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邵庭宋被她往后推开,身后的树木猝不及防倒下,直接压在了邵庭宋后背,又带着她滚了那么久,怕是受了不轻的伤。
她打起精神仔仔细细地盯着他的后脑,找到伤口后,沉下心稳住手给他暂时敷药包扎。
视线就单单在邵庭宋和登山包间来回,不敢多看别处一眼。
不知道哪里飘来的阴风吹过脸颊、耳后、脖颈以及伤口,好似被数不尽的尸骨直勾勾地盯着,就跟刚刚那具干尸一样,让她不敢动弹。
唯有锁骨左侧传来浅浅的温热呼吸,使得她紧绷的神经得到些许的安抚。
邵庭宋说,世界上没有鬼。
别怕,阮黎婉默默地在心里自我安慰,不要怕,没有鬼,婉婉不要怕。
等处理完后脑的伤口后,阮黎婉又小心翼翼地查看了一下邵庭宋周身,仔细地处理了一些比较严重的伤口,好在都不是太严重。
她将邵庭宋紧紧地抱在怀里,拿起手机四周照了照,但手机没办法照的太远,没办法分辨这是什么地方。
阮黎婉沉思片刻,咬咬牙,低头蹭了蹭邵庭宋发顶,脱下外套垫在邵庭宋身后,轻轻地把人安置在地面上,拿着手机起身查看这是什么地方。
山中突发地震,救援恐怕也很难发现他们。虽然已经给家里发出了定位信号,但这追踪器好多年没用了,今天又是工作日,爸爸和哥哥姐姐他们应该还在忙,一时半会儿怕是来不了,眼下邵庭宋还在昏迷,绝不能坐以待毙。
阮黎婉心跳急促,手脚发软,每走一步左脚就传来疼痛感,但她有点害怕往伤口上洒双氧水消毒,就一直没管它,也不敢看,不看就没那么疼了。
她活了那么久,受过最重的伤大概就只有儿时换牙那么大,即便给别人处理伤口轻车熟路,但给自己处理却是万万使不得的。
她确实挺娇气的,从小到大,她破层皮阮秦宁都心疼地恨不得家里上下全都铺上地毯,何况这种际遇。
阮黎婉脚步轻轻地朝刚刚醒来的地方走去,灯光一照,方才的场景就清晰地闯入眼中。
那具干尸并没有千年之久,身上的衣服依稀还能看出是迷彩服,一侧是布满锈迹的铁铲和看不出形状的背包。阮黎婉咽了下口水,大着胆子踏在干尸腰侧,抬手一照。
是一个不太规整的盗洞,这具干尸大概是个盗墓贼,不知道为什么刚刚从洞里出来就死于非命。
阮黎婉脑子里飘过各种或符合物理或符合玄学的至死原因,把自己吓的僵在原地,阴风吹拂,她赶紧摇摇头回过神来。
稍稍探头看向盗洞,遗憾地发现里面已经塌陷了,没办法再从那出去。视线又扫向四周,周遭围墙是青砖石,看起来很是坚固,连地震都没能撼动这个墓地,想必埋在这的是个地位不低的人物。
阮黎婉若有所思地走回原地,慢半拍地反应过来。
墓墓墓墓地墓地?!(△|||)︴
浑身哆嗦着打了个激灵,阮黎婉深呼吸一口气,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匆匆地在邵庭宋身边抱头蹲下。
千年女尸爬起来不是吧
阮黎婉脑子嗡嗡的,好半晌才鼓起勇气拿着手机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然后她就看见了一排古朴阴森的陪葬棺椁,隐隐约约好像还能看到不知名的绿光。
阮黎婉情急低骂一声,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风一样立马溜回邵庭宋身边,从侧面把人从地面上抱起来,死死地按在胸口前,一条腿跨过邵庭宋腰际,紧紧地贴住对方。
像只受惊的兔子,吓到一抖一抖的。
深度的恐惧之下,阮黎婉连痛都忘了,四周太安静了,只有手机微弱的光,阴森的让人心口狂跳。她右手环过邵庭宋肩膀,曲起右腿踮住邵庭宋背脊,环住他的左腿也松开了些,沉着脸咬住手机,从一旁的背包里拿出棉签和双氧水。
左腿脚踝上三厘米处,有一道手掌长的伤口,血淋淋的混杂泥土,阮黎婉倒吸一口凉气,颤颤巍巍地拿着棉签轻轻戳向伤口,等双氧水触及伤口的一瞬间,她脸色仅存的血色消失的干干净净。
!
这什么人间疾苦什么人间疾苦嗷嗷我靠好痛!!!卧槽啊啊啊啊啊啊啊。
泪水一下子就绷不住了,阮黎婉满腔的恐惧被疼痛取代,离家出走的脑洞又忍不住想到鬼片的剧情,拼命咬住下唇不敢哭出声,眼泪啪嗒啪嗒地顺着脸颊滑落,又从下巴滴在邵庭宋的薄唇之间。
阮黎婉一边哭唧唧地抽噎着给自己处理伤口,一边战战兢兢地拿曲起的右腿膝盖轻轻地、急吼吼地蹭邵庭宋背脊。
好像这样就没那么疼一样。
邵庭宋意识混混沌沌的,唇边传来酸酸涩涩的味道,皱着眉头慢慢睁开眼睛。
滴落的眼泪跟不要钱一样,还在拼命往他嘴里钻。
第35章 给你娇气
视野还有点不适应, 只能看到一截白皙的脖颈和精致的下巴,以及冒着光的手机灯,邵庭宋眨眨眼, 舔了舔唇边的泪水, 哑着声音低低喊了一声:婉婉
这轻轻的一声犹如一道惊雷, 瞬间把阮黎婉心底的防线冲垮了, 她猛地转头,泪眼汪汪地对上邵庭宋温和的双眸。
邵庭宋一醒,她心里的恐惧就消失了大半也就不需要靠伤口转移注意力了,阮黎婉果断丢掉棉签,拿出嘴里的手机,露出她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委屈神色, 眼巴巴地凑到邵庭宋脏兮兮的脸颊旁蹭了蹭。
声音还带着隐忍的哭腔:你、你醒了?有、有哪里不舒服吗?
邵庭宋抬手揉了揉她脑袋, 回应似的也蹭了蹭她脸颊,又给她擦掉脸上的泪痕,指腹轻柔地划过她泛红的眼尾。
他放轻了语调温声道:我没事,放心。你还好吗?
阮黎婉摇摇头,语无伦次地说:我们掉在墓里了,有干尸趴在你趴在旁边, 我给你处理了伤口还有好多好多棺材, 有阴风,我太害怕了不敢去看看那是个盗墓贼、但是女尸没有爬起来
末了, 她低着头,努力隐忍着从喉咙里蔓延上来的酸涩和哽咽, 咬住尾调软声道:我害怕。
明明最开始只是太疼了所以忍不住哭, 一对上邵庭宋沉静的目光, 满腔压抑的委屈就劈头盖脑地冒了出来, 她甚至有点想好好地给他撒个娇,在他怀里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念想刚刚冒出来,又被压了下去,这不合时宜。阮黎婉的潜意识根深蒂固一般往上冒头,不能那么麻烦,要乖一点,不能添乱。
乖。
邵庭宋轻声道,说了一个很熟悉的字眼。
阮黎婉眨了眨干涩的双眼,点点头,对不呃
话还没说完,她就被邵庭宋勾住脖子抱入怀中,熟悉的气息钻入鼻间。邵庭宋温热的手掌一下一下地顺着她背脊安抚。
他声音干涩沙哑,说出的话很慢很轻,贴在她耳边就像是隔着一层朦胧的薄纱。
别怕,没有鬼,干尸和棺材都只是普通的化学物质,没什么好怕的。我马上就带你出去。不会有女尸爬起来,也不会闹鬼,别咬嘴唇,别怕,哭出声,好不好?
阮黎婉呼吸急促地加重了两分,压抑的太久的哭声像刚出生的幼兽呜咽,倏一冒出就让人刻苦铭心地感受其中的委屈和依赖。
邵庭宋一下一下地给她拍背,静静地听着她的哭腔,偏低的嗓音渲染力十足,听的他心底发慌,手下的动作不由地更轻了些,心脏也跟着她的抽噎一抽一抽的疼。
从来没想到过有人能哭的这么伤心,原来小说里那种堆砌辞藻的落泪是真的存在的。
好半晌阮黎婉才缓过劲来,松开了手,绷着脸努力恢复以前的神情:好、好了,我们要去找找出口吗?
邵庭宋刚想应声,手肘微动就触碰到了跨在身前的那条腿,阮黎婉脸颊一红,膝盖曲起想伸回来。邵庭宋眼疾手快地按住,目光扫到放在一旁双氧水,再一移就看见了阮黎婉脚上那道血肉模糊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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