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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布局,江初一怔,没立刻进门。
刘哲却招手,催促道:“快过来坐!时间不等人。”
江初知道,刘哲在极力照顾他,给他留下最长的休息时间,甚至将自己的位置让给他坐。
“好。”江初心里一暖,赶紧踏进门,坐到位置上。
围读开始,除了江初和寻晋,剩下几个新人都没什么经验,总放不开,好在听导演的话,态度端正。
而寻晋是个花瓶,台词僵硬,年纪最小,时间都用来跑商业行程,没上过几天表演课,还不如其他几个学长学姐,把刘哲气得不轻。
刘哲甚至站起身,亲自演示,让寻晋跟着做,但寻晋总是模仿不到位,甚至在数道视线的注目下,变得更僵硬。
刘哲就是怕正式拍摄时出岔子,现在围读时才格外严苛,哪知一下午过去,被寻晋这么一拖,进度几乎为零。
“江初,你来跟他说,我先休息一会儿。”刘哲将嗓子说到哑,面容差点苍老,不到三十岁,却累得像中年人。
刘哲打开保温杯,喝了口温水,冒烟的嗓子才有所恢复。
江初也乏了,强打起精神,走到寻晋身旁,稍俯下身问:
“你觉得,秦顾宜对李小顷是什么感情?秦顾宜是在欣赏他良好演技带来的结果,享受李小顷永远忘不了他这件事,还是也真的动了情?”
“编剧老师说......”寻晋下意识回答。
“不管别人怎么说,你自己怎么想?”江初打断道。
因为从没想过这问题,寻晋一怔,缓慢地答:“我觉得他动了情。”
“为什么?”
“因为他最后没有杀死李小顷。”
“你认为他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动了情?离开小镇之前,之后,还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
“最后一刻。”
......
江初不停发问,梳理秦顾宜这角色,如同他自己梳理李小顷一般,让只存于剧本里的扁平角色,逐渐变得立体。
这是哪个导演教他的方法,江初已经忘记,只记得那导演说过。
——想让一个角色快速鲜活起来,可以加入表演者本身的特性和习惯,你即是他,他即是你。
这说法不见得对,但是方便好用。
经过这么一梳理,在寻晋心里,秦顾宜不再是编剧笔下的死角色,仿佛真有这么个人,存在于不同时空。
“试试这一场。”江初随意选了场戏。
这场戏,李小顷坐在教室最后排,等下了课,带支教团队回住处。
秦顾宜在讲台上讲课,视线却透过所有人,时不时与李小顷对视,是试探,是诱惑,也是猎取。
江初直起身,走回原位坐下,眼神一变,纯真干净,眼里仿佛只倒映着寻晋一人。
被这双漂亮的杏眼凝视,寻晋呼吸一滞,一瞬之间,被勾出某种幻想。
——如果我是池南暮,绝对不会让这双眼睛,有任何一点难过的情绪。
寻晋站起身,台词依旧含糊,但眼神却有了些改变,变得贪婪,渴望,想拥有,却隐秘地蛰伏。
啪——!
拍手声一下骤起,江初收了表情,很快出戏。
“记住你现在这个状态,”刘哲朝寻晋道,“别一觉醒来就忘了,让江初白教你。”
寻晋连忙点头,没敢看江初,胸膛里的心跳快要蹦出来。
接下来的时间,刘哲为主,江初时不时辅助,终于在天彻底暗下前,结束今日的围读。
庄馨说到做到,真叫人加急从市区中送来晚饭,不仅有明市的特色菜肴,还有数瓶国酒,用来赔罪。
菜虽是温的,不如刚出炉的美味,但也比以往的盒饭好上太多。
刘哲兴致高,喝几口酒,就要同旁人说会儿戏,所有人挤在客栈里露天的平坝,相谈甚欢,有说有笑。
江初食欲不高,吃几口就停了,身体不累,但精神疲乏。
那种无法融入热闹的剥离感再度侵袭。
周围的人一多,江初就不自觉放空,耳膜像被浸在水里,他根本没法集中精力,去听别人在聊什么。
四周越是热闹。
江初身体里的孤寂就越多。
任凭周遭喧嚣,他都仿佛孑然一人。
“江先生?您累了吗?”丛瑜发现他的异状,悄悄靠近问。
江初喝完剩下半杯的白酒,朝丛瑜低声问:“身上有烟吗?”
江初大半月以来没抽过烟,丛瑜以为他戒了,还准备将常备的烟收进包中。
“有。”丛瑜悄悄将烟盒递到江初手里,做贼似的。
烟盒是银河铁道的,设计精美,光看外形,倒是看不出里头装着烟。
江初拿到烟盒,随便找个借口离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