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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山上有夕阳斜挂山峰,绚丽晚霞在空,夕照湖中船影腾腾,夜雾淡淡地从湖水中升腾时,谢六郎携好友及宴请之人,行来湖东的泊口处。

今日的生辰宴设在夕照湖一等游船“水月楼”上,然酉时正已到,浩浩荡荡一群人至泊口时,竟未见原先该停泊在此处等待的那艘船。

谢湛面露不悦,以剐人般的眼神扫向安排此事的石清。石清却是一改对他恭敬不已的常态,不动如山地抱着自己的剑,目视前方,看都不看他。

谢六郎清高至极,一代名士生辰宴散出请帖,得邀请者简直欣喜若狂,世家郎君女郎们无不应邀参加。但现下乌泱泱一众人聚集,在谢湛身后观望湖中,却不见半分宴船身影,不免就开始窃窃私语,这极不像谢六郎素有的挑剔严谨作风啊。

谢湛面上不动声色地保持风度,可心中已起愤怒,他本该得力行事的随侍,此刻死猪不怕开水烫地对他探究的眼神置若罔闻,他怒极反笑地提唇,看石清,寒声威胁:“你给我等着——”

“公子。”石清破天荒打断了他的话,“您看。”

谢湛这才看向湖中间,一艘背光楼船在夕阳中,自西朝东缓缓游来。

这无甚稀奇,带给谢湛的感触无非是一艘迟来的船。然就在他准备收回视线再去“剐”石清时,余光瞥见船顶一方平台上,似有一袭衣裙飘飞的女郎。

似有所感,谢湛心中急跳了跳,凌厉的眼神定过去——

逆着夕阳,那女郎通身渡着一圈橙光,像背着霞光的仙娥,静静站在那里,游船渐渐驶近,可见她身着一袭绸缎裙裾,腰若约束,裙裾飘飞,再近,待人们去探寻此女面容时,却见她面帘遮盖半张脸,容色看不清。

“想来是请来的助兴舞女罢。”

“应是了,有舞作乐倒是不失乐趣。”

贵族之间以作乐曲为雅,大家爱乐、爱歌,也爱观看跳舞。但跳舞者仍以舞女、花娘为主,其中不乏卓越者,也会受郎君们一掷千金去追捧。而贵族女郎们大多秉持娴雅、端庄的姿态,即使私下喜爱舞,也不会当众以此作乐。

谢湛微眯了眯眸,盯着被众人议论着的“舞女”,目光由上而下地梭巡她的身形。逆着的光太强,女郎面帘挡了大半张脸,俯着眼,额前一个夸张的华胜挡了眉,几乎看不到她面容上的任何特征。

掩饰地极好。

谢湛鼻腔轻嗤了声,若非要起势,她侧身抬起手臂,作了个他看惯了的仰起脖颈的动作,怕是连他都要认不出来是她。

“舞女”抬起长袖起了势,岸上郎君和女郎们逐步兴奋,在他们兴致盎然的注视下,身后不知何时已来了一队乐者,他们静静地坐定,鼓声“咚”一声,乐曲声便随之响起。

初时乐声清越高雅,音质柔和,那船上女郎便玉臂轻展,踩着节拍婆娑起舞。只见她双手相叠,腰肢轻摆,衣袂飘飘,清风带动腰间长带、双臂长袖飘飞,是雍容不迫之态。如一柔红风,如飘渺薄雾,如浮动云絮。

随着乐声渐大,继而鼓声密集,她身后再行来一队舞女,众人疾转、惊跃,双手相合,“啪啪”声击掌,跳得大胆而奔放,热烈而活跃。

一舞最终以欢快活泼无比的气氛结尾时,船恰停在泊口,人们被方才的舞和曲调动起来了情绪,不住鼓掌喝彩。

舞女们随之若天女散花,从手中洒出秋海棠花瓣,花落纷纷,随秋风拂到岸边,落在白衣肃肃的郎君脚边,也落在他身后人们跟前。

气氛被推至高潮,沉醉于舞姿的看客们一边忍不住伸手接花,一边赞扬——

“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

“若仙又若灵,媚美而不俗。”

听着身后众人的赞许,谢湛眼中忍不住噙了笑意,朝那位戴着面帘的女郎挑了下眉,提唇笑起。

鲜少露出笑容的俊朗郎君这一笑,堪堪是春风拂柳,搅动春心,船上正对着他方向正撒花的舞女们手中动作不禁凝住,面红耳赤地呆望住。

而那位领舞女郎转身,在嘈杂纷纷声中悄然退出了人们的视线。

游船彻底靠岸,船上奴仆规矩行出,搭上船与岸之间的艞板,而后站于一旁,纷纷躬身恭敬地迎接来宾。

宾客们纷至沓来,络绎进至舱中宴厅,这场生辰宴才算正式开始。

丝竹管弦声轻扬,众人不待入席便开始围着谢湛,众星拱月般,纷纷赠礼道贺,谢湛侧脸看安排人接过各家贺礼的石清,神色微喜,眼露满意。

这宴席晚了整整两刻钟才开始,但众人都看出来了,谢六郎未因此受半分影响,心情愉悦,和颜悦色。

往前见惯谢六郎清冷神色的女郎们不觉蠢蠢欲动,见一众郎君中,他点头致意后,招呼众人,随即行至自己的席位,撩袍而坐,动作行云流水,气质极清极雅,那双矜贵眉眼染上些笑意扫来一眼,这番姿态,何等迷人。

扶萱换了一身衣裳,重新梳妆后出现,意外地并未在厅中见到她那该是宴会主角的未婚夫半分身影。

她左右看看,郎君们三三两两吃酒闲聊,众女郎们却背着厅门方向站着,挨挨挤挤地围成了一圈,她顿时明白,恐怕那圈中央的人才是她想见的人。

新来的女郎面容明媚照人,逶迤徐行,郎君们的目光开始热情大胆地跟随她。有参加过昨日宫宴的郎君起身,欲上前招呼,却见女郎嫣然一笑,径直朝女郎聚集处那处走去。

“借过,借过。”扶萱边说话,边伸手去拍挡道的女郎的肩膀。

被拍者诧异地转头,便见一位容颜艳丽无比、面颊微红的女郎,笑着往人群中央挤。

扶萱看似娇弱,但因自小体质不良而被迫学舞练舞,比起不爱活动的贵族女郎,力气当真算不得小,她不着痕迹地推着挡道的人,在她们怔忪之时,已经极快地、灵活地路过她们,往圈子里挤进去了几步。

认识她的、不认识她的女郎们皆诧异看她,尚未回神之时,扶萱已成功挤到了谢湛席位正前方,笑盈盈地朗声道:“六郎,抱歉我迟到了。”

众女郎微滞,神色开始怪异。

谢六郎那显赫身份在此,性子又清冷倨傲,竟敢有除他长姐谢心姚外的女郎如此亲昵热情称呼他,连“谢”字都不用,直接唤他“六郎”?

有嘴快的女郎便看似朝身边人说话,实则声音不收敛地道:“这位女郎是谁?怎就如此随便地称呼谢六郎?”

另有女郎接话道:“是刚入建康城的那个扶家女郎。”

再有女郎刻意拉长音调阴阳怪气地:“哦,是她啊。”

这意思好似在说:又不是世家人,行为举止糙一些,也是情有可原的。

一时间就有人低低笑了起来,鄙视的、看笑话的目光看向扶萱,等着她被一向不给谁好脸色的谢六郎甩冷脸置若罔闻。

不想谢六郎听得人说话后,掀起眼眸看她,搁下了手中酒盏,勾了下唇,用她们听来毫无冷意,甚至算得上温和的声音道:“无妨,坐过来罢。”

就在众女或失望、或嫉妒、或不解的目光中,扶萱当真行过去,坐在了谢湛身侧。

大梁当下宴会以跪坐为主,众人站在一圈围观,扶萱坐着后,再看她们便是仰脸而望。众女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仰脸望她们的女郎面容是迫人的艳丽,并不因坐着而矮下半分气势,反而涂着艳色口脂的唇勾起,朝他们粲然一笑。

这位女郎眼中神采奕奕,神色自信亮丽,众人之间,本是相传与谢六郎最为相配、与谢六郎有“淑女君子”美谈的王七女郎王芷怡脸上那得体的淡笑,即将维持不下去了。

建康城世家众多,女郎更多,但论才情、身份,王芷怡自诩没有比她更与谢六郎相配的人。今晚鲜少设宴的谢六郎大设宴席,她本是应邀赴约,却不料,不仅见到了诸多形形色色的女郎,此刻竟还见到一位面貌夺目的女郎。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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