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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缙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道：“你这样为阿晴说话，她可会知道？”
薛显愣了愣，继续埋首，执笔的手颤了颤，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不需要她知晓。”
一道力从身后传来，宽厚的掌心按在了他的肩头。薛显回身，对上了孟拂寒那双沉黑的眼眸。
“你护送她一路回京，多谢。”
孟拂寒言简意赅：“薛公子的恩情，我记住了。”
宋缙挑眉：“孟大将军的恩情可不是谁想要都能有的，薛显，你可是……”
“……抱歉，”薛显匆匆转过头，垂眸道：“还不太适应宋公子……的变化。”
他的刻意逃避有些太过明显，宋缙了然笑笑，对孟拂寒道：“你身子可能坚持？”
贯穿的伤有多重他们都知晓，更何况北疆的药剂量都大，药效强，孟拂寒昏迷了两日一夜才堪堪醒转，又花费了许久功夫才恢複了行动如常的能力。
他知晓常晚晴被关在坤宁宫，眸色沉了几分。
信鸽扑棱着翅膀飞过来，薛显取下信，破译开密语后，扬声道：“越国公平安，在回京的路上了！”
此言一出，屋中凝结的气氛骤然松开，孟拂寒站直了身子，将红玉挂在脖颈之上，仔细地将其塞进衣襟。
“时辰到了，”他没去回答宋缙的问题，推开门，对着门外的将士，道：“胜败，就在今日。”
沖破天的声响整齐地响起，马蹄声如雷鸣般划破雪夜，直往皇城沖去。
这是被关在坤宁宫的第三日。
常皇后一日比一日消瘦，好在常晚晴在，以自己有孕，且正在劝说中的由头为她要了些小粥勉强度日。常皇后比之常晚晴从前的性子还要傲上几分，原本是用不下这些粗茶淡饭的，她也愿绝食明志全了她这一生。但常晚晴肃着脸喂她，扬言她若不吃，肚子里的孩子也就跟着姑奶奶一起挨饿，硬生生让常皇后皱着眉头用下些。
虽说如此，但每日的一点小粥也无法阻挡她日益消瘦下去的身子。
已经是第三日了。
这几日的雪落了又停，停了又落。坤宁宫中只有皇后、靳姑姑与她三人，没了洒扫的宫人，庭院中的落雪便积了不浅的一层。庭院中的枯枝弯折，倒也生了些与花团锦簇之景不同的趣，姑侄二人连带着多年的忠仆苦中作乐，等待着转机，或是死亡的到来。
坤宁宫的门被猛地打开，惊扰了静坐中的几人。沉重的宫门推开积雪，男人眸中盛着怒火，扬声斥道：“常晚晴！你竟敢骗我！”
靳姑姑站起身想要拦他，被岑玘一把拉开。他抓住常晚晴的手，将她拉起身，暴怒地掐着她的脖子。
“你骗我，你竟敢骗我……”他的手越收越紧，几乎是怒吼出声：“他竟然还活着，还与岑璋里应外合要清君侧！好一个清君侧！”
他身后甚至没跟着什麽侍卫。
常晚晴匆促看了一眼，便知晓了如今之情，“嗬嗬”笑了两声，又被他双手掐紧了脖颈。
“什麽求一条生路，枉我信以为真对你心软……”
“你才不是对我心软，你是怕了这天下纷飞的流言！信我也是为了利用我，何以算得上欺骗一说——”
“你怎敢——”
岑玘仿佛是穷途末路的野兽般狠狠地瞪着常晚晴。
呼吸逐渐困难起来，岑玘的力气终究比她大，常晚晴挣脱不开。她知晓自己此刻应该求饶，应该巧言令色争取时间，毕竟看他情状，孟拂寒与太子表哥的到来只是时间问题。
但看着他这张脸，无数的恨意与愤懑涌上心头，这麽些时日连篇的委屈与仇恨，哥哥的死、阿爹的失蹤、孟拂寒那道贯穿的剑伤……
终于都在他狰狞的表情中找到了报複的快感。
“是，没错，我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想让你相信我常家已经走到了末路，不得不来寻求你的庇护！”
常晚晴的指甲在他紧握着自己脖颈的手上划出道道血痕，仍未曾动摇他暴怒下的杀意。
“哈……被我骗到了麽？因为自己眼中只有利益，所以相信别人也会为了利益不顾感情对吗？因为自己没有感受过真情，所以……也想象不到会有人抱着必死的决心救人对吗！”
岑玘的眼中几乎只剩下这张可恨的脸。
他是真的下了死手。常晚晴意识逐渐涣散，只听他道：“是，我这种人就是这样，只顾利益不顾感情，那又如何，你的命，现在就在我的手上。传位诏书在哪？在哪！告诉我！交出来——！”
“砰”地一声巨响。
常皇后支撑着孱弱的身子，将花瓶砸碎在岑玘身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