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一共十七个下人,除了贴身跟着主子的,其余全在一个院子里住着,男的一间屋子,女的一间屋子。
这院子不光给他们住,还给好几只牛马住,屋子里除了汗味,还有一股淡淡的牲口味。
唯一比缫丝厂强的,就是人人都有一床棉被,还挺暖和,都是主子用旧的。
天不亮,下人就相继起床了,常久疼得一宿没睡,不用人喊也跟着起了。
他不知道要干什么,站在一旁,看着院子里牛和马,看着下人们蹲在水池边刷牙洗脸。
“新来的?”一个穿长袍马褂的中年男人蹲在地上,看了看他。
常久点点头。
“我给你擦擦?”男人拧了拧毛巾。
常久蹲下去,把脸递过去,男人迅速给他抹了两把,“叫什么,多大了?”
“常久,十一了。”常久说。
“十一了个头怎么还这么小,”男人收回毛巾,扔进水盆里,“我姓林,喊我林叔就成,有事问我,这屋里的都归我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常久一听他是自己顶头上司,忙不迭站好了。
“给你派活儿了吗?”林叔问。
“派了,”常久说,“陪少爷的儿子念书。”
林叔一愣,“那叫小少爷。”
常久改口:“小少爷。”
“也是,看你也干不了别的活儿,”林叔重新拧干毛巾,擦了擦脖子,“能吃饭不?”
常久动了动手指,疼得嘴一咧,“可以。”
“跟我来。”林叔倒了水,把毛巾往盆里一丢,推到旁边一个男孩儿面前。
下人院一出去就是厨房,跟着林叔出了院门,馒头的香味儿就飘了过来。
“早饭都是馒头,一人一个,中午晚上看主人家吃什么,”林叔侧头提醒,“不过过了饭点就没了,得早点儿来,总之来了就有饭吃,饿不着。”
常久顿时高兴,缫丝厂一天只管一顿,码头压根不管饭,他饿好长时间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进了屋,厨房里正忙活着,蒸锅上叠着一大堆白馒头,一个个巴掌大,冒着香喷喷的热气。
林叔拿了一个,塞给他,自己也拿一个,“老哥,这孩子是新来的,以后饭菜多做一份。”
厨子扭头看了看,“哎,林叔,那锅里还有一点甜汤,昨晚二太太喝剩的,您喝了吧。”
“谢了啊。”林叔盛了一碗甜汤出来,锅里还剩一碗,他没动,把自己这碗又倒了一半出来,给常久。
“谢谢叔。”常久说。
这就算吃喝拉撒有着落了,吃完馒头,林叔领着他,一边给他介绍张家的布局、主人,一边往太太那里去。
“老太太年纪大了,不管事了,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是太太管,下人是太太身边的田姨管。”林叔领着他进了一个院子,他见到了昨天那个老妇人。
田姨正在院子里指点丫头修剪花枝,扫了常久一眼,“太太说了,这是少奶奶娘家送来的,她不好管,直接让他上少奶奶那儿吧,往后只管听少奶奶的就好。”
林叔应声,又领常久出了院,往少奶奶的院子里去。
少奶奶便是张家的长媳——张徐氏,徐轻尘的堂姐。
房门关着,林叔在外头轻声喊了门,里头有丫头应了,才推开门,回头示意常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常久跟着他进门。
一进去就有些惊着了,他从未见过这样富丽堂皇的屋子,阳光可以从东边的窗户照到西边的墙,家具摆设讲究,一件一件都是细细雕琢的,连脚凳上都雕了一朵花。
他视线转了一圈,掠过轻垂的纱幔,落到一张小圆桌上。
桌上摆着几样甜食水果,一盏灯,灯上斜着一杆银白色的烟枪,一只细瘦的手托着烟杆子,指甲鲜红。
不时有烟雾飘过来,常久顺着手,顺着支在桌沿的胳膊,往起雾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一截白生生的脖颈。
他下意识没有抬头,而是往下看,女人一身黑色牡丹旗袍,若说裹得不严实,也没露哪儿,若说裹得严实,常久仿佛什么都瞧见了。
“轻尘送来的?识字吗?”
常久没听见,直直盯着她的脚。
皮鞋没有裹住脚背,这双脚实在美艳,站得这么远,都仿佛闻到了香味。
“说话!”林叔催促。
“哦!”常久回神,“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张徐氏面上没什么异样,只是垂了垂眼,将烟壶凑向桌上点的一盏小灯。
屋里的丫头一瞧,呵斥道:“少奶奶同你说话也敢走神,问你识不识字呢!”
常久忙道:“我可以学的,我学东西可快了。”
常久一点儿都不耻于推销自己,他知道一份活儿有多难得,尤其是能吃饱穿暖的活儿。
张徐氏抽了口烟,抬起手,招了招。
常久狐疑地往前走了几步。
那只招过他的手,移到圆桌上,捏起一碟晶莹剔透的糕点。
张徐氏懒声道:“这水晶糕是徐家送来的,整个县城也找不出这么好吃的,你尝尝。”
常久这才看向她的脸,呼吸一滞,“不用,我吃过了。”
这女人可真美,脸蛋比珍珠还白,嘴唇红润,简直像个妖物,可眉眼又和徐先生那样像。
丫头厉色道:“少奶奶赏的你就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常久想起田姨的训诫,忙上去了。
张徐氏睨着他,红唇一挑,亲手将整盘糕点递过去,“果然是轻尘挑的,他向来喜欢这样的。”
“是!”林叔对这傻小子有几分怜悯,忙说,“徐三少爷身边那几个下人,瞧着跟咱们家的都不一样呢,要不说徐家是名门望族。”
张徐氏喷了口烟,笑道:“倒也不是,只有我爷爷和轻尘喜欢这样的愣小子,我爷爷是老顽童,轻尘么,自己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徐三少爷可是厉害人物,”林叔笑道,“也就少奶奶同他姐弟情深才这么说笑,我看其他少爷小姐哪个不是供着他。”
“那是因为我爷爷宠他,他有什么厉害的,”张徐氏摇头叹气,“还得了失心疯,去山里种地去了,给我二叔愁的……”
“教书,”常久一听这话,更正道,“徐先生在教书,他是大好人,没疯。”
屋里猛地安静下来,张徐氏抬起眼。
常久挺着背站在那儿。
他的话,和旁人的奉承很不一样,他的眼睛都还没学会撒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张徐氏眯着眼打量了一会儿,斜过烟枪,磕了磕桌面。
丫头捏起桌上一根银签,弯腰往烟斗的小孔里戳了几下。
末了,张徐氏道:“带他去鸿业那儿吧。”
等两人从屋子里出去,张徐氏的丫头才又开口:“这常久,看着没什么规矩,会不会把小少爷带坏了?”
“规矩还不好教么,”张徐氏抽了一口烟,“轻尘眼光一向好,孩子不会差到哪儿去,再说了……”
张徐氏转过头,往屋外看过去,“也叫鸿业看看,这世上还有些什么样的孩子,成天跟那几个只顾哄他的在一块儿,能有什么长进。”
林叔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出了一身冷汗,低声骂道:“疯了吗你,在少奶奶跟前胡言乱语什么!”
“我没有胡言乱语,”常久说,“徐先生就是在教书,没种地……那几棵果树年份也长了,不是他种的。”
“闭嘴,”林叔骂道,“少奶奶没让你说话,你就不许说话,好在是少奶奶,你要敢在老太太跟前抢话,一天都别想有饭吃。”
常久有点不服气,“可你也说了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叔一噎,觉得他的确应该遭点罪,懒得教了,一把夺过水晶糕,“给我。”
常久这倒没抢。
林叔想了想又解释:“你刚来,手又不方便,这些糕点我拿去分给屋里的,他们往后会多照顾着点你,明白了?”
“明白了。”常久点头。
林叔带着他去了院子里另一个屋,门还关着,“站这儿吧,小少爷还在睡,他向来睡饱了才起,你等着他。”
“好。”常久应声。
常久本以为,有钱人的“睡饱了”,不过是比寻常老百姓多睡个一时半刻,没成想,这一等就是一上午。
他想在长廊上坐一下,可一路上也没见真有人往这上面坐,只好站着。
太阳转到正中间的时候,早晨在少奶奶屋里见过的丫头过来了,看了他一眼,“小少爷还没起来?”
常久点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丫头看着想训他,不知道为什么没训,转头拍门去了,“小少爷!小少爷!”
“啊!”屋子里传出一声烦躁的小孩儿叫。
“小少爷!阿全,开门!”丫头无奈道,“小少爷该吃午饭啦!”
叫了半天,房门才打开,开门的是个白白胖胖的男孩儿,眼睛都没能睁开,脖子上戴着玉佩,赤着脚。
丫头一惊:“阿全呢?”
“在睡觉,”男孩儿满脸不高兴,“黄桃姐姐,才几点呀。”
“不早啦,老太太在膳堂等您呢,”丫头拉着他进屋,“东家少东家全在呢,快收拾,真要命了!”
常久觉得她这么着急,应该需要帮忙,于是跟了进去,“姐姐,我做什么?”
丫头看了他一眼,朝梳妆台一抬下巴,“拿了水盆去厨房,打温水来,给小少爷擦脸。”
常久过去了,梳妆台上有三个盆,最上面的想必就是洗脸的,因为珍惜自己的手,他用手臂托着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黄桃这才注意到他的手,动了动嘴巴,但没说什么,转头继续给张鸿业穿衣服。
厨房有点距离,常久去的时候还挺快,回来怕溅了水就慢了些。
进屋的时候,正看见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子连滚带爬从床上下来,想必便是阿全了。
“黄桃姐……”阿全衣服也没穿好,诚惶诚恐地望着黄桃。
黄桃冷笑一声,从常久手上接过盆,“你不必担心,你只看小少爷能保你多久,上主人家的床,好大的胆子,我伺候了少奶奶这么多年,我都没上过呢。”
“我让他睡的,”张鸿业坐在椅子上,“黄桃姐姐,你不要为难他了。”
“我怎么为难他,我可没这权利,”黄桃拧干帕子,仔细替他擦脸,“您回头再跟少奶奶求情去吧,总之我瞧见了,我总是要说的,小少爷也体谅一下我。”
“好啦好啦,我去求情,”张鸿业很好说话,擦了脸,人清醒了些,透过镜子,看到身后一张陌生的脸,“咦,这是谁?”
“少东家派来给您做书童的。”黄桃说。
阿全正在一旁穿衣服,闻言一愣:“小少爷上学,我不跟着去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学天不亮就得起了,”黄桃翻了个白眼,“您这样好眠的,还是算了吧,不敢劳驾。”
“小少爷。”阿全巴巴地喊。
“没事儿,我去跟娘说,让你跟着去。”张鸿业说。
阿全刚要松一口气,黄桃便道:“这事啊,和少奶奶说也没用,是少东家钦点的呢,再说了,小少爷不是一向喜欢三舅舅的吗?这可是徐三少爷亲自挑的人,您要伤了他的心吗?”
张鸿业爱莫能助了,这诺大的张家,他只怕自己的亲爹张进,况且,三舅舅挑的,他也的确感兴趣,“阿全,反正我回家了还和你玩儿嘛。”
阿全没说话,恨恨地瞪了常久一眼。
常久注意到了,不过他并不在意,村里的小孩向来这么看他,大不了打一架。
“常久,你看着些,怎么伺候小少爷。”黄桃说。
常久应声上前。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黄桃不待见,阿全连去膳堂的资格都没有了,收拾好张鸿业,直接拉着常久去。
常久心想还不如不来,张家一桌饭十几个菜,他哈喇子都快淌出来了,却只有咽唾沫的份儿。
张鸿业吃饱了,他还得伺候张鸿业漱口净手。
这样细致的活儿他是头一回干,下手不免重了些,小少爷当场“啊”了一声喊疼,常久震惊地低头一看,那小手上竟真有一道红印,娇贵得简直不像人的皮子。
“怎么回事,”老太太呵斥,“擦个手都擦不好?怎么不叫阿全来?”
“怎么回事,”张鸿业坐在椅子上踢着腿,脆生生跟着说,“擦个手都擦不好!还不如阿全!”
常久攥着手帕,脸上的震惊还没消下去,黄桃悄声过来,拿了他手上的帕子。
“新来的,乡下孩子,”张徐氏轻声道,“头一天做事,回头我让黄桃再教一教。”
老太太眉头一皱,“我可就这么一个宝贝曾孙,没教好的也往他身边放?我看你是大烟抽蒙了。”
张徐氏没说话。
“这是徐三少爷送来的,叫常久,”张进忍不住为自己媳妇辩解,“这孩子是个懂事能吃苦的,陪在鸿业身边,没准儿能改一改鸿业的性子,男孩子,这么娇气做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太太身边一个头发半白的男人道:“是啊娘,我晓得你疼鸿业,只是鸿业将来也要扛张家的大旗,你瞧瞧他现在……”
“他现在怎么了,你俩小时候比他强到哪儿去了?大了自然就懂事了,要你现在这么折磨他?”老太太冷哼,“养得跟徐家那小子似的,好端端的县城不待,去乡下种地了才好,他娘也疯了不成?”
张徐氏垂下了头,一桌人都不敢再出声了,左右是劝不动老太太,说多了平白惹老人家生气。
常久震惊过后便是心慌,不明白擦了这么点红印子,怎么闹得这样不愉快。
老爷太太们用过饭,他们这些下人要把碗筷撤下去,看着前面几个人往泔水桶哗哗倒菜,常久一边心疼着,一边也跟着过去倒。
“你这个菜干什么要倒?”旁边一个丫头拉了他一把,“这都还没怎么动呢,放到里面那张小桌上去。”
常久连忙端着酱肘子进了厨房。
余下的菜还有不少,荤素齐全,若不是上过一回桌,比许多老百姓的年夜饭还要好,常久这辈子都没吃过这样好的饭菜,恨不得连油都舔了。
“你是徐三少爷送来的?”先前那个丫头坐在他边上,感兴趣地看着他,“徐三少爷在山里捡的吗?”
常久想了想,点点头,“嗯。”
那丫头压低音量,凑近他,“徐三少爷真疯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有!”常久不满道,“好着呢,徐先生教书呢。”
“哦。”丫头笑了笑。
常久吃掉了最后一块肉,看了一圈,“黄桃姐不吃吗?”
“你这小色鬼,这就惦记上了?”丫头挑眉,“黄桃那样的,都专门留了饭,才不跟我们吃剩的。”
常久眨了眨眼,“我不是色鬼。”
“那你怎么不问别人呢,光挑样貌好的,”丫头好笑地看着他,“我可提醒你,黄桃可是很得少奶奶看重的,二少爷要去做妾都不给,才不会许给下人呢。”
常久真是冤枉,张家人太多了,他连主子长什么样都没记全,丫头就记得一个黄桃了,那上桌吃饭,可不得问问别人吃不吃么!吃的话总得留一份不是?何况这顿饭算得上是黄桃赏他的,本来可是阿全的活儿!
大户人家吃饭时间比较长,今天人还到得齐,免不了多聊几句,男人聊生意课业,女人聊家里长家里短,饭菜撤了,又上了一轮水果,等他们各自散去,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
常久才发现厨房那丫头是大太太屋里的,也就是张徐氏婆婆那屋。
他们几人一道回去,大太太拉着张鸿业和张徐氏走在最前头。
“你也别往心里去,”大太太低声说,“老太太疼曾孙,说来说去,疼的也是你儿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儿媳知道。”张徐氏说。
“不过你那大烟,”大太太看了看她,“还是要戒了,张家没人抽的,你怎么就染上那个东西?”
“我不大抽的。”张徐氏到底也没说戒。
大太太叹了口气,“你也别怪张进不去你屋里,你抽那个,他怎么愿意去。”
张徐氏淡笑,“我以前不抽,他也不来,旁人不知道,娘还不清楚吗?”
两个女主人说话音量低,两个丫头跟得不近,凑着头,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什么。
黄桃忽然推了那丫头一下,回头看了常久一眼,嘴角抿着笑。
这年纪的姑娘,再懂事,都忍不住扎堆儿找乐子的。
常久知道她们在聊什么,又恼又有些害臊,低头不敢瞧。
大太太的院子近一些,先带着丫头回了,张徐氏带着他们回自己院子。
拐过游廊,常久立刻看到一抹跪在水池边的身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阿全,跪得有些哆嗦。
“都没动鞭子,哆嗦什么,真能演。”黄桃小声啐道。
“阿全?”张鸿业下意识想往那边过去。
张徐氏一把拉住了他。
“娘,是我让他上床睡的。”张鸿业喊。
“所以你也别想跑,”张徐氏微笑道,“来我屋里抄一遍家规,我亲自看着你抄。”
张鸿业垮了脸,他大字都不识几个,就要抄家规,可不是折磨嘛?
“奶奶!”张鸿业喊着就想跑回去。
“黄桃,去把阿福牵过来,拴在我屋子门口,”张徐氏拎起他的脖子,“和我一起陪小少爷抄家规。”
“娘!”张鸿业一个激灵,“我抄我抄,我抄,别劳烦阿福了。”
黄桃在后头笑了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常久。”张徐氏忽然唤。
常久抬起头。
黄桃推了他一把,“少奶奶唤,你要跑到她身边去,喊一声少奶奶,示意自己在听。”
常久快步跑过去,“少奶奶。”
“少东家说,你还有包袱要去拿?”张徐氏说,“要拿的话,这会儿就去吧,过两天要陪小少爷上课了,一步也不能离。”
“好!谢谢少奶奶。”常久的确记挂着包袱,里面别的不要紧,姐姐做的那双鞋子还是全新的,没穿过呢。
而且他还得和黄富贵说一声。
这一个月,黄富贵没少帮衬他,找到缫丝厂之前,他身无分文,全是黄富贵接济的,昨天这么不明不白地走了,黄富贵指不定得着急。
常久匆忙赶回缫丝厂,拿了包袱,跑去码头找黄富贵。
黄富贵这会儿没活儿,和几个工人坐着等货船过来,工头也在。
“你小子!”工头一看见他就来气,“你还敢回来!我告诉你,我可不要你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不来了,”常久喘着气儿说,“富贵哥,我找着活儿干了。”
“昨天那是徐先生吧?”黄富贵已经猜到了。
“对,”常久顿了顿,看着他满是血痕的手,想应承什么,又担心自己做不到,“富贵哥,我在张家,就那个很大的张家,你有事就来张家找我!”
这话一出,几个工友都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