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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衣衫完好, 面无异样, 仿若只是走错了房间,醉酒睡下了而已。
可是东楼与西楼之间相隔甚远, 她若真的喝醉了, 也绝对不可能穿过飞桥走到这里来。
且这间小阁子的空气中除了姜荔雪身上散发的淡淡酒气, 还有一种几不可闻的油烟味。
只是那味道实在是太淡了,置身于这小阁子中不过片刻, 那味道便被窗外的风吹散了, 再也闻不见。
这也说明, 带姜荔雪来这里的人, 才离开没多久。
谢珣走到那扇半开的窗户后面, 自这里往下瞧,刚好能够看到酒楼的门口。
很显然, 是有人从这里一直看着楼下, 直到看到他的到来才离开。
对方究竟是何人?是敌是友?是善是恶?
可惜眼下都无从知晓。
谢珣命人去探查此事, 而后抱起姜荔雪, 往北楼的厢房走去。
那会儿在厢房中, 姜家三娘子说有人在他们喝的酒中做了手脚,现在既然人已找到, 他须得先去问一问清醒着的人,究竟发生了何事。
*
厢房中,姜梨满与薛崇柏身上的药力已经退了几成,两人尴尬地各自穿好了衣服,薛崇柏背对着姜梨满,与她道歉:“实在对不住,让三娘子委屈了……”
“这不是你的错,郎君无需自责。”姜梨满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自地上捡起那朵通草木芙蓉,心中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其实掳她之人,原本想掳的是六妹妹。
可若是说出来,又怕对六妹妹不好。
罢了,还是不说了,他想必是个聪明人,即便不用她多说,他应该也能想到的。
姜梨满垂眸看着手心被瓷片割破的地方,已经不再流血了,但还是密密麻麻地疼着。
她擡起手来,轻轻地吹着气,试图减轻一些痛感。
忽有一片阴影笼罩下来,是薛崇柏走了过来,自怀中掏出一方青色的帕子,半跪着蹲下身来:“我先帮你包扎一下吧……”
“多谢薛郎君。”姜梨满将受伤的手往前送了送,看着那被折好的帕子在她的手心绕了两圈,而后在手背处打了个结。
她看到他小臂的衣袖上有淡淡的血色洇出来,那是她方才用碎瓷片扎他的地方。
“方才情急之下,伤了郎君,你手臂上的伤……”
薛崇柏淡笑道:“不妨事,三娘子行事果断,及时叫醒了薛某,薛某很感激。不过薛某方才却险些污了三娘子的名声,希望三娘子莫要责怪……”
那会儿太子殿下等人闯进来要看被子下面的人,他情急之下口不择言说她是他的娘子,倒是闹了个笑话。
姜梨满收回手来,便也诚挚道:“我知道郎君是为了我的名声才会说出那些话,又怎会责怪郎君……”
“那位……真的是太子殿下?”薛崇柏想到那位阴沉的面容,喉间被他扼过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方才他是不是以为被子下面的人是师妹,所以才会如此恼怒?”
姜梨满轻轻叹了口气:“大抵是这样的。”
“师妹在西楼被找到,五娘子还在咱们吃饭的小阁子里,”薛崇柏心中思量着这件事,“为何是我们二人被带到了此处?”t
“薛郎君以为呢?”
“薛某以为,今日之事不是沖着你我二人来的,而是沖着师妹来的。”
姜梨满并不意外,他果然很快就想到了这一层:“你也猜到了……”
薛崇柏直起身来,皱着眉沉思着:若真的是沖着师妹来的,那麽为何要陷害他和姜梨满?
而且那会儿太子闯进来的时候,甚至以为床上的人是姜荔雪。
唯一一种解释,便是幕后之人想陷害的其实是他和师妹,而非姜梨满。
只不过他们大抵是认错了人,才会阴差阳错让师妹避开了这一劫。
那师妹为何会出现在西楼?
薛崇柏想不通这一点……
外面传来脚步声,姜梨满与薛崇柏寻声望去,便见去而複返的太子殿下,抱着姜荔雪回来了。
姜梨满见六妹妹还昏睡着,便自床边站起,让太子殿下将其抱到床上去。
她离床最近,能瞧得见太子将人搁在床上时,动作轻柔的很,与面上那份冷漠阴沉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也是在这一刻,姜梨满忽然发觉,或许太子殿下并非传闻中那般不喜欢六妹妹。
谢珣扶着姜荔雪的后脑勺,慢慢放到枕头上,而后才转过身来,与姜梨满和薛崇柏说话。
“今日究竟发生了何事?”
薛崇柏一脸愧色:“是草民倏忽了,没有及时发现那酒有问题,置三位娘子与险境之中……”
他晕得早,并不能为谢珣提供有用的线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