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便。
话音刚落,许听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慢慢恢复正常。
朵朵是先天性白血病,病症已经到了后期。这次要做的手术是骨髓移植,但她到现在的情况并不适合进行这个手术。
沈言朝的神情看着很是冷静,但拿着中性笔的手指,骨节泛白,之前的化疗造成了严重的肺肾心功能的损害,再加上儿童自身的抵抗力低下,加快了病症的进一步复发。
回到病房,朵朵正躺在病床上输血,脸色是肉眼可见的苍白。
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朵朵在阳光下显得有些透明,似乎被风一吹就要消失不见。
李成刚紧紧拉着女儿的手,表情隐忍,但还是能看见发红的眼眶。
朵朵在肉眼可见的变得虚弱起来。
一条鲜活的生命也正在慢慢地流逝
李成刚在靠在窗边,低声跟女儿说着话:朵朵才不丑,朵朵是爸爸见过的最漂亮的小姑娘。
你看,爸爸也没有头发,爸爸和朵朵一样。
许听不忍再看,退出了房间。
第4章 你听
第二天早上四五点,许听就接到了李成刚的电话,电话里传来焦急而又绝望的声音,连同着匆忙的脚步声:小许,朵朵的病情恶化了,你来看看她吧。
李叔,我马上过来。许听挂断电话,就拨通了舒谣和陈路的电话,三人约好医院见。
许听就随便从衣架上扯过一件外套套上,拿好东西就往医院赶。
许听很快就赶到了急诊科,急诊室外的玻璃大门紧闭,没人来开。
她站在门口,手按在门上,用了很大的劲才将厚重的大门推开。
门推开的那一刻,许听感觉眼前一阵眩晕。
急诊科的过道很长,像是没有尽头一般,鼻尖是明显的消毒水味。
一瞬间她感觉自己难以呼吸。
不知走了多久,许听才看见李成刚坐在手术室前的长椅上,他双手撑在膝盖上,埋着头看不清神色。
像是感知到许听的到来,才慢慢抬起头来,在惨白的灯光下,许听能看见他那闪烁着隐隐泪光的双眼。
小许,你来了。李成刚的声音听着很疲惫,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嗯,朵朵怎么样了?许听看着那亮着手术中的字样,眼神飘忽,像是被刺痛到。
沈医生说朵朵这是之前术后的不良发应发作了,这次发作很严重,不知道,说到这李成刚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一只手按住胸口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半晌才缓了过来,不好意思地对许听扯了一下嘴角,不好意思啊,我这老毛病。
李成刚没说完的是,不知道朵朵能不能撑过今晚。
就在这时,一旁的手术室门开了,几个医生和护士推着一个病人走了出来。路过他们的时候,许听看见病床上躺着的是一个老人。
老人躺在病床上,没有昏迷,眼睛睁得大大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就那么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
许听没有动,就那么站在原地,看着老人被推出急诊室。
霎时间,许听明确地感受到了生与死之间的距离。
就隔着一扇沉重的手术门。
她再次在其他人脸上看到同样的表情,一种对生与死的木然和绝望。
没过多久,舒谣和陈路也扛着设备匆匆赶来,跟许听和李成刚打了声招呼就在一旁架好设备。
其实在这种情况下还想着拍摄是非常没有人情味的,但对于他们来说却不得不这么做。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才熄灭,李成刚立马从长椅上站起身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焦急。
片刻后,一个穿着蓝色手术服的医生走了出来,他摘下口罩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是沈言朝。
同时他也看见了站在一旁的许听,只是瞥了一眼就立马收回视线,表情严肃:朵朵的情况不是很好,得马上转入重症病房。
李成刚听到这句话,眼前一道黑,身体控制不知地往下倒,还是沈言朝一把扶住了他。
他稳了稳心神,才哑着嗓子开口:我现在可以看看她吗?
说话间,朵朵被推了出来,小小的一个躺在手术床上,眼睛紧闭。
李成刚看见立马冲了过去,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镜头随着手术床和医生护士的脚步不停地晃动着,镜头画面逐渐模糊。
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朵朵就立马被推进了重症病房。
之后就只有李成刚被允许进入重症病房,镜头就只能拍到这。
镜头里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背影,穿着白色的防护服进入重症病房,下一秒画面戛然而止。
这个专题不仅采访朵朵,还采访很多像朵朵一样的病人。
不知怎么的,许听想到了一个人。
带着舒谣和陈路转身去了另外一间病房,一位大姐半躺在床上,看着进门的许听,就坐起身很是惊喜:小许,你怎么来了?
许听笑了笑:来看看您。
大姐有些不好意思:我有什么好看的。
大姐名叫赵娟,是许听这期节目的第一个对象,乳腺癌中期。
虽然患病,但是心态非常乐观,在听说要采访她,马上就答应了。
许听到现在还记得她说的话:
我想告诉像我一样患病的人,癌症不可怕,可怕的是自暴自弃的心态,我们只有战胜自己才能战胜癌症。
赵娟的素材已经拍完,但许听还是时不时地会来看看她。
许听问她:你现在最想做的是什么?
最想做什么?
赵娟看向窗外,嘴角含着淡淡的笑:如果可以,我想去接我女儿放学。
陈路的镜头,随着她的视线缓慢摇向窗外
早晨旭日初升,太阳的金光从窗外洒了进来,落在冰冷惨白的病房里。
许听以为昨天急诊室的见面不过是匆匆一瞥而已,没想到再去医院拍摄的时候又见到沈言朝。
他站在病房门口,有几个同样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围着他,看着像是实习医生。
许听看了一眼就准备离开,谁知沈言朝叫住了她。
她下意识停下了脚步,看见他跟几个实习医生说了些什么,围在他身旁的人都散开,他才不紧不慢地朝她走来。
随后在她面前站定,声音低沉:不记得我了?
许听原本是低着头的,但听到沈言朝这话就立马抬起头来,毫不犹豫地否认道:没有。
几秒后,又像是解释一般说道,我看你在忙,就没上前打扰。
沈言朝看着她一时间没说话,面前的女孩在面对他的时候有些局促。
扎着马尾的发圈似乎有些松,落下一缕碎发垂落在脸颊上,有些紧张地看着他,像是受了欺负一般。
走吧,去我办公室。片刻后,沈言朝才再次开口。
许听微愣,看着沈言朝的挺拔的背影才想起那天他突然有个急诊手术,采访才刚开始没多久就结束了。
许听跟着他的脚步进了办公室,她坐在他的对面,朵朵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情况很不理想。说这话时,沈言朝脸上没有一点表情,目光沉沉。
患有癌症的人都在想什么?许听看着那双黑沉沉的眼睛突兀地问道。
有一个癌症患者,从得知自己患有癌症,到死去,这个过程不到三十天。沈言朝没有直接回答她这个问题。
三十天?许听不可置信地重复着。
对,三十天。
三十天对于普通人来说是非常短暂的,但对于他来说却是非常漫长的。因为这是一种煎熬。他晚上不睡觉,总睁着眼睛 ,怕在睡梦中死去。沈言朝说这话时语气很淡,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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