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我已经到家门口了”韩静用异常高调的声音跟岳西沉通话,“嗯,还有10分钟……七八分钟吧,就到家了,这会儿在咱家巷子门口呢”。
此刻正在书房写稿写得头昏脑胀的岳西沉被喊得一个机灵,还能听见韩静穿着小皮鞋慌乱前进的声音,他反应过来大概是被人跟踪或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叮嘱她:“不要回家!往人多的地方走,别挂电话!”
他们做调查记者的都十分警觉,尤其是一个人晚上走夜路,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得十分重视。
针对A药的调查报道第一期已经正式刊登在这周的《远景周刊》上,韩静署名记者,岳西沉和另一位同事署名编辑,这才过去不到24小时,这波人这么快就找上门了。
韩静住在地形复杂的胡同小院里,下了地铁七转八拐才能走到家,好在她机灵,在微信上分享自己的定位给岳西沉,自己则揣着手机小心翼翼得在这条夜半无人的胡同里绕圈。
岳西沉外套都没穿,豪车百米加速的优势体现出来,八公里的路程5分钟轰到了,他把车停在巷子门口,只身进去了,刚在路上也同步报警了。
岳西沉看着手机上的小蓝点,一刻不敢耽误地往前跑,突然走到一个岔路口,耳畔传来一声声嘶力竭的叫喊,是韩静的声音!岳西沉只好加快步伐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靠近小蓝点,到达小蓝点的位置发现四下无人,抬头一看远处墙角下是韩静的手机,他捡起手机继续向前走,看到一扇没有紧闭的院门,已经老旧附上尘土,门锁却有被打开的痕迹。
他一脚施力蹬开门,远远看过去韩静被两个男人围在墙角!男人也意识到动静朝着门口冲过来,岳西沉随手抄起靠在门口的一杆铁锹朝男人即将踢过来的一脚砸去,直接把人掀翻了。另一个男人没闲着,抓住了岳西沉卫衣帽子,把人拖着让他无法向前施力,刚被铁锹掀翻的男人从地上爬起来握住了岳西沉手中的铁锹,两个男人合力把他钳制住了。
岳西沉索性也不争夺铁锹了,空出一只手来把手机扔给韩静的方向,让她给警察打电话。拿到铁锹的男人没手软,向着岳西沉脑袋砸去,他值得双手格挡,于是铁锹重重落在一双小臂上。
慰藉人心的警笛终于呼啸而来,岳西沉不纠结往前一挺把持铁锹的男人锁在地面上,好歹有个活的,另一个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外跑了。
警察到达现场,帮韩静松绑,从一身泥灰的岳西沉身下,抓到嫌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从地上爬起来,岳西沉才发现一双小臂中,疼痛炸裂性弥散开来,但是按照格挡的角度,应该没有伤及骨头。
录完口供,谢巍半夜把岳西沉和韩静从公安局领出来,
岳西沉终于想起给周晗打电话,他今晚值夜班1个小时前还在微信上提醒他早点睡觉。
“喂,晗哥”,岳西沉的声音小心翼翼,他想起来叶潇潇跟周晗说的,他总是在给周医生添麻烦。
“怎么了?”他的声音听起来不是要撒娇。
“我在平安巷门口,你方便来接一下我吗?”他小臂红肿,抬起来都费劲,别说开车了。
“我马上到,你先进车里待着。”
三月的北方依旧寒冷。谢巍把韩静带回自己家住了,他穿着卫衣耷拉着两条胳膊无所适从,于是找到车钥匙钻进副驾驶。
20分钟后,周晗打车在路边停下,一眼看到边上岳西沉的车,进驾驶座点开舱内灯,看到这只脏兮兮的流浪狗。岳西沉看出周晗脸上不露声色的焦急,老实交代了整个晚上的来龙去脉,还好,说完周晗没唠叨他。
周晗坚持要带岳西沉去医院拍片子,岳西沉心想行吧去就去吧,主打一个安心。
把放射科的值班小医生从休息室挖起来,拍了片子,把片子卡在灯箱上一瞧,说尺骨没有骨折粉碎的痕迹,明天刘主任上班再拿给他看一眼。小医生拿不准自己判断,这都快肿成包子了,回去冷热交替先敷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晗跟小医生道辛苦了,领着岳西沉往外走,一直走到停车场,岳西沉反应过来:“你不用回去值班了?”
“你这样怎么开车?我跟他们换了一下班,有事会打电话。”
“晗哥对不起,我又给你添麻烦了,那个……医药费我拿去单位报销吧。”
“嗯,下次死之前记得通知我一下。”
“哦!”
90秒红灯,岳西沉抬起那只不怎么疼的左手,一把抓起周晗胸前的毛衣布料拉向自己,毫不犹豫吻了吻他崩成一条线的嘴唇,“你最近怎么老生气?是我惯得气性变得这么大?”
“你外套呢?”
“韩静电话来得太急了,跑出门忘穿了。”
“冷不冷?”
“哥哥给我暖暖就不冷。”
岳西沉伸出左手捏住周晗握在方向盘上的右手,似是对他的撒娇无所适从,他用那只常常在无影灯下开膛破肚的右手整个把岳西沉冰凉的手指包住,只有紧紧握着,才能安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巍在公安局前和岳西沉分别的时候叮嘱他,明天务必来单位,苏越一定会问话。
不出所料,早晨7点钟接到谢巍的电话让赶快去报社,老苏已经摔茶杯了。
岳西沉和谢巍被苏越关在办公室里训斥,拍得桌子震天响,烟灰缸都要压不住了,外面熬夜加班补眠的同事被吵得一个机灵,还以为是闹贼了,刚要大喊就被知情的同事压住捂上了嘴巴。
“刊发前都给您审校过,您都审批通过了”,岳西沉跟老苏一向硬碰硬。
“我说的是这个吗?撤稿你听懂了没?卫生局的靳书记亲自打的电话!”
“那如果不撤呢?会怎么样?”
“盛元医药会告我们散布不实信息,卫生局找上门了,接下来就是宣传,你知不知不知道你可能惹大麻烦了?!岳西沉!你太心急了!”
这篇文章甚至没有放出石锤证据,只是对于受害病人做集中报道,已经引发小范围的民众讨论,食药监甚至已经找上苏越说要了解进一步的情况。
更重磅的消息本来打算放在下一篇稿子里,看着架势,下一篇稿子恐怕是无望面世了。
岳西沉心急不是没有道理的。新年结束以后,当地公安局公布了金大姐老公医院跳楼身亡的调查结果,属于精神类疾病引发的自杀,已经盖棺定论。他三番五次试图联系金大姐,要么是挂断电话,要么是无人接听,后来则直接停机了。
“谢巍,你呢?什么意见?表个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从专业上来说,我们这篇报道从采访、整理、书写、编辑、审校,每一关都很扎实,甚至我自己很久都没看到过这么优秀的集中采访了!就目前的形式来看,你如果坚持要删稿,我不发表观点,人要生,文要死。”
身陷囹圄,对价值上深刻不认同的事情,沉默比反抗来得更有利。
而岳西沉只是一个小记者,身无任何行政权力,对自己的文章甚至没有表态的资格。
C26404
傍晚时分,岳西沉再次点击进去那篇文章,页面显示“您查看的内容不存在,看看别的吧!”
说不出是愤怒还是无力。他轻轻捏了捏桌上的那支签字笔,打开微信给谢巍发信息。
西沉:【老苏删的?】
谢巍:【卫生局请喝茶了。】
岳西沉沉吟了一下,无法把眼前的一切当做什么都没发生,韩静被被威胁,稿件被全网撤下,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或者谢巍?
他没有继续在微信上和谢巍继续聊,直接推门进了副主编的办公室。
“在忙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进来吧。”
“巍姐……我还想继续调查,之后报社不放发的话,我以自己的名义发送出去。”
官方渠道没戏,谁还能阻止我自己发声?
“你就这么想做完这个调查?你没有石锤,证据链不够完整,在任何一个漏洞中都有可能被对面的人摁死。”
“苏越反正也不太喜欢我,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岳西沉自嘲地笑笑,谢巍了解他,也不再劝解。
“好,你做吧。注意安全,韩静已经回学校了,在学校会更安全。”
“你也注意安全。”
晚上,周晗在书房里看学生论文,岳西沉走进书房脚步顿了顿,把拖鞋踢掉盘腿坐在沙发上,怀里抱个靠枕,他舔了舔有些干涩的下唇,开口道:“周晗,你能不能把车借我用几天?”
周晗第一反应不是为什么他不愿意打车上下班了,而是“你要去哪里?”
岳西沉知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去周晗,“我想去久洋县找金大姐,把事情问清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晗轻轻叹了一口气:“我陪你去。”
“其实不用,我打算叫报社的同事一起去……”
“明天有手术。后天吧,我从后天开始请假,正好是周五,实在办不完还有周六。”
周晗的语气不同拒绝,岳西沉心知这件事情走到如此地步,他和周晗是荣辱与共的,金大姐也算是周晗的病人家属,当然还有更重要的原因。
周五早上7点,岳西沉和周晗从家里出发,一路开到三百多公里外的九阳县已经中午11点多,两人找了当地的面馆吃饭,岳西沉从APP上找到县城里的小咖啡厅,买了大杯热拿铁,掀开直饮小口上的塑料帽,伸手递给了周晗,他抿了一小口又还给了岳西沉。
“前面那个巷子进去后右拐,应该就是金大姐住的小区。”
地址是金大姐老公当时入院时的登记信息,周晗帮忙从联系名册上抄了一下来,但是并没有注明具体的楼栋单元信息。
周晗把车停在老旧小区狭窄的过道旁,天气还没有完全转暖,小区里到处是惰于修剪的枯树老枝,是六七十年代建成的棉纺厂家属宿舍。
门房大爷一边嗑瓜子,一边划拉着智能机看短视频。岳西沉走进去递上一支烟,换上和善的笑脸。
“大爷,您知道金美雁住哪一栋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咋地?”大爷一听是死了男人的那寡妇,接烟的手抖了抖,生怕惹上什么不得了的麻烦。
周晗把话头抢了过来:“大爷是这样的,我们是金大姐老公的主治医生,那件事发生我们也感到很遗憾,年后也结案了,我们专程代表安和医院来探望病人家属。”
说着说着周晗就把自己的工作证拿出来在大爷面前晃了晃,岳西沉哪怕面带笑意,那张漂亮的脸怎么都算不上亲和,还是周晗的职业和气质更能和陌生人拉近距离。
听说周晗是医生,大爷神色缓和了一些,谢过岳西沉的烟说金美雁住在那边三栋四楼。
四楼住了两家,一户是崭新的猪肝色防盗门,对面的是木门加上铁艺纱窗门的老实组合,岳西沉跟周晗对了对眼神,敲响了铁艺纱门,敲了半天没人应答,又用狮子头拉环磕了磕,也没人反应。
“可能出去了,我们过一个小时再来看看。”
岳西沉拉着周晗往外面走,去附近的招待所开了一个钟点房。没有空余的大床房,只得开个标间。
早上起得太早,这会儿着实有点困了,他和衣躺在床上就要闭眼。正在回消息的周晗放下手机,走到床边给他拉了拉被子,正欲转身,手被岳西沉拉住了。
“怎么了?”
“别走,坐这儿陪我一会儿,2点钟喊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晗斜卧靠在床头上,岳西沉不动声色往他那边挪了挪,用一条手臂环住了他的腰。
下午两点多,他们又去了金大姐家,这次人终于在家。
他们敲门,门内问是谁,周晗说自己是安和医院的医生,他不会撒谎。
紧接着,门内无人回应,又过了一会儿:“你们走吧,我们什么可说的”。
金大姐想要打发他们走。
周晗很坚持,他喊门说自己是周晗,她去过自己办公室,还聊过好久,你记得我吗?
金大姐开门了,眼眶有点红。
他们走进客厅,把带来的营养品和水果立在鞋柜旁边。今天是阴天,朝南的客厅本应该采光很好,今天不开灯却显得格外阴暗。房间的陈设老式,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爱用的装修风格,却出奇的干净整洁。
金大姐认出了岳西沉是那天在周晗办公室闹着要采访她的那个记者,跟他对视一眼,岳西沉看出了金大姐眼中的不信任,主动对她笑了笑说明了来意,展示了自己的记者证。
他很诚心地说:“您看,现在只有您能帮我了,不知道会不会让您为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金大姐瞬间眼眶盈满了泪水,捂脸痛哭起来,忍不住得身体一抽一抽,像是遭受了极大的痛苦。
周晗把水杯推到金大姐面前,从兜里拿出纸巾塞到她掌心,两个人什么也说不出来,坐在对面静静等她释放泪水。
金大姐起身去了卧室,很快重新出现在客厅里,把一个存折放在了茶几上。
岳西沉仿佛验证了心中所想,专注地看着金大姐。
“上个月,老张尸检结果出来以后,我觉得不太对劲,他从前没有任何精神病史,我们俩一辈子在一起,有没有病我怎么会不知道呢?老张直到最后一刻,还怕我担心他,天天哄我开心,我想不明白,怎么会因为精神类疾病去跳楼呢?”
“所以通知我去公安局领人的时候,我专门问了刑警队长,会不会弄错了?可是……可是这警察同志说是老法医验的,不可能错的,我问他能不再验一次,他说已经联系好灵车下午拉火葬场。”
“警察同志很厉害,我只好在结案单上签了字。我回来以后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太对劲,我联系我侄子,他是干公务员,看有没有干这个的人咨询一下。结果,刚有一点眉目,我就收到了这存折里的20万块钱。”
金大姐指了指茶几上的存折。
“同一天,我还收到一条短信”,金大姐屏幕已经有裂纹的手机上划拉了半天,递给岳西沉查看。
短信来自一个虚拟号码,大意是说给她20万,让她不要找人再继续追究,不要弄得吃不了兜着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虽然说,咱们当工人的,一辈子赚不了几个20万,但是相比这20万,我更接受不了老头子走得不明不白,这两个人去怎么就一个人回来呢?”
这话听得心情沉重,“两个人去一个人回”是当医生的最不想看到的场景。
“公安局里是谁接待您的?有印象吗?”岳西沉问。
她吸了吸鼻子,道:“一位姓杨的队长,好像叫杨利。”
他们俩和金大姐聊完出来到下午五点多,冬日的天空此刻已经擦黑。
“要不要在在这里吃顿饭休息一晚?我们明天再出发?”
“不要,我想回家,周晗,带我回家”,岳西沉黏糊地在周晗肩头贴了一下。
“那走吧,上车。”
坐在车上,县城的霓虹灯彩不断倒退,只留下朦胧的氤氲倒影在傍晚的天空中。有了金大姐提供的线索,这件事情本应向着更通畅更光明的方向行进,置身事内的每一个人都在遭受不同程度的剜伤。
“我好像有点理解你当初为什么把我轰出办公室了”,岳西沉黯然地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怎么?”
“也许有一天,真相水落石出,盛元制药被法律制裁,钟文许去吃牢饭,这这中间发生了什么?金大姐失去了丈夫被威胁被反复拷问二次伤害,韩静被好几个人围殴,我会丢掉杂志社的饭碗,周刊的领导被相关部门请喝茶,你会因为手下医生乱开药受到责罚。追求正义本身是一种高昂的付出,这就是为什么政治课本里会说,‘寻租’本身是一种成本低廉的社会治理方式。”
他顿了顿:“我真的很想做正确的事情,可是我真的很讨厌难以预估的伤害。”
周晗没有立刻回应他,只是默默把交通广播关了,车厢内画面静止,仿佛只有岳西沉偶尔眨眼带动空气流动。
“如果你在打游戏中,有个你十分渴望打败的boss,但是中间会有一些让你特别难搞、特别恶心的副本,你还打不打这个boss?外科手术里有一类隐藏特别深的病灶,光是探头接触到它就得废一阵功夫,中间可能遇到突然爆破的血管,角度刁钻的弯弯绕绕,这样的手术你还做吗?”
“无论是打Boss,还是做手术,你爱的未必是爆头掉下来的金币,或者昨晚手术后个人简历上再填一笔。一辈子做手术的人,爱的是收刀收针那一刻,让病人身体重回正轨的成就感,变杂乱为秩序的掌控感。”
周晗划破车厢内的沉默,自问自答一般。岳西沉不发一言,直勾勾盯着前方道路,周晗知道他听进去了。
人的执念,从来不是完成哪一件事,而是持续地运行内心的某种规则或者机制,你知道这种机制的运作能让你快乐。
你爱的是正义吗?不,也许你只是爱上实现正义,顺便也爱上了正义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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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巍:【卫生局请喝茶了。】
岳西沉沉吟了一下,无法把眼前的一切当做什么都没发生,韩静被被威胁,稿件被全网撤下,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或者谢巍?
他没有继续在微信上和谢巍继续聊,直接推门进了副主编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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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越反正也不太喜欢我,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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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做吧。注意安全,韩静已经回学校了,在学校会更安全。”
“你也注意安全。”
晚上,周晗在书房里看学生论文,岳西沉走进书房脚步顿了顿,把拖鞋踢掉盘腿坐在沙发上,怀里抱个靠枕,他舔了舔有些干涩的下唇,开口道:“周晗,你能不能把车借我用几天?”
周晗第一反应不是为什么他不愿意打车上下班了,而是“你要去哪里?”
岳西沉知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去周晗,“我想去久洋县找金大姐,把事情问清楚。”
周晗轻轻叹了一口气:“我陪你去。”
“其实不用,我打算叫报社的同事一起去……”
“明天有手术。后天吧,我从后天开始请假,正好是周五,实在办不完还有周六。”
周晗的语气不同拒绝,岳西沉心知这件事情走到如此地步,他和周晗是荣辱与共的,金大姐也算是周晗的病人家属,当然还有更重要的原因。
周五早上7点,岳西沉和周晗从家里出发,一路开到三百多公里外的九阳县已经中午11点多,两人找了当地的面馆吃饭,岳西沉从APP上找到县城里的小咖啡厅,买了大杯热拿铁,掀开直饮小口上的塑料帽,伸手递给了周晗,他抿了一小口又还给了岳西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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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房大爷一边嗑瓜子,一边划拉着智能机看短视频。岳西沉走进去递上一支烟,换上和善的笑脸。
“大爷,您知道金美雁住哪一栋吗?”
“咋地?”大爷一听是死了男人的那寡妇,接烟的手抖了抖,生怕惹上什么不得了的麻烦。
周晗把话头抢了过来:“大爷是这样的,我们是金大姐老公的主治医生,那件事发生我们也感到很遗憾,年后也结案了,我们专程代表安和医院来探望病人家属。”
说着说着周晗就把自己的工作证拿出来在大爷面前晃了晃,岳西沉哪怕面带笑意,那张漂亮的脸怎么都算不上亲和,还是周晗的职业和气质更能和陌生人拉近距离。
听说周晗是医生,大爷神色缓和了一些,谢过岳西沉的烟说金美雁住在那边三栋四楼。
四楼住了两家,一户是崭新的猪肝色防盗门,对面的是木门加上铁艺纱窗门的老实组合,岳西沉跟周晗对了对眼神,敲响了铁艺纱门,敲了半天没人应答,又用狮子头拉环磕了磕,也没人反应。
“可能出去了,我们过一个小时再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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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起得太早,这会儿着实有点困了,他和衣躺在床上就要闭眼。正在回消息的周晗放下手机,走到床边给他拉了拉被子,正欲转身,手被岳西沉拉住了。
“怎么了?”
“别走,坐这儿陪我一会儿,2点钟喊我。”
周晗斜卧靠在床头上,岳西沉不动声色往他那边挪了挪,用一条手臂环住了他的腰。
下午两点多,他们又去了金大姐家,这次人终于在家。
他们敲门,门内问是谁,周晗说自己是安和医院的医生,他不会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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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大姐开门了,眼眶有点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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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晗把水杯推到金大姐面前,从兜里拿出纸巾塞到她掌心,两个人什么也说不出来,坐在对面静静等她释放泪水。
金大姐起身去了卧室,很快重新出现在客厅里,把一个存折放在了茶几上。
岳西沉仿佛验证了心中所想,专注地看着金大姐。
“上个月,老张尸检结果出来以后,我觉得不太对劲,他从前没有任何精神病史,我们俩一辈子在一起,有没有病我怎么会不知道呢?老张直到最后一刻,还怕我担心他,天天哄我开心,我想不明白,怎么会因为精神类疾病去跳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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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大姐指了指茶几上的存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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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信来自一个虚拟号码,大意是说给她20万,让她不要找人再继续追究,不要弄得吃不了兜着走。
“虽然说,咱们当工人的,一辈子赚不了几个20万,但是相比这20万,我更接受不了老头子走得不明不白,这两个人去怎么就一个人回来呢?”
这话听得心情沉重,“两个人去一个人回”是当医生的最不想看到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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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在在这里吃顿饭休息一晚?我们明天再出发?”
“不要,我想回家,周晗,带我回家”,岳西沉黏糊地在周晗肩头贴了一下。
“那走吧,上车。”
坐在车上,县城的霓虹灯彩不断倒退,只留下朦胧的氤氲倒影在傍晚的天空中。有了金大姐提供的线索,这件事情本应向着更通畅更光明的方向行进,置身事内的每一个人都在遭受不同程度的剜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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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
“也许有一天,真相水落石出,盛元制药被法律制裁,钟文许去吃牢饭,这这中间发生了什么?金大姐失去了丈夫被威胁被反复拷问二次伤害,韩静被好几个人围殴,我会丢掉杂志社的饭碗,周刊的领导被相关部门请喝茶,你会因为手下医生乱开药受到责罚。追求正义本身是一种高昂的付出,这就是为什么政治课本里会说,‘寻租’本身是一种成本低廉的社会治理方式。”
他顿了顿:“我真的很想做正确的事情,可是我真的很讨厌难以预估的伤害。”
周晗没有立刻回应他,只是默默把交通广播关了,车厢内画面静止,仿佛只有岳西沉偶尔眨眼带动空气流动。
“如果你在打游戏中,有个你十分渴望打败的boss,但是中间会有一些让你特别难搞、特别恶心的副本,你还打不打这个boss?外科手术里有一类隐藏特别深的病灶,光是探头接触到它就得废一阵功夫,中间可能遇到突然爆破的血管,角度刁钻的弯弯绕绕,这样的手术你还做吗?”
“无论是打Boss,还是做手术,你爱的未必是爆头掉下来的金币,或者昨晚手术后个人简历上再填一笔。一辈子做手术的人,爱的是收刀收针那一刻,让病人身体重回正轨的成就感,变杂乱为秩序的掌控感。”
周晗划破车厢内的沉默,自问自答一般。岳西沉不发一言,直勾勾盯着前方道路,周晗知道他听进去了。
人的执念,从来不是完成哪一件事,而是持续地运行内心的某种规则或者机制,你知道这种机制的运作能让你快乐。
你爱的是正义吗?不,也许你只是爱上实现正义,顺便也爱上了正义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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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煮碗面,冰箱里还有菜。”
下了车,岳西沉走在前面,他今天穿了黑色毛呢长大衣,衣摆被地库里的阴风吹起,整个人显得有些单薄孤独,周晗一个箭步上前也不顾四下有没有人,搂住了他的腰身,岳西沉右手五指穿过他的手掌握住了他。
岳西沉回到家脱下大衣就进厨房了,老规矩他打下手,周晗掌勺。
周晗把猪肝和瘦肉切成丝合着西红柿韭菜做成了一道浇头,即便是小超市里随手买来的干面条加上这鲜美的浇头,也让人大快朵颐。
吃完面条,岳西沉自觉把碗筷收拾到厨房清洗整理,周晗先去洗澡了。
岳西沉整理完厨房,站在浴室门口听着哗哗的水流,刚刚到胃里的血液只往下窜,感觉因为天气和案件僵*****的身体,刚刚恢复循环。
他脱掉身上的毛衣和家居裤扔到一边,伸手打开了浴室的门走进热雾升腾的空间。
那个熟悉的身影,那个能够疗愈自己的人,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这是他的爱人。
周晗听见门响转过身来,只见一个赤条条只穿内裤的男人,男人朝他走去在花洒下拥住他,任水流打湿长发和身上仅着的一块布料。周晗被捞着脖子吻上,他嘴里有清冽的薄荷味,是家里漱口水的味道,舌头微曲扫荡每一寸口肉,这人想把他拆骨入腹。
论吻技,周晗有自信在对方之上,他夺回了主动权,把人压在浴室的墙面上,合着水流一起亲吻他,从弱柳扶风到狂风暴雨,直到水流布满了鼻腔的口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晗控制住继续亲他的冲动,把他内裤脱掉耐心洗头发、洗身体,那人急着拉他回卧室,周晗把他摁在浴室镜前,取出吹风给他吹长发。
他卷好吹风的电线,两个支棱起来的人就这样回到了卧室。他们都喜欢卧室,温暖缱绻。
开着小夜灯,周晗把他压在棉被上,把他头发撩到一侧吻他莹白的后脖颈,烙下一枚枚火热的亲昵,他的脖子敏感地要死,这晚也不再压抑自己发出难耐的哼哼声。
“我来?”周晗试探性地问他,嘴巴不够用,还不停撩拨他的皮肤。
“好。”
男人声音糯糯,更让人忍不住欺负。
周晗一把捞过床头柜上的润滑剂,挤出一坨,试探性地去碰他。
才一根手指,已经看见岳西沉两条长腿疼地直打颤,周晗有些不忍心。
“第一次?”周晗亲亲他的耳垂。
“嗯。”
周晗心里波涛汹涌,心脏满到装不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像一直在证明着什么,周晗很少这么直白问岳西沉的性经历,并非自己真的不在意,只有他自己知道,刚听到的那声“嗯”是他心尖上的小挠爪,让他痒痒,也心甘情愿被岳西沉折腾到大半夜。
周晗把人反过来,看到那张憋红的脸上一双大眼泪光闪烁,好像下一秒小珍珠就要掉下来,不知道是真疼还是装的,他还是心软了。
“你轻点!”
岳西沉报复性地在周晗身后冲撞,换一个身位后,周晗看到他红眼眶、红鼻头,甚至有些委屈的一张脸,身下的动作却一点没委屈,又深又猛,他疯了!
完事后,岳西沉抱着周晗不撒手。
“热,你松松。”
“不,要抱抱。”
周六早上,周晗去医院值班。周医生昨晚辛苦了,岳西沉难得没赖床准点儿起床给周晗煮鸡蛋煎吐司片,看人吃完了,又在家门口依依不舍把人送走。
“晚上等我回来做饭。”
“嗯~”
周晗前脚刚走,岳西沉后脚收到钟文许的微信,约他出来聊聊,没问他是否有时间,只是甩了一个地址过来,说十点钟见。不是询问的意味,是不容拒绝的要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咖啡厅里,钟文许透过茶色的镜片看着岳西沉那张干净漂亮的脸,像是在看自己的猎物。
“周医生把你照顾得不错”,钟文许的阴阳怪气张口就来,很快又收敛住放肆的神情。
岳西沉没有理会他的调戏,“钟总找我有什么事?”
“岳记者文章写得不错,那篇采访我看了,娓娓道来,笔力苍劲”钟文许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我觉得唯一的问题是,引导性太强,都是一个圈子的人,怎么会看不出笔者别有所图呢?”
“那您说说,我图什么?”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岳西沉懒得跟他迂回斡旋。
“让我猜猜,把盛元弄倒,对你有什么好处?”
“您且说,洗耳恭听。”
“一个年轻的记者,通过调查新闻的方式,集结采访一批患者家属,引导他们、说服他们对亲人的死亡饱含怀疑,将愤怒的情绪迁就到一款平平无奇的术后恢复药上,再然后,用新闻媒体的力量,引起大众的合理猜疑,倒逼监管部门彻查,使得几家知名药企自查整改。然后呢,这位记者将平步青云,将成为最有影响力和公信力的新闻记者。但是,这位记者将永远无法证实他写出来的一切,首先他的采访被报社删掉了,这说明,其次这位记者私生活不检点,跟男人搞在一起,大众凭什么相信这个性向不正常的人写出来的东西呢?”
岳西沉听出来了,钟文许不是在说为什么弄倒盛元,而是在想怎么扳掉岳西沉。真狠啊,搞起人来连自己也骂,姓钟的明明自己也他妈是个同性恋。
“你问我凭什么这么说?我手上可有他淫乱的证据。”
钟文许把过年期间偷拍到岳西沉和周晗在超市地库手牵手的照片摔在的桌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吧,我可没有血口喷人。而且更过分的是什么?这位记者的恋人是个医生,呵呵,医生给记者提供患者线索,记者通过线索找到患者家属采访,合理猜测医生还能为记者的文章增加可信度,唉小岳记者,你说讽不讽刺?”
岳西沉轻声笑了,他捏了捏手中的骨瓷咖啡杯,“那也让我来猜猜,你不惜一切代价偷拍我、派严思敏试探我,殴打我的实习生,跟踪我去久洋县调查,你的目的又是什么呢,钟总?”
岳西沉笑靥如花,上翘的凤眼有一股邪气,让钟文许感到不适,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变得陌生、不可拿捏。
“别说是为了手下的一千多个员工有工作有饭吃。你常年活跃在大大小小商业活动,政府官员的饭局,不分昼夜地做项目、开会、赶业绩,你手下的这摊业务常年全国第一,是制药行业学习的标杆,盛元财务出问题了,你第一个跳出来解决问题擦屁股,这件事儿本来可以跟你无关。再看看盛元给了你什么呢,天价分红?总公司的肥缺?一点儿可怜的分销权?我觉得都不是。系铃的那个人是祝文戈,盛元现任的CFO,也是老董事长最得意的小儿子吧。没想到钟总在红尘里翻滚这么多年,还是跌在了红尘中,连是非黑白都分不清了,到头来你不过是祝文戈的一条狗,只不过你是最听话的那只。”
岳西沉这话说得实在是太过于恶毒,触碰到了钟文许逆鳞,他把一杯热茶泼在了岳西沉的脸上。
没办法啊,周晗也是岳西沉的软肋。
茶水是温的,顺着岳西沉的两撇儿刘海流进了他脖子里,他不甚在意地翻起眼皮看看钟文许。
“我诈你的”,他目光再次回到了手中的杯子上。
钟文许起身,指着岳西沉道:“你小子注意点儿。”
“站住!”岳西沉呵住他,“我告诉你,你想怎么弄我尽管放马过来,你要是敢动周晗一下,我们鱼死网破!”
钟文许转身走了,肩膀还在抑制不住地微微颤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岳西沉从纸盒里抽出几张纸擦了擦脸,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时间,到中午了,周晗应该已经准备去吃饭休息了。
他拨通了周晗的电话,对方很快接起,他沉默了5秒钟,对方有些着急地问怎么了。
“我没事。晗哥~”
不知道怎么回事,以往从来不喊哥的岳西沉最近总是很愿意以“晗哥”称呼周晗,黏黏糊糊喊得周晗心要化了。
“嗯,吃过饭了没?”
“还没有。我是想说,最近如果有人传我们的闲话,不要相信,如果影响到了你的日常工作,一定要告诉我。另外,晗哥,我爱你。”
周晗隐隐约约感受到了什么,但并不真切。
“我也爱你,宝贝。”
岳西沉那边听到他对着话筒么么亲了他两口,心情突然又明朗起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8年前,《远景周刊》在一群媒体人的努力下正式成立,关注社会、商业和政治。在杂志开张之处,招兵买马的阶段,一位本地知名高校新闻学专业的大一学生慕名而来。
这名青年是岳西沉。
那时候,《远景周刊》的办公室坐落在一栋上世纪90年代建成的老式高层里,只有一间能容纳20人的办公室,那是媒体的黄金年代,这间不大的办公室里诞生了无数镌刻时代的社会报道。
《远景周刊》致力观察和记录经济快速发展下的社会变化,于是专门设立了社会新闻部门。从高中就励志做一名调查记者的岳西沉,坐在谢巍对面,把他专业课作业摊开在桌面,展示自己对于经济和社会的理解,他沉着眉头,不是少年心气的侃侃而谈,是嵌入骨血的忧患和关切,谢巍想。
不像一个17岁的少年人,可刚刚进门看过他的身份证信息。
8年后的今天,谢巍坐在周晗家的阳台上,看着他一根根地抽烟——距离岳西沉被警方带走已经过去了4时,周晗右手边小茶几上,烟灰缸下压着一份“拘留通知书”,罪名是涉嫌贪污罪、强迫交易罪,是他被带走时有意留下的。
他从来不抽烟,岳西沉的突然离开让他心焦,颤抖的手无法控制自己从烟盒的取出又一根烟,叼在嘴里去摸打火机。
“你觉得他有问题吗?”
周晗犹豫了许久。
“没有”谢巍低头揉了揉衣角,“从来没有过,他是我一手带起来的,他为人处世没有人能比我更有信心这么说,他家世那么好,一分一厘根本诱惑不了他。
一个记者收受赃款在别人看来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在我看来他根本不可能,也没必要。”
“嗯。”
周晗不是为了求证什么,就想知道别人眼中他的样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沉默被一通电话打断,是周晗的父亲。父亲干了一辈子刑事律师,退休回到高校执教,给周晗介绍了自己曾经的学生之一,是位民事律师。父亲的意思是正在协调走取保候审的流程,现在事情闹这么大,不开庭是不可能了,先把人弄回来是正经事。
“律师今天已经去拘留所看过小岳,把人弄出来没什么问题,打申请最快三天。另外,张律还说小岳拖他给你带了什么东西,我让她联系你。”
周晗把来自父亲的消息转达给还坐在阳台上的谢巍,她凝重的面色终于松懈下来。
“谢老师,其实我一直想问你,到底是谁手上能捏着西沉详细财务信息?我能想到的,只有两个人。”
谢巍若有所思地看着周晗:“我们可能想到一起去了。”
“要么是报社的人,要么是跟他十分亲近的人。”
“有没有一种可能,报社的人和他曾经亲近的人,勾搭到一起提供证据呢?”
“苏主编和关旸之?”
“对。我可以肯定能苏越参与了,关旸之大概率知情。小岳刚上大学没多久,就跟关旸之在一起了,早年杂志社跟风互联网行业大潮,成立员工持股平台,小岳把一部分私房钱投入进来,通过这件事我知道关旸之帮他管理过个人财务,他手上有小岳过往财务信息留底。”
“苏越……苏越是个什么样的人?”
周晗充满了疑问,他这么不喜欢岳西沉,为什么还能留他在杂志社8年?
“苏越身上有太多的沟壑。他跟岳西沉一样,家庭出身很好,高干子弟,不然哪里来的办商业财经杂志的通天本事,媒体这生意不好做,他能做成,是个厉害的人。可是一旦在做掮客的路上走的太远,就会渐渐忘记初入江湖时的本领。也是,那些用来维护正义的本事并不能帮他在退休以后过上更好的生活,高官富商可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为什么留着西沉?”
“他看不惯,但知道他有用,他是周刊社会新闻的招牌。”
上司的恶意坑害,前夫的反咬一口,把岳西沉推向深渊,比被拘留更诛心的是背叛。
“小岳有点糊涂,跟关旸之闹成这个结局,居然还相信他。我之前觉得他和小岳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好的时候是真好,可惜华丽旗袍里面全都是虱子。”
周晗不认同她的观点:“就算岳西沉不找他分析数据,苏越拿利益诱惑合作,他恐怕也不会拒绝,他损失了什么?一个前任对他来说,屁都不是!岳西沉唯一的错是爱过他。”
他感到愤怒。
谢巍从家里离开以后,他给岳白露打电话告知岳西沉最新的情况,也给晏阳回复了微信。晏阳最近调到了公检法部门,刚出事时咨询他情况,也应该给人个反馈。
干完所有家里家外的事情,他突然闲下来,有些无所适从——身体疲惫,大脑活跃。这让他有更多时间,放胶片一样在脑海里播放和岳西沉过往的一幕一幕。
有一种难以言状的委屈哽在喉咙,心道,你说得对啊岳西沉,你总给我添麻烦,我现在没办法上班,四处奔走地捞你,整宿整宿地担心你,你说你要怎么还我?
转念一想,如果岳西沉能顺利回到他身边,别的好像都不重要了,他不偿还,也行。
反正睡不着,周晗从厨房到餐厅到书房到卧室,通通打扫了一遍,好像也复习了一遍他和岳西沉的生活点滴:钻到冰箱里乘凉找冰淇淋,在书房里不分昼夜赶稿子,在床上抱着枕头撒娇不愿起床……快回来吧!
第二天,周晗和张律约在一家咖啡馆见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律师说取保候审的材料已经递交上去,应该很快就能出结果,她会及时跟进,任何进展第一时间通知周晗。
另外,张律交给周晗一个白色信封,说是岳西沉给他的东西,他接过信封仔仔细细得放进自己外套口袋里。
那是岳西沉在拘留所里写给他的一封信。
“见信安,
周晗,知晓你这几日为我的事情奔走操劳,辛苦了,我感激不尽,无以为报。
狱中几日我想了很多,从学业、事业到爱人,我自小骄傲有一副人人称道的外表、漂亮的成绩单、爱我的父母姐姐;大学以后,顺利进入自己热爱的行业,从事有信仰的工作。在被带进来的前一刻,我依然忠于自己选择的路,直到在这间逼仄的屋子待满24小时,我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交付信任太轻易。你们应该已经猜到了,盛元、钟文许、苏越和关旸之共同造就了我今天的局面,遗憾的是,其中一人是提携我的领导,一人是曾经相守的恋人。
一时楼塌,我不知道该怎么在溃败的重建。我和世界的关联,在这一刻只剩下你,父母和姐姐。父亲有了新的妻子,母亲有了异国的男朋友,岳白露也有她的生活。幸好,有幸,至幸,我有你周医生,此间孤室最深的牵挂和羁绊,让我坐定于此,心平气和。
岳白露问过我一个问题:你曾被初恋背叛,为何这么快接受周医生?好问题!人的绝境很难预料,在绝境中帮自己的人更难预料,从蓟县去安和急诊的那段路,是我人生的黑暗时刻;而在今天,本来应该是至暗时刻,也因为有你,显得不那么无力。
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
爱人西沉。”
周晗合上信纸,重新塞回信封,仔仔细细压在最下面抽屉里的深处,直起腰来,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周晗隔天就回医院上班了,黄影见他查房问他怎么不多休息几天。周晗说自己在家也什么都干不了,还容易胡思乱想。
黄影说下午抽空去一趟她办公室,周晗应下。
周晗本以为是找他聊近期的工作安排,他趁着吃午饭的时间快速整理最近的病例和带教进展。等所有都整理好,点亮手机屏幕看了一下时间快两点了。中午没人发微信问他吃饭没,有点不习惯,他自嘲地苦笑一下,夹着一摞材料往黄影的办公室走。
“来,周晗坐,把门关上。”
“好的,黄老师。”
“岳西沉之前来找过我。”
周晗有些不可思议得看着黄影。
“他找我的时候,我也很意外。”
“然后呢?”
“这件事情很复杂,简单来说是一桩医疗系统的丑闻,牵扯到药企上下游、医院领导、主治医生。”
“西沉跟我说过这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大概没跟你说,韩正源、老郑和陈执都有问题。”
如果这三人都有问题,一切都说得通了,周晗不怎么意外,但有些无法接受,都是朝夕相处的同事。
“老韩管用药,A药是他最早引入安和用于术后管理,你知道普通外科手术的术后管理用药已经很成熟了,突然要换成A需要说服很多人,药厂也不管这些,他们不知道给了老韩多少好处,他被说动了,帮忙在安和试点。我想起来老韩跟我说过,问我对A药的意见,我当时没回复,我们干外科的,其实都很保守。找我没结果,于是找了老郑,他快退了,走之前再捞一把也是情理之中,老郑现在自己不亲自上台了,这件事就传递到陈执手上了。依我之见,老郑说不动陈执,但是他前线让韩正源说服陈执,韩正源的权力可比老郑要大得多。
岳西沉是拿到了盛元和老韩接触的一些证据,才向我求证的。钟文许是个厉害人,不止是研华的区域负责人,更重要的他也代表盛元做A药的销售,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因为临床实验和销售都掌握在钟文许手里,才给了岳西沉敲他的把柄。”
“岳西沉确实找到了比我想象中更多的东西,我刚知道这件事时,根本没有想到老郑头上,你讲的这些都有证据吗?”
岳西沉赌了一把,跟韩正源接洽的不是黄影,而是外科另一个人。
“韩正源有证据,是研华秘密联系岳西沉的工程师提供的,老郑和陈执,我们还没泄底,但是不远了。岳西沉当时给我了一个u盘,我根据里面的内容打了一份报告给卫生局的靳书记,你也知道靳书记上任不到一年,严重的公共卫生事件能让他立马掉乌纱帽,这次不会罢休了。”
“金大姐是不是也能翻案了?”
“对。小岳给我看了他对其他三甲医院A药使用情况的调查,有几个主治我很熟,我跟他们对了一下术后用药病理状况,金美雁丈夫的A药副作用没跑了,就看能不能胜诉。”
“也算是一个好消息了。”
“你知道岳西沉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希望通过你帮忙证实这些信息?”
黄影看着他笑着摇摇头。
“我是安和外科的负责人,把调查到的所有事情告诉我了,主动给了我主动权,条件是保你正高和不被这件事情影响;他说你的正高,是你应得的。”
周晗攥了攥白大褂的衣角,心里五味杂陈。
“所以,别辜负他,好好做医生。”
黄影不是情绪煽动型领导,甚至经常有实习医生吐槽她不像个女人,她愿意开口劝周晗实属不易。
周晗抿着嘴没有说话,久久。
但周晗最近的负面情绪是实实在在的,如果没有医疗系统的这档子破烂事,岳西沉也不至于落得如此田地。
周晗下班回去又翻出岳西沉给他写的那封信,反复品读。只是普通的A4打印纸,他凑在鼻子前好像能闻到他的气味,他靠在沙发上,把信用手覆在胸前,不知不觉睡着了。
三天之后,张律师打电话来说,岳西沉的取保候审的申请已经批下来,后天可以去接人了。
周晗紧紧捏了捏手机,虽然刚从手术室走出来,4个小时的外科手术足以让脚麻痹,此刻身上却有有一种无与伦比的松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8天,岳西沉进去的这8天,周晗度日如年,春去夏来,翻过了季节的界限。
去接他的前一个晚上,周晗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细细摸着埃及棉床单,岳西沉走之前也是这床单,迟迟没换是为了保留他的味道,周晗从未意识到自己的念旧,仿佛一下子老了很多。
早上5点半,周晗被闹钟叫醒。
换了床单被罩,去早市买了岳西沉爱吃的牛肉和鱼,回到家洗澡刮胡茬,穿了一件天蓝色棉麻衬衫,熨烫地一丝不苟。
他比通知的时间提前半个小时到达看守所门口,坐在车里静静等待,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表情面对重逢,练习了很多次微笑,都好奇怪。扭头一看,那人已经出了大铁门,四处张望好像是在寻找什么。
其实门口就这一辆车,六月初上午的阳光已经灼眼睛,周晗推开车门朝他走过去,张开双臂。
他忘了笑,只想哭——岳西沉还穿着离家那天的衣服,只是一头乌黑的长发被剃了去,剩下青黑的发茬儿,没有头发的衬托,整张脸显得瘦削立体,只有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深不见底。
没在这地方逗留太久,两人驱车回家。
周晗在家门口准备了一个小小的酒精炉,搁在平时岳西沉一定会说他迷信,今天他什么都没说,听从周晗的安排跨过这一方火焰,大概人生也能过去这个坎儿吧。
周晗就在他面前,脚下是沟壑、是深海、是绝境,他也会义无反顾跨过去,拥抱那个在家等他的人。
“欢迎回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知道这人发什么疯,跨过火苗后百米加速朝周晗飞奔过去,双腿夹住了他的腰挂在他身上,死死抱住了他。冲击力让周晗后退了两步,还是稳住了,周医生心道,我的老腰呃……好歹一个一米八几的成年男人,没大没小的!
周晗搂着他的屁股防止他掉下去,顺手捏了一把:“瘦了”,旋即用这个姿势把岳西沉带到沙发上。
岳西沉在周晗脖子里使劲嗅嗅,像个瘾君子,就这么搂着,这么嗅着,可以这么坐一天。
不一会儿,周晗感到到脖子上的湿热,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刚刚找到家的小羔羊,只能轻轻抚摸他的后背,像对待新生儿那样。
岳西沉从静静流泪,逐渐变成了呜咽地痛哭,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浸透了周晗的衬衫。
在低吟的抽泣声中,周晗抬起他的头,亲亲红肿右眼下的泪痣,顺着脸颊舔舐泪痕,最后用舌头卷了一下唇峰,捻住他的软唇。好久没有尝到他的味道,馨甜。
“心肝,你哭得我心的痛了”,周晗的声音低沉性感,恋人絮语穿透岳西沉的耳膜直达心尖,他用力回吻,唇舌交融。
周晗拉开他,点了点他脑门上的美人尖,示意他从身上下来。
“去洗个澡换身衣服,我去做饭。”
“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吃过午饭后,周晗拉着岳西沉去了卧室。
关上门,周晗吧岳西沉压在刚换完床单的大床上,身体被一股阳光的味道包裹着,比看守所里潮湿霉味好太多,他感受着阳光和周晗撕咬他的气息。
他用手撑了一下肩膀。
“周晗,我有点累,我帮你弄出来好不好?”
没等周晗回答,他一个翻身把周晗压在自己身下,一手跳开家居服的裤带,隔着裤子濡湿了周晗的下面。那里已经完全支棱出来一个傲人的形状,他揉了两把把裤子扯下来扔在床边的单人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