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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梦里便全是谢珣,他被一箭射中时那张惊愕的脸,那样的清俊,那样的无奈。
“不要!”她哭喊着,无力地伸着手,“殿下,不要……”不要死,殿下。
“良娣,良娣……”有一道温柔的声音在唤她。
她终于从梦魇中醒来,脸上已满是泪水。
唤她的人见她醒来,便松了一口气:“你终于醒了,良娣。”
姜荔雪看着眼前温婉娴雅的女子,一时有些怔忪:“嘉云公主?”
怎麽会是嘉云公主?
她不是跟谢珣在一起,与嘉云公主和七皇叔分道而行麽?
难道一切都是梦?
根本没有分道而行,她和谢珣一直与七皇叔和嘉云公主在一起,什麽截杀,什麽黑熊,什麽黑衣人,都只是她的梦罢了。
“殿下呢?太子殿下呢?”她迫不及待地问嘉云公主。
嘉云公主面露难色:“我去将毓王殿下叫进来,他会告诉你的……”
她起身离开了房间,不一会儿谢瞻便走了进来。
姜荔雪观他面色,似乎并不悲恸,于是带着满心的期盼问他:“七皇叔,太子殿下呢?”
他略一沉思,才缓声道:“还在找……”
还在找?
为什麽是这三个字?
她想起在东内院狩猎那次,袁今安当着她的面坠崖,她清醒后问谢珣,袁今安如何了,谢珣回答她的也是这三个字。
还在找……
后来才知袁今安坠崖的那一日便已经死去了,谢珣瞒着她,是不想她太过伤心。
如今她又从七皇叔的口中听到这熟悉的三个字,顿觉锥心刺骨,痛得她一瞬间失去了力气。
“我不信,”眼泪簌簌而下,她强撑着一口气道,“我要亲自去找殿下。”
她从床上爬起来,撑着绵软的身子下了床,却又摔倒在地上。
他弯腰将她扶起,冷静得有些不近人情:“护卫们还在搜寻,你莫要去了。”
“你别管我……”姜荔雪甩开他,踉踉跄跄地往外走,却又被他抓住了手臂。
“至少先穿上鞋。”他说。
足衣被血泡的水浸染出一朵朵嫣红的花,她似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面无表情地将脚塞进了鞋子中,又继续向外走去。
乘马车往那片山林中赶去的途中,她从谢瞻的口中得知,他们自抚州城分开之后,谢瞻放心不下他们,便换了路线来找他们,发现他们果然出了事,搜寻到山林之中时,却只找到昏迷的她,和一头已经死去的黑熊。
姜荔雪怔怔的听着:怎麽会只有她和黑熊呢?谢珣呢?谢珣分明与她一起的啊?
为什麽那些人伤了他,却没有伤害自己呢?
他到底去哪里了?
姜荔雪浑浑噩噩地被谢瞻带到他们出事的那片山林,护卫们还在附近搜寻,她只瞧见了地上的血迹,和一些打斗的痕迹。
她在山林里漫无目的地找了起来。
地上的枯藤,凸起的利石,将她一次次绊倒,脚上的脓血透过足衣在绣鞋上氤氲开来,她浑然不觉疼痛般,摔倒了再爬起来,被树枝割破了脸也不管,手上,脸上不断出现细小的伤口……
谢瞻在她身后默默跟着,直到有护卫高喊“找到了”,她仿若才活过来一般,飞也似的往那声音的方向跑去。
他们找到谢珣了!
她欣喜地想。
可待她跑过去,却发现他们只是找到了谢珣的几片碎衣服,他穿的是烟青色的麒麟纹锦袍,在几许沾着乌黑血色的碎布片中,有一抹黄色尤为显眼。
姜荔雪走上前去,捡起那只有一半的黄色纸片。
与她腰上荷包里装着的那张一模一样。
那是她曾去庵里求来的平安符。
她颤抖着,嗫嚅地说着不可能,胸口痛到让她喘息困难,她握着那破碎的纸片,连一声哭喊也没发出来,人便又昏厥了过去。
谢瞻早有预料,适时地将人捞住,而后将袁今安唤了出来,把怀中的人儿交给了他。
袁今安看着怀中的人儿,以前莹润的皮肤如今却一丝血色也无,脸色苍白的吓人。眼睫还湿着,唇上破皮的地方昭示着她承受了莫大的痛苦。
他神情複杂地看向谢瞻:“王爷,一定要这麽做麽?这对她来说太残忍了。”
谢瞻负手看了一眼昏迷的人儿,随即移开了目光,眸底那丝不忍也不会让任何人捕捉到:“本王需要一个证人,没有人比她更合适了。”
大梁的储君死了。
死在一场蓄意的截杀之中。
死在淑贵妃的父亲,萧国公周炎的眼皮子底下。
他已经派人八百里加急将这个消息送去了京城,可以预想的到,皇宫里的人得知这个消息后,该是如何的慌乱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