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庭宋心情颇好地回到房间,倚在床头看着被子里鼓起的一团,忍住笑似无意地说:昨天喝多了,刚刚睡醒不怎么记得发生了什么,婉婉,你记得吗?
过了一会儿,阮黎婉从被子里冒头,眼神飘忽。
你都不记得啦?
邵庭宋点点头,很诚挚地说:不记得了。
阮黎婉眨眨眼,安慰道:你酒品很好,昨天什么都没做,放心。
昨晚一杯酒都没喝的邵庭宋松了口气,淡定从容地说:那就好。今天再带你去逛逛别的地方,好不好?
阮黎婉从容地在被子里钻出来,乖巧点头:好啊。
第34章 掉眼泪了
大部分行李已经让左之景坐缆车拿下去了, 阮黎婉和邵庭宋打算走下山,就当是今天迟来的晨练,邵庭宋背着阮黎婉的登山包。
走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多了, 本来是打算早点走的, 但吃饭的时候遇到了酒店的主人, 对方是个老和尚, 跟邵庭宋有些交情,人老了就有点啰嗦,这边说说松山的历史,那边又聊聊八卦奇闻。
邵庭宋早八百年就听他叭叭叭过了,阮黎婉却是听的认真入迷,眼看着这一老一少大有聊到天荒地老的冲动, 邵庭宋赶忙转移话题, 应下有空再来后,老和尚这才意犹未尽地放人走。
途中散步,阮黎婉感叹:圆治爷爷他知道的好多啊。
邵庭宋:等你到了他的年纪,知道的也有那么多。
但他说的也有趣呀,好厉害的。
邵庭宋但笑不语,心想, 你老公说的跟有趣, 就是没让你知道而已。
阮黎婉并不需要他回答,兀自八卦道:你说我们的秘密基地会不会就是那个南朝武帝给他宠妃建筑的呀?这么多年过去还能坚固如初, 恐怕花了不少人力。
邵庭宋想了想,随口道:也许吧, 说不定我们脚底下就是那位不知名的宠妃的墓地, 多走走还能发现白骨什么的宠妃要是个千年女尸, 现在爬出来应该也算国家级特色古物。
他们走的仍然是打猎的那条路, 四周看不见人影,高大葱郁的树木无风而动,阳光也歇了下来,鸟鸣期艾悠长,他那么一说还真有几分白日闹鬼的阴森气息。
阮黎婉脚步一泄,怂怂地咽了下口水,眼里含着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悄咪咪地朝他身边靠近了些。
她难得露出几分凶巴巴的样子,邵庭宋装无辜地与之对视,嘴边挂着不易察觉的笑意。
阮黎婉自己想了想,主动道:对不起呀,我不该凶你的。好吧,我胆子很小的,我们不说这个好不好?
邵庭宋忍不住捏了捏她脸颊,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软的人。
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别怕,世界上没有鬼,想起当初逛鬼屋出来阮黎婉脸色苍白的样子,邵庭宋忍笑道,就算有鬼,光明神还在你身边呢,他们也不敢靠近你。
阮黎婉:
不是说!不记得了!吗!正打算说些什么,一声急促刺耳的警报声自远处传来。
两人皆是脸色一变,警报声还在绵长不绝,山顶的广播里传来混着杂音的叫喊声,脚下的土地忽然震动起来。
阮黎婉血色一失,当即反应过来:是地震?!
邵庭宋沉下脸拉着她大步往左边走,来不及下山了,先去狩猎场,那里有紧急避难区。
话刚说完,阮黎婉脚下一空,斜坡平直地爆开狭长的裂缝,一大片土地沿着裂口轰轰地往下滑去。阮黎婉脑海一片空白,眼看着邵庭宋就要跟她一起陷入泥沙之上,下意识松开邵庭宋的手,把人推到滑坡线上。
邵庭宋被推着后退两步,瞳孔骤然放大,呼吸微泄,还没来得及反应后背就撞上一股巨大的冲击力,直直地将他往下拍去。
失去意识前,邵庭宋堪堪来得及拉住阮黎婉肩膀,手臂环过她腰际,把人紧紧地按在怀中。
阮黎婉只觉耳边轰鸣嘈杂,视野里尽是倒塌的树木、纷扬的尘沙,眼睁睁看着鲜血沿着邵庭宋发间流淌而下,下一秒就被牢牢锁在他的胸膛前。
砰砰的心跳听的她心弦紧绷,左脚出来尖锐的疼痛,她紧紧回抱着邵庭宋。
林中鸟兽惊飞,尘烟喧嚣而上,相拥的两人消失在震荡下滑的层层泥石之中。
阮黎婉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黑暗,呼吸却是通畅的,没有被泥沙掩埋的窒息感。
浑身被碾压了一样疼痛,阮黎婉手臂轻轻收拢,察觉怀里确实还抱着人才松了口气。下一秒想到昏迷前看见的血色,又是一慌。
庭宋?庭宋?
无人回应,阮黎婉白着脸收回一只手,朝前沿着胸膛触摸邵庭宋,感受到脖颈动脉的跳动,有摸索着上前,轻轻滑到额头旁,有些地方黏腻有些已经成了硬块。
阮黎婉心中一沉,一手抱着邵庭宋,一手拉开衣服拉链,从内层口袋里拿出手机,紧张地按了一下。
呼,手机还能亮,只是信号没有了。
阮黎婉打开手机手电筒,将脖子上的项链扯下来,打开挂坠按下求救信号,又将项链塞回内层口袋之中。这才慢慢地从邵庭宋怀中躬起身子,拿起手机朝他脸上照。
!!!
阮黎婉心中重重一跳,双目瞪圆地直直看着眼前的场景,小心点、怂怂地倒吸一口凉气。
邵庭宋双目紧闭,额头上的血迹将干未干,脸上混杂灰尘泥土,薄唇干裂。就在他右肩后,倚靠着一个干瘪的头颅,空洞幽暗的眼眶直勾勾地跟阮黎婉对视。
干干干干干尸!千年的干尸!!会笑的干尸啊擦是干尸啊啊啊啊啊啊!!!!
多走走还能发现白骨什么的
要是个千年女尸,现在爬出来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阮黎婉耳中一阵嗡鸣,整个人僵在邵庭宋身上,脑海里回荡着老和尚的鬼怪传闻和邵庭宋的那两句话,咽喉里传来浓烈的惊恐窒息感。
心跳如鼓,阮黎婉重重地咽下口水,看见邵庭宋面无血色的昏迷模样,颤颤巍巍地拿着手机靠近邵庭宋。
她她她、她记得背包里有绷带和应急药包,必、必必必须拿出来给、给邵庭宋疗疗疗伤
干干干干尸一、一一点也不不不不可怕。
干尸只剩下一层皮粘在骨头上,瞪大的眼眶和张开的下颚很明显地能看出生前惶恐的模样,空洞的眼眶阴气十足。
阮黎婉差点哭出声来,环在邵庭宋身后的手一使劲,把人缓缓地推入自己怀中,干尸被带动着忽然凑近她脸颊,阮黎婉吓了一跳,努力压下恐惧,用嘴咬住手机,抖着手去触碰那干尸。
嘴里含糊地念叨着:有有有、有怪莫莫怪、有怪莫怪
她闭上眼睛一咬牙,使了把劲将干尸往后一推。
轰
一声响,那具尸骨总算是远离了邵庭宋。
阮黎婉牢牢地抱住邵庭宋,深深吸了一口他的气息,砰砰的急促心跳缓了下来。干尸直勾勾的模样一遍遍在脑海里出现,阮黎婉强行镇定下来,从邵庭宋背后取下登山包。
抖着手从里面拿出急救包,阮黎婉忍着眼睛的干涩,深呼吸一次,稳住手,咬住手机朝邵庭宋后脑勺照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