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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南潇脸上的血是被擦干净了,可他额角处有一个极大的血洞,瞧着煞是瘆人。
他半张脸都被砸的扭曲变形,左边的耳朵已经不见了,只剩一点皮肉。
摔得实在厉害,他的四肢都扭曲变形。
“哥哥……”
他握着白南潇冰凉僵硬有形状怪异的手,哽咽着唤了句。
眼泪霎时夺眶而出,哽咽着喊他一声:“明明就差一点点……明明阿宁马上就回来了……”
他俯身将脸埋在白南潇腰腹处。
“阿旻在你眼里算什麽啊。”玄旻哑着嗓子,“你看重黎民百姓,你看重家族清誉。只有阿旻,只有阿旻在你眼里什麽都不是……”
长相思
此次宫变,以白南潇自戕、陆回舟夷十族、宁云暮褫夺兵权为终。
玄宁又带着西北军回边塞路上顺便送白南渊回了陇西,玄旻也再未有关提白氏的一切。
玄旻并没有带走白南潇的尸身,就将他葬在了王府,那株杏树下。
白南潇下葬那夜,他在墓前枯坐到天明。
哥哥你慢点走,再等等我……
玄旻本就勤政,白南潇死后更是不知疲倦。
在边关驻守三年,玄宁接到要他攻打梁国的军令。
他知晓早有那麽一天。
玄宁并未多说什麽,只是举兵南下,半月便到了梁国领地。
玄宁望着远处的城墙,心中五味杂陈。
他始终都放不下梁国那十六年。
外人看来他在梁国当质子,该是恨极了梁人。
可只有他自己清楚,在那个地方生活了十六载。哪里,有他割舍不掉的人。
离开开梁国时太匆忙,他有好多话想问宋衎。
现如今来了梁国,他倒是要好好问问宋衎。
他不觉得自己与宋衎还有什麽转圜的余地,只是有些话在心里压了太久,不说出来他难受。
此时是白日,却是乌云翻涌、天色昏昏。
大齐虽强盛,却也只是这几十年的事。而梁国,却是百足之虫。
否则大齐也不会送质子入梁。
本来以为此战定是艰难,却未曾想结束的那麽潦草。
刚安营扎寨,也不知是过度忧思还是如何,玄宁病倒了。
攻城一战他便未曾参与。
刚喝了药,躺着昏昏欲睡。
耳边是震天杀声,玄宁早就习惯却也并不觉得不适。
突然间,帐外传来惊慌失措的喊叫声:“主帅!要事禀告!”
玄宁猛然睁开双眸,撑起身体:“怎麽了?”
他以为战况不妙,急急披衣起身往外去。
帐外副将宁云暮跪在他面前,捧着卷轴奉到他面前:“敌国皇帝递交降表!”
玄宁怔楞在原处,好半晌才颤抖地结果降表。
他展开看,却看不进一个字。
脑子里乱哄哄的,什麽都听不进去,什麽都看不见。
“他现在在何处?梁国皇帝,他在何处……”
他喃喃道,仿佛在对谁问,又仿佛在问他自己。
“主帅……”
宁云暮唤道:“主帅?”
玄宁音调略提高:“梁国皇帝现下在何处?”
“他已自戕谢国。”
什麽?!
自戕?
宋衎自戕?
玄宁脑内轰地一声炸开,只觉脚下如踩着棉花一般,他站不稳。
终是两眼一抹黑,栽倒在地。
再次醒来时已是后半夜,身边有军医守着。
见他醒了便要再次为他诊脉。
玄宁摇摇头,让他出去。
军医无法,只好离开。
只留玄宁一人,捱到天明。
宁云暮替他审视玩各营便来看他。
他来时玄宁靠在椅背上,正看着降表,脸上没有任何情绪。
“主帅,我们何日进城?”
随即,玄宁擡眸冷冽地吩咐道:“梁国的事你全权负责,我现在就回京。”
“什麽?”
玄宁是主帅,也是七皇子,他的事宁云暮戴罪之身是没资格管的。
但玄宁说要走,却是宁云暮始料未及的。
“末将斗胆问一句,是发生何事了吗?”宁云暮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玄宁收回目光:“你无需知晓,按照我说的做就行。”
说罢,起身离开。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回京城,只是他真的不想再梁国地界上待着了。
此处有他们十六年岁月,一笔一划,镌刻在风里、水里。
又被梁国细雨,洗的干干净净。
梁国没有宋衎了,也没有玄宁。
玄宁写了封家书往京城去。
他知道玄旻不会拦着自己,但送封信去能少很多麻烦。
一路赶回大齐,抵京时已经是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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