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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敌则逐利,如鸟之集;其困败,则瓦解云散矣。
这,是匈奴的智慧!
……
马邑城。
昨天下午,这里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寒风瑟瑟中,之前还能够听到回荡在群山之中的狼嚎声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无他,冻的。
汉军虽然也是住在帐篷之中,但却有煤球炉取暖,以及出战前就准备好的狗皮帽子和羊皮手套,再加上有了足够多的肉食,所以骤降的温度并没有对汉军造成困扰。
当然了,这些狗皮帽子和羊皮手套都不是免费的,而是强制发放,从饷钱中抵扣……
一如那封著名的黑夫家书中所写,除了战甲武器,以及粮食酒肉等是国家负责外,士兵们穿的衣服都需要自备……
韩王宫中,刘邦脸上虽然还挂着鼻涕,但他却并不打算再在这里停留了。
虽然匈奴人来袭之后,许多设在群山之巅的烽燧都已经无人看守。
但马邑城距离武州塞的距离并不太远,当雪后初霁的时候,远处飘荡的烽烟清晰可见。
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并且会点燃烽火的军队,除了刘盈带领的偏师,再也没有别的了!
所以此刻,刘邦边手脚麻利的穿着盔甲,边低声咒骂:“小兔崽子净给乃公找麻烦,等见到了非好好抽他不可!”
作为天子近臣的太仆夏侯婴,低头帮刘邦系着盔甲的绳子,在刘邦看不到的地方,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这厮现在这副假惺惺的样子,实在是太恶心了!
门外,顶盔掼甲的樊哙跑进来:“陛下,还是让臣去吧,万一这是匈奴人的诡计怎么办?”
刘邦斩钉截铁说道:“不会。就算是又如何?这里不是平原,我军重步兵结阵而战,难道还打不过区区匈奴?”
夏侯婴也回头说道:“是啊,太子吸引了敌人大队兵力,我军此时出击,正是和匈奴人大战一场的好机会!”
樊哙轻捋胡须颔首表示赞同:“既然这样,臣就先领军出发了!”
他们都没有说要急着去解救刘盈,是因为对刘盈充满信心……嗯,或者是对韩信充满信心。
再加上刘盈出发的时候他们都在场,偏师携带的改装后的马车数量,并不比中军少太多,即便是遇到袭击,也可以凭借车阵和匈奴人周旋。
重要的是,刘邦之前用来逆转战局的神器,刘盈那里也有。
此刻没有听到群山之中传来雷鸣之声,就说明事情并不紧急。
望着樊哙离开的背影,刘邦轻轻叹息。
虽然他心里知道刘盈那里一切正常,但他还是很担心啊!
只可惜信鸽并不认识人,只能是点对点的传递消息,要不然就可以时时和刘盈保持通信,然后微操……
……
武州塞。
尽管刘盈向城下的匈奴人展示了威武雄壮的步人甲,但负责指挥作战的挛鞮稽粥,还是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顷刻间,城下的那些射雕者仿佛箭矢不要钱一般,疯狂张弓搭箭射上城头。
矢飞如雨中,响起了一连串叮叮咣咣的响声,这是匈奴人的箭矢射在汉军甲胄上被弹开的声音。
不过韩信并没有下令城头的蹶张士还以颜色,而是站在盾牌之后,静静等待着扛着云梯的匈奴士兵走近。
尤其是那些头上梳着髻子,却做匈奴人打扮的士兵。
汉奸……呸,准确的说是秦奸不得好死!
许是看到了城头上汉军并没有发动还击,那些试图登城作战的匈奴士兵顿时胆气十足。
连还手都不敢,真是白瞎了那套好甲!
他们扛着云梯快速前行,甚至已经幻想着自己穿着那样的甲胄,该是何等样的威风!
刘盈穿着他量体定制的板甲,从面甲上那细细的缝隙中向外望去,只见匈奴人和自己之间的距离,从百步快速变为五十步,然后是三十步,二十步,十步……
不过他和身边的汉军士兵一样,并没有丝毫慌张。
这,就是城墙给予守城者的安全感。
在他的等待中,韩信猛然挥动手中令旗。
刹那间,鼓声大噪,矢如雨下!
第90章 刘盈:剑光如我,斩尽牛杂!
武州塞,杀声震天。
韩信令旗挥舞,城头的汉军立刻对攻城的匈奴人发起反击。
最先做出响应的,是那些使用双手双脚才能拉开的蹶张弩发出的阵阵嗡鸣,飞蝗般的羽箭破空而去,直指远处张弓搭箭的匈奴射雕者。
每一张蓄能巨大的蹶张弩,制作周期都在两年以上,而且因为制作原料的问题,通常发射不了多少次就要进行保养维修,再加上材质要求独特且昂贵的弩箭,如果用于射击普通无甲的士兵,是一件性价比很低的事情。
通俗点说的话,就是高射炮打蚊子了……
所以只有那些头上插着羽饰的射雕者,才配得上蹶张弩的攒射。
刘盈趴在城头向外望去,只见被弩矢覆盖的地方,匈奴射雕者如同割草一般倒下,残存的射雕者毫不停留的掉头就跑,只恨爹妈没给自己多生两条腿。
作为匈奴士兵中最为精英的存在,他们有自主判定战场风险,选择进攻撤退的权力。
于是刘盈的护面头盔内,响起瓮声瓮气的喊叫:“狼牙棒准备……放!”
城头上,早已严阵以待的汉军士兵抬起打满了铁钉的木棒向城下一抛,就听到一片惨呼之声,只是两军交战之时也顾不得查看战果,只是奋力摇动绞轮,又将扔下去的‘狼牙棒’收了回来。
这种守城工具虽然有些粗苯简陋,但对于蚁附攻城,且缺少铁甲的匈奴士兵来说却无疑是大杀器,凡是被狼牙棒击中的人,基本上属于是不死也废。
这一点,从那一根根铁钉上的斑斑血迹就可以得到明证。
而在另一边,仗着自己穿有全包围的铁甲,吕马童探头到城墙之外,寻找着攻城的匈奴士兵聚集的地方。
在他不断打着手势的指引下,被刘盈扔去积攒军功的羹颉侯刘信,顿时用长柄铁勺舀起冶铁炉内翻滚的铁水,奋力向城下泼洒。
通红的铁水灸烫下,匈奴士兵身上的皮袄瞬间烧焦出现大洞,铁水流淌处,皮肤瞬间融化,疼痛剜心刺骨。
顷刻间,凄厉的惨嚎之声甚至压过了城头上隆隆作响的牛皮战鼓。
但在城头上,却是欢呼一片!
这里,是大汉的疆域。
侵略者,必须先做好死的准备!
刘盈脸上显现出几分不忍的神色,不过转瞬即逝。
这里是两军交战的地方,你死我活,容不得半点仁慈!
远处,挛鞮稽粥眉头紧皱,手提弯刀,在原地不断徘徊,如同一只被逼入绝境的饿狼。
城头的汉军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搞出这么多的花样,是他没有想到的,尤其是那种射程极远的弩箭,更是压制了匈奴人的射雕者。
这样一来,攻城的武士就只能是硬着头皮强行用绳索或是爬梯攀援而上,然后被那个钉着铁钉的木头棒子砸下来……
尤其是城头上泼下来的那些通红的铁水,虽然没有对攻城的匈奴人造成太大的伤亡,但对于士气的打击却是极为致命的!
“卑鄙,无耻……狡诈的狐狸、只会在地上扑腾的松鸡……”
挛鞮稽粥在原地跳着脚咒骂,强行勒令身边的一众千夫长率部攻城,去将那些已经吓破了胆的匈奴士兵接替回来!
他并没有让人去让那些收降的秦国边军替换回来,明面上的原因,自然是那些人已经打发了性子,几乎是不要命般的向城头冲去。
但更深层的原因,则是那些人对于冒顿的忠诚度,远大于他。
毕竟当年九原郡被攻破的时候,挛鞮稽粥展开了大屠杀,而冒顿饶恕了他们的性命,其中那些没有老婆的光棍,还都被发了一到两个匈奴女人!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