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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饿了许久,没什麽力气,但用尽了全身的力保护常晚晴,咬着牙狠狠砸下。只是有些歪,砸到了他的肩膀、背上。
双手的力道骤然一松,常晚晴忽然得以呼吸,大口地喘着粗气,瘫软地倒在地上。岑玘被常皇后这一花瓶打歪了身子,暴怒之下将她猛地一推,常皇后径直倒在了那碎裂的瓷片上。鲜血从掌心溢出,一片鲜红。
“是啊,还忘了你,”岑玘看着常皇后,这个自来雍容华贵,高高在上的女子:“你也是怕死的麽?”
他拿起地上的瓷片,对準了常皇后:“自幼,我就听着我母妃一遍遍地念叨、诅咒你,你为什麽不能依着她的诅咒早点去死?”
“岑玘!”
常皇后撑着身子,散乱的鬓角露出她格外愤恼的神情:“要杀就杀我,莫要沖着阿晴!那诏书我绝不会交给你,便是死了,你也休想拿到……”
靳姑姑被他推倒在庭院之中,不知撞到了何处昏厥过去。常皇后被他以碎裂瓷片相指,狼狈不堪,她一点点后退,岑玘又一寸寸逼近,坤宁宫华贵的桌木溅上了一点血迹,常皇后看着他的怒容,冷声道;“到此为止吧,或许还能保全你的母家。”
“你以为谁都会在乎母家?”岑玘站起身,嗤笑道:“魏家比不得你们常家,我母妃也比不得你,这些年来,我日日夜夜活在岑璋、常家的阴影之下,如今好不容易,好不容易能改变这一切!都是你们!”
“早些将传位诏书交出来,或许我还能留你一个全尸——呵。”
一道箭矢划过他的肩头。
岑玘极快地避开回身,看向常晚晴。手中的瓷片被他摔碎在地:“好啊!阿晴竟何时有了这种本事,早先不是最害怕弓箭的麽?让我看看,你手上这是什麽东西……”
“咻”地又是破空一声。
常晚晴颤抖着手,努力控制着手腕维持着平衡,她倒在地上平複着呼吸,刚从濒死的窒息感中回到现实,还带着一种朦胧的眩晕。
她知晓自己应该更镇静些,再沉稳一些……要找準时机再出手,不能心急……
可是接连两发,她都失败了。
岑玘不是会站在原地不动等着她慢慢找好角度出箭的靶子,而是一个活生生的,身怀武功,精于骑射的堂堂皇子。
他能躲开这一切。
“倒是忘了搜你的身,还以为你手无缚鸡之力,不足为惧,没想到,也学会了张牙舞爪。”
岑玘朝她走来:“你这臂弩中能装几只箭?刚刚射了两发,现在还有几支?”
岑玘笑得扭曲:“三支、两支……还是,只有一支了?”
常晚晴一步步后退,后腰抵住了坚硬的桌木。
她只有最后一箭了。
常晚晴努力擡起手,努力让自己的手止住颤抖,可那手不听话,一个劲儿地发着颤,根本停不下来。即使岑玘就站在她身前,她也无法按下机关,将箭发出。
最后一箭,最后一次机会……
忽然一声闷哼传来。
不知何时醒来的靳姑姑扑上前来,死死抱着岑玘的后背。她咬着牙叫道:“姑娘别怕!”
“阿靳!”常皇后惊叫道。
几乎就在一瞬间,所有人都明白了靳姑姑的想法。她死死拖住岑玘的脚步,让他定在原地无法动弹,即使那射出的箭或许会连带着射向她。岑玘亦明白她的意思,却无论如何也甩不掉她,他抓住几个瓷片划向她,努力挣脱开她的束缚,可靳姑姑就是咬着牙不松手,睁着一双眼,唤道:“郡主!”
常晚晴口中泛起了一阵血腥味。
不能再犹豫了。
左手努力按住右腕,“噌”地一声,正对着他的心髒。
强有力的臂弩射出的短箭像是划破了空气,血液炸开在雪地里。岑玘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胸口,想说什麽,口中又一股一股地涌出鲜血。
“阿靳……”常皇后不顾手上的淋漓伤痕,爬向相伴多年的靳姑姑。常晚晴脖颈处的红印清晰可见用力的指痕,她喉咙疼痛,连呼吸都生疼。
兵刃交接之声从外远远传来。
大开的宫门闯入了叛军,亦有混乱之中的宫人,他们退无可退,被逼退入了坤宁宫。瞧见倒地的岑玘,自知大势已去,倒地哭嚎者有,妄图想要劫持贵人博得性命者也有。
有几人向常晚晴伸出手,意欲劫持她,常晚晴意识有些迷蒙,半倒在地上看着朝她涌来的叛军。她听见常皇后在呼唤着什麽,可她听不清,张皇地转过身看向姑母,看到的,只有一张焦急的面容。
“郡主,我们也是迫不得——”
杂乱的声音停止在此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