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
家。
沈静回了礼,笑着问道:殿下可在府里?
一个同沈静熟悉的门子笑道:沈先生来见殿下?可是有点不巧。殿下刚出门去了,也就走了一刻钟的样子。
沈静心中不由得一阵失落,顿了顿,又问道:那知道殿下去了何处,何时回来?
这个还真不知道。那门子说完,便殷勤笑着往里请沈静道,沈先生若不急,不如进去等等吧。我这就去跟秦管家说一声。
沈静迟疑了下,点了点头:你也不必惊动秦管家了,我就在此坐一会等等吧。
门子便笑道:好。那我去给您沏壶茶来。
没等沈静推辞,门子已经一溜小跑进去了。另个年纪小些的孩子将沈静请进了门,让他在门里的石凳子上坐下。片刻门子端着茶壶茶碗来了,陪着沈静坐下,为他倒上茶:我这里没什么好茶。沈先生将就着喝吧。
两人坐了会儿,喝了几碗茶,说着才知道,这门子叫邓虎,原来曾是赵衡营中的侍卫,随赵衡在甘肃打过仗。邓虎同小有关系熟悉,后来打仗伤了左手,小有便叫他在府里做了门房。
聊着聊着,邓虎知道沈静是探花郎,便开始向沈静请教如何教孩子读书的事:家里的孩子八岁了,已经在学堂里念了两三年,也不见长进。夫子叫他背书,我看他总也背不过,还总是偷懒。不知道沈先生小时候如何读书的?
沈静听了便有些茫然。
他小时候刚开蒙也不爱读书,但是背书却从没难为过,一开始还须诵读个五六遍,后来大了些,往往读个两遍便能成诵。
然而这些经验却是不能说的。他又不敢随便指点,误人子弟,想了半天说道:你若能放心,改日有空就把孩子带到我那里去。我考教考教,才知道是什么缘故。
邓虎听了大喜过望:那就先多谢沈先生了!有你这个探花郎指点,必是能一日千里的!
沈静笑道:你也别太报期望。懂的读书的,未必就懂的教书。
邓虎笑道:堂堂探花郎,能差到哪里?总归是比他们学里那个考了多年未中的老夫子好些吧?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时候越来越晚,一弯新月渐渐靠近了中天,赵衡却始终未曾回来。
沈静的醉意也渐渐消了,中间几次想起身告辞,可是却又犹豫,在心里告诉自己:再等一等,说不定这就回来了。
然而几次三番,赵衡却始终未归。
邓虎见沈静几次抬头看月亮的位置,知道他等的心急了,便起身到大门外头张望了张望,进来又同沈静道:王爷鲜少回来的这么晚的。沈先生等一等,我到后院看看,是不是从侧门回来了。
沈静点点头道:多谢。
片刻邓虎回来,一脸歉意道:殿下确实还没有回来。
时候快三更了,沈静抬头看看到了中天的弯月,站起身来笑道:明日还得早起,我就不等了。
邓虎也不好留他:沈先生若不急,等明天再来吧?
我有公干要外出一段时间,明日便要启程了。沈静说着出了大门,却又想起来,回头对邓虎道:也不知何时能回来,你若要带令公子找我,可能得等上一段日子了。
不妨。横竖念书也不是三两个月的事,多久我都等着。邓虎笑道,沈先生慢走。一路平安。
沈静笑着道了谢,转过身来,便再也挂不住笑脸。
北边近来并无骚动的消息。也不知赵衡是因为何故,竟忙成了这样?
路上行人已经稀少。沈静一个人走在空空荡荡的街上,不知是不是因为喝多了酒的缘故,只觉得心口有些闷闷的疼。
他走走停停,花了两三刻钟,才终于到了家。
短街里的高墙在地上投下一片黯淡的月影,沈静顺着墙边走过去,站在影中,抬头望着当空冷冷清清一碗月牙,将眼角的一点涩意,慢慢的逼了回去,才又举步往胡同里走去。
刚走到胡同口,便听见外头一阵笃笃的马蹄声。沈静听到声音怔了怔,站住脚步,回头看去,这才觉得悬了一晚上的心,终于落回了远处。
赵衡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卫铮,绷着一张脸,大步流星的向沈静走来。
到了沈静面前,他停住了脚步,低头看了看他,仍旧绷着脸色道:门子说你等了我很久。是有什么事?
沈静却忍不住的弯着嘴角,抬头对他笑道:没什么事。
顿了顿又轻声道:明日一早,我便要动身南下随工部去考察淮河工事本想去同殿下道个别的,没想到殿下公务繁忙,一直未归。
赵衡垂眼望着沈静,许久摇头笑叹道:真是两个傻子。
沈静疑惑看着他。
赵衡却抬手将他拥进怀里,在他耳边轻笑道:今晚我也一直在你院子里,等你回来。
居然换了个地方,相互等了一晚上?
沈静听了先是一愣,随即觉得一晚上空荡荡的心口,瞬间被喜悦与柔情涨满,满的都快要溢出来。
他将手搭在赵衡背上回抱着他,轻拍了拍,无奈笑道:该说我们二人心无灵犀吗?
赵衡不满的纠正他道:应该是心有灵犀,不约而同才对。
沈静笑着嗯了一声。
两人安静相拥了片刻,一时竟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过了好一会才放开彼此,赵衡抚过沈静脸颊,在他耳梢上轻掐了一下,低声埋怨道:沈静,你好狠的心。我赌着气不来见你,你难道就不知道去哄我一回吗?若非你要出这趟远门,只怕还不会去见我。
沈静无奈笑着回道:是我愚钝。以后记住了,若殿下再赌气,我一定早早的去哄殿下,如何?
赵衡闻言,忍不住笑着低头,在他唇上缠绵偷香,许久才抬起头,一字一句嘱咐道:江南现在天气正热,你们也不必太急赶路,还是要保重身体为要。千万不要中了暑气。
沈静听了点头:也不止我一个人,工部侍郎卓大人、周大人也同去。还有不少随从,殿下放心吧。
住宿最好还是到官驿去。路上衣食住行,尤其入口的东西,都要谨慎些。
沈静又笑着点头:我都记下了。殿下可还有什么嘱咐的?
平时赵衡从来没伺候过别人,都是别人伺候自己,因此又细想了半天,一时也不知道该再嘱咐些什么,顿了顿,才低声又道:还有,这一去路途遥远,不知三个月还是五个月,就算书信不便,你也要时时挂念着我,不可有一日把我给忘了。
沈静闻言不由得笑了起来,心头却是一热。笑完了低下头,从袖中摸出一枚玉佩,拉过赵衡的手,将玉佩放上去:殿下生辰就要到了。我也不知道该送什么,这块玉牌聊表心意,殿下请收下吧。
孤也给你备了礼,只是不能带给你等你从江南回来再看吧。赵衡抬起手,借着微弱的月光,勉强看清自己手掌一块洁白如脂的玉牌,上头干干净净,开口问道:这是平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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