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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来说,是要再度朝这些对他的决策存疑的人强调,刻意安排的大梁的“败”,不过是个表面功夫,因此败仗而造成的损失,远远不比第一回 战胜时的惨重。

以数据言明要害,方才抱怨谢湛的几位将领此刻噤了声,至少在表面上,他们还是服气且服从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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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方对他的不满和抱怨,谢湛早有预料,却是无暇多想,更不屑去在意。

军中粮草自年初起就呈现后继不足的端倪,再去压榨荆州的世家非是长久之计,并不能像占了大梁几城的大周人那般从容,他必须想捷径,将此战尽早结束。

而自除夕对方的偷袭起,大周军步步紧逼,正月里大梁战败被逼退数十里,以他之见,或许也是一种契机。他大可将计就计,一败再败,朝对方显示一种不中用的姿态来,使得对方放松警惕。

因而,他此次挑的随行的人皆是唯他的命是从,与他有多年配合经验的精兵,此默契旁人不能及,目的便是速战速决。

当日在屹山发生山崩后,精兵之中有一队人由石清带队,穿着早先从敌军俘虏身上扒下来的衣裳,刻意抹地灰头土脸,趁乱混入了对方清理战场的士兵之中,借此进了对方营地,而他则是带着其余人秘密藏匿在大周大营外,等待大营内部来的消息。

终于,在足足等待七日后,得胜的大周军发起了新一轮南下进攻,石清那头的人借机递出了大营布防图。此战所幸留守的康王按他离开前的部署,果断后退数里,大周军再度得胜而归。

又过了十日,大周军发动新一轮进攻,占领鹤鸣关,将大梁军队逼退到关辛岭;而此回,趁大周营门大开迎接第三次凯旋的军士之际,他们提前准备好的火药又被趁机运了进去。

一切皆在按计划进行。

终于,在大周尝到甜头,觉得攻下鲁城郡势在必得,发动新一轮凶悍的进攻之时,他撒下的网,可以收了——拓跋邑率大军从营帐浩浩荡荡而出,带着极大的信心,在关辛岭与大梁军激烈交战时,他们后方大营中,按布防图上放置粮草的仓库突然连连响起“哄”“啪”之类响亮的大声,随之而来的,是漫天火光,粮草损失大半。

二月二十,大周军队在南部战场上遭遇大梁军的顽强抵抗,再听闻后方受敌,不得不收兵返回营地,而他们在途中,却又遭受到谢湛率领的精兵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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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国的二月尚是冬日,春色迟迟未至,雪花片片洒下人间,天色昏昏暗暗,风再一吹,便在视野中生出一层雪雾来。

扶萱在谢湛大帐前等他。

冷风拂面,女郎雪白的狐裘披风被风高高扬起,内里赤色的衣裳在雪地中异常显眼,若寒梅艳开。

众人见女郎貌美,不知其身份,但知是送物资来的京都来的人,皆好奇朝她而望,见她睫毛上落上细雪,脸上因雪水融化而生水滞她尚且不曾察觉,有路过的人好心提醒她不如去帐内等候。

扶萱敷衍地道谢,目光始终凝着远道行来的一队人。

白茫茫的天地中,雪雾重重,谢湛领着折了泰半的精兵,返回营地来。

他通身疲惫,脚步艰涩地行走在队伍最前方,容颜依旧俊秀,身姿依旧挺拔,但他们一队人在大周大营周边紧张地藏匿多日,紧接着又与大周军猛烈对战,在雪地里遭受数日风吹雪打,如今浑身上下的脏污狼狈,可见一斑。

风扬雪,雪纷落,灰雾浓,眼前一切都模模糊糊,太不真实,扶萱开始心慌,她看见那个逐步近前,身形高瘦挺拔,长长白白的纱布蒙着一只眼的郎君,压着满心激动和紧张,轻声:“谢长珩。”

似有感应般,谢湛掀眸而看。

他脑子混沌,头疼剧烈,连日厮杀造成他严重疲惫,数日来各种砍杀场景在脑中反复浮现。就连扶萱,也常常出现在他的幻觉之中——她一身红衣,娇娇俏俏地在远处看他,朝他微笑,轻轻柔柔地唤他“谢长珩”、“六郎”,眸中晶亮水润,表情生动活泼,勾他心魄,给他力量。

就如当下一般。

谢湛清冷着脸,麻木地提着长剑,快到扶萱跟前时,不轻不重地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心中闪过一念:这回的幻相倒是比往前的,持续时间长了好些。

在谢湛即将与扶萱擦肩而过的当口,石清瞪圆双眼,指着扶萱,结结巴巴地道:“公子!你、你看,你看……”

谢湛身形一顿,看向石清,顺着他手指看一眼扶萱,狐疑地问石清:“你看得见她?”

第399章 第393章 婚事作废

三月初四,原定大婚之日的后一日,谢湛自一场漫长混沌的梦境中醒来,睁眼看了周遭环境后,有些茫然地撑肘坐起了身。

背着他整理药品的老军医听闻身后有动静,激动转身,当即“哎哟”一声,“家主啊,您可算醒了!您这浑身是伤,若非天气寒冷,肉都要烂了的,那样可就不得了。容奴再给您诊次脉罢!”

此军医在谢家部曲行医多年,深得他父亲谢渊信任,此回派来随军专程诊治他,也是他父亲为了安抚母亲的忧心而特意委派。此人经验丰富,一身医术精湛,唯一的麻烦便是,是个极爱碎碎念的啰嗦性子。

谢湛瞧他一眼,未置一言,任由军医自顾自地拉起他的手腕诊脉。

空气静了片刻后,他宽阔的大帐内响起了老军医絮絮叨叨的说话声:“您若是再不醒,咱们少夫人不得担忧成什么样了。她日夜不歇地照看您,盯着您眼都不眨一下,奴早说了您这是太疲累而已,睡几日醒来便好,可她就是不信,质疑我哪有人睡三天三夜还不醒的。还说你浑身上下都是伤,这回昏迷不醒怕不是伤口有异,让奴莫要敷衍人。哎,奴就是生个一百张嘴怕是也说不过她,分明上次治疗扶公时她对奴很是信任的啊……”

谢湛睫毛一颤,脊背一哆嗦,猛地掀眸,盯视嘴唇开开阖阖的军医,声音刻意压着不可置信的情绪,打断他问:“你是说,‘少夫人’照看我?”

“可不是么,听元侍卫说,他们可是日夜兼程地赶了半个月路……”

谢湛的眼睛越睁越大,因连日厮杀而变得迟钝的大脑渐渐清明,他倒地之前的记忆终于逐步回来——

他问完石清可能看到扶萱后,便似乎见着扶萱朝他逐步走近。

雾雪茫茫,冷气浑浊,天地间风雪交加,女郎一身雪白狐球笼着一身红衣,一步一步朝他走,分明风饕雪虐,他却似乎看到了满庭芳华,艳阳照下。

女郎娇软的嗓子尤带着沙哑,一边走一边颤声质问:“谢长珩,你这是忘了大婚日子是罢?是忘了你在建康城还有未婚妻了罢?如今我在你跟前,你还准备视而不见,你有没有良心,你个混——啊!谢长珩!谢湛!”

谢湛呼吸急促。

扶萱。

当真是扶萱!

是她当真来了营地,并非是他的梦境!并非是他的幻觉!

谢湛清冷的墨眸渐次被悦意点亮,整个冻僵的躯体如得到暖流而复苏,浑身血液跃动,充满活力。他刷地掀开身上被褥,不管不顾地下了地。

扶萱端着熬好的药,掀开大帐毡帘而进,冷不丁瞧见的,便是站在榻边的赤身裸/体的谢湛,她发出一声惊喊:“啊——谢湛!你躺回去!”

见她侧身红着脸低头,不往自个身上落视线,谢湛这才后知后觉地垂眸打量自己:当下他一身脏污的盔甲与衣裤已褪,身无片缕,只胳膊、腰腹、大腿上均缠着好些纱布。

被当下一幕惊怔住的老军医瞪大双眼,眼中倒映着自家家主有些仓皇的面容。他暗想,谁也不会料到,这人醒来就要下地往外冲啊。

谢湛却是在人怔忪之际,不慌不忙地坐下,慢条斯理地将被衾拉过,堆在腿上及腰腹,而后淡声:“你退下罢。”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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