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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着,就是那日她邀请的余浩参加生辰宴的?
彼时他问过她余浩找她作甚,她还拧着性子不告知他。他若是当时便知晓,不就能免了后续一大批后患了么。
谢湛叹息一声。
委实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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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溪园。
这几日,扶萱颇有些疲乏。
此刻,她刚沐浴完毕,正懒洋洋地侧躺在软榻上,曲着一只手肘撑着半边脖子和脸颊,起劲地读着话本子。
玲珑抱着一个匣子由外走进,唤了声:“女郎。”
扶萱未转身,仍旧面朝靠墙壁一侧,问道:“可是找到了?”
她那一套珍贵无比的话本子,原先分明好好地放在了伯父的书架上,竟是找了几日皆未寻见。本是一套,她读了一二三册,偏偏第四册 不见了,都不知那威勇将军后来是否凯旋,又是否与那位女郎共结连理。
读了大半,到头来却是读了个有头无尾的故事,这是她读话本子时极为讨厌的事情。
听得扶萱发问,玲珑摇头回道,“并没有,奴与六公子又找了一回,还是没有。可奴带了首饰回来,是谢公子送来的,说是女郎你的东西。”
扶萱又翻了一页书,懒声道:“放妆奁里罢,与另一只放在一处。”总算是把她的红玛瑙耳珰还回来了。
玲珑看看自个手中的东西,又看看妆奁方向,“女郎,不止一只。还有,谢公子请你出门一趟,他在大门外等你。”
扶萱眼皮一跳。
这时候,他来作甚?
不过,反正她也有事要问他,刚好自个不用跑一趟。
扶萱缓缓直起身,慵懒道:“给我绾发。”
话毕,她抬眸看向玲珑,这才发现她手中端着缘佳楼买的那匣子首饰。她怔了怔,想及扶家现状,终是让玲珑给她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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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萧萧有声,凉夜寂寂无月。
眼下已是九月底,夜间四处皆凉,扶萱拢着披风,以极快地速度从扶家大门跑上了谢湛的马车,上车前还不忘让石清将马车驾到扶家人看不到的隐蔽处。
听着她的吩咐,谢湛将唇角拉成了直线。
他是见不得人么?
可待扶萱未施粉黛,面色苍白地进到他的马车,他那点不悦立即被忧心取代。
谢湛眉头一皱,伸手将人拉到身侧坐下,“你身子不适?”
“老毛病了,不碍事。”扶萱道。
“是何病?”谢湛眉宇皱地更深。
扶萱抬眸看他。
那双清冷幽深的眸子中,隐有几分关怀。
可这事又该如何说?
扶萱颤了下睫羽,再抬眸时,一双妩媚的杏眸,眸光晶晶亮亮地看着谢湛,一本正经道:“大夫说是天生便如此的,身子里少了门东西,天冷时,便不可劳累,不可伤神,只能好生歇着。”
谢湛嘴角一抽。
他虽不懂行医问诊,《神农本草经》、《黄帝内经素问》、《伤寒杂病论》、《金匮要略》哪本他没读过?她当他好唬弄不成?
按她这说法,怕生的非是病症,是“懒症”罢。
知她无碍,他懒得与她辩驳,指着她红了半边的脸颊和脖子,“这处怎红着?”
一听这话,扶萱吓地霎时抬起双手,紧紧捂住了自个的脖子,拢着眉,“不都消了么。”
话毕,她就朝着罪魁祸首瞪了一眼。
因他,有几日,她都成日要往脖子上盖几层脂粉遮掩,与家人一并用个饭皆是胆战心惊。
美人目中愠怒,娇噌地看来,说到底又是别有一番风情。
见她如此,又明了原因,谢湛薄唇微抿,绷了绷脊背。他目光沉沉,落在因未着半点脂粉显得尤为洁净的女郎脸上,又移到她细白纤长脖颈。
今日她身上的香味尤为明显,忆起上回的香软及圆|润,谢湛心中悸动不已,滚了滚喉结,膝盖上的手指收成了拳。
因想及旧事,两人坐地与上回一般无二,扶萱多少有些不安。
在谢湛目光直直,沉默不语中,她率先开口道:“我有事问你。”
谢湛冷硬地道了句不急,抬手指向矮桌上皱巴巴的纸,意思是你自个看。
他皱着眉,睥睨扶萱,大有兴师问罪的架势。
第156章 第 256章 一招制胜
扶萱看完画,从谢湛的黑沉脸色上明白是谁人所作之后,眸中的慌乱根本无法隐藏。
谁能预计得到,那糙话连天、纨绔无状的余浩,竟然还会作出这么一副栩栩如生地还原当时场景的画?
这事要是传出去,不论真假,光是她“有婚约在身还私会外男”这一条,就能将她的脸面全数丢光。
见她如此,谢湛眯了眯眸子。
看来,他想的那些,皆是真的了。
扶萱捏紧纸张边角,看向谢湛。
见他绷紧了下颚,神色冷寒,眼中疏离,扶萱突地抖了抖心脏,连忙温声实话道:“那日分明瑶瑶也在。你来的时候,也都看到了的。”
这样本是带着解释意味的话出口,扶萱以为谢湛面色好歹也会缓和半分,哪知,他是一丝未缓和。
她自然猜不到,心思深沉的谢六郎,真正恼的另有其事。
扶萱心中沉下,余浩就画了她一人,她就是朝谁解释也无用。不愿信她的人,就是千万条确凿的证据摆在眼前,也永不会信她。
谢湛不信,旁人自然也不会信。
多说无益。
谢湛不动声色地看她,将她眼中由慌乱转为失望的神色尽收眼底。
他冷声道:“那日他都说了什么?”
扶萱从谢湛脸上撇开视线,不知为何,有些理不直气不壮地回道:“说我长的好,看上我了。”
谢湛咬了咬牙,轻轻捉住扶萱的下巴,让她看着他,“说看上你,你便直接邀请他去参你生辰宴了?”
直视着一对仿佛看穿一切的眸子,扶萱心脏突突直跳,心中千万个答案闪过,终究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
“还说了些别的。”
“别的?什么话?”
谢湛可能没意识到,他说话时,这般咬牙切齿的模样,实在冷漠地有些像阴曹地府来的使君,眼中裹挟着的厉色,也将他整个人衬托地无比绝情与疏离。
扶萱心中一哽,与他平静谈话的心情,蓦地荡然无存。
她推开谢湛的手,冷下神色,没了遮掩的心思,不咸不淡地道:“说我喜欢知情识趣的温柔郎君,早晚会与你退亲。他若真心,可待我自由时再来。”
扶萱话毕,谢湛的脸上更与淬了冰一般无二,他似嘲似怒地问她:“是么?”
扶萱搞不明白,他带个画来,不同她讲该如何妥善处理,反而每句话开口,皆是一副鬼王现身的凶样。
她本也身子疲乏,此刻更是没甚心情,便就转脸,彻底不理他。
一时之间,气氛极冷。
谢湛口中苦涩难言。
若说他一番执着发问得到了什么,大概就是四个字——自找苦吃。
她说的哪个字不是事实?
莫说那时她有退亲的打算,就是眼下,他若逼迫地紧了些,怕也不是没有可能。还喜欢知情识趣的温柔郎君……
谢湛闭目,认命地叹了口气。
待睁眼后,见扶萱不理人,他有些讨好地去捉她的手。扶萱几次躲开,又几次被他捉住,他最终成功得手后,细长手指穿过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紧扣。
见扶萱无动于衷,他学着上回她的动作,弯下大拇指,挤进扶萱手心,一次又一次地挠她。
汩汩暖意与浓浓痒意通过手心传来,扶萱娇娇地哼了一声,这才勉强看向谢湛。
他面上那股子为官的威严已然消散,面色虽是凉薄,到底不那么冷寒了。
她心里稍软下,真心地寻他给建议:“此事我该怎么办?”
谢湛心中早就有了对策,是以,无波无澜地道:“我自会处理。”
扶萱愤愤地往他手背上狠狠拍了一掌,“你既是成竹在胸,方才为何不讲明?作何朝我凶?”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