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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人都撤了吧。”戏做到这个份上也足够了。
谢瞻负手信步下山,拂开歧伸的树枝,他的眼前是大梁广袤的州城,天际有流云溶溶,他恍若透过流云,看到了一张巧笑倩兮的容颜……
夜半,邸馆的房间被人砸得咚咚作响。
好在这座邸馆已经被谢瞻包下,才能让人如此放肆。
守在谢瞻房门前的护卫低声劝着砸门的人:“良娣,很晚了,有什麽事情明日再说好不好?”
姜荔雪全似没听到,边敲边喊:“七皇叔,七皇叔,我有事求你帮忙……”
好一会儿,房门才被打开,谢瞻衣履整齐地走了出来,看到发髻散乱,面色苍白到近乎透明的姜荔雪。
她显然刚从昏迷中醒来,就迫不及待来找她了。
虽然知道她一定是为了谢珣的事情来,但还是问道:“你想求本王何事?”
姜荔雪拉着他的衣袖,恳求道:“皇叔,你可不可以用秘术让我见一见太子殿下?”
当初果然不该拿这种事情骗她,如今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抱歉,本王……爱莫能助。”
“皇叔是担心会折寿吗?回头我去佛祖前上香,求佛祖把我的寿命给皇叔好不好?”
“秘术一事回头再说,”谢瞻看着两日滴水未进的她,摇摇欲坠着几乎站不稳,“你先去吃点东西吧。”
姜荔雪难受到喉咙哽咽:“我不想吃,我吃不下……”
“那就喝点酒,”谢瞻说,“或许能让你暂时忘记这些事。”
“我不喝,我酒量好,喝不醉的……”
谢瞻让人準备了些酒水,坐到大堂中陪姜荔雪喝酒。
这个口口声声说着自己喝不醉的小丫头,半壶酒下肚,脸上便被熏出了醉意,一壶酒之后,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七皇叔,殿下真的死了吗?”
“你亲眼看到了,不是麽?”
“我不相信呜呜,”她抱着酒壶痛哭,“七皇叔,我好难受,我觉得我要难受好久好久……”
“不会很久的,”他说,“兴许要不了多久,你就会好起来。”
“呜呜我不信……”
“本王说过的,本王从不骗人……”
诈死
姜荔雪喝醉了, 伏在桌子上没了声响,眼角还挂着一颗泪,在烛光下闪烁着。
谢瞻伸手欲将其拭了去,那只带着薄茧的手却在半空中停滞片刻后, 又放回了桌子上。
他恍惚响起一些往事。
十年前, 有个姑娘在进宫的前一夜喝醉了来找他, 抓着他的袖子大哭:“你带我走吧,我不想进宫……”
她哭得梨花带雨, 那样的惹人怜惜, 他握住她的手,带她翻身上马, 不计后果地想要逃离京城。
可惜那时他的羽翼还不够丰满, 无法带她远走高飞, 他们最终还是被拦的下来,一个被软禁, 一个被塞进了轿子里擡进了宫中。
再见天日时她已经做了皇兄的妃嫔。
皇兄喜欢她, 却又不珍惜她, 给她宠爱, 却又任由后宫的女人磋磨她。
后来听说她犯了错, 被送去庵里礼佛,再见到她时已经是孤坟一座。
往事暗沉……
“袁今安, ”谢瞻饮下一杯酒, 低声道, “把她送回房间, 她可能会梦游, 仔细盯着点。”
他从不把她交给旁人,只信任袁今安一个人。
他知道袁今安喜欢她, 但也知道袁今安不会唐突她。
因为喜欢,所以才不敢做任何亵渎她的事情。
袁今安适时出现,弯腰将醉酒的人儿捞起,步伐沉稳地往楼上走去。
谢瞻又将自己身前的杯子添满,连饮三杯后,便也撂了杯子,起身回房了。
袁今安将怀中的人儿放在床上,擡手拭去她眼角那颗泪,t心中暗骂自家主子真是丧尽天良,骗这麽个傻姑娘就不怕遭天谴麽?
而后从怀中掏出药膏,净手之后一点一点地涂在她脸上和手上的伤口上。
白日里她在山林中游魂似的走了很久,摔得到处是伤,身边却连个上药的人都没有。
只是他这双扔暗器稳準狠的手,在落到她皮肤上那些细小的伤口时,竟会微微发颤,生怕弄疼了她。
脸上和手上的伤口处理好之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双脚上。
褪下鞋子后,那血迹斑斑的足衣已经与皮肉黏在了一起,虽然这种小伤在他们这些出生入死的暗卫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但是落在她的身上,他仍是觉得触目惊心。
以前教她做饭时,她被锅中的油溅到了都要疼得跑出三米远,如今踩着这些破了皮的血泡走了那麽久竟是没喊一声疼。
虽然她此时因为醉酒昏睡着,但是在褪下她的足衣之前,他还是与她道了声“冒犯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