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看上去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有了吕雉的保驾护航,刘盈这个妈保男,就可以走的更加平稳。
但人和人之间的想法总是不尽相同,即便是母子之间,也是如此。
吕雉养成干政的习惯,对国家大事开始指指点点后,如果和刘盈的想法一致,那就很好。
但要是不一致呢?
双方必然要有一番明争暗斗。
举个栗子。
刘肥在获封齐王之后,其实土地和人口,都不比汉帝国直接掌控的关中之地少。
而且齐地有鱼盐之利,民风彪悍,且和关中一个西边,一个东边。
如此,在吕雉看来,刘肥就有了和刘盈对抗的资本。
而事实上,在后来的铲除诸吕中,刘肥一系也出力不小。
所以,如果吕雉要搞死刘肥,刘盈要不要阻拦?
阻拦,则伤母子之情,坐视不理,那么,他能看着这个和自己一同长大的哥哥,被自己亲妈杀死吗?
很明显,不能。
所以,刘盈需要刘邦多活几年,这样一来,自己就能多掌握一些政治资本,可以顺利从刘邦手中接棒,面南为尊。
而刘盈有把握,在这十多年的时间内,于关中之地,完成许多简单的工业布局。
这样,只是小作坊手工业的齐王国,只有成为汉帝国忠诚的藩属这一条路。
毕竟,经济实力决定话语权。
至于戚姬和刘如意?
嗯,哪怕什么都不做就可以躺赢的刘盈,如果在有了自己的势力后,还能被偷家的话……
他这个天策上将军的名号,难道只是用来顽的?
片刻之后,位于涿县城外的芦棚内,前来会盟的鲜卑王和乌桓王,被几乎是铺天盖地而来的骑兵所完全震撼。
只因那些人的打扮,几乎和攻灭了东胡的匈奴人一模一样。
唯独不同的是,他们的发髻,梳成了中原人的模样。
嗯,虽然有些胡骑为了戴头盔,而剃掉了头顶的头发,但毕竟,还有地方支援中央这个选择……
只是在他们的瑟瑟发抖,翘首以盼中,那辆插着奇怪大旗的四轮马车,却径直驶入城中,只是留下了一辆副车,缓缓向他们驶来。
按照约定俗成的规矩,双方之间在会盟之前,需要先把条件谈妥,之后才是歃血为盟之类的流程。
所以,此刻和鲜卑乌桓人谈判的,自然是被刘邦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被刘盈请来北方的郦食其。
老儒生有时候想法天真了些,但三寸不烂之舌还是很好用的。
他一个,陆贾一个,还是那个劝说了英布投降的随何,可以说得上是汉国并驾齐驱的三大策士了。
嗯,其实还有一个人,蒯彻。
不过他不仅仅是没有跟对人,而且论其能力,也完全不足以和上面三个相提并论。
毕竟他劝说韩信谋反的时候,韩信身边的副将,是曹参,而统领最精锐的郎中骑兵的,则是灌婴。
这两个,可都是刘邦的心腹。
韩信如果真听了他的话造反,只怕当场就身首异处了。
副车中,醉醺醺的郦食其从马车上走下,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将手中的酒囊,丢给了面前的乌桓王和鲜卑王。
“喝,喝不完就是不给我面子!”
双颊红晕,很明显又喝大了的郦食其豪横无比。
乌桓王和鲜卑王对视一眼,心中大喜。
他们二人虽然听不懂对面那老头在说什么,但对方扔过来的这个酒囊,里面的酒水实在是太香了!
而且,既然扔过来,想来就是让他们喝的吧!
于是,吨吨吨吨……咕咚、咕咚……
看着一头栽倒在地上的两人,郦食其吓了一跳后,酒醒了大半。
他喝的,是刘盈蒸馏,并勾兑过的白酒,酒精含量起码要在三四十度的样子。
往日里喝酒度数不超过十二三的乌桓王和鲜卑王,直接醉倒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在双方短暂的愣神过后,气氛变得有些紧张了起来。
王被灌倒了,而且地面之上酒香四溢。
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于是,跟随着鲜卑王和乌桓王一起来的大小部落首领,杀气腾腾的走了上来,将郦食其团团围住。
不把我们也灌倒,你今天休想活着离开!
第116章 烈酒换马
“人参鹿茸乌拉草……”
涿县县令府的厢房内,刘盈看着面前琳琅满目的礼品,开始点数了起来。
嗯,其实除了鹿茸之外,其余的人参乌拉草都不存在。
这时候,人们还没有食用人参的习惯,至于乌拉草,这种东西太过于下等了,即便是一穷二白的乌桓和鲜卑人,也不会拿来当做礼品。
至于虎鞭虎骨,倒是摆的满满当当……
刘盈看了看,决定还是全送回关中去好了。
毕竟,这两种东西他暂时都是用不上的。
而前者,则正好让老刘补补,他老婆多,需求量大……
刘盈通过其他渠道了解到,这里的东西,其实只是乌桓和鲜卑人准备的一小部分,剩下的那些,此刻正在向这里快速运来。
其实吧,很多游牧民或是其他土著,是真的很淳朴。
但是他们的首领,则是狡猾到不行。
乌桓王和鲜卑王的打算很简单,如果汉国的实力强大,足以和匈奴人对抗,那么他们就抱紧这条大腿不放手。
那些正在运来的东西,就是促使盟约成立的礼物。
如果汉国不能给他们安全感,则相对应的交换一下礼品后,就还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他们这次过来,其实是看做燕国的面子上。
毕竟,早在春秋时期,存在感一直不强的燕国,大部分的战绩都是刷东胡人刷出来的。
比如燕国北方的上谷、渔阳、右北平、辽西、辽东五郡,其中很大一部分,曾经都是东胡故地。
所以后世才会有这样的说法,戎狄禽兽也,畏威而不怀德。
刘盈此次会盟,之所以带着他新招募的胡骑一同前来,就是为了震慑鲜卑王和乌桓王,让他们收起对自己的轻视之心。
匈奴人能打败你,那么手中同样有着精锐胡骑的刘盈,一样能打得你们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而在后世里,人们对于出仕鲜卑北魏的汉人士族,并没有称对方为汉奸的原因,也在于此。
举个栗子。
先后出了薛道衡、薛举、薛万钧、薛万彻、薛仁贵这些名人的河东薛氏,与之相关的有句名言,卿非宗起,乃起宗也。
这句话的出处,就在于北魏孝文帝拓跋宏汉化改革时,给下面的贵族士绅定门第郡望,比如太原王,比如清河崔。
而当时他的直阁将军,也就是禁卫军统领名为薛宗起。
薛宗起在见到拓跋宏不愿意将自己所在的河东薛氏定为郡姓后,直接持戟上殿,面见拓跋宏。
拓跋宏指出薛氏乃是蜀人,并非河东人。
但薛宗起却说,我家已经很多代都生活在了河东,早就不是蜀人了。
所以,皇帝应该不把自己看做蜀人,就如同自己不把皇帝当做胡人一样……
说完,他猛地将长戟砸在地上。
这意思就很明显了,要么,皇帝听我的,要么,咱今天就换个皇帝……
所以,拓跋宏无奈之下,只能同意薛宗起的请求。
这样的君臣相处方式,其实根源是国家的权利构成。
一直到科举制兴起之前,都是皇权和世家大族相互制衡,共同组建起一个国家。
而他们对于开疆拓土,彪炳史册的欲望都是很强的。
所以杜甫的兵车行中,才会有边庭流血成海水,武皇开边意未已这样一句诗。
而科举制大行其道之后,人们发现一切都和从前不同了。
一纸锦绣文章,顶的上武人们浴血奋战十几年!
于是,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