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前几天刚忙完一个项目,领导让我们先休息一两天。”我随口编了个理由,“你们随便做一两个菜就行了,我大概待一天就要回去。”
“好。你是一个人开车吗?”我爸问。
我怔了一下,看了一眼旁边的周书,轻轻叹了口气:“嗯,就我一个人。”
“那好,你专心开车,开慢点,别急啊。”我爸松了一口气。
我嗯了一声,挂断电话。
周书看了我一眼:“今晚上吃完饭你出来一趟。”
“做什麽?”我皱眉。
“我们回安汉三中一趟。”周书回道。
“托你的福,我早就在安汉出名了,我还去安汉三中干什麽,让他们看笑话吗?”
“戴上口罩就是了,我陪你一起。”周书轻声道。
回忆与现实
吃过晚饭,我在家里待了一会儿,便起身——
“爸,妈,我出去转转,好久没回安汉了。”
听到我的话,我妈笑容一僵,嗫嚅了半晌,才轻声道:“你在家里陪陪爸爸妈妈吧,爸爸妈妈好久都没有见到你了。”
我知道我妈在担心什麽,苦笑着,拿出口罩在她眼前晃了晃:“放心,我戴了口罩,没人认得出来。”我一边说着话一边把口罩戴上,“没关系,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正说着,我手机响了一下,是周书的消息,他说他已经到安汉三中后门了,问我还有多久到。
我皱着眉回了一句“马上到”,随后抓起我爸放在桌上的自行车锁钥匙,“爸,借借你自行车啊!”
其实从我家到安汉三中并不远,走路大概也只需要十五分钟,但要我以如今的身份走在安汉的街道上,对我来说还是有点难以接受。
时代的发展似乎遗忘了这座小城,安汉和我记忆里的那座灰蒙蒙的小县城还是别无二致,当我骑着自行车,夜风扑在我脸上时,我总有点恍惚,好像我是在赶去安汉三中上晚自习似的。
月色和路灯的光亮纠缠着,照亮了前方的路。
绿化带里挤着不知道是什麽品种的花,身侧偶尔驶过几辆小汽车,远处的红绿灯闪烁着,空气中弥漫着秋日特有的气息,擡眼只看得到零落的几颗星星。
街边的小商铺已经变了,为数不多的没有搬走的店铺要麽已经重新装修,要麽招牌已经泛了旧。
远远望见了安汉三中这四个字,我下车,慢慢推着走。
校门口的那盏路灯照亮了一个人的身影,他听见了我推自行车时的声响,擡眼,朝我挥了挥手。
我走到周书面前,把车停住,锁好。
他转身和门卫打了声招呼,门卫把电动伸缩门打开一个小口,示意我俩进去。
此刻学生们正在上晚自习,教学楼的每一个窗口都透出灯光。
这些年安汉三中又新修了几栋教学楼,当年我和周书上课的那栋楼已经被翻修过了,现在看起来比之前要气派不少。
“这叫什麽楼来着……?”我指着我记忆里的那栋教学楼,皱着眉,搜寻着这栋楼的名字。
“精一楼。”周书回道,“幸亏翻修了一次,要是还像我们读书那会儿,现在的学生肯定吃不消。我记得那会儿只要雨稍微下大一点,雨就能漏到一楼,走楼梯的时候稍不注意就会淋一头水。”
“欸,那会儿校长怎麽说的来着?从来没有见过这麽豆腐渣工程的私立学校。”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想起来那个木讷的数学老师兼校长。
周书点点头,和我并肩走着。
我和他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提起各自一塌糊涂的现在,而是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回忆回忆那段已经在记忆中稍微褪色了的高中时光。
“现在都有四个食堂了?”周书数着,惊讶万分,“我们那会儿全校人共用一个食堂,我好几次还没吃完,就被初中生赶跑了。”
“那是你自己吃饭太磨叽。”我回道,“我就没有被初中生赶过。”
周书没有反驳我,指着草坪上的一处地方问我:“那是什麽花?”
我瞟了一眼:“你眼瞎了?月季都认不出来。”
“这会儿月季还开花?”
“开啊。”我难得解释,迈开腿继续往前走着,周书见我不想和他继续月季的话题,连忙追上来,我和他又走到操场。
当年我和周书入学的时候,这个操场还没有修好,后来校长急了,催促工人们赶紧修起来,好让我们跑步,结果忙中出错,修好的操场刚使用一周就开裂了,而且坑坑洼洼的。
每次到操场跑步都是凭运气,运气好可能跑得很顺利,或者只是被绊一两下,运气不好的,像周书,就能摔好几次。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