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像是荡在水里。
幼小的鱼苗啄食最脆弱的地方,堪比在啄食心脏。
海底最深处有浪潮吗?
有的,还是风暴呢。
被风暴席卷的美人鱼经历一场筋疲力尽,带着余韵趴在岸边,海水在她的身下,海水在她的眼中。
她被一位姐姐救起来,抱在怀里,亲吻她覆水难收的薄汗,亲吻她湿润的睫毛。
晁新看着向挽,紧张大概放大了她的感官,让她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激动,嘴唇干了,喘息着就更干,眼睛有点失神,最诱人的是她的头发,凌乱地散落在脸颊两边,像扰乱了她曾在深深庭院里苦心经营的矜持。
好喜欢看她这个样子,尤其是知道没有任何人看过。晁新是第一个,也想要做唯一一个。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几次之后,向挽好像急切了许多,不是因为生理,是被身下人最弱势的一面激发出了掌控欲。
向挽的声音也变了,弱不禁风地,只留在晁新锁骨旁边。
她问:怎么不用手呢?
不舒服吗?
用嘴,不舒服吗?
很舒服。向挽的周身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很明显,晁新抚了抚她的胳膊。
但向挽总觉得不大够。
哪怕她此刻耳垂已经红透了。
她曾经和晁新说,自己又开明、又封建,是真的。
因为在刚才有那么一刻,她觉得把自己交给晁新了,所以她不大能肆无忌惮地说一些话了,她藏了很久的小女儿心态,被抛弃在一千多年前一起埋了的小女儿心态,被晁新三两下激发出来了。
她想抱着她,像抱着能够托付终身的意中人。
她知道在现代社会,用托付两个字,很不恰当,因着所有姑娘都在追逐独立、自主。
但她偶然也想托付,不是旁的,而是她老旧的、古板的一腔衷情。
像写一封书信,像盖一枚印章。
但向挽又觉得,自己仿佛没有和晁新完成想象中的过程。
因为她曾经主动过,知道进入一个人的动作,十分能释放占有欲。人说十指连心,当指尖被她最温热的地方包裹、挤压、容纳,好似真的在描绘她的心脏,好似真的能感应她最隐秘的形状。
她的心潮便会澎湃起来。
但晁新没有,也没有这个打算。
于是向挽又在她怀里问她:怎么不进来呢?
不一定要进去的,晁新摸摸她的脸,外面其实比里面舒服一些。
里面是什么感觉?向挽好奇。
有点胀。
那么我也想试一试。
晁新嗓子有点哑:我怕你疼,我觉得一开始还挺不适应的。
向挽也不是脸皮十分厚,因此便不强求了。但她的心悠悠动了一下,想到从前自己想要做什么,晁新就让她做什么。
安静地抱了一会儿,向挽又问:要我帮你么?
她感到晁新的手指在自己后腰画圈,是一个有点难耐的动作。
晁新摇头:我要去接牌牌了。
闭眼在向挽的颈间蹭蹭,把难得的撒娇不着痕迹地蹭掉,然后她起身,在主卧的浴室洗了个澡。
一边抹上护肤品一边跟向挽说:你睡会儿吧,一会儿我叫你起来吃饭。
我做吧,你想吃什么?我给牌牌蒸个鸡蛋羹?向挽坐起来。
她不吃,补课的时候学校有饭。
看向挽要穿鞋下床,晁新顿了顿:不累吗?
向挽摇头,漆黑的长发柔顺地动了动。
她安静时,显得侧脸像瓷器一样,很单薄,很脆弱。
总是让人想要吻她。
但晁新克制住了:那你煮个面,好不好?简单一些就好。
中午吃得有点油腻,她觉得向挽应该也没什么胃口。
好,我再卧两个鸡蛋。向挽穿着睡裙走过来,手架在晁新的脖子上,晁新亲了亲她的脸。
向挽抿嘴笑了,有点痒,有点喜欢。
向挽打开冰箱,发现竟然有剩的鸡汤,揭开保鲜膜闻了闻,还能吃,于是她把鸡汤热了,煮鸡汤面。
等热气腾腾的挂面端上桌,晁新和牌牌正好回来,晁新拿着牌牌的书包,牌牌叽叽喳喳地汇报晚上吃了什么。
嗝。她还在打嗝,总之我觉得学校的饭还挺难吃的。
一抬头看见向挽在摆筷子,牌牌有点尴尬,因为昨天闹脾气的事,觉得丢脸,于是声如蚊蝇地叫她:向老师,嗝。
向挽一下就笑了:怎么一直打嗝啊?
我也,嗝,不知道啊,嗝。
进去,喝七口水。晁新给她把书包挂上。
哦。
心无旁骛地数着喝了七口,果然不打了,牌牌一直觉得很神奇,但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
可能叫做大人的魔法吧。
作业在等着上奥数课的时候完成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她和晁新商量过了,打算周日晚上再做,于是她就要去沙发上坐着看电视。
刚提步,脚下拐了个弯儿,依在饭桌边,眼巴巴地跟晁新说:好香啊。
十岁的姑娘学会了含蓄,想吃不直说,而且不对做饭的向挽说,只望着晁新。
你不是吃过了吗?晁新坐在向挽对面,拌面。
我也觉得我可以喝口汤。牌牌鼓着腮帮子,自我肯定地点点头。
晁新吃一口面,吃完才慢悠悠地说:但不是我做的,你要问做的人可不可以。
做的人别了别头发,安静地吃,仿佛没有听到她们说话。
牌牌咬了咬手,问:向老师。
嗯?向挽抬脸,很温柔地对着她。
可以吗?说得很含糊,牌牌的手指在撕自己嘴上的死皮。
向挽噙笑站起身来:只喝汤,还是要一点面?
牌牌看了下,如果要面,估计得重新下,于是她说:喝半碗汤就可以了。
四分之一碗。又精确了一下,用了高级的分数。
我不太知道四分之一碗是多少,你可以跟我一起去盛吗?
好呀。牌牌有点不好意思,跟着向挽走进去。
她望着向挽盛汤的动作,突然发现,要是向老师不躺在晁新的大腿上,也不强迫自己背《师说》,那也没有很像狐狸精。
有点雀跃地端着鸡汤,坐回餐桌上喝,但她并没有被一碗鸡汤收买,因为这鸡汤是晁新熬的,向挽不过是热了一下子。
她就只谢谢向老师热的一下子,和盛的一下子。
吃完饭,牌牌知恩图报地去洗碗,也是因为明天要出去玩,表现一下。
这样晁新就会同意带上她的粉红色蓝牙话筒了。
晁新和向挽靠在沙发上,看水镇的攻略,等牌牌出来,晁新抽了纸巾给她擦手,然后示意她自己调电视看。
向挽低头玩了会儿手机,忽然想起要紧的:我要给自个儿订酒店么?我还不晓得你们订的哪一家。
不用,晁新说,我定的套房,两个房间,你一个,我和牌牌一个。
她自然而然地说她和牌牌一个房间,向挽咬了咬下唇。
那若是我不去呢,两个房间岂不浪费?
如果你不去,我一个房间,牌牌一个房间。晁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