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
没有你这个法子,孤才是进退两难。山东位置在北京南京之间的要害, 不比北边有转圜的余地, 处理起来更须得稳之又稳, 强攻乃是下下之策。汉王叔就是算准了这点,所以才赖在青州,迟迟不肯去云南就番。
赵衡喝口茶又道:盐引这事如果办好了,等于汉王叔手里又少了一只把柄。所以你只管想办法, 千方百计的把这件事要施行所需的人力物力,仔仔细细核算清楚就是了。余下的事, 孤想办法解决。
是。
说完了正事, 沈静将二人碗筷收了, 去厨房搁下。从厨房回来,却见赵衡站在他书桌前,一手拿着一本书,一手拈着二三页纸对他扬了扬,笑道:本想看看近来你又淘换到了什么好书,结果不小心看到了这个。你倒有颇有闲趣。
沈静凑过来看了一眼:额,让殿下见笑了。
午饭时分,趁着半刻闲工夫,他便信手在纸上将昨晚秦淮河上所见的,所闻的,所吃的,所喝的,都用白话一一记录了下来,名为《秦淮河上泛舟记趣》。
这游记他潦潦草草写了两三页纸的样子,还没写完,小童就来喊他去书房,他便将纸张随手夹到了手边的书里。想不到这样,都能被赵衡看到。
沈静本想从赵衡手上拿回来,谁知赵衡却没有归还的意思:可否让孤拜读一二?
这个就别了吧?沈静无奈道,只是一时兴起之作,聊做个记录而已。字迹潦草,言语粗俗,恐怕有碍殿下观瞻。
赵衡向来不怎么强人所难的,今日却似乎对这篇游记格外感兴趣,抬高了手晃了晃纸张,半真半假的笑道:妙安,不会在里头说了孤的坏话吧?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殿下多想了,我哪里敢!沈静连忙摆手否认,随即反应过来这是赵衡诈他,只好破罐子破摔的叹口气:只是写的不好而已唉!殿下要看就看吧。横竖看完了别笑话我就是了。
无妨。赵衡便又在书桌前坐下,慢慢翻看起来,边看着边笑,翻到第二页,忍俊不禁念道:有一处戏台子不知演唱的是何处剧,颇为奇特,听似北边口音,扮相喜人,面颊涂两团胭脂,形似马猴,腔调如驴吼叫哈哈哈哈!妙安啊妙安!你真是个妙人!
沈静有些难为情的别过脸去,以手扶额,殿下谬赞了。
赵衡笑着将剩下的翻完了,将纸张放回桌面,回过头去:孤有个不情之请。
殿下请讲。
你这游记,咳,赵衡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掩嘴清清嗓子,孤可否誊抄一份?
嗯?沈静一怔,这个,殿下这不过是我随手涂鸦,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赵衡态度颇为坚持:我只拿来自己看,最多给一二好友赏玩赏玩。不会传往外头的。
赵衡都这样说了,沈静便不再坚持:那只好献丑了。
一点不丑。妙笔生花,妙趣横生。难怪令尊为你取名妙安。赵衡笑着站起身来,剩下的你抽空写完,一并给我拿来吧。前头的不要改动。
是。
将赵衡送走,沈静拿过那二三页纸看了看,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半天,边笑着边挥毫泼墨,不过一刻钟就将剩下的一页纸填满了,完成了这篇《秦淮河上泛舟记趣》。
写完了又誊抄,誊到一半,想起赵衡跟他要这篇游记时候,说最多给一二好友赏玩赏玩。
听这话的意思,应该是想要给别人看一看。也不知道他拿这种不拘文采、白话连篇的文字,去给什么人看呢?
能够不计较言辞文采,必定是至交好友,或者其他亲近之人了。亲近之人想到这里,沈静不由得更加胡思乱想起来:莫非是要给钟情之人看的?
赵衡年纪轻轻,却十分洁身自好,别说府里没有妃子,甚至连个通房丫鬟、美人也没有,如此小心谨慎,难道是因为他私下里已经有了钟情的心上人?
沈静正在浮想联翩,忽然又听到敲门,抬头见小有推门进来,便收起了纸笔:忙完了?
忙完了。刚伺候殿下歇下。小有往椅子上一歪,哎哟累死我了。有口热茶没有?
沈静到了碗热茶递到他手上:殿下刚过来一趟,剩下了半壶,都归你了。你悠着点,别灌多了,晚上睡不着。
小有咕咚咕咚灌下去一碗茶,抹抹嘴:今天我这累的,就是有人在床头前锣打鼓,也碍不着我睡。殿下刚才过来了?
嗯。问了问盐引的进展,吃了半碗面
小有听了,从椅子上支起身,看着沈静:殿下吃了半碗面?哪里的面?
我做的宵夜。殿下来的时候,我正吃着。沈静不明所以,好奇道,可是呢,今日殿下寿辰,怎么厨房连碗长寿面都没准备?
不是厨房不准备。是殿下平时不怎么爱吃那个。
哦。沈静应了声也没当回事,小有却看他一眼,道:这几日你十分辛苦。
还好。沈静漫不经心应着,在对面坐下,向小有道,我正有几件事,想向你请教。
什么?
今日丁大人说,殿下如果用盐引换粮,会得罪户部。回去路上他本待细说,也没来得及。户部哪位大人,难道同殿下不睦?
倒不是同殿下不睦。小有在椅子上挪了挪,北京和南京户部尚书,一个是明德公亲戚,一个是他门生。这样说,你明白吗?
明德公欧阳检,乃是前文渊阁大学士,因年老从内阁隐退后,又封了明德公。他的孙女欧阳敏,便是当今皇后。而欧阳检入阁之前,任的便是户部尚书。
殿下同明德公倒是没什么仇。但是殿下同皇后娘娘唉。咱们殿下,一向深得陛下信任重视,这是不用说的,但是皇后娘娘因为殿下的事,同陛下闹腾过一次。
皇后?为何?
小有道:这里头的牵扯的缘故不少,一句两句说不完,以后你就慢慢知道了。不过最要紧的一件,先王妃没了以后,皇后娘娘想把她本家的一位小姐,嫁到王府里来做豫王妃。
小有叹口气:按理说,皇后娘娘这事办的一则,当时王妃才去了不到半年;二则,她也没有同陛下商量过,当时正是正月十五宫里大宴,她就这么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了。殿下的性子不是软的,当时气得脸色都青了,为了陛下着想才没有拒绝的太难看,但到底还是把皇后的话推回去了。所以丁爷爷才说,盐引的事牵涉到户部,有些难办。
沈静喃喃道:原来是这样。
话头说到了豫王妃,沈静忽而又想到了今晚赵衡同他要的那篇游记,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道:殿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