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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交换,”常晚晴擡首,看向岑玘:“我会帮你,杀了孟拂寒。”
岑玘的笑收了起来。
他玩味的眼神落在常晚晴身上,缓声道:“帮我?”
“帮我们。”
常晚晴垂眸:“他与孟安礼,都该去死。六哥也想杀他,不是吗?”
事到如今,本就没有再遮掩的必要。岑玘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坐下:“他的命,本就在我的手上了,如何要你去动手?解了你的恨,那我呢?”
孟拂寒可是岑璋手下第一等能臣,坏了他多少事,只要有孟拂寒在,岑璋就算不得真正倒台。
“孟拂寒毕竟是有功之臣,百姓爱戴。他若死在殿下手中,只会让天下人以为殿下不能容人,反倒失了民心。”
常晚晴语气镇定,面对着岑玘打量的眼神,温缓道:“只有我亲自动手,才能让人相信他与我常家的血海深仇并非子虚乌有,也不会影响殿下的声誉。”
“倒没看出来,我们阿晴,竟也是这麽果决之人。”
岑玘深深地看她一眼,站起身来,踱步至她身前,笑意俨然:“那便依你。”
“那我爹……”
“越国公年纪大了,本就不适宜再待在边疆,”岑玘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这便派人去北疆寻他。等这次他平安归来,就让国公大人在京中颐养天年,全了阿晴这份孝心。”
常晚晴低垂眼眸,目光落向他按在自己肩头的手上。
“阿晴妹妹,你能动手吗?”岑玘好似关切道:“可不要临到头来,反想起彼此情好的时候,一不小心便心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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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中分不清晨昏,饶是孟拂寒这种人,也逐渐在黑暗中丧失了对昼夜的敏感。无数细微的声音放大在耳边,滴水之声,锁链之声,还有……自己那缓慢又微弱的心跳声。
宋缙不曾为难他,但也不曾予他方便。不过是吊着性命将他送回京都,按照岑玘的性子,他的死期应该就在这几日了。
他知晓自己在岑玘心中是必死之人,于是平静地等待着自己的结局。
长久的黑暗与寂静让他的听觉与嗅觉格外敏锐。
无尽的沉寂中,孟拂寒睁开双眼,适应了黑暗的眼眸看到了远处而来的一丝光亮。女子单手执着灯笼,提着什麽东□□身一人朝此处走来。
他动了动手腕,束缚着他的锁链发出哗啦啦的响声,回蕩在幽暗的地牢。
干涩的嗓音没能第一时间发出声音,直到人影走到近前,灯笼被放到窄小的桌木上时,孟拂寒才怔然开口:“阿晴。”
常晚晴“嗯”了一声,低声道:“你的伤好了吗?”
其实她能看出来,孟拂寒的状态算不上好。灯笼的光亮无法照清他的全身,也就难以看清他的伤口是否还在渗血,又是否有着更多的伤痕。她只能看到他沉黑的双眼,只一眼,便再移不开。
孟拂寒的目光终于从她的面颊上落下,落在她带来的食盒上。
常晚晴放下食盒,蹲下身,握着他的手。
“好凉。”她道。
孟拂寒垂眸,看着她握着自己的手。
“你为何会在此处,”孟拂寒并无见她之喜,眸色凝重:“阿晴,回去。”
“我不能来麽?”
常晚晴看着他,缓声发问。
那双如琉璃般的眼眸清透得仿佛能看透人的心底,孟拂寒在她的目光中败下阵来,他闭了闭眼,长叹一声:“你去见了六殿下?”
常晚晴默不作声地打开食盒,没去看他。
“阿爹失蹤了,”她道:“有几日了,在北疆。”
孟拂寒有所耳闻。许是回程路上寂寞,宋缙偶尔也会与他说些外面发生的事,这其中,就包括常佺下落不明一事。
常晚晴接着道:“我与他做了些交换。”
孟拂寒看向她手中的食盒,目光顿了顿,下一瞬,淡然笑开,眸中尽是了然。
“这是你的选择吗?”
孟拂寒擡起手,像是想要触摸她的发丝,又看着自己腕骨上的锁链,手指停在半空,缓慢放了下来。
“如果是,”他道:“那我尊重你的选择。”
常晚晴垂眸,“说来也可笑,成婚这样久,我还是摸不清你的口味。不知晓你究竟喜欢吃些什麽,所以就做了些并州的小菜。”
她道:“我让安四叔去了一趟并州,知道了一些事。”
孟拂寒接过她递来的碗筷,整齐地摆放在身前。
他淡淡擡眼,道:“看来,阿晴是什麽都知道了。”
“确实知晓了许多意外之事,但联系到从前细细想来,好像也在情理之中,”常晚晴为孟拂寒盛着清粥,道:“你只告诉我,你爹在进京赶考那年便落水身亡。却没告诉我,他是因为亲弟救了官家小姐起了取而代之的念头,将其抛入水中。从此指兄为弟,人人都以为死的人是孟安仁。”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