巅峰,几乎一只脚迈入元婴四重境中。
根据新的情况,归无咎将计就计,请岳玄英显化一道分身随白龙商会、星月门同行,而真身却尾随归无咎潜入荒海。
至于围剿余玄宗山门的主战场,即便无人是半入魔道的韩安世之敌,归无咎仍有后续,不虞有失。
因为墨天青处还传来另一条重要消息,余玄宗敢在荒海不留一兵一卒,除却对于窃法之阵加持的山门大阵极度自信,还因为曲寰岛中,暗藏了一道底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数十年前,余玄宗在落泉宗的帮助下,竟克服荒海地力干扰,在曲寰岛内成功地设立了一道传送阵,直通余玄宗山门!
尽管这座传送阵仅能供一人使用,但以韩安世、和凝今日的修为,有一人在此,足以鼎定大局。
而今阴差阳错之下,这一道传送阵却正可为我所用。待岳玄英击杀和凝之后,直捣余玄宗老巢,正可和舒永延等人来一个内外夹攻。
奚轻衡注视着和凝碎成灰土的身躯,神态颇有些复杂。稍一出神,幽幽道“还是不要在此耽搁的好。归道友,咱们这便往小华岛去吧。”
奚轻衡扪心自问,投靠归无咎是明辨是非后的选择,只是兼顾了自身利益而已。她所做的一切,当得上问心无愧;一颗道心之中,绝无滞涩。
但此刻见到和凝和许多余玄宗弟子丧命于此,到底心有涟漪,不愿久留。
归无咎知她心意,道“好。我等这便”
话音未落,归无咎、奚轻衡五人心中,同时神意一颤!似乎是方才所见岳玄英之杀气神通,在自己神魂中一刺。
刹那之间,五人心头雪亮这是岳玄英来不及以言语示警,故而神意如刺,拨动五人心神。
五人都是身经百战,完全没有思考和犹豫,仅凭本能作出反应。
果然,十分之一个弹指后,五人眸中各自显现出一团诡异黑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黑雾疏密有致,震颤变化,几乎宛如极致密的马蜂之群,聚成尺许大的一团,乍实乍虚,显然是极高明的魔功显化。
魔气看外形似乎也只是寻常,但一映入眼帘,便传递过来强烈的、宛如撕扯喉咙的呕吐感,让人神魂为之荡漾。
五团魔气一一对应,往归无咎、风止息等五人扑去。
休看这魔气只是臃肿的一坨,但速度之快、声势之足,与剑气无异,几不下于元婴三重境修士全力一击。
归无咎手心黄芒一闪,真传令符已然取出、发动。
风止息双眼眯成一条直线,挥手如练,一道赤芒闪耀,显化成一座丈许高的屏风之形,挡在身前。
而艾无悲、奚轻衡、秦梦霄三人,本已作出防备动作,突然间却眼神稍有迷离,反应莫名慢了一丝。他们明明心意已动,但防御手段却迟滞了半拍。
就这一线之差,已经躲闪不及,此刻唯有闭目待死。
按理说一入金丹,便臻“虚丹成韵”之境,丹气应激如玄,心动则发。但是那魔气实在太诡异,归无咎、风止息功力精纯,不为魔气所惑,方能腾出这出手抵挡的半拍时间。
岳玄英眼中精芒一闪,身躯笔直挺立,似乎如如不动。但他一身沸腾的杀意,却突然稍稍一降,变得温和了几分。同时,空中毫无征兆地凝成五朵浅浅旋涡,下一个刹那,就和五道魔气之团撞在一起。
那魔气速度虽然快极,但那旋涡凭空出现,阻拦在五道魔气行走的半途中,恰好来了个守株待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元婴四重境真人稍涉空间神通,足以使出“步虚挪移术”,但挪遁距离不过尺许之内。
岳玄英这一手,分明是五道“步虚挪移术”同施,挪转自身杀气神通阻绝攻势,距离更是远及数丈至数十丈不等。
五团宛如蜂群的魔气和那气流旋涡各自一撞,发出玄猿悲啸般尖利之声,又像是活人置于火中炙烤所发出的惨叫。
秦梦霄脸色一白。
魔气在距离他面门不到三尺的位置,在死亡降临之前,“嘭”地炸裂开来,化作硫磺狼烟,化作万千泡沫,四散开来。
奚轻衡面前魔气,亦如是;
艾无悲、风止息亦如是。
四人脱险。
归无咎异常镇静,尽管已见岳玄英出手相助,但他不敢大意,依旧将手中真传令符发动。
在真传令符铸成的黄色井栏前数寸,魔气与那涟漪一撞,和风止息四人处的情形无异,裂成狼烟泡沫。
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一样!
归无咎面前的这团黄色烟气散开,当中蓦然浮现出一块巴掌大的黑色的泥土!
归无咎双眼一眯。这块泥土,似乎与和凝残躯有几分相似。
余光一瞥。果然,和凝化作泥土的残躯,少了一块。
就在此时,这巴掌大的黑色泥土瞬间粉碎微尘,布成一个人形,栩栩如生,正是“和凝”死而复生!
成形一瞬,“和凝”双眸之神采如同灯盏被点亮,露出一个邪魅狠厉的笑容,宛如老干虬枝的枯瘦五指一伸,直抓向归无咎胸膛。
这“和凝”身躯似乎不大凝实,气息也较先前稍弱,但是依旧有初入元婴境界的修为。近距离暴起发难,以归无咎之金丹修为,断然无法抵挡。
岳玄英正要再度出手,以“步虚挪移”之法援助。
不想他自家面前,同时生出异变。
地上和凝残躯所化的朽土,突然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凝聚起来,化作坚实人形,又一个“和凝”出现!
这由绝大多数遗骸拼接成的“和凝”,气息暴涨,可比归无咎面前那一位强上太多;甚至比先前和凝本尊也要更胜不止一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几乎超越了元婴四重境的界限。
显然,这一个“和凝”才是本体,归无咎面前的那一个仅仅是一道分身。
和凝死而复生,反而像是经历一场涅槃,借此完成了境界的突破。
“和凝”身躯一卷,有形之躯再度尽数化为黑雾。一阵诡谲变化,化作一柄阴惨惨的丈二尖锥,朝着岳玄英刺去。
这一击凝聚一身法力,端的非同小可。岳玄英也不敢小觑,只得“杀意”退守,形成一面圆盾,密布身前。
但这样一来,归无咎就处于无人照拂的转态,必须独自抵挡元婴真人一击。
归无咎心头一紧,生出警兆。当初如意门中与徐道人交手时,正是生出了完全相同的感应。似乎面对眼前魔功来袭,真传令符的防御不会奏效。
当此千钧一发之时,归无咎现有之手段,唯有“著物剑”可堪应对。
换作旁人易地而处,面对一道元婴一重境的分身,就要使出“著物剑”这等底牌,多半心中不舍。但归无咎心中极为清晰,到了生死存亡之际,绝没有侥幸藏拙的道理。
不渡过眼前这一关,未来一切都是镜花水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手臂一伸,绿芒流淌,似乎抹成釉色。数百里内清辉熠熠,这天地时间的流转似乎也慢了起来。眼前“和凝”分身,脸上一愕,狠厉之色突然化作惊骇。
但就在此时。
归无咎生出心血来潮的启示,仿佛回到了丹成的一瞬间。丹田之中微微发热,似有一物跃跃欲试。
此境虽险,但归无咎果断做出决定顺乎本心指引。
止住“著物剑”发动之势,双手成印,一颗白色明珠从丹田处一跃而出,那浓烈光华不减臂中绿意半分,和眼前迎面扑来的和凝狠狠撞在一起!
和凝分身,分明是一团泥土所化,本来只是虚形;而归无咎丹田中射出的那枚白珠,却是再坚实不过的实体。
然而两者一旦碰撞,却发出“嘭”一声清响,异常干脆。
归无咎如离弦之箭般猛烈倒退,直至二三里外,双足落地,轰地一声巨响。地动山摇,土地陷落,踏出一个十丈方圆、一人多深的巨坑。
那白珠却应声飞回,回到归无咎躯壳之内。
归无咎连忙运气感应,丹气流布周天,才知毫发无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金丹修士,金丹离体,接下元婴真人一击。这样荒诞离奇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和真宝金丹硬拼一记的和凝分身,双目尽显木然,在空中一阵乱颤之后,竟重新化作泥土,扑簌簌落在地上。
另一边,尽管和凝死而复生之后似乎功行见涨,但和岳玄英相比,仍旧有相当差距。身化巨锥的全力一击被岳玄英挡下后,后招便不足虑。
岳玄英一掌推出,原本散在四面八方的无形杀气陡然凝聚在一起,如天雷打落,击中和凝躯体。
落气如锤,连环三击。
第一击,丈许巨锥崩散,黑气一滚,再度显化成和凝本形;
第二击,和凝刚刚出现的身躯立即遍布裂纹;
第三击,成形躯壳再度彻底崩散,重新化作一团黑色朽土,洒落一摊。
趁此间隙,岳玄英五指一抓,凭空生出五道劲力,将归无咎、风止息等五人拖拽到自己身后,彻底地保护起来。
归无咎挡下元婴真人一击,风止息、艾无悲等四人却并未惊讶。以归无咎的地位身家,藏有能够挡住元婴真人一击的底牌,简直再正常不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更不用说,和凝那分身的气息,只是元婴一重境。
但岳玄英却转过头来,似有疑惑的看了归无咎一眼。他分明感受得到,归无咎那白色圆珠离体之后,一身“中”、“全”之丹韵同时破体而出。那小小白珠,竟给他以元婴真人元婴出窍的感觉。
归无咎此刻心中却有几分欢喜,他刚才,真正感受到了元婴真人法力之界限!
尽管挡下元婴境一击的,不是他自身丹力,而是倚仗全珠不坏之坚。但全珠金丹本为一体,全珠承受了多大的力量,归无咎感应得清楚入微。
看来这全珠和金丹凝成一起的“真宝金丹”,果然是世间未有之奇,竟然将金丹境和元婴境,“练气驻形”与“问道长生”,两道道途天堑之中,搭起了一座桥梁。
这“金丹”之中,不知还有多少潜力,等待自己发掘。
那被归无咎金丹击碎的一小滩泥土,忽地宛如生出双足,“嗖”地一声,便与正身破碎的残骸归附在一起。
黑土完整凝聚一道,“和凝”身躯第三次显化出来,冷寂幽深的双目环顾着归无咎等六人。
此人分形合体之神通,俨然如不死之身。
魔道修士修炼到元婴境界,便开始掌握种种分身裂躯的神通,这是天下魔道所共有,也是魔门、道门功法一大分野。但是粉碎全身而不亡,几已不是元婴境中的手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和凝目光忽然越过岳玄英,紧紧盯住身后的归无咎,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道“百年之前,归小友不过双十年纪,孤身涉足荒海,就将余玄宗一干活了数百岁、上千岁的老家伙耍的团团转,真是了不起的很。”
“那时候老夫心中便有预感,和你这位忘年之交,早晚要碰上一局。”
“对了,刚刚把老夫分身一击震散的白珠,尽含抱圆之韵,不会是归小友的金丹吧?”
归无咎淡然道“双方地位不同,眼界不同,手段有差,行事自有许多缝隙,说穿了不足一提。和真人言重了。”
和凝老脸之上挂着浅浅笑意,不显半分温润,反而分外渗人“老夫等待这个了结的时刻,等候了许久。”
岳玄英漠然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和凝未曾反驳,反而连连点头,符合道“尊驾说的极是。上宗修士果然非同小可。老朽猜测,尊驾之修为,比之数千年前定下制度的黄龙道人,也要胜过一筹吧?”
“话说回来,还要谢过尊驾,助我突破境界。”
和凝所炼的这门魔功,在落泉宗内也极为偏僻。即便勤修苦练,单凭自身之力也不能达成圆满。
须得有一道较自身强横得多的外力,将他身躯彻底瓦解,再重新凝形。经历一番涅槃重生,方能取得突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岳玄英不为所动,冷然道“临死之前,还要留下什么遗言?”
和凝仰头长笑,脸上皱纹愈发致密,与干尸无异。只听他大声道“归小友。算计你的人对老朽千叮咛万嘱咐,不要泄露了他的身份。但是老朽和你神交已久,今日相见,倍感亲近。实在不忍心让你做个糊涂鬼。”
“不妨直言相告,算计你的不是别人,正是墨天青那小子。”
归无咎眉毛一挑。
和凝深恐归无咎不信,长笑道“这小子和徐老道闯进你的闭关之所。然后趁人不备将徐老道害死,还和你做了一桩交易,是也不是?”
和凝又道“归小友虽然心机缜密,但是这一次可是百密一疏了。我猜归小友以为,落泉宗决不愿意在荒海和贵派直接对上。因此谎言相欺,毫无意义。”
“但是你却忽略了他的借刀杀人之计。若是落泉宗作壁上观,同时能够让归小友殒命于此,那就是另一种说法了。对于落泉宗,对于墨天青,岂不是无本万利的买卖。”
归无咎心中一动,他确实忽略了这一种可能性。
不,不能说是忽略。
借刀杀人,这“刀”也要足够锋利才行。这种可能性成立的前提,乃是单纯依靠下界势力,竟能够对越衡宗派遣之人构成威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显而易见,越衡宗若遣人下界,要保证无往不利,来人必定是元婴四重之上的修为。
下界之人,胜过岳玄英?
想到此处,归无咎淡然道“眼下这一局,说到底还是以实力为尊。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没有任何用处。”
和凝狂笑一声,道“归道友说的极是。但是到底是哪一方,才拥有绝对的实力呢?”
“归道友,你不妨猜猜看,这一局是你胜了,还是老夫胜了?”
和凝拍了拍手。
掌声一落,远处五座不起眼的殿宇,屋顶同时被震飞,掀翻!五个人影从中钻出,身化弧电往近处奔来,转瞬便落于和凝之后。
和凝曼然道“几个新朋友,几个老朋友。今日和归小友久别再见,不知归小友感想如何?”
s还差500字实在来不及了。这双拼,用的语感都被破坏了,脑子里的东西和打出来的字隔了一层,极度别扭。另外推荐票不要忘,争取本周3000,逼近仙侠前50。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归无咎放眼看去,映入眼帘的五人,果然有三个昔日故人。剩下的两人虽然并不相识,面貌依稀也有三分熟悉。
见到这五人站在和凝身边,归无咎心中长久存在的一个阴霾,突然迎刃而解。
奚轻衡俏脸上同样布满震惊,似乎同样是不敢相信,这五人竟能与和凝走在一起。
最左侧那位老者,慈眉善目,一身紫袍,浑身全无一丝烟火气。正是品珍会上相识、号称张舜府故友的散修谢晋禅。
谢晋禅环身云气笼罩,祥瑞妙意凝成一团,甚为坚实浑厚。可见他修为显更进一步,已臻至元婴三重境界。
谢晋禅望了岳玄英一眼,对方闭目垂帘,纹丝不动。
但谢晋禅心中却莫名感到一丝心悸,不敢再看。转头冲归无咎露出一个和蔼可亲的笑容,从容拱手道:“归小友。时光荏苒,百年一瞬即逝。当年小友长袖善舞,巧舌如簧,周游于两家之间,可是将老朽等蒙在鼓里,骗得好苦。”
“以小友的资质,老朽原以为你多半早臻元婴境界,不想小友果真志存高远,意在夯实根基,选择了徐图缓进之法。”
归无咎摇了摇头,淡然道:“在下资质驽钝得很,百年成婴,何能克当?若是谢玉真道友仍在,或许能够做到吧。在下倒是好奇得很,每当冰蚕吐丝、吞噬晶玉之时,能否勾起谢道友你对孙女的思念之情呢?”
以谢晋禅的城府,也不禁面色一变。
一行其余数人,同样眼中泛起一丝冷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紧邻谢晋禅的是一个高冠老者,以一种似笑非笑的复杂神情凝视着归无咎,只是和谢晋禅不同,这一位此刻一言未发。
在诸人之中,归无咎结识此人最早。
破浪锥上初相见,张舜府。
张舜府右手边紧接着一位清瘦老者。说是“老者”,其实他身量高大挺拔,须发皆黑,皮肤光滑紧致,似乎并不显年迈;但他双眸中透出的彻骨沧桑,却是掩饰不住。
此老一袭粗布白服,上身倒还妥帖,但衣裳下围却似乎稍短了半尺,仅蔽膝盖,看着稍显怪异。
又回头看了一眼张舜府,归无咎恍然惊觉,之所以感到熟悉,原来两人面容有三四分相似。
紧随短膝修士之侧的这一位,同样身着白袍。此人也是元婴三重境修为,却目光涣散,神游天外。似乎连约岳玄英这般数千年难得一见的人物,都完全不放在心上。
最后一人,长发披肩,一身破破烂烂的黑衣,浑身精气流动,聚合不定。不是别人,正是当年裴鸿平的引道师兄业命宏。
只是业命宏此刻有些奇怪,脸色变幻不定。时而咬牙切齿,五官挤成一团;时而双目空洞无神,几与痴傻无异。
归无咎心中疑惑,莫非此人行功出错,变成这副模样?
至于业命宏功行较之当年是进是退,倒看不大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当归无咎与之对视时,业命宏好似被“激活”一般,双目瞬间爆出精光,气息也变得阴沉可怖。
和凝惨淡笑容不减,缓缓道:“张舜府,谢晋禅,业命宏三位道友,都是归小友的旧识,不必多言。另二位容和某介绍一下。”
“张舜府道友身旁这一位,乃是破灭盟总坛执法长老,张道友胞兄张舜卿。张舜卿道友淡出宗门,苦修二百余载。终于一举突破境界,成为破灭盟中第一位、容州荒海之地第四位元婴四重境真人。”
“张舜卿道友右手边这一位,乃是玉京门大长老卫羽生。”
张瞬卿之身份,归无咎已然猜出。不过当归无咎听闻卫羽生姓氏,不禁心中一动。再一细观,果然眉宇轮廓和玉岚秘境中相遇的卫正明有些相似。
此人多半是卫正明的同族长辈。
和凝又道:“归小友神通广大,竟然连谢道友和‘锁阴冰蚕’的渊源也早已得知。让老夫极为震惊。知晓此事的,个个有名有姓,满打满算不超过十个人。”
“如今一一排除也能推算出来,必是从白龙商会泄露出去的。”
“白龙商会对‘锁阴冰蚕’的计划向来不冷不热,对抗余玄宗的三家之盟,竟也渐渐淡出。同时,和破灭盟、玉京门甚至余玄宗利益上的纠葛,都在不着痕迹地逐步松绑。”
“老朽原本以为,多半是白龙商会将经营重心转移到外州所致。尤其这百余年来商会扶植万池教甚力,更是印证了这一点。”
“想不到,白龙商会竟然和归小友背后的大宗门有关联。白龙商会最近数十年暗中集结力量,似乎有所行动。莫不是要配合归小友的下界行动,消灭余玄宗?若真是如此,这可是个天大的惊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艾无悲冷然道:“和真人猜对了。此刻白龙商会、星月门精锐力量,合兵一处,不日便将抵达余玄宗山门。和真人即便是现在传递信息,恐怕也来不及了。”
此言一出,和凝不但不惊,反而仰天长笑起来。
不止和凝,除却那神色迷离不定的业命宏,谢晋禅、张舜卿、张舜府、卫羽生,俱都把道貌岸然的面具撕下,放声长笑,甚是开怀。
归无咎叹道:“艾道友还未看出来么。和凝真人,已经不再是余玄宗的人了。”
“至少,他没有把自己当成余玄宗的人。”
“当年得知‘锁阴冰蚕’这道消息,归某第一反应便是这是余玄宗设下的诱敌之计。故意泄露出‘锁阴冰蚕’的秘法,舍却一些杂玉矿脉,意欲以‘锁阴冰蚕’中埋伏的最后一道暗雷,算计玉京门等三宗。若三宗修士使用此法炼化出的精玉修炼,一旦发作,必定元气大伤。”
“可是,当余玄宗撞破一处培育冰蚕的秘地之后,并未如归某预料的那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荒海形势瞬间剑拔弩张,全面对抗一触即发。这让归某大感意外,不得不收回了最初的判断。”
“原来,这不是余玄宗的计划,而是你和凝一人的计划;通过谢晋禅将‘锁阴冰蚕’的秘术传递三宗。看来,解决锁阴冰蚕最后一关的难题,竟被你找到答案了。”
和凝悠然道:“老夫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是落泉宗找到答案了。”
紧接着,和凝浑浊的双眸突然明亮起来:“不过今日看来,老朽数百年来苦功都白费了。只消得到小友身后这只背囊,‘锁阴冰蚕’,大可弃之如敝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是可惜了谢道友的好孙女,一具‘玄阴地母身’,白白浪费。实在是可惜啊。”
谢晋禅一声叹息,双目微合,轻轻摇了摇头。
和凝又道:“给归道友一颗定心丸。韩安世这老家伙,畏惧化身魔仆,不肯诚心信奉魔尊。仅仅学习落泉宗魔道诸术中一些延寿长生的小伎俩。”
“若是白龙商会、星月门果真倾巢而出,又有舒永延亲至,余玄宗多半不是对手。”
“在这里,老朽先预祝归小友旗开得胜,覆灭余玄山门。”
归无咎淡然道:“好说。”
和凝长笑三声,高声道:“有道是:孤身履险,上宗天骄陷绝地;天威震怖,大修降世灭余玄。真是一出好戏,一出好戏。”
和凝笑道:“归道友不要生气,这两句话是墨天青编排出来的,并非老朽刻意冒犯。”
归无咎沉吟许久,淡然道:“好小子。看来是在下小觑了天下英雄。”
归无咎所指的英雄,指的自然不是面前和凝一行,而是墨天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初归无咎分析的很清楚。墨天青作为这一代的上位者,希冀毁掉掌控荒海、有能力时隔数十载组织一次大祭的余玄宗,断绝门中后进之路,这份意图一定是真实不虚的。
因而完成和自己的交易,提供信息,换取自己涉足荒海攫走矿脉,毁掉余玄宗的统治根基,也完全合情合理,同时符合双方各自的利益。
更何况他果断击杀同门,又告知了和凝实力大进的消息,更加强了归无咎的信任。
但归无咎却忽略了,若是自己死于余玄宗之手,那么上宗越衡对于余玄宗的动作可想而知,极有可能大能设法下界,彻底碾平此地。
由此一来,较之由归无咎开掘矿脉的计划,这一种可能性对余玄宗的打击显然更加彻底,完全杜绝了荒海再生大祭的可能。而墨天青,借机也除掉了一位四百年后最具威胁的竞争对手。
一箭双雕,坐收渔利。
但归无咎此言说的坦然,心中毫无失算的芥蒂、懊恼。
若下界果真有能够战胜星君临凡的战力,这就超出了归无咎的认知,并不属于他的判断失误。
可是目前,归无咎还没有看出这一点。就凭眼前这五人,如何能够是岳玄英的对手?
在岳玄英面前,元婴三重境的张舜府、卫羽生、谢晋禅几可忽略不计。就算和凝超过元婴四重境巅峰,加上一个初入元婴四重的张舜卿,以及一个百年前元婴三重、如今修为不明的业命宏......就足以取胜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业命宏?
想到此处,归无咎目光在业命宏身上多打量了几眼。
归无咎的动作落在和凝眼里,笑言道:“归道友。业道友变成今日模样,正是拜你所赐啊。如非你斩杀裴鸿平之因,焉能有今日之果?于你而言,也可以算是自掘坟墓了。”
和凝吸一口气,发出一个极古怪的音节。
业命宏为其所感,陡然双目圆睁,张口大声嘶吼。一身精纯魔气随之散布而出,瞬间充溢内外,席卷百余里风云,气势之足,比之岳玄英竟然犹有过之!
归无咎等五人脸色一变。
岳玄英睁开双目。
这是.....魔尊分身?
道魔两家对比,星君之位,大约与魔仆中最强的紫衣魔仆相当。而一旦成就魔尊分身,即便是初入此境,法力也在星君之上。
魔道修士,唯有资质极高者,经由魔尊下赐的金册册封为“圣子”,最终有望成就魔尊弟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魔尊万千弟子传法千万载,广布信徒。其中慧根最深,福缘最足者,传下最多信众,方能脱颖而出自立门户,立道称尊,成为新的魔尊。
此法,乃魔道中唯一有望大道者。
而寻常魔宗弟子,修到元婴四重境后,再跨出一步,便成为魔仆。以和凝此刻的修为,已经隐隐突破了元婴四重境的界限,若经历一次拜祭魔尊的仪式,便会成为最低等的“白衣魔仆”。
魔仆修为渐深,最终不可避免的成就魔尊分身。成就魔尊分身,其实与“死”无异。神魂彻底睡眠,“自我”也丝毫不存。
直到有一日,这具魔尊分身意外毁坏,或被魔尊主动放弃、渡化,才有神魂超脱、转世重修的机会。
成就魔尊分身,本是魔道修士中避而不及、却又避无可避之事。但你既贪图数千载寿元,便以沦为魔尊降法世间的工具为代价。
在元婴四重境成就魔仆之后,每一位魔修心中所想,都是将自己神智尚存的这一段时间,维持的久些,再久一些。谁又会迫不及待地成就魔尊分身呢?
突破元婴四重,成就白衣魔仆后,功行提升,依次成就青衣魔仆,红衣魔仆,紫衣魔仆。再进一步,成为魔尊分身,最长需要经历四五千年时间。
而百年之前,业命宏不过是一位元婴三重境魔修。
更何况,此时的业命宏,似乎尚有一丝神志,并非完全冰冷无心的行尸走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和凝得意地道:“业道友乃是裴鸿平的引道师兄。更是裴鸿平手中的一把利刃。不知为裴鸿平剪除了多少觊觎其位的敌对势力。”
“归道友你将裴鸿平斩杀,业道友纵有元婴三重境修为,在落泉宗也无法立足了。未过多久,就遭到落泉宗内结怨已久的数位同门围攻。”
“好在业道友事先为防不测,自门中盗出一卷“舍身祭”的秘法,无奈之下,一举成就魔尊分身,叛出落泉宗,今日将成为你的掘墓人。”
和凝哂笑道:“老夫所用的全是阳谋。归小友,接下来老夫和张舜卿道友二人,辅佐业道友和贵派星君斗上一斗;韩道友、张道友、谢道友三人,以三敌五,对付你们五位金丹修士。归道友以为,双方胜算如何?”
和凝长出一口气,叹道:“击杀上宗大修,旷代英才,伟哉,伟哉!”
“今日之后,和凝此生更有何求?唯当结庐隐居,笔之于书,记下这笔旷古绝今的伟业。”
张舜卿、谢晋禅等人,虽未出言,但目光中光华隐隐,似有得色,显然是被和凝这两句话所感染。
就在和凝等人心意稍微放松的一瞬间,岳玄英动了!
在双方互诉衷情之际,岳玄英一直闭目凝神,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态。就算业命宏爆发出魔尊分身的修为,岳玄英的气息也没有丝毫变化。
不过此刻,岳玄英瞬间发动,刹那之后,天地翻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归无咎、风止息等五人脚下,泥土突然崩散,一朵清气聚成的半透明的莲花,破土而出,瞬间化作十余丈大小,将归无咎等四人包藏在内!
这莲花之上,还冒着轻微白烟,似乎刚刚从烈火中挣脱出来。
同时空中一团清气应声显形,出现在莲花之上数十丈的高度,散发出滚动如沸的灼烧感,瞬间夺回业命宏强大魔气的感染力,成为这片天地的中心。
狂风一卷,杀气流布,又是先前瞬间诛杀千百修士的手段再次出现。
这一手,和凝、张舜卿、业命宏还经受得住,但其余三位元婴三重境真人,却不免觉得心中稍有窒涩。心中俱生出感应:只要被这杀气风**上十余息时间,三人和那些低辈金丹修士一般,就要化作干尸朽木。
三人心中一惊,各自取出护身法宝,作法自救。
张舜府双手一拍,取出一件长柄玉如意,反手罩在头顶,宛若帝王冠冕。十二道润白光华,好似十二旒垂落,宝光连结呼应,将他牢牢罩住。
卫羽生所用之宝更为奇特,竟是一截破烂不堪的断袖。此袖名为“华佩袖”,与其外形相比,可谓名实相反。
将此物迎风一晃,登时将自己真身藏在其中。
谢晋禅指间一弹,身畔蓦然出现一个纤巧清丽、但全无气息的“少女”,正是他孙女谢玉真之遗躯所制成的傀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具傀儡百年来委托和凝祭炼强化,今日更多了不少不可思议的妙用。
谢晋禅,身躯一小,竟似使用了一种缩骨术,瞬间钻进“谢玉真”傀儡之身中。
有这数种防御手段,约可多抵挡半刻钟时间。
但岳玄英演算良久,岂能技止于此。大喝一声,清音滚滚,无边杀气化作十八道雷响,每人当头三道,重重落下!
这三道落雷,以和凝将将突破四重境巅峰的实力,也要被打散身形。谢晋禅等三人纵有宝物护体,也万万抵挡不住。
张舜卿连忙作法。
他那短了半截,只及膝盖的下裳,瞬间涨大数倍,几乎充作一个气球,将他自身护在中心。
此物是他破灭盟传承六七千年的一件至宝,即便元婴三重境真人用之,也足以抵挡四重境巅峰的一击。
以他迈入四重境的修为,更能将此宝威力发挥至另一个境界。尽管已知敌手是数千年前黄龙道人一般的人物,但只挡住一击,他却自忖有几分把握。
但刹那之后,张舜卿突然心血泛起,感到一丝不妙,似乎死亡就在近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刚刚迈入元婴四重,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此刻这份死亡临身的预兆降临,瞬间造成他道心磨损,只觉神魂一阵恍惚。
同一时间。业命宏一声嘶吼,头颅、双臂、双足同时炸裂,化作滚滚魔气。
就在岳玄英杀气落雷之术即将落下的一瞬间,业命宏四肢所化的四道魔气,几乎虚空挪移,覆盖加持在张舜卿、谢晋禅、张舜府、卫羽生四人身上,将四人气息陡然拔高数倍。
而那头颅所化之魔气,似乎理所当然是护持在和凝身上。
可是下一刻,那一道业命宏头颅所化之魔气,挪移到和凝近前,却又诡异地从他身边擦身而过。
这团魔气如利箭般疾射而出,出人意料的转了个弯,蓦然又化作一个“业命宏”,往归无咎等人面前扑去。
这一着出其不意,竟是声东击西之计。那“业命宏”看似毫无灵智,不想竟然能出此诡着。
原来此刻“业命宏”表面上看浑浑噩噩,其实尽数由和凝操控。
事实上,当时业命宏自落泉宗内盗走“舍身祭”秘法,本就是墨天青一手安排。最终目的,就是要将之做成一二百年内或能发挥极大价值的大杀器。
这一门“舍身祭”秘术,在修炼之人自身心智尚未完全被吞灭、彻底沦为魔尊分身前的百余年中,却暗藏一道后门,可加以操控。直至今日,墨天青遇到良机,将之交由和凝驱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和凝心中有数,他自己裂形解体的魔功,一日足可使用三十六次。宁愿再捱上岳玄英三下雷震,也要抓住这转瞬即逝的良机解决了归无咎等人。
但岳玄英面色清寂如恒,丝毫不为所动。
果然,“业命宏”头颅分身的冲击之势,竟莫名其妙的缓慢下来。到了距离那气化巨莲五六丈时,几乎已经慢到和凡人步行的的速度相当。
“业命宏”眼中一阵迷茫,想要后退。但他只稍退出半步,似乎觉得浑身极为痛苦,好像万千虫蚁噬身,极难抵挡。猛然一发狠,整个身躯凝成一只小球,力量之纯粹提高何止数倍,再度加速起来,往归无咎面前冲去。
和凝似感不妙,以法诀操控。但“业命宏”不为所动,冲击不止。
操控法诀竟完全失灵。
瞬息之后,“砰”地一声,那小球撞在莲花之上,立刻传来一声惊天惨叫。黑气彻底蒸发,四散逃逸。
同一时间,十八道落雷依次落下。
和凝再度施展了躯体粉碎的手段,整个身躯被震成齑粉,重新凝形。
而张舜卿等四人,得了业命宏魔气遮护,尽都完好无损。那魔气附着于身,只被震散了大半,依旧有小半留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四人中张舜卿修为最高,又有那服饰之宝双重遮护,此时只觉周身血流加快,皮肤稍热而已。
但他虽然得救,但方才那一瞬死意萦怀的恐惧,却如阴霾缠身,挥之不去。
而谢晋禅等三人,却觉得神魂遭受猛烈摇晃。虽未受伤,但头脑不免稍微有些发晕,一时竟有几分心怯。
而业命宏自身,虽然只是一具缺少头颅和四肢的残躯,但却是受雷震影响最小的。三道雷霆,如清风拂过,连头发也不曾断了一丝。
岳玄英双目一凝,此人在法身不全的情况下接自己三道雷震,可见单以法力深厚而论,此人入得魔尊分身之境,实在自己之上。
和凝偷袭不成,依旧只得按照正兵之法。见张舜卿四人心神稍沮,连忙高声喝道:“依计行事!”
和凝自己和业命宏、张舜卿三人,冲到岳玄英近前。
而张舜府、谢晋禅三人,听和凝一喝,重新振作精神,身上犹附着着业命宏的护体魔气,直扑归无咎等人。
这并非和凝言而有信,抑或真是什么劳什子“阳谋”,而是元婴三重境修士在和岳玄英的交手中,着实插不上手去。
最善之战法,唯有此策。双方都心知肚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风、雷二击之下,岳玄英手中不停。掌心蓦然浮现一宝,宝光绽放,似乎是一只铁八卦,迅捷无轮的往业命宏砸去。
此宝光辉照耀之下,产生一种极大的压制力,张舜卿身上短袍,卫羽生的“华佩袖”,俱都颤抖起来。
此物正是岳玄英本命法宝,八炼之宝“驭气轮。”
擒贼先擒王。
此宝一出,业命宏双眸之中现出少许畏惧,少顷,为和凝所秘术所制,聚起一身魔气,狠狠扑击过来。
业命宏法力虽高,但毕竟由元婴三重拔升此境,身上却无相同层次的宝物。唯有以法力硬拼。
谢晋禅三人,往归无咎等面前只冲出数丈,突然减缓止步,好似遇到绝大压力,表现比之业命宏那一具头颅分身还要大大不如。
一时间,三人脸上现出惊容。
张舜府便要往后退。
但只推出半步,张舜府脸色一白,大喝道:“不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晋禅、卫羽生,僵在原地,进又进不得,退又退不得。面目之上,尽是仓皇失措。
和凝等六人,处心积虑的布置,更有法力胜过岳玄英的魔尊分身为核心,此时竟被岳玄英连环出击,以一敌六,完全压制。
至此,岳玄英才使出了自己的真实本领,展现出九大上宗真君之下最强战力的风采。
越衡宗真传修士炼成十八神通,往往不同神通各擅胜场,相互辅佐,以变化多端取胜。
而岳玄英则不然,此人其余十七道神通均不甚了然,草草成就,唯有以自家本命杀气神通为根本,精修其中变化,将其威力发挥到最大。
这一道神通,名号甚为朴素直接:“杀神”。
“杀神”神通,号称“元气生万有,杀气销因果。”
此神通以“二法四象”为变化之宗,攻守、援护、敌众、独斗无不兼备。越衡宗内,就算是几位真君大能,也对其极为称道。
四象何名?
风象者“散气如风”,将此杀气漫卷百里,洗过之生灵,功行稍有不足者,迎风一拂,立刻化为朽木。此术最善以寡敌众,杀伤极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雷象者“落气生雷”,心意一动,敌手之头顶便有杀气凝聚,化作落雷三道,崩其形,解其体,殛其魂。此术专杀一人,威力更宏。
地象者“地气生莲”,杀气内敛,由土中生,化作一朵莲花。此术只守不攻,防御力超过同境界任何法宝外物。
天象者“天心摇落”,平空降下一团无所着落、无所依附的气流。此术最为神妙,像是无形中有一只充盈的气球,敌手每靠近此术一步,所受压力都会成倍增加。
心意不坚、根基不纯者,即便功力与岳玄英相若,也走不到逼近此术三尺之内。
此术更有一桩妙处,若敌手为此气机所阻,心生退意,那杀气瞬间反扑,虽暂时不伤人身,却磨人志,蚀人魂。今日之后功行止步,再也不得寸进。若要强行修炼弥补,用功愈足,功行倒退愈快。
张舜府等三人进退两难,便是“天心摇落”之威。
Ps:两章合一。今天润色的时间来不及了,写的糙的地方大家见谅。
另外,庆祝正文满100万字。
万法无咎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张舜卿得了业命宏魔气附身,心中有了几分底气。此时见岳玄英倾力一击,立刻便要上前援手。
他向来对身上这件异袍极为自信,并不准备多余防御手段。
因此若要代为遮护,那实在是乏良策缺;唯一可行的,不过是使出围魏救赵之计。张舜卿果断的很,双手一抖,袖中各飘出一面小旗来。
这两面小旗一青一黑,不过尺许大小。但宝光隐隐透出旗身,并未像其余宝物那般,遇到“驭气轮”便颤抖不止。仅此一点,便见其非凡。
张舜卿左手执青、右手执黑,双臂交叉一晃,恍如点兵台上掌旗军士。
一个恍惚,两旗之间,一道青烟夹杂着如沸腾岩浆的赤色火气,直往岳玄英面前扑来。
此火一出,即便是远处藏身于地气莲花之中的归无咎五人,也感到一阵热浪扑面,肤中水分快速蒸发,似乎即将干枯、灼伤。
另一边,和凝同时出手。他心神操控之下,“业命宏”忽然张口,吐出一口魔气,响应无隙,附着在和凝身上。
和凝得此魔气滋养,立刻精神一振,再度把身一摇,使出身化长锥的手段,全力一击,往岳玄英侧身狠狠冲刺。
张舜卿身上所裹挟之魔气,不过起到加强防御之能;而和凝却不同,同为魔道修士,此刻魔气加身,竟能融为一体,为其所用,威力尽数纳入长锥。
和凝先前便使出过同等手段。但现在这一击,较先前至少强了一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尽管,张舜卿、和凝二人修为尚不放在岳玄英眼中。但显而易见,这两只小旗法宝品质甚佳,身化长锥之术又得到魔气增幅,并不可等闲视之。
更何况这两术刚柔辅佐,一个漫卷侵略、无所不在,一个只攻一点、不及其余,竟是形成绝佳的配合。
但岳玄英不为所动,坚持先除首脑的策略,八炼真宝“驭气轮”速度愈疾,直取业命宏胸腹要害。
业命宏似乎已知避无可避,双目泛出红光,把双手张开,向前一推,瞬间如滚雪球一般,推出一个半人高的魔气之团。这一团魔气,正是他一身功力之所聚,其浑厚无俦,精微收敛,远远超过元婴修士极限。
下一刻,正面碰撞,山摇天倾!
刹那间,看似浑厚无双的魔气如同蝉翼薄纱,被轻易撕裂。
“驭气轮”从业命宏的胸腹间破膛而出,瞬间洞开一个尺许大小的口子。若非腰身两侧尚有寸许的藕断丝连,此刻业命宏几乎被一击碎成两截。
魔修修炼到“魔尊分身”的程度,全身已无血肉筋骨可言。那胸腹间被掏空、击碎、喷洒而出的,仅仅是一团黑乎乎的异物,凝成人形的“法身之形”,全无鲜血飞溅的场面。
另一头,岳玄英胸有成竹。
他既然敢无视和凝等人攻敌所必救的战术,就有应付之把握。以他身份,又怎么可能一逞好勇斗狠之性,和下界宵小同归于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刻岳玄英身畔,杀气凝形,化作二物。
其中一件是一面圆盾,丝毫不差,抵住和凝长锥。和凝第一次长锥神通袭来,岳玄英便是以此法抵挡。
和凝长锥威力提高不止一倍,而岳玄英这面气化圆盾却缩小了不止一半。气盾相击,依旧将那攻击牢牢抵挡下来。
此盾形体愈小,遮护面积自然愈小,但防护之能反而强。
另一物却是一件一人多高、五六尺宽的轻纱,依稀透明,当中绣着松竹草叶的图形,竟是一件门帘之形。
张舜卿双旗所释烟火,袭到近前,尽数被这轻帘遮挡。
“杀神”之术,二法四象。
四象已经尽数用过,所谓二法者:赋气有形,润物无声。
“赋气有形”之术,却可将无形杀气,化作有形之物来使。
乍一听来,似乎和金丹修士的“气化神兵”相近。实则二者似近实远,差别极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赋气有形”所化之宝,乃是事先凝练出来,蕴养于丹田之中。运使由心,大小随意,几乎和真正法宝无有不同。譬如你全力出击之时,不必另行匀出法力来使,神意一引,便可将这道“法宝”取出。
“赋气有形”较真正法宝更胜一筹处,化形之宝纵然在斗战中被打坏,但御主道法规则犹存,只要祭炼两三个月,又能还原本来。
眼前一遁、一幡,只是冰山一角。岳玄英“赋气有形”之法,所化宝物足有一十八件。
电光火石两下交手,岳玄英技高一筹,和凝一方之主力业命宏遭受重创。此人若有闪失,其余五人在岳玄英面前,不过是土鸡瓦狗。
但和凝毫不惊慌,脸上反而露出半是诡秘、半是玩味的笑意。
那胸腹间被击穿了一个大窟窿的“业命宏”,不但没有应声仆倒,反而依旧保持着向前冲刺之势,速度反而愈来愈快,瞬间越过和凝、张舜卿二人,靠近岳玄英十丈之内。
同时,业命宏手中被切成两半的魔气之团,突然消失。
两团魔气消失的同时,岳玄英发觉,眼前生出异像,自己竟已身处一座彩色迷离的球形光罩之中。
自业命宏展露魔功的那一刻起,此人深厚魔功气焰滔天,可谓阴风惨淡,恶人心魂。然而现在这座光罩,呈现出淡淡的透明,似是水泡一般,吹弹可破,清新可爱。
这哪里是魔功,就算说是九大上宗真传法门也无人不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光罩显然就是业命宏手中一团魔气所化。这团魔气,全无扑击、笼罩、覆盖、困敌的过程,只是魔气凭空消散时,岳玄英周围立刻产生一道壁障。
此术之高明,让人生出防备之心前,便已落入彀中。
业命宏掌心演化出两道绳索一般的法力之形,源源不断的注入那光罩之中。这困敌之术,需要他不断施法强化。
此时,先前被“驭气轮”击散的魔气,悠悠荡荡飘转回来,重新填补业命宏的胸口,构筑回一个完整的人形。
但虽然填补完整,此刻业命宏气机依旧下降甚多,显然,并不是所有损失的魔气都能复原回来。大约估计,遭“驭气轮”一击,已将业命宏两成功力削去。
岳玄英心意牵引,起法力一试。瞬间便衡量清晰,要冲破这光罩,非一时三刻所能够。
此时“驭气轮”尚在这光罩之外。
岳玄英心意一动,召唤此轮回转,往光罩之上奋力一击。
但“驭气轮”竟似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嗖”的一声飞到近前,穿过光罩,回到岳玄英掌中。
那光壁不遮挡有形之宝,偏偏能困定人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岳玄英并不着急,他已然看出,要维持这座困阵神通,需要业命宏不断注入法力。这相当于,他和业命宏暂时一起移出棋局。
而只要没有业命宏真身过去,其余五人想要突破“天心摇落”、“地气生莲”,伤到其中归无咎等人,那是绝无可能的。
自己有足够时间施法破阵。
和凝见所谋得逞,却大为满意。
冲张舜卿一笑,捻须笑道:“稍后片刻,便可解决了那五个小家伙。搜罗了其一身宝物,再让这具魔躯散功护阵。吾等乘破浪锥往西陆行去,通过一座秘密传送阵前往定河以西。”
“如此,就算这两人背后之宗门中,果有和妖王修为相当的大能下界,也奈何不得我等。”
张舜卿矜持一笑,轻声道:“都是和道友主持大局,我等不过略施微薄之力罢了。”
岳玄英闻言,不知这两人因何如此自信,心中稍感奇怪。
一转念,再运气感应。却蓦然发觉,自己对于“地气生莲”和“天心摇落”二术的联系,竟莫名削弱了几分。
照此速度,只要大约半个时辰时间,“天心摇落”和“地气生莲”二术,便会无法维持,自行崩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想不到,业命宏被强行提拔上来的功行,竟也掌握着如此精妙的神通法门。
的确。业命宏所修之神通,限于其修为眼界,在当前的战斗中难以发挥效用。
但“舍身祭”秘术中却附带着两门神通,价值颇为不凡。在今日的斗法情境中大有用武之地。
这两法,一是“附魔真法”,二是“魔元九锁”。
“附魔真法”,正是分出魔气,相助张舜卿诸人的手段。有此法护佑,不虞岳玄英由易而难,先斩羽翼的战术,也是张舜府等元婴三重境者敢于入局这一战的底气。
而“魔元九锁”,自然是眼下困住岳玄英的这一法门了。
所谓“九锁”,并不是有九道锁链,也非那光罩暗藏九层防御。九锁者,意指此术一起,需不断汲取施术者自身法力,每个时辰消耗九分之一。
在输入法力的过程中,这困缚极难被打破,并且能逐渐割裂被困者之气机与外界联系。
九个时辰之后,施术者一身法力耗尽。
施术者可以选择在九个时辰内的任意时间中断此术,如此牢笼自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若不然,九个时辰之后,施术者一身神魂将会彻底祭入牢笼之中。那时,这光罩的防御力何止提升十倍,所困之人即便道行远胜施术者,没有二三百年时间也难以破关而出。
和凝面露得色。
在他看来,岳玄英之失,便是因为他错把业命宏当成六人之核心,意欲先行诛杀。如此,才被自己抓住机会,将计就计。
对于和凝来说,业命宏本就是墨天青赠于他的一枚棋子。
既然是棋子,能够发挥足够的效用便可,其本人是死是活,是否伤损,不在和凝考虑范围之内。
和凝此刻自以为胜券在握,和张舜卿闲叙东西。只要等到护住归无咎二人的法术散去,自然就是此战终结之时。
此时地气宝莲之中,归无咎等五人环成一圈,背心相向,盘膝而坐。
纵然有岳玄英防御手段遮护,五人并未放松警惕,自以为高枕无忧。而是纷纷将自身合用宝物取出,防备突发状况。
风止息、艾无悲、奚轻衡、秦梦霄四人,面色严肃,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而归无咎,却目光投向远方,俨然神游天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关注的是岳玄英的杀气神通。
下界修行,固然有成就“天人立地根”的这一通天大道;但对于绝大多数上宗弟子来说,在宗门之内的成长,显然有更大的益处。
此刻,归无咎回忆往昔,遍历在九转灵光殿后殿成就三千妙法时的感悟。他,已然寻到了。
当时得法过程之中,三千法中有一法,气机之珠一碎,似乎给人以极不舒服的感觉,好似背后被一头猛虎顶上了。
但一瞬之后,这份感觉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一“法”,论威能大约是三千术中属于极弱的一类,大约和归无咎元光显化术的雏形伯仲之间。此术当时便被归无咎略过,并未在意其有何效用。
不想以这不起眼的小术为根基,吞噬诸法,竟然最终能成就这么一套包罗万有、攻守兼备的神通来。
归无咎突然想到,宗门之中未必没有某种秘宝,能够将三十六万年来的杰出之辈,修行之中的法诀之种、吞噬路径、神通成形后的效用,一一记载下来,甚至留下影像。
若后学之人一一参考,所得之裨益不可谓不大。
正在此时,风止息忽然道:“岳前辈这道神通的威能似乎减弱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归无咎“嗯”地一声,从思索中醒来。
艾无悲、奚轻衡等三人根基稍弱,尚未发觉出异常。而归无咎思索岳玄英的神通法门,并未留心。只有风止息一直凝神以对,第一时间就生出感应。
奚轻衡脸色一紧。
岳玄英先前大占上风,一举击伤业命宏。后来即便为光罩所困,但五人看的分明,显然业命宏等人也不能拿岳玄英如何。是以大家也并未将这点变故放在心上,不过是静心等待而已。
以岳玄英的本领,破阵而出是早晚的事。
可是现在生出如此变故,奚轻衡等人,心中不免稍感压抑。
面临考验,归无咎正思考,是否要有所动作。
突然,神识之中,岳玄英传来消息。
一个极简短的眼神交流,奚轻衡目光恳挚,毅然道:“由妾身先来。”言罢素手一挥,掌心出现一只小巧玲珑的青色瓷壶。
奚轻衡把壶一摇,一只“瓷壶”虚影突然涨大数百倍,将归无咎等五人笼罩在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显然这是一件防御类的宝物。
此壶光华之坚凝宛若实质,一眼便知极为难得,在下界可算是难得一见的宝物。品质之高,虽不能和越衡宗真传令符相比,但已不下于舒永延赠于归无咎的“无锋箭”。
谢晋禅、张舜府、卫羽生三人,为“天心摇落”所慑,本是处于敌逸我劳、进退两难之境。此刻三人正自焦虑,见此景不由一愕:对方多占主动,为何竟先有动作?
但是三人旋即了然。
谢晋禅等人只觉身躯忽然轻松,那映照周身、镇压道心的压迫感突然消失。仔细一看,眼前那一团清气、地心生出的巨大莲花,都无影无踪。
谢晋禅等三人精神一振,对视一眼,哪里肯错过良机,连忙往归无咎面前扑去。身形尚在空中,三件法宝已然甩出,狠狠击打在玉壶光壁之上。
另一头。
和凝见岳玄英主动散去二道法术,似乎不敢相信,随即大喜。
如此一来,业命宏本就以“魔元九锁”困住了岳玄英,自己和张舜卿大可转身和谢晋禅等三人回合,五人合力,先解决了归无咎等人!
不知岳玄英为何出此昏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和凝立马就知道不对!
岳玄英头顶。
清气凝形!
岳玄英足下。不知何时生出一朵莲花。
更致命的是,和凝自己,业命宏、张舜卿三人,同样身处于头顶清气、足下莲花的气域笼罩范围中,进则险阻万难,退则道心生隙。
和凝和张舜卿对视一眼,大感不妙。
岳玄英脸上青气浮动,蓦然大喝道:“天诛地灭,落!”
三道杀气落雷,生于无形,往业命宏、和凝、张舜卿三人头顶落下。
这一击,比之先前使过的“落气生雷”,何止强出十倍!
这等威能,即便以业命宏“附魔真法”相助,也是万万抵挡不住。和凝心中生出不祥之感:这一回,若是自己胆敢再以分身聚合之法迎之,神魂会被彻底碾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被震成碎泥,那就真正的化成一抔黑土,复原不得。
危急之下,和凝纵声猛跃,往业命宏身躯之中扑入!魔气同类想感,竟赶在这千钧一发的落雷之前,附体成功!
张舜卿眸中现出绝望,大吼一声,将法力鼓荡到极限,赖以保命的短襟异服再次涨大,扩充成一个圆球。再加上业命宏先前附着未散的魔气密布其上,构筑成坚实的防御。不久之前,他便是以这两种手段相加,挡下了落泪一击。
三道无形雷震,猛然落下!
张舜卿那化作球形的衣襟,瞬间化成无数碎屑,纷纷扬扬飘洒四方。
同样化作碎屑的,还有张舜卿的躯壳和元婴。
实则到了真正的危难关头,尝试以元婴出窍的逃遁,乃是元婴修士的最后手段。但张舜卿感到危险将至的一瞬间,元婴受“天心摇落”所感,对转身逃离产生一丝抗拒。
只这一丝迟疑,就是尸骨无存的下场。
同时。
一意维持“魔元九锁”的业命宏,也不复第一次接下“落气生雷”时的从容写意。他脸上五官难辨,模模糊糊;身躯被炸得破破烂烂,到处是魔气滚动、深及数寸的伤痕。所余之气机大大跌落,大约只有方才五六成上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至于和凝,却不见踪影。
又过了几吸,命宏的肩胛骨后数寸的位置,突然“喀嚓”一生,冒出一只头颅。以半是心悸、半是怨毒的神色凝视着岳玄英。
和凝。
和凝,到底并未死在落雷之下。
此时,和凝与业命宏,竟成为一体双生的怪物。
原来,“魔元九锁”纵然会对施法于外的神通产生隔绝之效。但岳玄英“天心摇落”、“地气生莲”二法,若以自己本人为目标施展,却是感气即至,毫无阻碍。
另有一桩厉害之处。若在“天心摇落”、“地气生莲”二术的笼罩范围内,“落气生雷”、“散气如风”两道神通的威能足以增加十倍。
此术是岳玄英真正的杀招,号称“天诛地灭”。
虽然一击得手,但是岳玄英并无喜色。此战,依旧胜负未定。
业命宏硬挨一击,也要拼命维持住“魔元九锁”的光壁。而岳玄英方才三雷齐施,法力消耗极大。在数日之内,都难以再度使出“天诛地灭”的神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和凝固然大吃苦头,又折了张舜卿,但是他双眸中散发的光芒,愈发狠鸷坚定。
似乎是对岳玄英说话,又似乎是自言自语,和凝呢喃道:“谁胜了?”
“谁胜了?”
最后,和凝以肯定的语气道:“当然是我。”
在和凝看来,岳玄英出其不意地动用杀招,而非一意破阵,就说明他心中并无把握在短时间内破阵成功。
而撤掉“地气生莲”的防御,三位元婴三重境真人联手,击败归无咎等数人,是不可逆转的过程。
“终究,是我胜了。”
但是,调息片刻之后,稍稍静下心来。和凝脸色一变!
不止和凝,此刻围攻归无咎等人的谢晋禅三人,同样面现惊异,目光交接,似乎发现了什么预料之外的变化!
和凝四人,不约而同地感受到:自己一身气机正在减弱!神不知鬼不觉,无论神意还是法力,平白流失了一成以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是什么手段?
岳玄英二法,除却“赋气有形”,尚有“润物无声”。
这一门法术,被岳玄英“杀神”神通之杀气笼罩一久,便会悄无声息的自然发动。敌手神意气机,每过一刻钟,便要被削去一成!
和凝一呆,注视着不远处谢晋禅三人和归无咎一行的攻守,心中暗暗摇头。
“还不一定啊。”
“比谁更快么?”
和凝移植在业命宏背上的头颅感叹道。
又生波折,和凝终于从胜算笃定的姿态脱离,神态变得凝重起来。
这一处隐患,他事先早已想到,但无能为力。
这隐患就是:几位元婴三重境真人有可能久攻不下,而岳玄英这边又出现了意料之外的变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想到,这担忧终于成为现实。
归无咎等数人身份甚高。别说归无咎,就是奚轻衡手中,也有数件秘宝。只要法宝足够强横,金丹修士运使之,同样能够抵挡元婴真人一阵。
其中关窍。若有元婴四重境真人出手,凭借“步虚挪移”之术,便甚易穿破法宝,斩杀归无咎等人。却不必和那防御之宝硬磨硬碰。
可是岳玄英一开始就以法术罩定归无咎等人,然后乘着转圜的间隙杀了己方唯一一位有可能的机动兵力张舜卿,而和凝自己,和业命宏又必须互为犄角。
从头到尾,没有变着的机会。
现在,业命宏必须驱使“魔元九锁”,而和凝自己,为“天心摇落”之术所感,轻易回身插手不得。
从自信必胜到悬而未决,和凝心中不豫。
此刻。归无咎、风止息等人,对局势同样洞若观火。
虽然岳玄英“润物无声”之法打破了和凝必胜之信念。但五人自家人知自家事:形势并不乐观!
在这场与时间赛跑的游戏中,他们落在下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是极大的劣势,说是死局也不过分。
岳玄英处传来消息,若要突破“魔元九锁”,至少要两个时辰;而以“润物无声”之术彻底击溃四人,同样需要一个时辰。
五人合计一阵。
秦梦霄并非大宗嫡传,手段乏乏,不必多说;奚轻衡、艾无悲各有两三件品质接近于“无锋箭”的法宝;合计起来,大约可抵挡两刻钟。而风止息所藏底牌,可以抵挡元婴真人不到一刻钟时间。
归无咎之真传令符,每次使用也只得一刻钟时间。
四人所有手段相加,大约可以抵挡半个时辰!
这半个时辰的差距,该当如何弥补?
偏偏谢晋禅等三人极为狡诈,并不合兵一处,而是呈鼎足之势分散,遥遥以法宝相击。似乎早已知晓,归无咎等人手中,有足以威胁元婴真人的底牌。
归无咎纵然使出“著物剑”,也不足以尽数斩杀三人!
归无咎处变不惊,静下心来,闭上双目。将前前后后的战局,所有自己可能用上的手段尽数思虑一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风止息、奚轻衡等人自忖无力应对,也唯有静心等候,等候归无咎的答案。
片刻之后,归无咎睁开双目,沉声道:“在下确有一道手段,足以克敌制胜。”
奚轻衡、艾无悲、秦梦霄等人,同时目光一亮,绝处逢生,精神振奋。
归无咎又道:“只是,若要使用这道手段,有一个条件。必须先将敌手尽数困住,使其不得走脱。”
风止息翻了个白眼,哼哼道:“困住三位元婴三重境修士?若有此法,早就脱困了。还有什么条件不条件可言。”
归无咎沉吟良久,沉着道:“或许,能够将这五人一网打尽,尽数诛灭于此;但是,需要一个契机。”
Ps:明天收尾,猜猜看归无咎怎么弄死这五个人。
另,这两天有点脑袋发烫。这一章有些地方感觉可以处理的更好,但是改不动了。
万法无咎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归无咎望了风止息一眼,笑道:“风兄在九合宗地位非凡,些许防御之宝,大约还不放在眼中。接下来还要劳烦风兄出手了。”
此刻,奚轻衡一柄玉壶、一顶千罗伞尽数毁坏。艾无悲亦有一座水墨屏风法宝彻底崩散。
现在护持五人周全的,乃是艾无悲最后一件防御秘宝、艾氏传承六千余载的重宝“丹皇鼎”。
只是此鼎双耳、三足之上裂纹隐现,所放出的护体灵光也稍微淡薄了几分。
奚轻衡等人眼尖,已然看出,每遭受一击,宝鼎护体灵光的恢复速度都会稍稍减缓。
此鼎距离彻底毁弃,大约也只有数十个呼吸了。到时候,便要仰赖归无咎、风止息二人出手。
听归无咎之言,风止息面现狐疑,悻悻道:“想不到以你归无咎的出身,竟这般抠门。”
“以战法常理而论,先前你那金色令符可是用过一次的。无论如何,应当优先使用明处的手段,暗手以为压轴才对。”
归无咎朗声笑道:“归某自有道理,不过现在还不是公之于众的时候。”
“有劳风兄出手襄助,事后归某另有补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风止息哼了一声,道:“这还差不多。”
把手一挥,一幅大红色的丝带从风止息袖中钻出,瞬间涨到六七十丈长短,将归无咎等人罩在其中,形成一道犹如鲜血泼成的屏障。
艾无悲见机,手中掐诀,顺势将即将处在破碎边缘的“丹皇鼎”,收入掌心。
就在此刻,卫羽生操控一件三色判官笔,盘旋一阵,往血色屏障中狠狠一扎。
这一枚判官笔,约有五炼品阶,最善击破防御之宝。在卫、谢、张三人的几件宝物中,以这一件品质最佳。若无此宝充作先锋,艾无悲、奚轻衡两人如“丹皇鼎”一流的上等宝物,至少可以多坚持一半的时间。
判官笔倏忽飞至,与这血丝丝绸短兵相接。并无响声,唯留下一丝极难察觉的元气波动。
艾无悲、奚轻衡、秦梦霄三人齐齐“噫”的一声,脸现惊容。就连归无咎也有两分意外,赞道:“好宝物。”
原来,先前如“丹皇鼎”一流的法宝,每受一击均会留下银盘大小的波纹,攻守之间差距极小,似乎处在摇摇欲坠的边缘。
而风止息这百尺红绫,遭一重击,仅留下一个米粒大小的白点,并且一眨眼的功夫就完好如初。九合宗真传,不愧是和上宗真传同一层次的存在。
风止息郁郁道:“风某人这件‘玉笙红绫’看着光鲜,但每次使用,所受损伤却是不可恢复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风某人身家可不能和归道友相比。”
归无咎微笑道:“放心。定不会让风道友吃亏便是。”
风止息面上冷冷淡淡,并未回应。但他眼神飘忽,嘴角忽然微微上扬。
连忙咳嗽一声,掩饰住心中暗喜。
风止息这一件防御法宝之名,其实并非“玉笙红绫”,而是“玉笙彩绫”。
此宝一主七附,主绫在九合宗一位长老手中保管。一道匹练,七彩氤氲,效法天上虹霓。威能之强远超八炼真宝,比之混元真宝也只稍逊一筹。
而七件附宝,各呈一色,执掌于七位真传弟子之手,如风止息所持这枚红绫便是其中之一。这七件附宝,即便在外损毁,回到九合宗山门之后也可由主绫祭炼回来。
风止息心中暗道:“本拟这一次出行,见一见越衡真传的为人风采。再外出游山玩水一番,岂不甚佳?哪想到遇到这许多倒霉事!不过,若能多讹来一件六炼法宝,倒也足可抵过了。”
归无咎将风止息脸色细微变化看在眼中,也不揭破,笑言道:“此间无事,不如我请风兄饮上一杯。”
“艾兄,奚道友,秦道友,一起同饮。”言毕手心纳物戒中光华一闪,一张丈许方圆的皮毡铺在地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归无咎笑道:“四位请坐。”自己当头一个,从容坐在皮毡之上。并将纳物戒中所藏之物,一一取出。
酒杯,酒壶,玉案,葫芦,甚至铜鼎冰鉴,火炉,铜筑,大大小小的兜囊,些许尺牍玉简。
事发突然,风止息等四人不知归无咎弄什么玄虚,只得面面相觑。
归无咎微微一笑,以神意传音四人。
四人俱是一愕,随即都如释重负。尤其是奚轻衡、秦梦霄,脸上不禁泛出喜色。
奚轻衡按住胸口,道:“岳前辈果然修为精湛,如此,我等无忧了。”一摆衣裙,洒然落座。
五人坐定,归无咎一一指道:“此处有三种美酒,其一为我越衡宗名酒‘雾帘绸’,滋味幽渺深远,回味无穷;其二为下界所得,号称‘藏虚仙酒’,滋味变幻莫测,以奇制胜。”
“至于最后一种,却是另一家上宗之名酒,名为‘飞瀑洗神’,此酒暴烈无双,直抒胸臆,风道友倒还罢了,可少饮一些;艾道友等三人,还是兑以清水,稍尝滋味便可。”
归无咎一边言语,一边往生煮“藏虚仙酒”的铜鼎夹层之中,添加各色配料,调控酒温。
艾无悲略一思索,突然笑道:“如果艾某并未记错,‘藏虚仙酒’似乎是玉京门之物,闻名荒海久矣。艾某早就渴盼饮上一杯,只是素无机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托归道友的福,艾某便来一试这‘藏虚仙酒’的滋味。”
“至于贵宗美酒,想必品质更在其上。不过艾某尚有自知之明,那连归道友都评为暴烈的名酒,艾某实不敢相试。”
艾无悲手中捉过一只瓷杯,反手一吸,摄取一杯“藏虚仙酒”饮之。
风止息、奚轻衡、秦梦霄见状,亦纷纷举杯摄酒,一饮之下,各极尽赞叹,欢笑不绝。
饮到尽兴处,归无咎手执竹尺,击筑相和。
美酒佳音,相得益彰。
原先酣战甚急,此刻却突然峰回路转,画风突变。
这一切都落在和凝眼中。
和凝自业命宏背上生长出的头颅,传出重重的喘息声,不禁暗暗焦虑。看归无咎等人气定神闲、饮酒阔论的派头,显然对方是成竹在胸,已有必胜把握。
风止息的这件红绫,防御之能明显较先前诸宝胜过许多。和凝实在不敢笃定,谢晋禅等人尚需多长时间方能击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另有一个重要讯息。先前归无咎面对自己偷袭时,所显化出的金色井栏,眼下尚未使出。那一物的防御力之高,似乎比风止息的红绫更胜一筹。
尽管修为不足时,越阶操控法宝多半有时间限制。但是谁知道到底是一刻钟,两刻钟,还是一个时辰?
此时两刻钟已经过去。
和凝等人,一身气息已被岳玄英“润物无声”削去两成有余。
但是否要下定决心,出奇求变,和凝依旧在迟疑之中。五人先前还小心迎敌,现在突然放松,是否有可能是故弄玄虚,实则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但若是明明有征兆谕示,自己却视而不见,由此失去胜机,那可真的成了昏聩之举了。
和凝打定主意,假意和业命宏一道,全力维持“魔元九锁”。实则他暗中观察五人一举一动,神态细微之处,全不放过。
归无咎心中清明无比。距离风止息这道“玉笙红绫”防御失效,尚有百息的时间。成与不成,就看此时。
刚才,他对风止息、奚轻衡等四人传音言道。岳玄英神意告知,可对风止息这一件“玉笙红绫”施加以秘法,延长寿命半个时辰。现在危机已解,五人只需静候佳音即可。
这当然是归无咎信口胡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奚轻衡等人,却由此大为欢喜,脸上之轻松、雀跃、神意之放松,丝毫没有作假,保管任何精擅察言观色的老狐狸,也看不出任何破绽。
因为他们之欣喜完全真实,如何会有破绽?
还有五十息。
就在此时,和凝终于动了!
只见和凝与业命宏之一体双生之躯中,突然如金蝉脱壳一般,背心处挤出一大团魔气来。
那一团魔气甫一产生,化成一个人形。
这人形面孔背对岳玄英的“天心摇落”,却似并未被此着所感染,挣脱业命宏本体之后,如离弦之箭,只往归无咎击去!
而业命宏本体,竟似只剩下一具空壳。能够维持的时间,从两个时辰骤减至不到一个时辰。
这一道秘术,乃是业命宏原身所修,算是解体魔功之中不算上乘一种,分出多少法力,就损失多少法力,完全无法复原。
除此之外,由于这分身神魂不全,更需要旁人以部分神意相渡。这份神意之失,同样是不可逆转的损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非孤注一掷,和凝断不肯使用此着!
因为,以和凝活了千余年的老辣眼光,也实在看不出五人有任何强颜硬撑的迹象。
纵然归无咎、艾无悲或许心机较深,但风止息其人一望可知,从功法到心性表里如一,走的是随波逐流、一任天真的路子。
更何况秦梦霄年纪尚轻,城府不严;奚轻衡更是余玄宗人,和凝对她颇为了解,绝不是老于世故的人物。
这几人欢笑饮酒,绝无虚假,显然是真的胜券在握。作出这一判断后,和凝不得不绝命一搏!
谢晋禅等三人见和凝亲自出手,立刻远远退开,只是稍为掠阵。
归无咎神色坦然,似乎全不以此变局为虑。淡笑道:“风兄,你的‘玉笙红绫’足以暂时抵挡类似‘步虚挪移’的魔功转化之法,不是大言相欺吧?”
风止息哼了一声,道:“归道友把风某当成什么人了。”
九合宗与九大上宗,生存环境不同,神通法宝也自有侧重。这一派坐落于苍茫世界之中,平时与妖魔打交道的机会远远多过越衡等九宗。
而魔道神通之中,往往颇多虚实转化之法,善破有形防御。譬如徐长老未臻元婴四重,却能突破真传令符防御,便是此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此风止息这一道“玉笙红绫”,或许正面防御较真传令符稍逊,但却多出了稍稍抵挡虚实转化之法的本领。
尽管,只是数十息的时间。
归无咎沉着一笑,道:“那就好!”这三字,语气陡然加重!
风止息等人,敏锐的从中听出一丝杀意,为归无咎所感染,亦平白生出一股豪情。
说话间,那一具分身已经冲刺到近前。这分身的面孔半似业命宏,半似和凝,果然诡异非常。
尽管这分身只有业命宏全盛时四分之一的法力,但也远远超过了元婴境界之极限。所行之处魔气为染,端的气势慑人。
这一具魔躯已然逼近“玉笙红绫”十丈。
归无咎双眸爆出精芒,大喝一声:“去!”
丹田一热,柔和的白色光芒破体而出,对着“和凝”分身正面冲刺的方向,迎面碰去,眼看就要正面撞击!
和凝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枚白珠,其中蕴含法力其实并不甚强。但是这白珠本身的品质,却坚硬到了极点。更奇的是,这种“坚硬”不止对有形之物生效,更能应对无形魔气。
他第一次分身攻击归无咎时,本拟让此处从虚化魔气中穿越过去,但是没想到自己那分身,竟被这白珠彻底击碎,化成朽土。
就算现在这具魔躯强上许多,但和凝心中隐有预感,正面一击,并非善策。
此时和凝早已决心不再拖延,以攻代守,直接拿下归无咎等人。哪里愿意横生枝节,和这坚实得出奇的白珠纠缠。
于是操控分身,把身轻轻一提,避过白珠。
和凝本拟这白珠或许甚有灵性,如果实在避让不得,他心中另有腹稿应对。
岂知这白珠竟真的与弹珠一般,击出之后泼水难收。一旦激发,只走直线。直愣愣的扑了个空,转眼跃出数百丈外,竟跌落于不远处的湖水。
那白珠去势甚急,“扑通”一声,升起十余丈高的浪花。
这可是意外之喜。和凝老脸泛出光彩,哪还管的上那白珠,连忙抖擞精神,一个转折,操控分身虚实互变之法,突地钻进“玉笙红绫”之中。
那分身钻进红绫,定睛一瞧,却发觉原来并未彻底过关。目前血色飘动,上下翻腾,遮挡前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来就遮蔽无形而言,此物竟比归无咎金色令符胜出一筹。
和凝哼了一声,立刻瞧出,这同样是“虚实之变”的手段,但是层次,却在他魔功之下。左右不过数十息的功夫,必能破解之。
归无咎心意感应。
果然如当日经验,自己真宝金丹落水不久,便青天倒转,进入了那一处所在。
此刻金丹与那物的联系,也愈发清晰,足堪操控。
归无咎精神一振,丹力感应,默运丹诀。骈指一点,大喝道:“起!”
不曾想,一喝之下,全无动静。
曲寰岛上,风平浪静。和凝分身在“玉笙红绫”中又突破了两层;业命宏真身,维持着那“魔元九锁”,无有动作;谢晋禅等人让出百余丈,远远掠阵。
而风止息、奚轻衡等四人,八道目光牢牢盯住归无咎,似乎稍微有些尴尬,不知归无咎唱的哪一出。
归无咎微感意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先前迎敌和凝分身之时,在曲寰岛上运使金丹离体。归无咎便产生了那一道感应,并由此更加确信了自己金丹别有玄机,和元婴真人的元婴出窍有异曲同工的妙用。
那时归无咎便已猜到,自己大约不必等到元婴境界,便能做成这一件事。
这个计划此时便已形成。但是,平白无故的散出金丹,对方多疑之下,定会拦截。自己需要等待一个合情合理的将金丹运入湖中的机会!
巧设疑兵,归无咎做到了。
可是现在看来,自己这“金丹”,论玄妙通神或许和元婴出窍可堪媲美,但是,其中丹力,却太弱了些。
虽然产生了同一层次的精微感应,但却不足以撬动之!
数十息后,和凝就会突破入阵。即便以“著物剑”斩杀这一道分身,也毫无意义。
丹力不足?
归无咎双眸一冷,瞬间作出决断。生死之间,尽管是赌注,这一步也必须跨出!
归无咎结成金丹时,曾突发奇想。将魔丹填充于“无形”金丹之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现在,他做出了这件当时想做而未做之事。
放松一身魔功限制,使了一个“气返金丹”的法门。那在周身游走不定的魔丹受到感应,突然化作无形,离开身躯、猛烈倾泻。所“返”的方向,不是自身丹田,而是真宝金丹!
魔气追寻着那湖底召唤的方向,吸附过去!
魔丹一散,不似真宝金丹为有形之物,无虑旁人阻挡。
这等气息相召,几乎和元婴真人的元婴出窍遁速相当,弹指间的功夫,一身魔气精华,便尽数注入“全珠”之中,凝成魔丹!
气息暴涨。
一瞬之间,全珠之内爆发无数生灭;一瞬之后,一切风平浪静,归于止息。为一道奇异的外力约束,魔丹有形之气尽数牢牢填充于无形金丹之中。
道丹,魔丹,本命真宝,三物暂时融为一体。
事实上若是归无咎结丹时如此做,二气相攻,必定是灰飞烟灭的下场。但他金丹既先与“全珠”融合,以“全珠”坚不可摧的形体为范式,此刻竟是将一黑一白两道气息完全约束其中。
这一颗“真宝金丹”,气息瞬间飙升,几乎越过金丹四重就门槛,一只手触摸到元婴境界的边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归无咎面上光彩流露,满是振奋欣慰。
赌赢了!
归无咎再运法诀,大喝道:“起!”
三位一体的真宝金丹,在湖水深处的小世界中急速滚动,放出黑白不定的光华,释放着更强的法力,完成最终的召唤。
这一次,终于生出奇妙的感应。那物终于被彻底惊醒,原本平静的湖面,突然沸腾起来。足下大地,似乎也隐隐颤动。
成功了!
可是下一刻归无咎发现,尽管感应已生,自己却依旧操纵不得。
湖心深处隐隐传来一个声音,有几分鲜活,几分慵懒,几分任性,几分倔强,似乎极不情愿的样子。
归无咎神意感受分明,他传来的意思是:“太弱了!”
“它”是在嫌弃运使法诀唤醒自己的人,修为太低,不愿意为其所驾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地震水涌之势停歇,一切重新归于平静。
风止息脸色一变,道:“归无咎,你在搞什么名堂,到底行不行?”
“最多还有十息,那老家伙就要冲出‘玉笙红绫’。到时候咱们五人,一齐完蛋大吉。”
归无咎不为所动。眸中尽是坚定,再度以神意一引。
神意交接,归无咎高声喝道:
“你可知,归某入横潭后,法诀便尽数毁去。”
“随我走,来日还你逍遥道果;若不然,你只能永眠荒海之中!”
此声传出,归无咎心中感应到,那湖底之中,传来一阵纠结与犹豫。
就在此时,“哗啦”一声,“玉笙红绫”已被击破。和凝分身,带着一脸狞笑,冲到归无咎等人近前。
和凝把身一晃,再次一分为七,兜成一圈。这七个分身,每一个都有元婴三重境巅峰的修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先前归无咎“著物剑”虽引而未发,但却给和凝留下深刻印象。和凝发动之时,又怎么会不事先想好对策。
生死一线!
就在和凝自以为胜券在握之时,一物从湖心钻出,伴随着恐怖至极的伟力,其中蕴含着法则道韵,令人情不自禁生出顶礼膜拜之心。
这种万物以我为主、法则普照周天的伟岸,唯有近道大能,庶可比之!
归无咎脑海中蓦然只觉神魂遭遇一刺,一道痛彻心扉的撕裂感由是传来。若非他神魂曾经墨珠强化两次,此刻早已变成痴傻。
饶是如此,现在归无咎立在原地,丝毫动弹不得。
和凝手臂距离归无咎近在咫尺。
但这数尺之差,已成永隔。
在这一刻,一道辉光洒落整个曲寰岛,瞬间天翻地覆!
这“天翻地覆”不是虚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和凝及其分身、业命宏、谢晋禅等人眼中,真的“天翻地覆”了。
五人只觉天地一阵旋转,刹那之后,他们浮在半空,头顶天旋地转,日月不见。仰头望天,唯有红彤彤的朝霞一般的异物游走不定,镶嵌一片青天为幕。
而举目四顾,归无咎,岳玄英等人,俱都无影无踪。
……
此时,归无咎、风止息等人面前,业命宏、和凝等五人同样不复存在。
唯有一个身着大红肚兜、头上扎着冲天辫的小胖墩,小嘴一嘟,冲归无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然后满是好奇,一阵东张西望。
他嫩如藕节的双手,捧着一只拳头大小的三足铜炉,散发出九色流光。围绕此炉,道韵流淌,元气周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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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法无咎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归无咎一望而知,眼前这一位,自然是温养鱼龙兜、化身为“玉岚秘境”的混元真宝“璇玑定化炉”宝灵之身了。
归无咎心中一动,微笑道:“敢问如何称呼?”
那胖童儿不假思索道:“我叫小......”,蓦然止声,伸出又白又胖的小手,捂住嘴巴轻轻咳嗽一声。
胖童儿双眼一眨,眼神似有闪烁,脆声道:“叫我‘璇玑真人’便是。”
“璇玑定化炉”乃是越衡宗前代真君丰独在所炼。丰独在真君其人意态洒脱,行事流动不拘,与归无咎今日相识之人类比,大约和墨天青、风止息有几分相似。
璇玑定化炉晋升混元真宝,生出灵智之后。丰真君从来对这宝灵冠以“小铁匠”称呼,实乃这宝灵当年极为懊恼之事。如今十余万载之后,曾经知晓此事之人早已故去。
这宝灵刚被唤醒,有些浑浑噩噩,险些说漏了嘴。
风止息双目放光,啧啧赞叹不已。艾无悲等三人,初见这远超元婴境界之上的伟力,不由从心底生出震动惶惧,似乎道心为之撼动。
不过归无咎和这胖童儿大眼瞪小眼,似乎在交流着什么。
得到宝诀之人,相当于掌握了和璇玑定化炉交通的“语言”,如此方能借用其力。故而归无咎和宝灵的对话,旁人是不得而知的。
归无咎正有许多问题要询问这宝灵。尚未开口,这胖童儿脸上一奇,大声道:“他们要出来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着归无咎质疑的眼神,胖童儿闷闷道:“本真人可不是混元道兵,打架的事情,我不擅长。那个瘦老头似乎知道气脉出口的方向,那五人,不用多长时间就能走出来了。”
又补充道:“就算本真人能帮你再把人装进去,但你连这么弱的敌人都解决不了,以后也休想让我帮忙做事。”
归无咎微笑道:“那就请璇玑真人定住五人一瞬,可能做到?”
归无咎心中有数,以璇玑定化炉那一瞬间释放出的伟力,就算没有任何附加的神通变化,单单以力服人,也不在话下。
果然,胖童儿哼哧哼哧地道:“你说的,就一瞬。本真人给你十息时间。”
宝灵两只白嫩小手用力一摁,那流转于三足铜炉的九彩光华,似乎突然止住。归无咎心中生出感觉,似乎铜炉之内的空间,为厚浊的泥沙所充斥,阻碍一切变化。
归无咎口中念念有词。
连珠妙语既出,空气中突然流淌着玄妙的味道。
“璇玑定化炉”之中,有五道烟气散出。
最粗的一道约莫有水桶粗细,仅次的一道近乎儿臂;其余三道气息,细细一缕,则与香火青烟无异。
五道烟气,被一股奇异的力量拖拽出来,缓缓注入归无咎掌心。顺周天而下,最终注入三位一体的“真宝金丹”之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妙谛六如虚丹一炁玄篇》。
将前前后后想了一遍后,归无咎料定,墨天青和自己交换的这门魔道功法,应当是可以信任的。
因为愈是老谋深算之人,布下棋局,每一步就必定会走得严丝合缝,不会留下任何破绽。
试想,若是这门功法归无咎事先寻一旁人试用,暴露法诀无效,必定生出警觉。
更何况,以归无咎道缘警兆之敏锐,甚至未必需要旁人相试,其中危险自能感应得出。
现在证明,功法果然有效。业命宏、和凝等五人之精粹魂力,尽数被归无咎夺来,增进自身修为。
这“夺”字门至高法诀,须得施法之人将夺法资粮尽数困住,又暂时不可杀死。当年裴鸿平,乃是煞费苦心布下“逆流千棺阵”达成条件。
如今的归无咎,得璇玑定化炉宝灵之助,却更轻而易举的做到了。
此刻丹田之中,五道气息没有一丝逸漏,尽数封存在“全珠”范式之中。
宝灵脸上一喜,在这一瞬间,他突然感受到本体之中气息散的干干净净,再无丝毫挣扎抵抗之念。显然那五人,已经被彻底解决。
但归无咎眼下还有一道关卡要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魔道同修之途,遇到结婴这一关,从来都是道门功法领先魔功一步。
其中道理,因为魔道元婴之境,已经接触到了分身解体之变。成婴过程,必定有一次最初级的“解形关”。
而道门修行中,金丹境尚处于“练气驻形”阶段,肉身丝毫损坏不得。若道门功行尚在金丹境,魔道功法先入元婴,等若将这一副身躯、渡河之筏毁去。道门之法前途尽废不说,就算彻底转修魔道,因神、丹、体本是通感相连,潜力也要大大损失。
唯有道门功行先入元婴境,将一身精华藏入元婴之中,肉身纵然小有损伤,也可随时补足,方不受这一道关隘制约。
此时此刻。
归无咎道门修为只是金丹一重境,而魔功已经四重境巅峰。若夺了五人气机神粹,足以迈入元婴境中。
先前魔丹之力聚入金丹之后,归无咎“金丹”之内的气机乃是半黑半白,交错缭绕。此刻吸摄五人气机,登时魔气大涨,瞬间便将金丹本身尽数染黑,宛然一颗纯粹魔丹。而金丹之存在,似乎只能从魔丹外围散发出的点点白芒窥见一二。
这种奇妙形态,和日食之景,有几分相似。
归无咎感受分明,只消再往上跃出一步,便能触摸到元婴境界。但是,这一步跃上,就是道途尽毁。
归无咎镇静以待。
他敢于如此做的原因,是因为无论是《妙谛六如虚丹一炁玄篇》,还是《无遮无量普门大祀仪》,秘文之后均有示谕:习练四门上乘功法的魔道真传、圣子候选,修持之时自有魔尊护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果然,就在就在那魔丹似要生根发芽、破土出苗的一瞬间,归无咎心中感受到危险之时。
天地间凭空生出一道威力,将这魔丹化婴的过程压服下去!
曲寰岛上。
下雪了。
温度骤然降了下来。
风止息、奚轻衡、秦梦霄,乃至这白白胖胖的至宝宝灵,全都仰天而望。
只是这雪花,并非莹白色,而是完全透明。似乎只是一道虚影,你未留心时,它便出现在你眼眸的背景之中;你若仔细去寻,却又一无所见。
归无咎背影之后,一个身影由虚而实,最终完全成为墨色,逐渐高大,伟岸。
千丈之躯。
三四个呼吸的功夫,这气息之宏伟盛大、漫无边际,就覆盖了归无咎所能感受到的整个天地,即便“璇玑定化炉”的气息,也被挤压到方圆百余丈之内。
手捧三足铜炉的胖童子,小脸一白,眸中显出畏惧之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夺字门,最强魔尊之一,妙观智大魔尊。
和身形粗壮、面目模糊,浑身仅见一双赤红双目的那伽定大魔尊相比,妙观智大魔尊却形象颇为清逸秀美,脸庞轮廓线条分明,流淌出圣洁光辉,似乎是一个披着轻纱、手捧净瓶、足踏宝莲的女子形象。
妙观智大魔尊一双美目,和归无咎遥遥相对。
这眸中之意,似乎尽观周天生灭,历经一方世界无数成住坏空。
妙观智大魔尊虽然一动不动,但归无咎心中蓦然生出神意流淌,瞬间明白,原来是大魔尊主动和他交流。
妙观智大魔尊神意中道:“四大至高秘法,汝已得《妙谛六如虚丹一炁玄篇》和《无遮无量普门大祀仪》两门。若能集齐四门至高功法,别有无上妙用,当能压倒身上所负道门上法。”
归无咎神意一动,简单干脆的回应了三个字:“知道了。”
妙观智大魔尊神意中又道:“尽管金册已然被收归四大宗门统一保管。但是汝若愿意拜倒本尊座下,虔诚信奉,本尊可破例将汝收为弟子,不必忧虑成为分身魔仆。”
归无咎思索一阵,又是干脆的回应了三个字:“我拒绝。”
大魔尊在人间行法布道,并不会强人所难。因此妙观智大魔尊此刻虽然气象幽玄通天,但归无咎也并不畏惧。
成就魔尊弟子,固然轻易可得数万载寿元。但是每一位魔尊皆有万千弟子,下一步开宗立派、独自称尊之路,却要依据各人功果大小而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命由我不由天。
归无咎之志,乃是凭借一人一剑,独立成就斩分大道。绝不会将自身道途,放在传道布教之业绩这种不确定的事情上。
若是妙观智大魔尊允诺他将来直接成就魔尊,或许还能够考虑一二。
妙观智大魔尊面上光华隐隐,看不出喜怒哀乐。神意中道:“四大至高法门,尊贵无比。每一次使用,都不能无功而返。”
妙观智大魔尊千丈法身,突然伸直双臂。
二化为四,四化为六,六化为八。直至纷呈重叠,千手千眼,如同孔雀开屏。
一刹之后,千数手臂又尽数减少,不过数息功夫,只余下三头六臂。三只右臂之上,各自握有一枚虚光显化的玉简。
妙观智大魔尊道:“任汝选择一件。”
归无咎神意中突然有大量信息涌入,立刻知晓,这是三种魔道中至高明的神通道术。
第一枚玉简上所录神通名为“魔灵”,运使此法,一刻钟之内,顶上生出魔气三花。足以将自身修为跃升一个大境界。譬如今日之归无咎,一旦使用此法,立刻拥有元婴四重境战力。
但一旦时辰过去,却有足足月余时间法力尽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二道玉简,所录神通名为“魔婴”,这一道神通,在结成元婴之后会平白多出第二元婴。
此元婴并无任何战力,但是将之封存在一件宝器之中藏好,若正身意外亡故,便可以通过埋藏秘处的“魔婴”复生回来,功行、潜力也丝毫不减。
第三道玉简,所录神通名为“魔染”,此术足以潜移默化,侵入人心。纵然修为更高之人,若不能道心无瑕,同样会成为术之下提线木偶而不自知。横月门黄正德,所中之术即为“魔染”的下乘分枝。
说是“下乘分枝”,其实已经是落泉宗内极有分量的一道秘术。
归无咎仔细斟酌,在三道秘术之中作出选择。
首先被排除掉的就是第二种“魔婴”神通。非是此神通不强,平白多出一条性命,当然极有诱惑力;但是此术需要在结成元婴之后方能炼成,实在是太晚了一些。
在“魔灵”和“魔染”二术中权衡一阵。
归无咎最终选择了“魔染”。
土著文明之中,除却和真君大能相当的大神通者,作为镇派巨擘不轻易露面外。更有元婴之上、大能之下三重境界,涉猎俗务。
自己纵然有元婴四重境的修为,也未必就能所向无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相反,“魔染”之术,最擅以小博大,撬动轮毂,其可以发挥的上限,比“魔灵”神通强出许多。
归无咎作出决定。妙观智大魔尊手中玉简,反手抛向归无咎脑门。
这玉简有相无形,登时钻入归无咎体内。神魂之中,轻轻一颤,传递到丹田之内。归无咎突然感到,魔丹之中生出一丝变化。
归无咎所得的,并不是一篇法诀,而是神通本身。自今日起,归无咎又习得一门上乘神通。
妙观智大魔尊神意又道:“这一门神通虽强,但不可滥用。使用此法,等若分出自家心神制人,欠缺过多,于汝功法圆满大有碍。”
归无咎神意中再度回应了三个字:“知道了。”
突然想到一事,归无咎神意问道:“若再行祭出《虚丹一炁玄篇》,‘魔婴’、‘魔灵’二术,可能习得?”
妙观智大魔尊道:“再行此术,吸摄神魂之精,须超过今日一倍。依此例递增,可得第二、第三,直至无量神通。”
“何时改变主意,心中默念吾名即可。”
伴随着这一道神意留下,千丈魔尊之躯渐渐暗淡,笼罩琼宇的伟力彻底散去,天地回归平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奚轻衡、艾无悲等人,虽然平时对于魔道功法所知极少,但妙观智大魔尊千丈魔躯一旦降世,四人心中莫名生出明悟,这是魔道之中最伟大的存在之一。
诸人虽然对于魔修绝无好感,但是当此至高无上的魔中教主降世,伟力所慑,任谁也不敢于生出亵渎之念。
而璇玑定化炉宝灵,却眼光盯着归无咎一阵乱扫。
突然,胖童儿捧着三足铜炉围绕归无咎转了两圈,半是震惊,半是疑惑道:“难道你是金丹境修士?”
在归无咎方才破丹化婴未成的一瞬间,宝灵终于发现,唤醒自己之人竟是一位金丹修士!
在此之前,他一直把归无咎当成一位修为极弱的元婴真人。
归无咎哑然笑道:“那是自然。璇玑真人以为呢?”
胖童儿先是一呆,又是一喜。嘴角忽然流出口水,眼神放光,连忙道:“你叫归无咎?不如你我今日结拜为兄弟,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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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归无咎心中盘算,如能将“璇玑定化炉”带入异界,却是一件极为便利的事。
因为器道混元真宝,不需要御使之人费心操控,只需心中对即将炼化之宝道理明澈,再投入足够宝材,炼宝过程便能自然而然地完成。
这对于归无咎来说,是极大的利好。
不过此刻,归无咎心中一动,问道“璇玑真人,不知你可通晓炼丹之道”
胖童儿一愕,他是器道混元真宝,归无咎却问他炼丹之事。伸手摸了摸头,认真一想,回答道“会一点。”
归无咎精神一振。
胖童儿怯怯的补充道“目前只会炼静心丸。你要是想炼其他丹丸,大不了本真人慢慢学习便是。”
静心丸,乃是真气境弟子服用的最初级丹药。
以“璇玑定化炉”的品质,就算改作炼丹,基础仍在,也比寻常的炼丹鼎炉不知强出多少。
归无咎心中一笑,虽然得到混元真宝青睐本是极大的机缘,但这宝灵既然如此主动,他自然不会放弃坐地起价的机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即脸色一肃,言道“若是璇玑真人愿意学习炼丹法门,炼出在下所需的三种丹药,归无咎便和真人结为兄弟。”
胖童儿急忙道“好,不许反悔。”
归无咎微笑点头,道“一诺无悔。”
胖童儿迟疑一阵,又道“像你这样资质前所未见的弟子,不会一门心思留在宗门打坐闭关吧这样是不成的。唯有行万里路,见识和道心才会配得上自己的天资。”
此言一出,胖童儿瞪大眼珠,眼巴巴的望着归无咎,好像有几分担心,又有几分渴盼。
这在荒海沉睡的日子,固然糟糕至极;但当年被丰独在真人当做苦力,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此刻这宝灵心中,只想着自在逍遥。
归无咎观这童儿神色,心中有数。笑道“好教璇玑真人得知。归无咎最多数月之后,便当往一处极远之地探险修行。越衡宗人,从未有人去过。”
胖童儿闻言,连忙鼓掌叫好,脸上涨的通红,几乎和肉体凡胎无异。
归无咎行虚丹一炁玄篇法诀时,岳玄英已经顺势破开“魔元九锁”的防御。只是刚才归无咎正在作法,他也不便打扰,只是冷眼旁观。
璇玑定化炉的来历,岳玄英一清二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刻璇玑定化炉宝灵眉开眼笑,不知和归无咎说些什么。
岳玄英上前一步道“璇玑真人。越衡宗”
胖童儿脸色一变,双手捂住耳朵,连忙打断岳玄英,大声叫道“不要问不可能不回去”
话音一落,连人带着那三足铜炉,化作一道清光钻进归无咎丹田之中。
在即将进入归无咎丹田之前的一瞬间,胖童儿张开嘴巴,作出一个呕吐的动作。同时铜炉一番,黑黑白白几道身躯甩了出来,落在地上。
正是和凝、业命宏、谢晋禅等人的尸体。
岳玄英虽然听不明白宝灵之言,但宝灵却是能够听懂人言的。这胖童儿的激烈动作,明显是对他的回应。不由心中暗暗摇头。
归无咎和岳玄英四目一对。
就在这安静即将转为窒涩的一瞬间,岳玄英道“能不能将他从大界正图中带走,就看你的运气了。”
归无咎不解其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岳玄英解释道“和随意扔进纳物戒的死物不同,混元真宝已经生出灵智,和人身无异。就算是藏在丹田之中蕴养,依旧值其同等重量。此宝在我越衡集部诸册中记载,本体重量三十六斤。想必你自己也能感受得到。”
归无咎仔细盘算,自己,黄希音,以及璇玑定化炉
一百八十八斤,的确有些紧张。
大界正图的生效时间足有三年,原本归无咎打算让黄正平夫妻和黄希音多呆上一段时间,感受年许天伦之乐;但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能让黄希音长得太大。
将地下和凝等人的随身物件取出。
谢晋禅本为散修,倒也罢了。和凝、张舜府、卫羽生却俱是一等宗门中分量极重的数人;业命宏更是落泉宗门人。
这数人身上所藏之物,价值之高自不待说。
岳玄英见机出手,一道形同实质的气机散出,和凝等人储物戒、玉简等物品之上的神魂禁制尽数解开。
归无咎将之一一搜检查看。
凡是和落泉宗相关的消息,尽数复制一份,交给岳玄英带回越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落泉宗和和凝、业命宏所藏的记载魔功神通的玉简簿册,艾无悲、奚轻衡等人固然是敬而远之。归无咎将之尽数囊括,一一以神意观览。
至于余玄宗、玉京门、破灭盟神通秘术,归无咎一概不取,风止息亦毫无兴趣,于是全部交由奚轻衡等三人瓜分。
少顷,诸多魔修簿录尽数阅览完毕,其中却有两件引起了归无咎的注意。
其中一件,是对于魔偶“谢玉真”的操控法诀。
值得玩味的是,这操控法诀竟是在和凝纳物戒中搜得,而非得之于谢晋禅之手。
按照这簿册中所在,这魔偶不但被改造的防御力惊人,其实更是一件极佳的容器或鼎炉。若将一位元婴真人的元婴制住,封印在魔偶之内,等若多出一位元婴境界的战力。
应当说,这傀儡会比同阶元婴修士更强
谢晋禅遭遇岳玄英“落气如雷”神通,选择钻进魔偶之中躲避。此物躯壳之坚,由此可见一斑。
和凝可不是一个热情到花费数十年时间帮助朋友之人;更何况,他将此宝最重要的操控秘法秘而不宣。其用心值得玩味。
归无咎当机立断,将魔偶“谢玉真”收入囊中。其余宝物一概不取,任由风止息、奚轻衡等人分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至于另一件玉简中所载,却是关于“锁阴冰蚕”之事。
当初余玄宗在归无咎的设计下,“意外”撞破了“锁阴冰蚕”的秘密。由此兴师动众,展开了黄海上最大规模的拉网式搜索。从前但作标记、却并未有人承租的岛屿,尽数一一验过。
面对这等规模的搜查,其他岛屿的“锁阴冰蚕”培育是进行不下去了。
但是和凝却是个心狠能断之人,索性来了个“灯下黑”,竟将最大的一处“锁阴冰蚕”培育秘地,悄然转移到中曲岛秦云十二峰,他自己的修行之所。
此事自然交给岳玄英来了结。
查明“锁阴冰蚕”的进展,原本也是岳玄英下界的目的之一。现在两件事,毕其功于一役,而且目的地近在咫尺,不耽误援手舒永延、白龙商会那一路,自然是求之不得之事。
大敌既除,行事自然宽裕。归无咎允诺了风止息对于曲寰岛珍藏的搜刮之举,不过却言明,若有所得,归无咎所许下的九蕴之精宝物,当要扣下一件。
两个时辰之后。
归无咎一行人继续出发,中曲岛、小华岛、白沙岛一一遍历,收取杂玉矿脉。这一行纵有敌手,也不过是余玄宗另外几位真传弟子。别说不用岳玄英出手,就算是归无咎,也乐得作壁上观。仅仅是奚轻衡、艾无悲,便将其尽数解决。
这一战结束,岳玄英起大法力封镇了秦云十二峰后,寻得曲寰岛传送阵,孤身往余玄宗山门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归无咎等五人,也到了告别之时。
归无咎也不多言,将囊中“雾帘绸”再度取出,五人共饮一杯。今日一别,再见便不知是何时了。
艾无悲、奚轻衡心中自然明白,他们虽然也是下界天骄,但别说和归无咎,就是与风止息相比,也有着绝大的差距。
并且,这个差距会不可避免地愈来愈大,直至双方没有任何交集。
他们所能做的,或许只是将这个时间推迟得更晚一些。
归无咎将前往越衡修行之事告知奚轻衡。不过,这一回奚轻衡却并未如他预料的一般惊喜失态。
奚轻衡略一踌躇,道“余玄宗中下层中依旧有着极为庞大的实力,多数是一些不通宗门战略、只将门派当做立身依靠的低辈修士。这部分势力终究是要被归道友所立下的新势力接管、消化的,总不可能一口气屠戮干净。”
“轻衡自忖在余玄宗下层也有几分威望。不如在下界留下百年,助归道友将余玄宗剩余势力尽数吸收。归道友若信得过轻衡,将如意门传送阵之法门相告便可,百年之后,轻衡略有微功时,再独自返回宗门。”
归无咎和奚轻衡诚挚的目光四目相对,缓缓道“奚道友有心了。”
归无咎尚剩下四枚“玉岚之精”,此刻交由风止息两枚,艾无悲一枚,秦梦霄一枚,就此瓜分干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月余之后,待五人乘坐破浪锥尽数返回容州,五人就此别过。
如意门山谷之内,归无咎选择在临行前,再进行一次祭祀。所谓百年之期,虽然只过去了七十余载。但归无咎自忖,在土著世界行事是否方便,目前还不能确定。
临行之前,实力能增长一分,就增长一分。
但他并未选择和凝、业命宏等人之尸身,这两件尸身品质太高,大可以留到下一次使用。数十年前星月门剿灭华氏之时,华氏元婴、金丹境修士的尸身,尽数藏在他纳物戒中,未及使用。
无遮无量普门大祀仪。
天地变色,魔气遮天。
那伽定大魔尊行事简单粗暴,并没有给归无咎任何选择的机会。在他感觉出归无咎的功行早已臻至金丹四重境巅峰,增无可增之时,赤红色的双目陡然射出一道光芒,注入归无咎丹田之中。
归无咎神魂立刻生出感应“魔道顶尖神通摩罗力境。”
静心品味,归无咎心中评判,“摩罗力境”神通,堪称藏象宗“擒龙伏虎拳”更极端的演化。
这一神通一旦施展,却会平空生出一座名为“摩罗域”的小界,将施展神通之人和他选定的对手一同拖拽入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进入秘境的二人,必定是相距百丈,面目相对。无论是敌手还是施术者本人,想要向左、向右、向上、向下移动,均会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所阻挠,唯有相向而行这一条路。
如果说“擒龙伏虎拳”是将一切神通变化演化为“力量”、“速度”两端,尚有些许变化余地;这“摩罗力境”之内,一切神通变化全部汇聚为“力量”这一种元素,以一式正面对撼分出胜负。
这,就是“摩罗域”的法则。
一切法宝外物,除非到了混元真宝境界,否则在“摩罗力境”之中,都只是一块较为坚硬的废铁而已。
归无咎的神通向来以万变无穷著称,而此时所得的这道神通,与他仰赖“元光显化术”逐步成长起来、虚实不定的战法风格完全相反。
一时间,心头竟也涌起一阵奇异的感觉。
如意门内,归无咎在黄氏夫妇楼阁旁边住下,每日看到这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也不多言,安静修行如故。
黄希音满月一过,便能行走,迥异于寻常婴孩。
归无咎到凡人市镇之上,为她买来许多木马、弹珠、积木、风筝,在黄正平夫妻二人陪伴之下,玩得不亦乐乎。
归无咎已然告知黄正平夫妻,待黄希音长到足十六斤重的时候便将她带走。不过黄正平夫妻似乎已经想通,视之极为坦然。不但没有不舍小希音长大,反而喂养愈发充足,不过三月有余,身形明显大了一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一日,归无咎心中生出感应,时辰已至。
几个月内,归无咎并未和黄希音多作交流,而是将她完全交给黄正平夫妻。
临行之际,归无咎也不担心黄希音认生。将这小娃娃从韩氏手中接过,以手抚摸其顶,一股无比精纯的神意缓缓渡入。
黄希音被父母之外的生人抱在怀中,正要哭闹。但这神意一旦将小小身躯包裹,这小脸似乎突然冻结,半晌之后,露出半是疑惑、半是亲近的神色。就这样,在归无咎怀中沉沉睡去。
看着强颜欢笑的黄正平,偷偷抹泪的韩氏,归无咎平静道“二位在越衡宗安心等待,照常生活便是。等你们再见到希音时,她的修为,至少是容州第一。”
此言一出,归无咎再不迟疑,抱着黄希音遁出里许。
将大界正图展开,面对升腾而起的九丈光华、混洞虚空、重影迷离,归无咎抱着黄希音,毫不犹豫地一步跃进
在这时间与空间的错位感、光怪陆离的琉璃世界中不知飘荡了多久。
直到有一日,光明大放
归无咎自空中落下。眼前所见,青石连绵,兵刃矗立,似乎是一座古朴恢弘的演武台。演武台之外,围绕着里三圈、外三圈的密密麻麻的人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归无咎耳中,传来一道极为洪亮的老者声音。尽管这声音并非归无咎所知的任何一种语言,但是其中含义归无咎却清清楚楚
“本次乾符郡群英试第一名,由天祐候府韩景先获得。”
一名身着金色异服的青发青年,伸直手臂,正向演武台内外人等举手之意,正是意气风发。
归无咎心中一凛,按照岳玄英所说,这一幅大界正图的落户之地,应该是一处数百万里荒无人烟的荒山野岭才对
归无咎微微分神,不曾想,长距离的时空转换之后,他的五感感应不知不觉生出些微偏差。此时归无咎的下坠之势,却要比他想象的要快得多。
要想收手,已然不及。归无咎自空中降下,一脚狠狠踹在那金服青年的脸上。
那金服青年立刻一声惨叫,向前仆倒,重重摔了个嘴啃泥。
黄希音蓦然醒来,似乎受到惊吓,哇哇大哭。
演武场突然沸腾喧嚣起来,内外数万道惊骇目光,紧紧盯住归无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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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老却洪亮的声音再次传来,这声音,正是刚才宣读比试结果的老者。
此人在这座演武场上,似乎极有威信。一言既出,内外何止数千人的演武场,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那跌了一跤、当众大失颜面的金服青年“韩景先”,一个鲤鱼打挺,翻身站起。带着几分怨毒的目光,须臾不离归无咎脸庞。
归无咎神意一转,轻轻摩挲,先让啼泣的黄希音消停下来。
然后丹力升腾略作感应。已然探明,这位“韩景先”与自己一般,同样是金丹境的修为。只是这人的根基也太过薄弱,令归无咎很是诧异。
在归无咎看来,这位韩景先的成丹之品,比九宗附属之地的天才,以“龙虎抱丹术”结成五品金丹者,逊色不止一筹。
这好大阵仗决出的“乾符郡”头名,竟然如此不堪,实在是出乎所料。
哪怕不调用本身金丹、魔丹之力,单凭元玉精斛驾驭一枚极弱的金丹,归无咎也有把握,一个小指头就将此人杀死。
韩景先原本满怀怨怼,但是感受到一股渊沉海阔又具有精微的气息,在自己身上扫过一遍。不由如凉水泼面,一时业火全消,双眸中尽是畏惧。
避开归无咎周身数丈,匆匆向北一拜,韩景先钻进演武场东北角落的耳门,消失不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告而辞,显然韩景先也是一个有身份的人。
归无咎同样向北而视。
正位而立的,是三位老者。
三位老者俱是相貌清癯,仙风道骨。只是衣着服饰,是归无咎前所未见。
三老均戴墨色高冠,那高冠足足高达两尺有余,比归无咎在九宗内外、四州六海所见的任何一种冠冕都要高出不止一倍。
三人所着衣袍,色泽清淡质朴,如同粗布,不若丝麻之油光锃亮。但材质之细密精致,又远非粗布可比,与丝绸锦袍反而更为相似。一言以蔽之:朴而不陋,拙而不劣。却不知是何材料编织。
至于足下,三人均着三四寸高的木屐,脚趾裸露在外。
不过归无咎进入本土文明,心中早已有数。此地风俗人文,势必与九宗内外大不相同。因此无论见到什么样的异景,都是见怪不怪。
这三人俱是元婴境修为。
在九宗内外,若是遇到元婴真人。在不借用异宝的前提下,归无咎除了自身那神奇的“金丹”外,绝不可能接下元婴真人一击。
但是此刻,归无咎心意升腾,突然涌起一个念头:他想要和这三位元婴真人一决高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三老之法力气机,倒也有下界元婴真人七八分气象;但那份凌驾于金丹境之上的工整和超越,由“练气驻形”一跃升入“问道长生”的间离感,归无咎却完全没有感受到。似乎与之为敌,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在归无咎打量着三位元婴真人时,三位老者也在打量着归无咎。
他们心中之惊讶远远较归无咎为甚,抛开眼前这人从天而降、服饰迥异不说,单单此人气息,便令人感到十分奇特。
眼前这青年,论修为似乎是金丹境界;但是寻常金丹修士在元婴真人面前的低微渺小,此人身上并不存在。甚至于冥冥中生出一种感觉:这位金丹修士似乎能够对他们造成威胁。
这感觉极为荒谬,三人理所当然地将之压服下去。但就在此时,对面这青年身上却传来了一股矫矫不群的锋芒,似乎真的要和他们分个高下。
这是他们入道近千载以来前所未见之事。
三人对视一眼。
中间那位长须老者,上前一步。双掌放在胸前,掌心相贴,五指斜斜上指,弯腰一拜。用其本地语言道:“老道钟离意。不知这位尊客自何处来,持何经典?”
本土文明之中的人道修者,凡是源远流长的大宗,俱有《大藏》一部,《正经》一部,《指南》一部,《戒律》一部,《辅经》一部,《申论》一部,《注疏》一部,《推演》一部,号称“八部经典”。
不过狭义上,通常只将“大藏”、“正经”二部,称为“经典”,乃是一家宗门真正的根基所在。钟离意所问“经典”,正是狭义之指:“大藏”或“正经”之名。
若是哪一家宗门八部经典俱足,无有错讹。那么只要天资机缘不缺,这一宗功法修到极处,当有可能臻至天玄之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天玄之境,即是与九大上宗之真君大能同等境界。
所谓“持何经典”,其实是一种委婉的问法,这位钟离意老者,实际上是在问归无咎出身何门合派。
归无咎略一思索,效仿那老者的姿势,掌心相贴,五指斜上,一拜回礼。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回话,原本静寂无声的演武场,突然又是一阵哗然沸腾。
虽然彼此距离极远,但归无咎丹力运转,隐隐约约听到什么“妖魔化身”、“精魅变形”、“不通人道之礼”之类的言语。
就连钟离意和他身边的两位老者,都是一脸愕然,窃窃私语之态。
归无咎心念一转,立刻明白,原来此处“见礼”和“回礼”的礼节,多半是分为两种,并不相通。
至于“持何经典”,即便将《通灵显化真形图》或《空蕴念剑》的名号报出来,也是完全无用的。
尽管归无咎从未学习过此界言语,但此刻他却自然而然地便掌握了这门语言,甚至连神意传渡的过程也不需要。
此事对于归无咎来说自然再好不过,略一权衡,坦然道:“在下归无咎,深山之中,道门练气士。与尊驾三人本为道友,又何必强分门户。”
这时,钟离意身旁的两位老者,暗暗以神意交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二人神意沟通之法诀,在归无咎眼中来看,却有些低劣了。两人所说之语,一字不漏的落入归无咎耳中。
钟离意左边那位青脸老者神意中道:“纵然是‘隐宗’修士,何至于连‘人伦九礼’也不通晓?此人果然是人修出身否?”
右侧那人道:“钟离道兄不妨单刀直入,问上一问,看他作何回答。”
钟离意面上和煦依旧,看不出喜怒。缓声问道:“归道友言说自己是‘道门练气士’,不知功行进展到哪一步?”
归无咎微笑道:““在下乃是金丹四重境修为,而尊驾三人,俱是元婴一重境境界,是也不是?”
归无咎本拟三人必定称是。
不过眼前情形,再度出乎预料。听到“金丹四重”四字,钟离意等三人蹙眉不语。
青脸老者喃喃道:“金丹境,分明只有三重境。金丹四重,是什么意思?”
右边老者突然神意传音道:“此人从天而降,莫非是精擅空间神通的那两门中的人物?”
钟离意微微一点头,试探着问道:“归道友和巫道、阴阳道有何渊源?是否兼修了这两家异术?”
归无咎坦然道:“修行之外,归某或略事‘丹符阵器’之法门,至于钟离先生所谓巫道、阴阳道,恕在下未曾涉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言归无咎是据实而言。
但这一回,不仅是站在两旁的那两人面色挂出不可思议的神色,连一看就知城府甚深的钟离意,也微微张嘴,难以合拢。
片刻之后,钟离意脸上阴晴不定,道:“罪过,罪过。‘丹符’怎能和‘阵器’同举并称?”似乎是在质问归无咎,又似乎是自问自答。
归无咎眉头一皱,自己从前而降,乃是众矢之的。不过就这样任由三人盘问下去,也太过被动了一些;自己必须主动出击才可。
于是断然问道:“冒昧相问。此间是何门何派?钟离先生三人在此是何等职司?”
钟离意神色一动,迟疑道:“此间自然是天祐侯之神邸。我等三人,乃是天祐候客卿。”
“神邸?”
归无咎心中暗暗摇头,虽然并无语言障碍这一关,但是从头到尾这一番问答,尽管字面上的含义俱都明白,但是双方都是云里雾里,举步维艰。
看来必须将土著文明的风貌人情尽快熟悉。否则在此间行事,等若盲哑之人,极为不便。
此刻,钟离意左手边这老者神意传音道:“此人来历可疑。不如将他擒下,下次大朝时,由天祐候解归昌神君处置。”
归无咎面色平静,丝毫看不出他能听到三人传音。但暗中丹气一敛,已经做好了暴起出手的准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钟离意右侧那老者却道:“不可鲁莽行事。万一此人实是一个大有来历之人。草率动用刀兵,到时候反而成了罪过。或许真有哪一家实力强大的‘隐宗’藏于深山,不通人伦教化,也并非没有可能。何不请辨气运吉凶的‘四目巴羊’大人观上一观?”
钟离意轻轻捋须,道:“善。”
三人计较已定,钟离意一道神意远远传出,正是往身后大殿正门而去。
钟离意面带微笑,却不再言语。和归无咎就这样静默对峙。这等老江湖,只一个眼神,自然能够清晰地传递出意思:“请君在此等候,稍安勿躁。”
归无咎表面山泰然处之,实则心中早已做好应急处置的准备。
不多时,“吱”地一声响,钟离意背后五丈高的朱红正门忽然打开,一个洪亮的声音高呼道:“巴羊大人到----”
当头两个头扎黄巾、袒露上身的精壮力,鸣锣开道;
其后两个红巾力士,双手各捧着一只湛绿莲蓬。那莲蓬似乎生出灵智的活物一般,左右转头,密密麻麻的孔洞中不断喷射出莹白露珠。露珠在空气中散发,传来阵阵馨香。
再后是两个蓝巾力士,各自持一柄宝剑;
再后是两个紫巾力士,各自执一柄斧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再后是十六个黑巾力士,抬着一只金丝垂挂、银铃叮当,宝光灿若星辰的敞篷辇车。
辇车之后,又有十余位黑巾力士,散列开来,隔着丈许距离,跟随在后。
待这辇车缓缓走出,止步。演武场内外,上至种钟离意等三人,下至守门甲兵,以及扶辇开道的三十余位力士,场外旁观的万千人众,尽数跪下,双手伏地。屏住呼吸,丝毫不敢乱动。
钟离意大声道:“今遇一人,不识礼仪教化,周天人事。伏乞巴羊大人断之。”
话音未落,“轰隆”一声巨响,这大地震了一震,一物出现在归无咎面前。
归无咎定睛一看。
他本拟“巴羊”是哪一位修士的人名。岂料出现在眼前的竟果真是一只羊。
此羊天然带有一丝威压,虽然这份力量中,感受不到修行之后的法则和秩序,似乎只是这异兽的本身精力溢出。但饶是如此,这力量强大程度,已经超越了元婴四重境界限。
此羊足有一人多高,两人多长,怕不是有千斤之重,无怪需要那许多力士扶辇。这头“四目巴羊”果如其名,头上两角之中,各生一目,共有四目。
第一眼望去,归无咎原以为这是一只公羊。但仔细再看,此羊后有双尾,其实自为牝牡。身上毛发粗若猪鬃,口鼻间隐隐冒出黑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和“巴羊”角上双目一对,归无咎隐约感知自身吉凶气运似乎和这异兽多多少少产生了一丝联系。看来所谓的“辨气运吉凶”,也不是夸大其词。
突然一声惨呼传来。“四目巴羊”血盆大口张开,把头一甩,瞬间已将两名黑巾力士吞入腹中,咀嚼吞咽。
伏地跪下的其余黑巾力士,战战兢兢,脸色惨白,额头黄豆大的汗珠不住落下。辇车之后稀稀落落跪着的十余个黑巾力士中,立刻起出两个,小步上前,替补上被巴羊吃掉的两人位置。
归无咎,巴羊,六目相对。
跪在一边的钟离意等人,静静等候巴羊大人的裁决。
四目巴羊裁断活人吉凶,若是来人为吉,巴羊便会在此人脸颊上轻轻舔上一口;若是来人不吉,巴羊便会直接将此人吃掉。
此刻,归无咎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这“四目巴羊”显然神智已开,与人无异。只是这巴羊,仗着奇特本领,似乎在这万人崇拜奉养的日子里沉浸了太久,神魂中虚荣、骄矜之念如野草滋长,极为炽烈。道心早已坏去。
妖兽一类,若是开了灵智,其心性往往走上两个极端。要么极为淳朴,心无旁骛,几乎可以和人修中“大智若愚”的一类人相媲美;要么极其容易为欲念滋燃,甚至连初入“洗尘关”的真气境修士也不如。
“四目巴羊”战力虽强,却毫无疑问属于后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归无咎感受到此羊不善的目光,当机立断。体内通体如墨、明光外染的“真宝金丹”,蓦然运转到极致。一丝丝纯黑丹力,遵循者玄奥的法诀,凝聚在肌肤之外,目光之中。
眼前所见之人,无不跪伏;唯有此人笔直挺立,面具惧色。“四目巴羊”原本心中不喜。
一旦辨明此人不祥,它会毫不犹豫地将之吃掉。
可是,六目相对,“四目巴羊”神智之中突然一阵恍惚,似乎觉得眼前之人,渊深莫测,伟岸高大。若能追随之,它也可以借机成为一代妖王,妖祖,直至成为本族图腾,永享长生......
钟离意等人心中微微奇怪,往常是吉是凶,巴羊大人一眼可辨。难道眼前这一位,竟然连“四目巴羊”都不能断评?他到底是何等来历?
就在钟离意三人胡思乱想时,“四目巴羊”突然有了动作!
“四目巴羊”往前走了两步。
然后,“四目巴羊”前足双双一软,跪了下来。
低下头颅,额头触地,极为虔诚恭敬。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就算自己功力精纯不下于此间元婴修士,但是和“四目巴羊”相比,仍有至少一个大境界的差距。
纵然有“四目巴羊”心性薄弱的因素,但“魔染”神通,不愧为大魔尊直传的神通法门。
进入本土文明第一道难关,就这样轻松化解。
此时,所有人都仿佛陷入了痴傻。
归无咎索性静立片刻,给他们消化的时间,顺便也能看看他们作何反应。
果然,数十个呼吸之后,钟离意等三人,开始了激烈的神意交流。
“莫非……,这一位是哪一家道宗之人?”
“什么道宗!这……多半是圣教祖庭的弟子下界!”
作出这一判断的,是那青面老者。钟离意和右手边那人,闻言都是一颤。脸色竟有些恍惚,似乎“祖庭”对他们来说极为遥远,又极为神圣!
“在祖庭潜修,因此不识人间俗礼;此人仅仅金丹境界,偏偏能够不惧元婴真人的声威,除了祖庭嫡传,更有何人?”
“是了。老朽想起来了。曾经在一本野逸残编中看到过,传闻十四道宗的顶尖嫡传,甚至一些和道宗同级别的顶级隐宗嫡传,在金丹三重、元婴三重之后,会额外经历一个名为‘冲盈之境’的玄妙境界。想来祖庭嫡传更不在话下!莫非,这就是这一位口中的‘四重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另外一道神意,似乎是钟离意:“若果然是‘祖庭’嫡传,那么丹符二道对于他来说自然视之寻常。脱口而出‘丹符阵器’,也就不那么奇怪了。”
青面老者道:“传闻‘祖庭’中一部分资质特殊的修道种子,若是年齿不足,通常被暗中安排在凡俗之间长大,以补足气运之中最重要的一环。你看他手中那婴孩……他多半是‘祖庭’临凡,安顿仙苗!”
听闻钟离意三人主动给自己的行为找到了许多合理的解释,归无咎心中满意得很。但经由先前一番对答,归无咎也吸取经验,彻底了解土著现状之前,多说多错,沉默是金。
火候已到。
归无咎淡淡道:“你先退下吧。”
“四目巴羊”抬起头,四只瞳仁乱转,现出恋恋不舍之色。但见归无咎毫无表示,不敢耍赖拖延。双足一抬,向后退了三四步,然后转身一纵,化作一道白光,自正门钻入。至于乘坐辇车返回,是决计不敢的。
巴羊虽然离开,但是众人跪伏在地,依旧没有一个敢于起身。
归无咎木然道:“何必如此。在下只是一个不速之客而已。三位请起吧。”
钟离意三人连忙起身。却听归无咎道:“三位既然如此客气,归某倒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天祐神候府中,可有藏经楼一类的所在?归某自幼清修,未通下界人文。仓促领了职司出门,却是有些冒失了。”
归无咎这番话,有意无意的正是顺着三人神意中猜测所说。
听闻此语,三人心中一突,暗道:“果然如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钟离意堆出笑容,连声道:“有有有。请归道友随老朽来。只不过洞府秘藏第四?锁钥,向来由天祐神侯亲自执掌。老朽等身为客卿,是无缘观览的。不过道友莫急,老朽这便着人请天祐神侯回返。”
“归道友降临天祐侯府,是阖府上下、乃至整个乾符郡天大的幸事。”
紧接着钟离意便和身旁二老交代:“速去九雁山寻神侯回府。”显然神侯行踪,只有钟离意一人知晓。
钟离意引着归无咎往后殿行去。
跨过两道正门,后殿建筑让归无咎眼前一亮。
原来,和富丽堂皇、宏伟端正的正门相比,一旦进了后殿,气象顿时清雅别致起来。
所有的建筑都高不过十丈,俱是用涂抹了一层蜜蜡的青竹搭建。据钟离意所言,下界中神道修士的府邸,建筑风格便是如此。别说是侯爵府邸,就算是大昌王朝昌神君的殿宇,一堵“神人壁垒”、三座紫霄大殿之后,所有后殿也俱是以青竹搭建。
那竹上所抹“蜜蜡”,其实是一种名为“蒙池水玉浆”的异产,涂抹竹上,能使水火不侵,诸邪退避。甚至力士以千斤拳力猛击之,也丝毫损伤不得。
对于神道修者来说,能不使用禁阵,便尽量不使用禁阵。因此“蒙池水玉浆”看着作用普通,实则是一件异常珍稀之物。
此物寻找求索不得,唯有在“界域朝会”时由每一界域的掌域大帝分赐王朝神君,再由各王朝节节赏赐下来。
钟离意说的许多话,诸如“神道”、“神君”、“大帝”一类,归无咎都似懂非懂。不过,在通览本土文明的简牍之前,唯有装聋作哑而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独自进入一间藏满玉简簿册的密室之后,归无咎再三言明,勿要有旁人相扰。钟离意识趣的很,拍着胸脯誓言保证。引归无咎进入,将藏书楼内玉简簿册门类一一介绍之后,便恭敬地退下了。
土著世界之中的玉简,与归无咎从前所用大不相同。
这玉简稍微有些发黑,似成酱色,据说并非以玉为材质,而是用三种野牛精的牛角制成。
至于形制,也并非竹简一般呈均匀的签条状,而是一头粗一头细,粗的那头凸出半个巴掌大小,仔细说来,倒和簪子有几分相似。
使用时,将粗大的那一头刻上阴文的一面贴在手背上,默运神意勾引,便能汲取其中内容。
归无咎寻一处竹榻,安坐其上,抓紧时间汲取本土文明中的一切。
首先观览的,并非修道界中事,而是本土人文的点点滴滴。这些消息并非记载于玉简中,而是笔之于一本本厚厚的簿册。
不多时,归无咎就寻到了所谓“九礼”礼节的记载。
冠礼,婚礼,见礼,饮礼,食礼,射礼,聘礼,丧礼,祭礼。
繁简有别,各有千秋。
其中“见礼”一节,先行礼者乃是掌心相对,十指交叉上天的姿势。而回礼之人依照所处环境、身份不同,有三种回礼方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一是双手十指嵌入相叠,横置胸前,手背朝天;第二种是左手伸直,右手握拳,右手置于左手之上;第三种是双手张开,掌心向外,双手食指和拇指相连,比成一个“心”形。保持姿势,弯腰一拜。
按照方才归无咎和钟离意相见的场合,应该是回以第三种比成“心”形的礼节。
将凡间风俗人文、奇闻轶事、古今史传稍稍看过一遍,归无咎转而投向那一堆玉简,记载本土文明修道界之事的材料。
这一看之下,让归无咎大开眼界。
大世界中,除却人道修士,尚有妖,魔,精怪三种生灵。
而人道修士之中,按照修行道途之别,又分为仙道、神道、巫道、武道,阴阳道五家。五家之中,仙道最为尊。
巫道、武道、阴阳道乃是上古所传,早已式微。纵有大能传承,多半也是一脉单传,隐于山野暗处。这且不必多说。
而归无咎入本土文明之后,之所以感到格格不入,正是由于“神道”一道,事关本土人道文明的一处大变革。
正是这一变革,使得本土文明之中的形势,和杜明伦向归无咎介绍的形势相比,已经面目全非。
三十六万年前,十二位大能观望紫微大世界一瞬得出的结论,本土文明的人道修士,涉猎的境域之广,相当于整个紫微大世界的三分之一。
然而,那时所谓“涉猎”,不过是芝麻撒在面团上,只得一点,不及其余。人修和妖魔相比,依旧极为渺小。大世界的绝大多数地域依旧是妖魔肆虐之地,人道文明,不过是分割在千千万万、大大小小的城邦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些城邦,依照修道人比例多少、修为高低,分为圣城、仙城、凡城三种。
城池治所之外,必定是人烟罕至的荒蛮之地,譬如当时这《大界正图》的落足点、天祐神侯侯府的前身。
但是三十余万年之前,人道文明之中,突然发生了一件大事,号称“圣教合流。”彻底改变了人道文明的面貌。
人道文明中的修炼法诀,传承不知几千万载,流布宗门亿万,不知其数。其中,八大经典传承完整保存,能够修炼到天玄上真的宗门,乃是人道文明中的真正巨擘,其数目大约有数百家。
这数百家巨擘宗门,除却天玄上真坐镇之外,每隔数十万载,或有宗门相继涌现出人劫道尊一流的人物。这等人物每一代中通常不过五六人,至多不过十人。
按照常理说,到底哪一家有此等人物坐镇,各家都说之不准,唯有从哪家宗门最杰出的天玄上真突然销声匿迹,从而推断出一二。
因未明虚实之故,纵然某一家有人劫道尊镇压宗门,也不敢说必能凌驾其余数百家宗门之上。
但是三十余万年之前,却生出惊天剧变。
两家顶尖宗门,乾元宗和上清宗,几乎同时成就一位人劫道尊。
不是普通的人劫道尊,而是紫微大世界,由古至今,最顶尖的人劫道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九大上宗,天尊大能。斩却天人之分,想要飞升,随时可以成就。而本土人道文明中,亿万年来产生的人劫道尊,一百个中倒有九十九个最终陨落于天人劫力之下,不得超脱。能够飞升成功的,寥寥无几。
而乾元宗和上清宗这两位人劫道尊,一旦成就,便生感悟:如到了心意指引之日,必定能够飞升而去。其根基底蕴之厚到了何等程度,也就可想而知了。
两位道尊一拍即合,以为若两家联手,即便其余各宗隐世的人劫天尊联手相阻,也全不在话下。
由此,改宗立教。
乾元宗改名元教,上清宗改名清教,二教合流,统称为“圣教”。
自“圣教合流”始,尽逐百家,独尊圣教。
天下唯余显教一支,其余巨擘宗门,即便有人劫道尊和天玄上真坐镇,也不得不暂避锋芒,韬光养晦,成为“隐宗”。
而原本乾元宗、上清宗山门所在,即为圣教祖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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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归无咎和钟离意等人之对话,有关“丹符阵器”的误会,根子便在圣教之中。
“丹”之一道,乃是元教嫡传;“符”之一道,乃是清教镇教之本。
于这两家而言,丹符二道,其含义和归无咎所理解的“丹药”、“符箓”已然大有不同,不再是外物旁门,而是立身之根本。
元教之丹法,又被称为“丹道”或“外丹法”,乃是特指服用外药,壮大自身元胎、金丹、元婴、元神,补足根基的甚深法门,说是道术中的根本大法也不为过。
同等资质的前提下,元教弟子能够较其余八经传承俱足的隐宗弟子稍胜一筹,便是由于其在“丹法”上的不传之秘。
而清教之符法,又名为“符道神通法”,乃是将每一道掌握的神通法诀,凝练为一道“符种”。
所谓“符种”,具象之形是一个字,对于所修神通理解最深、自然而然得到的一个字。
将所有的“符种”以清教秘传的“神元星陈砂”书写于“神通元符”之上,即成一道“本命神符”。以本命神符为纲领,统御一身神通法诀。
元教之丹法,清教之符法,一主内炼根基,一主外驭神通,其实是道本所在,并非器道、阵道等旁门支流。因此土著文明之中,丹符与阵器,尊卑判然,自然是无“丹符阵器”一说的。
土著文明之中,于“仙家四御”相当的名目,乃是三辅器道,阵道,通灵师。
但凡能够走上修行之道、神通广大的妖族精怪,多半是灵智已开,和人类无异。但是也有少数例外某一类妖精始终浑浑噩噩,只凭本能修炼,无法开启灵智。但是其又偏偏掌握某些对人类极有用处的能力。
遇到这种情况,就需要有人与之沟通心意,签订契约,甚至创造出一门专门与其交流的语言来。这就是通灵师的职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本土人道文明的环境下,别有专长的精怪着实不少,寻宝,探险,避水火风雷毒,趋吉凶,甚至充作打手,可谓大有用武之地。因此通灵师的地位,比之应用面较为狭窄的炼器师、阵法师,隐隐然更胜一筹。
至于归无咎以往概念中用作增进修为、修补伤势、滋养神魂、补足元气、刺激血肉、突破境界等所谓“丹”道大宗,在此处不名之曰“丹”,却被称为“药”。
更重要的是,并无一个所谓“炼药师”的专门存在。在土著文明之中,“炼药”和修道本就是不可分割的,若说有“炼药师”,那每一个修道人同时都是“炼药师”。
一片又一片玉简,归无咎看得入神。
突然“哇”地一声,被裹在地上的黄希音突然双足乱蹬,哭闹起来。
归无咎一怔,不知不觉,原来他阅览玉简,已经过去两个时辰。这小娃娃多半是饿了。
纳物戒中清光一闪,一只硕大的铜鼎蓦然出现,透出刺骨寒气。掀起鼎盖,当中却是半鼎冻成坚石的乳白色“石块”。
归无咎手指一划,在这“石块”上削下约莫二三两分量,丹力一卷,立时化成液态,在空中微微冒着热气。此时归无咎右手已经出现一只白瓷小瓶,尽数将其注入其中。
再插入一根麦秸秆,让黄希音小手捧住玉瓶,啜饮刚刚温热的豹乳。
少顷,黄希音饮完,果然心满意足,将玉瓶丢在一旁,又沉沉睡去。
归无咎帮她擦了擦嘴角,心中暗暗摇头。他当然不可能寻些凡俗仆役侍在身旁;按照此中典籍所载,由通灵师寻一个温顺的精怪签订契约,跟在身边专门服侍才好。
重新将注意力放回眼前书简之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乾元宗、上清宗这仅存的两家“显宗”成立圣教之后,自然会抓紧时间完成开枝散叶、扩充势力之举。
所散播出去的下宗,依照修为成就高下,分为四等。
修士修为最高达到天玄上真境界的宗门,称之为“道宗”;
门中弟子最高修为臻至“天人感应”三小境,即化神,步虚,离合境的宗门,称之为“玄宗”;
弟子门人最高臻至元婴境的宗门,称之为“下宗”;
若是门人修为连元婴境也无,此等微小宗门称之为“流宗”。
四者之中,显然以“道宗”为骨干。既然能出得天玄上真,那么这等宗门即便是独立开来,也是本土人道中最顶尖的势力了,不亚于其余数百家隐宗巨擘。
“道宗”之数,元教属下有六,清教属下有八,共计一十四家。
这一十四家宗门铺开,圣教两位人劫道尊因有一桩倚仗在身,自以为扩张之势已成。
这倚仗,名为“阴阳小界”。
本土文明之中的小界,并非如九大上宗一般早已被炼化深藏。相反,许多小界存于世间,人人皆可进出探寻。
其中有一种小界名为“阴阳小界”的,非是止有一个入口的封闭小界,而是一端是出口,一端是入口,如同隧道一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更奇的是,此端进入,那头出去,或许内里只是短短数百丈、数十里,但外界相隔已隔如参商,不知几亿万里。这等小界,在本土文明中总共发现了百余座之多。
这“阴阳小界”,为何,终点为何,原本是完全是固定的,唯旅途一致者可顺道用之。
但元教中这位人劫道尊,不知从何处兼修了极为了得的空间神通,历时六七千载,竟然将百余座“阴阳小界”全部攫取走,自由铺设,将圣教两座祖庭和十四道宗,一一相连。
原本以人道文明之广阔,各下宗相距之邈远,若要沟通,非得费时数载、数十载、穿渡百余座甚至上千座传送阵不可。
但自从将“阴阳小界”化为己用,两大祖庭、十四道宗顿时形成一个紧密的整体,再非任何其余势力所能攻破。
可是数千载过去,“圣教”却发现事情并不像他们想象的这么简单。
纵然祖庭、道宗的框架坚实之极,但是门下修士多以一意清修为本,极少有愿意多管闲事的。故而“圣教”骨骼虽坚,却无有血肉肌里。宗门势力,依旧局限在十六个“点”的不远处,难以扩张。
此时,清教的这位人劫道尊出手了。
这位人劫道尊,从魔道得到启发。
魔道之中,大魔尊从来只是作为赐法偶像存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不过是分身影像降世。而真正入世行走的,修为最高的不过是魔尊弟子、魔尊分身一流。
此辈修为比之天玄上真还要逊色一筹,为何魔道能够无孔不入、流布天下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原因便是魔道以“信、祀、布、夺”为入道之门,魔道门徒,对于其推广传布,可谓不遗余力。
清教这位人劫道尊恰好精通神魂之道,又精研魔宗秘奥。于是从中精研出一件异宝,名为“神意天池”。
若是元婴、化神、步虚、离合四境修士破境失败,可用神意天池之水浇灌元婴,使其滋养稳固,脱离肉身独自长存,延寿三万载。
在两位人劫道尊的旨意下,圣教之中天玄上真,寿数已尽、破境人劫道尊失利后,以此法延寿,陆续重塑神魂之躯。自此之后,离开圣教山门,投入一新成立的“神庭”之中任职。
其中修为最高的数位,乃是直接听命于两位人劫道尊的旨意,一位号称“帝君”,其余几位亦各有辅弼专名,统辖诸神官神将。
神庭之所在,乃是在漂浮在天上数十万里的一处隐秘小界中。
其余天玄上真神道之身,俱号称“大帝”,于本土文明之中划定界域,每一位大帝统辖一处界域,陆续开辟二十八处,号称二十八界天。
另外,圣教嫡传,若是修到离合境,突破天玄境失败,上可以于天庭之中任职神官神将,下可以投身某一界天内、大帝治下,开辟王朝,号称“神君”。
天庭,界天,王朝,乃是神道的三层骨干架构,乃是圣教嫡系的二祖庭十四道宗的弟子破境失败后,修神充任。
而神道的扩张性,借鉴于魔道法门的精华,乃是在于其基层势力。
诸玄宗、下宗,乃至旁门隐宗弟子,自元婴境界开始,若到了寿尽之时,突破无望,便可寻到一处“王朝”,洗礼摩顶,拜入神道。王朝自有法器,引下一滴神意天池水,得享延寿千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朝神君,便于本王朝中未经开辟的荒地,拨出一块作为封地,号称“心田”。
若是步虚修士转修神道,此“心田”之名即为郡,郡主号为神侯;
化神修士转修神道,此“心田”之名即为县,县主号为神伯;
若是元婴修士,“心田”无有制名,其本人号位神师。
每隔千年,各王朝考较各郡、县、心田之所出,若凡俗人口、修道之士、天才道种之增减,业绩分为三等。
上等者,再享洗礼,延寿千载不说,更能有神道秘法赐下,精进修为。甚至跨阶从“神师”进阶为“神伯”,“神伯”进阶为“神侯”,也不是不可能。
中等者,得享洗礼,延寿千载,并无其他赏赐。
下等者,断绝神水下赐,千年之期一至,不数日其人便死。
有此制度,神道扩张之勇猛,也就可想而知了。
目前归无咎所处地域,大昌王朝乾符郡,正是天祐神候韩景林的“心田”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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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能够寻得囊括诸有的药典、丹册,哪家宗门最擅治疗道基缺失?
“玉鼎失足”在本土文明之中有无记载?作何表述?可有医法?
显教隐宗,有几家精擅剑道神通,可堪为己所用?
……
但是较这些长期目标,近期另有一事,对归无咎极为重要。
那就是寻得魔宗踪迹。
以落泉宗令符节制一家较有势力的魔门,成为自己背后臂助,以免去孤身行事之弊。
但是,寻得魔宗踪迹,依旧还不是最紧要的。
归无咎清楚得知道,目前他能取得的超然待遇,一是以“魔染”神通控制了四目巴羊之故,二是钟离意等人暗自揣测,错把他当成了“祖庭”嫡传。
若是这一重身份被戳穿,归无咎之行事,必定大为掣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以接下来,归无咎周览之消息,重点都放在大昌王朝治下的种种。不图眼下,不足以谋长远。
不过,半个时辰之后,一番了解下来,倒是令归无咎松了口气。
“王朝”一级,除了每隔数百上千年,不定时与所属界空派遣出的使者完成“奉旨”、“缴旨”手续外,几乎与上头没有任何牵连。
尤其是乾符郡所属的大昌王朝,乃是一个成立不到九千年的新兴王朝。国主昌神君,也并非是祖庭道宗的离合境修士步入神道,领旨建朝。
昌神君原本是落云玄宗的一位步虚境弟子,突破离合不成而入神道。在大风王朝领了职司,号称昌侯。九千年前,因为在所属郡所发现一位资质绝佳的道种,经由大风王朝呈送祖庭,因大功升为神君,在大风王朝相邻不远处,划界成立大昌王朝,晋升国主。
昌神君这九千年来,除了和东华界天之主,神虚大帝的使者见过十余次外,对于祖庭道宗,应是一无所知。
而天祐神候韩景林就更不必多说了,此人在大昌二百神侯中也属资历浅的。韩景林本是另一家玄宗——中环玄宗一步虚境长老,三千五百年破境不成,走上神道,得封“天祐候”。
如此看来,归无咎目前祖庭弟子的身份,还是相当稳固的。
不过归无咎也并未掉以轻心,迅速翻遍东华界天三千王朝的国君谱录记载,哪些是祖庭、道宗派遣下来,哪些是玄宗、下宗、旁门,因功提拔上来,一一在心中牢记。
将这一桩要事处理踏实,归无咎才来得及寻找有关自己道途的线索。
又过了半个时辰,归无咎将一切玉简簿册放归原位,眼眸中幽光闪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在此时,门口传来一道若有若无的气息。
这气息平和之中渐渐弥漫,遇人不避。显然是在以一种温和的方式宣示自己的存在。
归无咎心中一动,高声道:“请进。”
门户大开,走进一人。可是这人的相貌,却让归无咎小吃了一惊。
迎面可见的只有一张“脸”,脸色发黄,似乎是涂上金粉,又像只是一道淡淡虚影,波光粼粼。
这脸孔还算年轻,鼻梁高挺,颧骨微凸,本来应该稍显锋芒的脸庞,被他和善一笑所遮掩。
可是除了脸面之外,这人就太怪异了。浑身上下爬满枝条藤蔓绿叶,以及零零落落浅白色的小花。
树人?
就在此时,这人身上的树枝藤蔓忽然扭动起来,上上下下爬个不停。归无咎放出丹力仔细探查,蓦然省悟,原来面前之气机不止一道。
此人极为严肃的行了一礼,微笑道:“本人乾符郡天祐候韩景林,归道友有礼了。”
以韩景林臻至步虚境的修为,如今更是一朝神侯,可谓名副其实的高阶修士。归无咎虽然是祖庭嫡传,他也可不卑不亢地应对,却不会如钟离意等人那般诚惶诚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更何况,步入神道、得封神侯之后不久,韩景林便得到了“四目巴羊”这一大机缘。
有此物相助,先前三次千年大考,他得了两次上考,一次中考,在二百神侯之中排名前列。
韩景林信心满满,七八千年之内攒足功德、裂土封君,也不是不可能。
归无咎微笑答礼。
韩景林笑道:“韩某原本在九雁山和凌波叟垂钓,听闻乾符郡有贵客莅临,立刻就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了。实在是巧得很,在半路上恰好遇到两位老友同来侯府做客。”
“原本韩某在路途中打定主意,要为归道友设宴洗尘。不过现在变成一桌宴席、两方客人,还望归道友不要见怪才好。”
归无咎心里门清,哪里有那么多巧合。那两人多半是和韩景林相熟,前来凑趣。于是淡笑道:“神侯过谦了。人多,热闹些也好。”
韩景林见归无咎顺势应下,心情大悦。当即为归无咎引路。
就在韩景林心情大畅的一瞬间,伏在他肩头的一朵小花,突然绽放开来,随即恍恍惚惚露出一个年轻女子的脸容,冲归无咎含羞一笑。
不过这形象只维持了一瞬。一眨眼的功夫,少女面容重又变成含苞待放的花朵。
归无咎捡起地上熟睡的黄希音,走在前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人一先一后,沿着内殿的厅堂转折,徐徐前行。
韩景林看了归无咎怀中黄希音一眼,似乎不经意的问道:“归道友是安置好道子之后,便返回宗门么?”
归无咎心念一转,悠然道:“不急。难得外出透透气,不妨多多游历,见见世面。”
这个答案正中韩景林下怀,喜道:“好,好,好。若是道友能够在我乾符郡多住上一段时间,那韩某欢迎之至。”
“不过,如此一来,道子的照拂却不可怠慢了。若是道友对仆从杂役不放心的话,韩某可赠你一株‘芎薇’,这草精感应人物之喜乐悲愁,极为灵验。用来照拂尚不能言的幼儿,可是上佳的选择。”
此言一出,韩景林背上一株藤草,突然抖动不止,枝头花朵也不住地在人脸和花形之间变换,那小脸面带惶急,似乎正在悲鸣乞求。可谓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韩景林步履稍慢,空中隐有神意波动,似乎和这藤草交流着什么。
过了一会,那藤草轻轻摇曳,传来一种情绪,似是欢喜,又似是不舍。
归无咎暗暗称奇,看来韩景林身上缠绕的,正是这名为“芎薇”的草木精怪。
又拐了两个圈,终于入得酒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席分两间,外席和内席之间隔着一道纱帘和两级台阶。归无咎和韩景先一入室,内外席交接处有两位身着轻纱的侍女,持玉制细鞭挑开纱帘。
坐在外席的除了钟离意等三人外,另有十余个元婴金丹境的修者。门帘打开的一瞬间,这十余人连忙举起面前金爵,遥敬一杯酒,一饮而尽。
敬完这一杯,两名侍女复将纱帘放下。
归无咎本想回敬一杯酒,忽然想起载籍之中所记“饮礼”,外席次一等宾客,向主人、主宾敬酒,宾主不必回敬。方才罢了。
不过这动作落在韩景林眼中,却以为是归无咎平时和平辈师兄弟打交道惯了,一时不适应所致,更加相信归无咎成长于一个地位超然、不谙世事的环境中。
此刻,主席之上另两位宾客相迎。
其中一人,一脸红色胡须蔓延脸孔。胡子蓬松涨开,几乎有半个脑袋大小,完全分辨不出此人面貌长相如何,竟是无形中起到了面具的作用。
此人极为热切,眉眼中要笑出花来,极为小心的端起玉爵,一饮而尽。
另外一人却是个清瘦干练的老者,衣衫质朴无文,背后跨着三柄长剑。
看他风度像是个不拘于俗的清高耿介之人,但是随着归无咎进来,他面带微笑举杯相迎,一切动作又是浑然天成,似乎又熟谙人情练达的长袖功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听韩景林介绍,两人竟是大昌王朝剑月玄宗的两位长老。红胡子名为抱素真人,背负长剑的老者名为丹泽真人。
归无咎心中暗暗评判,韩景林虽然锋芒不漏,但是归无咎还是通过种种细节判断出,此人功行大约和岳玄英相距不远。
而抱素、丹泽两人,给他的感觉却是和九宗元婴四重境真人相当。想来应该是土著修道体系中的化神修士了。
入了酒席,这些土著世界中的美酒菜肴固然十分新奇别致,归无咎也尝了几种,果然味道甚佳。
半饮半食,半是东拉西扯的交谈,转眼两刻钟过去。
但四人言谈之间,归无咎总是无意间把话题往阵、器、通灵、炼药等外道上引。
抱素真人生性爽直,突然道:“归道友在宗门中所用之药物法宝,品质之高,必定是山野之地望尘莫及的。”
归无咎等的就是他这一句话。
微笑着一颔首,纳物戒中光华一闪,从中掏出一只小瓶。归无咎拇指一拨,打开瓶塞,一枚暗红色丹丸轻轻跃出。
此丹丸不过米粒大小,但一旦出得瓶口,登时一股极为浓烈的清醇香气充盈室内,几乎凝成胶质一般,不肯散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精纯到极点的灵气。
抱素、丹泽二位目瞪口呆。一个头脑歪斜,张大嘴巴;一个身子前倾,保持着伸箸夹菜的动作,一动不动。
韩景林也是目光中露出恍惚,出神不语。
只是缠绕在韩景林身上的藤蔓枝条,却仿佛醉倒一般,从他身躯上跌落下来。
过了片刻,待三人稍稍回过神智,归无咎笑道:“宗门之中的药物,走的是精纯收敛的路子。故而品质未到、不合师长法眼的,往往斥之不录,难以见到。”
“不过归某却对百草之平毒寒温、酸咸甘苦辛之性味极感兴趣。看来只能求诸于下了。”
“听闻每一个王朝都藏有三部《献典》,其中有一部《药典》,尽藏可投献之草药名目、价值高下。归某倒是极盼一见。”
韩景林回过神来,抚颌道:“这些都是最初级的原料,归道友原也不必放在眼中。不过道友若果真感兴趣,三日之后韩某便要前往大昌王朝,朝见昌神君。到时候归道友不妨同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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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景林大悦,低首道:“传命玉洛河府主,三日之后备下辇驾。”
又补充道:“四黄两绯,六乘车驾,不可误了礼数。”
吩咐完毕,韩景林身上一株花苞忽然弯身摆动,似是一点头。随后极顺溜地从韩景林身上褪下,仿佛蛇行一般,游出殿外。
抱素、丹泽二人和外厅的钟离意等人,闻言都是一惊。韩景林平日自家出行按礼都是四乘车驾。
用六头成年螟蛟拉动车驾,可是唯有迎接大昌王朝国主昌神君下巡时,才用到的礼数。
归无咎心中审视了自己身份,坦然受之,并未大惊小怪。
韩景林又道:“尽管这一次归道友在我乾符郡只能呆上三日。但是日后有无相会之期,谁又说得准呢?”从袖中掏出一块圆形方孔的紫色美玉、形状仿佛放大了数倍的铜钱,递了过来。
韩景林续道:“若是有朝一日归道友再临乾符,本郡领了职司的修士精怪,八万四千山主,十二万水府,九千九百九十上祀本候的凡民国度,均可听道友差遣。”
归无咎接过令符。
这令符果然与铜钱无异。阴面是花草之纹,阳面上下左右刻了四个大字:“天祐躬亲”。看这四字,显然是天祐神候颁发的最高一级的令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是私人之礼,归无咎收下之后,郑重谢过。
抱素、丹泽两人对视一眼。他们原打算抓住归无咎留在乾符郡的时日,好好和他套套近乎。如今看来却是不成了。
抱素真人一捋蓬松的胡须,遗憾道:“原本还想厚颜请归道友降玉趾到鄙派盘桓数日,让门中年轻弟子瞻仰风采。如今看来,是鄙派没有这个福分。”
说完,长吁短叹不止。
做作了片刻,似乎见火候已到,丹泽真人叹息道:“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若是因下宗一点私心,耽搁了归道友行程,老朽岂不是大有罪愆。下宗福缘未到,福缘未到啊。”
不过,丹泽真人话锋一转,又道:“不过,若是归道友能够留下笔墨,下宗必奉为镇派之宝,珍而藏之。”
归无咎面色平淡,毫无表示。
丹泽真人咳嗽一声,老脸一红,道:“是老朽冒昧了。”
归无咎现在已经知晓,除却道法深浅有别外,本土文明和九宗真法在观感、风格上,也是截然不同的。
九宗真法,最终都是玄之又玄,超越一切具象的大道之理;而土著功法,却异常具体和鲜活。
比如说,此辈结丹、成婴时,往往将一身功行、领悟最深的环节观想为一副图画;山川草木,人文鸟兽,千奇百怪,无所不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