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这句话又开始在何知闲耳边回响,如被困在沉重的嗡鸣钟声中心,声波震荡着从四面八方向何知闲袭来,入侵汇聚在僵硬的骨缝里令身体与其共振,频率快得让人以为他的颤抖只是幻觉,只有何知闲自己知道他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
他觉得很抱歉,自己已经做下了承诺,却又一次相遇。不清不楚的。
哒、哒、哒。
何知闲现在还记得那串脚步的旋律,和印象中的分毫不差如今正在他的耳边重现,不疾不徐走得不快,但步伐很大,冰冷的漫不经心的调子在他耳边响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最后两声尤其鲜明,带着几分沉沉力度落下定住,终于停在了他的身边。何知闲不敢转头去看。
“旭庭,你来了。”
啊……旭庭啊。
“嗯。”
何知闲只听到这样一声回应。他们离得很近,因为沈确站在何知闲和王母之间,他们几乎是肩膀靠着肩膀,比上九重天跟下天庭之间近太多。也不是很近,相比起一些不真不假记忆里的很多很多时候他们算得上离得很远了。
小小的火苗似乎也因为帝君大人带来的风减弱了几分,何知闲有些担忧,但他只能站在原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都知道了。”王母的语气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沈确没有回答。
何知闲的太阳穴处突然开始疯狂地弹跳起来,太重太响,逼得他不得不去看身边人的动作。
他看见沈确直接握住了精美的烛台,小小的火苗也畏惧帝君大人的威慑,但又觉察到熟悉的气息,不安地闪动。何知闲突然觉得沈确会把孱弱的火苗掐灭,又隐隐有些别的期待,他不清楚。
沈确将烛台拿近,像在欣赏栩栩如生的莲花,又像在审视那株可怜的火苗,又或许根本不在意这是什么。小火苗终究是受不了帝君大人的凝视,他散发出来的明亮光线一点点、一点点变得越来越黯淡,像是要藏到哪个角落去。何知闲也牢牢地盯着火苗。事实上从一进门开始他就是这样了。他开始用垂下的衣带把手指裹住,收紧,绷得发硬。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这个动作。
就在火苗畏畏缩缩得快要熄灭而何知闲忍不住要惊叫出声时,沈确将烛台轻轻放回原位,落在桌面上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
何知闲松了一口气,又可能并没有,应该是放下了一片雾霭来跟氧气争夺他身边的空间。
何知闲很小心很努力不被发现地看了沈确一眼。沈确身量修长,他要侧着头去偷瞄,有些艰难。他觉得帝君大人有些疲惫,线条分明的脸蒙上一层阴翳。谁知道呢,他们是什么关系呢,轮不到他说这些。
沈确道:“要做什么。”
他的声音依旧是低沉的没有情绪的,好像什么都和他没关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母娘娘站在一旁,她看着他们,她站在那里能看清很多。
“重塑肉身,灌以神力。”她又回到那个被中断答案却十分明确的问题,“知闲,你愿意么?”
何知闲突然感受到了极大的压迫感,沈确的出现让几乎失去理智的他不得不面对一些东西。但他还是毫不犹豫自私地从喉咙里挤出一点声音:“愿意。”
沈确看着何知闲的发顶,他的声音还是没有波动,一切的一切都会被压下,永远没有重见天日的可能。
他说:“你要自寻死路?”
何知闲被沈确直白的言语惊住了,怔愣着说不出话。他抬起头,却不敢与身旁的人对视。
沈确说得不错,仙人可以生子,就算是男子服下一种果实后也能够孕育子嗣,天庭什么都有。孩子生下来自带仙力,历练后便是登记在册的仙人了。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呢,拥有了不死不灭的身躯,拥有了无所不能的法力,还能拥有美满的家庭,所有美好都要付出代价。凡人生子都说是半只脚踏入鬼门关,仙人要面对的更是不亚于雷劫的九死一生,甚至十个仙人中活下一个就已经是极好的概率了。
何知闲不知道要如何去回复沈确突如其来的质问。他还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帝君大人,他本来这辈子都不需要学会怎么面对帝君大人怎么跟他讲话的。他只能不断重复着:“我愿意的,没关系,我都愿意……”
何知闲似乎想到些什么,他看向沈确,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个柔软的微笑。这是他回到天庭以来第一次露出真心实意的笑。
然而他的示好注定不会得到回应。他终于再一次看到沈旭庭的眼睛,他在那双眼睛里看见了太过浓烈的暴怒。胸腔内像有一座小小的船在狂风暴雨里撞来撞去,撞得他生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过于沉重的怒火燃烧着,可能已经燃烧了太久以至于让人觉得永远无法熄灭,以至于身处其中的人无法感知到真正的温度。沈旭庭一直看着何知闲,看他的脸变得灰败。
“呵。”最终他笑了,“与我何干。”
他的视线离开何知闲,离开这间屋子里的一切。他只迈出一步就消失了,残影都不会留下,门口被大开着摇摇晃晃,没有声音。他离开了。
何知闲能看见他的愤怒仍未平息,在他离开的前一秒他还注视着他的眼睛。
何知闲能感觉到夺取他呼吸的雾气并未散去。他依然窒息着。
王母问他:“知闲,还好吗?”
她没有解释儿子的行为,或者说她不需要为何知闲解释。
何知闲用力让嘴角有些弧度,他把注意力尽量转移到灯盏上,喃喃道:“没关系的,没关系……”
他蹲下身,跪着靠在桌前,纤细的手扒住边缘,凑得离烛台很近,微黄的光铺满他柔和的五官。他学着王母那样伸出一根手指,慢慢地靠近温暖的火焰。确实一点都不烫人。虽然何知闲没有美味的神力,但火苗似乎认识他,像被风吹倒一样歪着柔软的身子缓缓靠向莲花边缘,靠近何知闲的指尖。最终火苗与指尖亲昵地依偎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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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旭庭在血河里漂浮着,他什么都不记得,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抬起左手放在眼前,除了斑驳的血痕没有任何装饰。
少了些什么。
戒指。
他的戒指去哪了?
他老婆的戒指去哪了?
明明放在手里的,为什么什么都没有?
老婆。
老婆,你为什么不见了?
沈旭庭开始挣扎,他要去找他的老婆不然就来不及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再不走他一定会后悔的。
最终,他沉没在血河里。
沉入最深处,沈旭庭跪在一座大桥上。这里也全都是血,他的身上也是,不知道是不是他带来的。天上飘下来一些雪花,是白色的,可是落在地上落在他的身上就变成红色的血了。
沈旭庭站起来,伸出手舒展开来,他的手指上戴着一枚圆圈,手心放着一枚圆圈,圆圈亮闪闪的,上面有漂亮的宝石和细细小小的文字,他的手被自己擦得很干净但是圆圈却很脏。他觉得自己要去寻找什么,或许是圆圈的主人,因为他已经戴着一枚了这一枚不是他的。他攥着沾满血污的圆圈走啊走,慢慢跑了起来,他的腿很长步子迈得很大跑得很快,他像在追赶什么不跑得很快就追不上了。大桥上很安静,沈旭庭跑动的回声和雪飘动的声音变得突兀。过了很久很久,沈旭庭跑到了大桥中央,也可能已经跑过了。这里还是空荡荡的,只有脚下啪嗒啪嗒响的血水,血水没过了他的鞋面。沈旭庭知道自己追不到了。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雪花打着转晃晃悠悠地飘啊飘,落在他的身上被染成红色,落到他的眼睛里被染成黑色。一整座大桥毫无预兆地崩塌,沈旭庭和脚下的水泥一起落入河中。
他又漂浮在河里。
睁眼,沈旭庭站在后山最顶端,他最常待着的地方,这里种着满山鲜艳的花朵。一个削瘦的模糊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里,站在玫瑰丛中心一动不动。沈旭庭向他走去,片片丝绸般的花瓣在他抬脚的同一刻无风飘起向着同样的方向汇聚,以那个让沈旭庭感到无比熟悉的人为中心盘旋着形成了一个庞大的漩涡,慢慢将那个人包成了一个茧,沈旭庭想要冲过去却被无数尖刺阻拦,他用法术驱散可是它们又源源不断地挡在他面前,灰白色的身影逐渐消失在热烈的鲜红之中。
视野被漫天的花瓣填充再分裂,沈旭庭的心却一片空泛,足以灭世的神力冲向那鲜红的茧,却像打入另一个空间般全数消失,仿佛这只是一个孩子的玩闹。沈旭庭怔愣在原地。那柄重剑不知何时被握在手里,他已经站在巨大的花茧前,黑色的重剑狠狠劈下——花瓣骤然散开,如翻涌的海啸将高大的天神吞没,天神挥一挥手,无数的花瓣化作滂沱红雨落下,又被一阵轻风吹散,后山再次归于平静。
而沈旭庭的面前,是万年不变的空寂。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仙家人讲心清明净,不得有一丝杂念,不光是为了修行,执念过重恶念丛生,继而走火入魔的例子数不胜数,神魔不过一念之间,为了斩断凡念神仙们在不断的转世轮回中磨练,那些情感成了罪魁祸首。
沈确对此并不上心。
生来便是上神,他自然是有一些自己的傲慢的,但也不多,他只是拥有一些力量罢了。他不在乎地位与荣耀——虽然他前缀过长的身份说明让这很没有说服力——所以他很少参加宴席,甚至不怎么出现在上天庭,常年躲在寝殿里,或者外出神游,找些稀罕东西吃。他是天庭的砥柱,却游离在外。
师父说他生来就是要参透禅理,他也不是没有过不解,超脱境界,然后呢?不过是换个一座山坐更长的时间罢了。
他传承了古神的力量,却没有留下记忆,只有零星的片段,那是只有他可以共情的孤独。
这只是拥有神力应该承担的很小一部分,小到他不会投入关注,所以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忿。
似乎他天生就是这样的。
只有这样的他才能驾驭那把邪恶极具威慑的重剑。
或许他就是天庭的一柄重剑。
人人赞帝君大人古神转世神力无尽,修行对他来说也确实是十分轻松,他生于上九重天,长于这片云端之上的高寒,他能有什么凡念?
他们讲他好似天生断情绝爱真是修无情道的好苗子,不过他没有。没有为什么也没有合适不合适,不喜欢而已,他用不着为了修行牺牲任何。包括他不以为意的情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于拥有庞大力量的帝君大人来说,这样的冷漠不知道是天赋还是诅咒。
沈确这样活了很久很久,从没有过什么意外,他也没有能感到困难的时候,或许确实是命运的偏爱。
他开始渡劫。虽然他不觉得自己需要。
命运依然对他太慷慨,或许是他的命格太过华丽,这是一个显然的事实,他的转世多生于钟鸣鼎食之家,甚至你说不清到底是他被送去那些世家大族还是他的降生带来气运。总之沈确没有哪一世是不好命的,劫数也是超乎想象的壮烈,他多次带回了数量惊人的功德,尽管很多时候他的本意并非为此。
渡劫与他从前经历的所有,修行、杀魔、雷劫,它们都一样的轻松。所以他并不在意命书上写了什么,不是不屑一顾,只是不在意,因为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经历也大致相同,没必要在意,仅此而已。事实上很多有必要的事他也是不会管的。
有空就睡觉打坐练剑,天庭事多就去打仗渡劫,帝君大人的生活也并没有这么神秘,在某些小仙眼里算得上是无趣。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很久,沈确说不上乐在其中,但还算满意,他不会觉得无聊,规律的生活让他感到顺心如意。
于是他终于体会到了那俗不可耐的情爱。沈旭庭很幸福,然后他失去了一切。
帝君大人不觉得自己拥有很多,也难得体会失去。
极度的悲伤被带回了天庭,这是从未有过的,所以他愤怒,他像平常一样睡觉打坐练剑,却无时无刻不感到悲伤。
他无法停止去想起他的发丝他的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确熟知各式各样的古籍,就算是远古传说中才能看见的残缺术法他也能修补,但没有哪一个咒语哪一个符文能教他停止想起那张清秀的面孔,停止那些残忍的梦。没有哪一页书告诉他,这是什么。
他的眼前总是有一片血腥,无尽的痛苦纠缠着他,那些骇心动目的惨烈场景盘踞在他的脑海里,呼吸间满是被雪浸透的冰凉血气,被过滤留下的绝望如灼热的朱砂烫在心上。
沈确是最尊贵的天神。他出生前便受万众瞩目,传说中的古神转世,天帝之子,万千祥云停驻为他的降生而庆祝,众仙毕生所求的神格不过是上苍给他的一件小小礼物。
他也不负众望,拥有了千万年来前所未有的超越他父神母神的强大神力。一千三百岁那年,他将那位与天庭制衡万年的魔君斩杀于他那座奢靡的宫殿,并从十八重炼狱最深处带回那柄神秘沉郁的重剑。自此,天界战无不胜,展开了对魔域持续至今的压制。那时,沈确的神力不过刚刚稳定。
出生开始沈确就每时每刻都感受着这样浑厚的神力,这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比血液更亲密。
而现在,他能感受到自己拥有多强大的力量就承受着同样磅礴的痛苦。
他多厉害,他有尊贵的地位,冗长的寿命,无尽的神力,厉害到何知闲惧怕他。
这样厉害的他,在面对爱人的死亡,除了哭泣什么也做不了。
他知道他没有办法了。
他的爱人是一朵可怜的花,他不过也只是比他更高一些根茎更粗壮一些的另一朵,暴风雨来临时他的尖刺没有一点用处,他努力伸向爱人将他紧紧缠绕的根系是多么的可笑,他们很快就被命运连根拔起,他什么都不会做什么都没办法做,只能眼睁睁看着脆弱的白色花瓣在飓风中被撕碎。
阴阳两隔,那是天神也无法挽回的距离,他永远也不会忘记作为凡人时的束手无策,永远没办法忘记赴死的绝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不过是一个平凡的软弱的无能的凡人。
所以一切都发生得太顺畅,像沈确八千年来遇到的一切所谓的困难那样轻松的,他入魔了。
多么强大的天神,连入魔都要比旁人轻松许多的。
入眼是漫天血色,闭上眼睛也是。世界变成了没有边际的平面,被枯燥的愤怒的红色铺满了。
沈确浸泡在这片血海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
刚开始只是梦而已,后来那些猩红从梦中蔓延出来,现实也被浸泡在无力的狂躁中。
梦总是飘忽的,他没有精力再去回溯,只依稀记得他总是失败,他十分的无力,十分的软弱,醒来时他依然是高高在上的帝君大人。他的心被蛀空了。
他从床塌上慢慢坐起,看起来与平常没什么差别。
发泄。沈确靠着床头,脑海里只有这一个念头。重剑就在脚边,他却没有拿起来。殿内一片漆黑,如果有光的话,就可以看见这里的惨状:四壁与地面不知受了怎样的摧残,看不清原貌,像一个被炸开的洞穴布满锋利的凹凸不平,摆饰桌椅无差别地被粉碎,好些是珍贵的法器,被打碎应该散发出的灵气却没了踪迹,像被驱散了。
今天发生了什么沈确已经没什么印象了,有时候他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他只记得自己好像要再次失去最重要的东西,然后他落荒而逃。想到这里,他的呼吸再次变得沉重,重剑有意识般地颤抖起来,发出一声嗡鸣。沈确阖上赤红干涩的双眼,遮住他不安的心。这终究是没什么用的,他知道。他放纵自己陷溺其中。
很小很小的声音,是门开了,一缕茉莉香悄然钻入沉寂的黑暗,十分突兀。一双黑色的眼睛陡然睁开,滚烫的岩浆在其间流淌,闪动着哀伤的光,它却像猛兽锁定猎物那样钉死那个方向。眼泪比主人的行动更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确要入魔的征兆让何知闲忘记了生命被威胁的恐惧,泪水却流得更快,他全心投入对沈确的担忧中。他的心愿很少,帝君大人永远平安是他藏得最深最没必要却最不愿舍弃的一个,可是现在就在他的面前,沈确不知道遭受了什么被逼到这种境地。身份的差距历劫后默认的不应该再藕断丝连何知闲通通都不会在乎了,他只知道他爱的人陷入了危险。何知闲的心要碎掉了。
所有人都看不出沈确的反常,他怎么会看不出,他永远都能看到的。他能看见他的眉毛紧皱着,根根睫毛上垂着湿漉漉的愤怒,他漂亮的眼睛被敛住一半,他的鼻梁上有细细密密的纹路,他的嘴唇平直抿着,嘴角却像被压住一样向下。他知道他在痛苦,他不知道他在忍耐着什么,看起来比他在剑痕里看到的那些难过一万倍,他为他的痛苦而痛苦着。
何知闲在颤抖,眼眶火热他却不舍得眨动,他想要问沈确怎么了,为什么这里会有这样多狰狞的剑痕,是谁对他做了这些,是不是有魔族入侵到了天庭,他是不是很难受。何知闲完全忘记了这位上神在战场上从无败绩。
何知闲想要伸出手,他太想要摸一摸面前人赤红的双眼,或许这样能带去一点点安慰。刚一动作何知闲便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意识回归时已经仰躺着被高大的男人掼在榻上,他不知道自己刚刚在空间有限的殿内体验了缩地千里。
躺着的地方很硬,撞得何知闲本就不清醒的脑袋更加眩晕,下意识的动作间他踢到一件冰冷沉重的东西。何知闲忍下眼泪挣扎着聚焦于眼前,沈确俯在他的身上擎着他的脖子,他的长发无拘无束地散开,如连接天地的雨幕落在何知闲的脸侧。这里比外殿还要黑暗,何知闲的眼睛还湿润着,沈确的面孔好像离他很遥远,藏在幽暗的夜空中变得模糊,这让何知闲感到极度的不安。
何知闲撑起手肘想要起身却再次被重重压下,沈确离得很近了,高挺的鼻梁抵住何知闲的脸颊,滚烫的气息打在他的皮肤上,耳边是粗重且压抑如嘶吼般的喘气声,何知闲的呼吸却静止了。
他们的长发交织在一起,像参天古树深埋在泥土里缠绵的根系。
沈确一手扣着何知闲的肩背让他紧贴着自己的胸膛,另一只手插进他的头丝往后扯,于是何知闲不得不仰起头露出脆弱的脖子,沈确低头吻上小巧的喉结,酥麻的痒触在最敏感的地方,顺着后颈穿过大脑带来过电般的刺激,身体控制不住地抽动一下,这是对何知闲最大的折磨。
何知闲快要沉溺于沈确突如其来的轻吻,火热干燥的唇慢慢磨擦着,失去理智的野兽也终于露出他残暴的獠牙,凶狠地咬在干净的脖颈上,何知闲的面色瞬间变得惨白,凄惨的尖叫一张嘴只剩下低哑破碎的“嗬嗬”声,他像要快被渴死的鱼一样的扑腾在沈确死死压住他的强健身躯之下几乎无法被觉察,何知闲感觉自己的血液已经在喷出来了。沈确不会放过他,松开牙齿,磨人的唇一路向上,堵住何知闲已经变得灰白的嘴唇,原本应该是湿润的粉红色。
沈确全身重量压在何知闲身上,两人全身上下都紧密地贴在一起,抓着何知闲长发的手更加用力,何知闲没有任何抗拒余地地张开嘴,他咬住那胆怯的小小的舌头,确认他的存在后更加疯狂地亲吻身下的小仙,何知闲下意识伸长手臂揽住沈确的脖子,努力迎合这场不知从何而起又不知何时会结束带着浓浓血腥气的亲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确还是不满意,掌着何知闲后脑勺的手将他死死摁住,手臂如拥有磅礴力量的蛇身缠绕着细瘦的腰,下一秒就要这具纤薄的身体生生勒断。
抓住他,永远不要放开,把他揉入身体里,永远不要再分开。
沈确的手伸进何知闲已经变得松松垮垮的衣服里,粗暴而色情地揉捏他的腰,下一刻又攥住可怜的臀肉,何知闲的痛呼全都被他吃进嘴里,他的动作毫无章法显得十分生涩,像是忍耐了许久的一场发泄,要在每一处留下他的印记。
或许是这样的疼痛终于让何知闲想起沈确疯魔的状态,在沈确放开他的嘴唇又一次啃咬他已经被留下狰狞咬痕的脖子时,何知闲用全身的力量想要推开结结实实压在他身上的男人,何知闲不愿意踢他。
沈确陷入了索取的欲望里,竟真的被推开一些距离,侵掠的本能支配着他,焦躁的帝君大人被激怒了,何知闲还来不及呼吸,就要被暴起的压迫力再一次死死摁住。
“帝君!帝君大人……沈旭庭!”何知闲仓皇地大喊。
熟悉又生疏的名字,思念太久的声音,沈旭庭压制的动作停滞在一半,他终于得以清醒片刻,于是他终于看清他失而复得的爱人。黑暗影响不了沈旭庭,他在暗中视物的能力是何知闲无法想象的,所以何知闲看不见沈旭庭的目光。惨惨耷拉着的眉尖,湿润迷蒙的浅瞳,秀气的鼻梁,红肿的唇,角度圆润的下巴,梦境中面孔永远不明晰的那个人终于现身,原来沈旭庭从未忘记过他。眼中猩红尚未褪去,眼泪缓缓流淌。
何知闲还在费力地张着嘴喘气,突然有冰冷的泪水滴答滴答地拍在他的鼻尖上,又很快滑过他的唇角,他被吓了一跳,慌张地要支起身子,却又一次被沈旭庭拦下。沈旭庭跪在何知闲身前,他开始摸何知闲的头发、眼睛、脖子,每一条手臂,每一只腿,动作急切而张惶。最后他握住何知闲的左手,触摸他的每一根手指,从指根到指尖,然后停在那根无名指上。他的声音只是比平时更低沉,但是你就是能听出里面饱含着无尽的悲伤。
“老婆,戒指去哪了?”
何知闲呼吸一窒,他快要说不出话来了。他感到鼻子十分酸涩,胸腔高高鼓起又很快凹下去,他拼命地不让自己的声音太压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戒指……被你带走了。”何知闲自己都不知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有多么委屈。
沈旭庭俯下身子,贴近何知闲,何知闲下意识紧紧闭上眼睛。
“老婆,对不起。”他的语气好可怜,何知闲要觉得他是天上地下最可怜的人了。
沈旭庭没有再掐住何知闲的脖子压着他没有再咬他,他只是抱着他,用他两条强壮的手臂把何知闲困在他宽阔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像要把他融入自己的血肉,像他们所拥有的每一个恬静的午后。
沈旭庭伏首埋进何知闲颈窝,用很平静的语调很沙哑的声音呢喃着让何知闲很难过很心软的话:“老婆……我看见你……流了好多,好多的血,我好害怕,我要失去你了。”他说得很轻,像是稍微大声一点就要把人惊跑了。
何知闲的喉间发出一声颤抖的叹息,感受着沈旭庭粗重的呼吸和眼泪小心翼翼地沉沉压在他身上,划进他的身体里,他的眼睛也开始淌着泪水。于是他伸手环住这个脆弱的高高在上的天神大人,贴在他的怀里,侧头亲吻他的耳垂、脸颊,声音轻得像很细很暖连一根头发都不忍心吹动的风:“我在这里,我就在这里,你抱着我呢,”他用布满泪水的侧脸蹭了蹭沈旭庭同样潮湿的脸颊,“我一直都在的,沈旭庭,不要难过了,好吗?”
沈旭庭只是沉默地流着眼泪。
他们就这样安静地拥抱着,过了好久,何知闲在沈旭庭的臂弯里抬起头。
他问道:“……帝君大人,您醒了吗?”
沈旭庭将他搂得更紧,声音还有些低哑,“不要这样叫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何知闲顿了顿,轻轻地说:“哦,沈旭庭。”
“老婆,我醒了。”沈旭庭回复得很快。
何知闲的双手推在沈旭庭胸前,想要分开一些距离,他想看看沈旭庭,他还处于沈旭庭要入魔的惊慌中。
“沈旭庭,发生什么了?”何知闲边问手上边用了些力气。
沈旭庭迅速地将他环住,把他的手臂和身体牢固而紧密地箍在自己的怀里,何知闲完全动不了了。
“没事的,没事的,你抱着我就好了。”他这样说。
何知闲彻底没有办法了,他只能顺从地靠着沈旭庭,最大的动作只能是把手移到沈旭庭的背后,一下一下地抚摸着。
“我好想你。”何知闲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沈旭庭用下巴贴住了何知闲的额头:“对不起。”
何知闲轻轻磨蹭着他的下巴,说:“不是你的错,你也很难受,对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我的错。”沈旭庭抽泣了一下。
“好吧,你的错。”何知闲知道这时候应该顺着他。
沈旭庭低下头,让何知闲终于得以看清他赤红的灼热的双眼,他的眼神却像是垫在珍宝之下的天鹅绒那样柔软:“让你伤心了。”
“……一点点。”何知闲还是坦诚地说出来。
沈旭庭的手向下,握住何知闲的手,揉了又揉,然后跟他十指相扣,额头贴着额头。他说:“不要原谅我。”
何知闲艰难地从他们紧贴着的身体之间抽出手,用指尖一点点擦拭沈旭庭脸上的泪痕。
“我怎么会怪你呢。”他的声音太温柔。
“谢谢你。”
“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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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穿过布料被染成喜庆的红色,狭窄的阴暗的轿子里被铺满了这样的正红,铺在颤抖的新人身上。在这个东方国度,红色寓意着吉祥,这是生命力的象征,热情的信仰,家庭与新生的主导。婚姻嫁娶理所应当地铺满了红。
在轿子里的新娘眼里这样的吉兆却瘆人得厉害,锣鼓喧天,这是他的催命符。数十位绣娘精心缝制七七四十九日的盖头四角上坠着金珠,严密地贴在新娘的脸上,蒙住那张苍白得吓人的面容,本就紊乱的呼吸被困在闷热的喜轿厚重的盖头之中变得更加艰难。新娘再也看不见回家的路。
短暂的婚姻不值得昂贵的金饰,头上的钗环只是拙劣廉价的空心替代品,却如千斤重压在新娘的头上,压得他动弹不得,压得他的头深深垂在胸前。骨头似乎已经错位重叠,他毫不怀疑自己随便一个动作他僵直细弱的脖子就会被折断。
这位陷入惊恐的新娘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他即将要嫁给京城中那位手握重权的大将军。
何知闲再一次伸出手摸向腰际去确认那把匕首。他难得从父亲那里得到这样精致的东西,小巧纤薄,不用打开他都知道刀刃有多锋利。匕首紧紧地贴着他的腰,藏在用金线绣满华丽图案的腰带之下,几乎没有存在感。但何知闲还是一次又一次地调整匕首的位置,确认它被严密地包裹在自己层层叠叠的嫁衣里。越接近目的地何知闲就越发觉得那把匕首正硌着他的腰了。
何知闲将在今夜杀死他的新婚丈夫。
刺激与喜庆,警告与吉兆,共存在这个鲜艳的色彩里。
当朝皇帝昏庸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朝中分为多个党派,其中以左相为首的太子党和以车骑将军沈旭庭为首的七皇子党最为强盛。他们明争暗斗又共同蛰伏着,等待一个完美的时机。
然而,在水深火热打得不可开交的朝堂之上,不问国事沉迷炼丹的皇帝突然做了一回月老,牵起一段匪夷所思的姻缘。
左相嫡女被赐婚给车骑将军,择日成婚。
每个人都清楚,这不是什么化干戈为玉帛的美谈。
一波又一波的谋士踏入丞相府,那些身份尊贵的大人物们藏在小厮之中穿过后门。太子坚信这是一个完美的机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或许是那些仙丹真的有用,皇帝多次气若游丝却又醒了过来,祸害遗千年。但太子已经等不及了。明日,下月,或许一年又一年过后那沸腾人心的丧钟总会被敲响,他将名正言顺地继位。但他不愿意再等了,他已经等了太久,他的雄心壮志,他的谋划与展望,快要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与压制中被消磨得所剩无几了。更何况他的身后,是豺狼虎豹,至高无上的皇权比血肉更具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