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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间大包厢再次传出大笑声打断丁遥说话时,她筷子一扔,拉开椅子就出去了。
“你……”夏藤还没来得及拦她,丁遥已经推开了那扇包厢门,靠在边上,“各位逢上什么喜事了,笑个没完没了的?”
包厢里一屋子都不是善茬,安静一瞬,有人回话:“关你屁事?”
丁遥笑了笑,笑意却透着嗖嗖的凉意,“吵着我了,就关我事。”
一大块头出声:“过来找茬来了?”
丁遥要说话,席间一个男生打断,“阿虎。”他叫住大块头,继而道:“我让他们安静点,你出去吧。”
男生头都没抬一下,一直看着手机,完全没把门口的人放在眼里。
丁遥最不爽跟人说话对方不当一回事,看他半晌,冷嗤一声,直起身,胳膊带过门重重一摔。
“砰”的一声。
丁遥前脚出来,那门后脚就被打开,大块头冲出来,提着一个酒瓶,“你给谁摔门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店里其他客人吓得一阵惊呼,丁遥还没走到夏藤他们那一桌,听见这声,直接扭身,“怎么着?摔你脸上了?”
老板怕闹事,赶紧跑过来,看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又不敢上前,急得跺脚,“哎哟,哎哟,你们可别动手呀!”
包厢里又出来几个人,拉了大块头一把,“阿正说别闹。”
丁遥一头齐肩短发黑西装,浓黑的烟熏妆和唇钉,怎么看怎么不好惹。大块头不服她一个女的气势这么强烈,拿酒瓶晃晃悠悠对着她:“我警告你……”
丁遥懒得听,“少拿酒瓶指着我。”
“你!”
大块头要发作,酒瓶被人从手中拿掉,祁正放在一旁桌子上,手拍上他的肩,把他往包厢里推。
“别给老板找麻烦。”
大块头还气呼呼的。
“丁遥,回来。”后面也传来一道声音,许潮生不想和这群人有染,“走了。”
按道理说,祁正没心思去管这女的还有什么同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是,他回头了。
第一眼先看到夏藤。
第二眼看到刚才说话的男的,面生,很高,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与夏藤出奇的一致。他已经穿好大衣,准备离开。
第三眼,是他抓在夏藤手腕上的手。
祁正目光一点一点下移,再一寸一寸挪回去。
许潮生不喜欢他的眼神,充满了几近野蛮的掠夺性。这样年轻的面孔,一张脸却让人看不到朝气。
他把夏藤拉到自己身后。
这种下意识的保护动作,让祁正太阳穴跳了一下。
夏藤怕他闹事,更怕他们俩互相认出来,这比大块头发作更恐怖,她在许潮生背后轻轻对他摇了摇头,目光有一丝恳求,她希望祁正能给她一回面子,听话一回。
但显然,祁正做不到,他没有那个忍耐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说:“你摇什么头?想让我装不认识你?”
夏藤呼吸一窒。
这个语气,一听就是生气了。-->>
许潮生眉头紧起,回头,“你们认识?”
还能怎么办,装也没得装,夏藤低头,“嗯。”
“还有你,松手。”祁正看着他俩抓在一起的手极为碍眼,“还没拉够?”
这个语气,许潮生想起了点什么。
他转过去打量他,“你在和我说话?”
“不然呢?”祁正冷笑,“你们城里人都喜欢明知故问么?”
他就是出现在夏藤电话里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和许潮生想象中的有点出入,那天这人恶声恶气的,他以为对方是个地方恶霸,类似于大块头那种凶神恶煞的长相。
然而,不是。
眼前是一位身形高瘦的少年。
过分狂妄而已。
许潮生见过俊男美女无数,能让他留下印象的少之又少,但是,这位要算一个。
他有地方特性,在偏远之地自由生长,身上的气息是这里的水土造就的。比起皮相,更令人注意的是他几乎不去掩盖的张狂之气。如今,人人逐渐趋于同化,在愈发逼仄的城市空间里,有强烈的个人色彩是件很难得的事。
但是,他再怎么有个性,也是跟着一群地痞流氓混在一起。
许潮生心底打量完,不屑于和这些人计较什么,问夏藤:“你走不走?”
他问的自然而带着催促,因为他笃定夏藤会跟着他走,祁正却不能问“你能不能不走”,他没把握让她留下。
丁遥不多话,直接走出饭店。夏藤看祁正一眼,说:“我送他们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不能为了祁正,撇下她的朋友不管。
祁正没说话。
许潮生拉起她往外走。
位置很挤,路过祁正身边,得他让路才能继续往前走。祁正就那么看着他们,慢慢后退一步,拉开一个椅子坐进去,给他们俩留出走过去的地方。
这动作,既是故意的,又不是。
他一直盯着她,盯到她出门。
没有闹。
但安静的祁正比发火的祁正更吓人,她琢磨不出来他想干什么。
走到外面的街道上,夏藤的手心出了一层细薄的汗。
许潮生松开她。“就是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藤知道他问的什么,点头,心里想的是就不该来这边吃饭。
“狂妄自大。”许潮生回想起那人刚刚的样子,哼笑一声,“一看就是没经历过大风大浪,现在还张狂得很。”
许潮生在气头上,夏藤便没出声反驳。她想,祁正应该是过早地经历了风浪,才造就如今乖张的性格。
“你不是让他给你等着么?”丁遥一副看热闹的表情,“怎么这就完了?”
“那都是些什么人,你让我跟他理论?”许潮生脸色不好,手一挥,“赶紧回,这饭吃的我窝火。”
能不起争执就是不幸中的万幸,夏藤乖乖去路边拦车。
还算运气好,出来就搭上一辆出租车。-->>
许潮生上了副驾驶,夏藤和丁遥并排坐进后排。
他俩说什么夏藤都回应的恍恍惚惚,没办法,她一半的魂儿还留在那间饭店。
就这么想着,手机震动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藤按开看。她没给祁正的手机号打备注,看尾号就知道是他。
是一条短信,只有三个字。
你厉害。
有点儿咬牙切齿的意思。
她能想象到祁正说这句话的神态。
他刚才勉强算是没让她为难,放她走了,她知道他不可能就此打住。
夏藤关掉屏幕,按开,再关掉。
说什么都不对劲,不如不说。
回到宾馆,夏藤和丁遥进了今天开的另一间房,她准备给沈蘩说一声今天不回去了,手机又亮一下。
祁正又发来一条:装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藤打了串省略号回过去。
她频繁地看手机,丁遥勾住她的脖子,问:“看什么呢?一路都心不在焉的。”
一瞟就瞟到了屏幕上那条短信,“哟。”
夏藤也没遮遮掩掩,丁遥起身,在她背上拍一把:“这是要你哄呢。”
哄?
夏藤:“你知道他是谁吗?”
丁遥都不用想,“饭店那个。”
她调高房间温度,把衣服脱了,换上一件宽松背心,缠绕小臂的纹身图案露出来,慢慢延上大臂。
夏藤惊了,“你怎么知道?”
“我瞎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丁遥丢开空调遥控器,一手端起烟灰缸摆在沙发扶手上,坐上去点烟,“眼睛都没从你身上下来过。”
有吗?
夏藤压根没注意到。
“还有,你当许潮生那个人精看不出来?他拉你手都是故意的。”丁遥笑了,“你听他说什么不想跟这种人理论,其实他心里也没底。”
混乱之中,丁遥一声未吭,在旁看戏,看得明明白白。
“你这同学,挺有意思。”
手机抖了一下,然后开始持续性震动,夏藤一看,抬头,眼睛亮晶晶的。
“他打电话了。”
多让人少女心泛滥的一句话。
夏藤还真是变了不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丁遥看在眼里,心里暗自为许潮生哀叹一秒,然后手一伸,“拿来。”
夏藤烫手山芋一样扔过去。-->>
丁遥接起,“喂”了一声。
一个字,那边马上听出来,“电话给她。”
“给她干什么?听你骂她?”
祁正没好耐心,“你少管闲事。”
“你再狂。”丁遥悠悠吐出一口烟,“我把她带走,你找也找不到。”
电话那边,安静片刻,一声冷笑。
“不就是上海么?”
没人听得出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就是?”丁遥一口烟呛住,“你他妈真敢说。”
祁正没心情再和她扯东扯西,“二十分钟,让她回来。”
丁遥笑眯眯的,“十五分钟,你过来接。”
说完,直接挂断。
祁正没再打过来,只发来一条短信,简单明了两个字:地址。
夏藤佩服的不行,“你是我见过唯一一个斗赢他的。”
丁遥笑得像只狐狸,捏住她下巴晃了晃。
“那是因为我手上有你,傻样儿。”
祁正看着眼前的宾馆,在门口停了好一阵儿才进去。
他看到地址的时候就猜到了,新区是块肥肉,可不是人人吃得下的,能在这边把酒店宾馆开得风生水起的,昭县里除了苏家没别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前台是跟着苏家做事好多年的阿姨的女儿,祁正进去,另一个前台不认识他,道:“外来人员都要登记。”
苏家的人认出他,拦了拦前台,“算了。”
祁正脚步一顿,折回去,身份证扔柜台上,没“享受”那份特权。
前台看祁正一眼,又看同事一眼,后者道:“登吧登吧。”
她望向祁正,听这位小爷的名字比见过的面数多,祁正在苏家是个相当敏感的人物,能提,又不能提。每回提起,都不免叫人想起那段伤心的过往,说着说着就要引起争吵,为苏家不让祁正进门这事儿,苏家大女儿不知道和家里吵过多少回。
但不提吧,留这么个孩子在外边吃那些苦,又让人不忍。所以苏禾留给祁正的房子,苏家没收回,苏池时常看他帮他,家里面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成想,这孩子如今这么大了。
登记完毕,前台把身份证退回给他,祁正拿过揣兜里,一言不发地走了。
房间在四楼。
祁正敲门,等了好半天,门才打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丁遥立在门口,一手把门,一手夹烟,背心黑裤,胳膊上纹身瞩目。
祁正面无表情要往里走,丁遥腿一伸,抵门框上,“十五分钟,你迟了两分钟。”
“所以?”
“所以她决定睡了,今儿不回去了。”丁遥说,“你回吧。”
祁正唇角一掀,皮笑肉不笑,后退一步,然后抬腿,把她挡在门口的腿别开,径直往里走。-->>
丁遥没拦,他要没这胆量,就不用追姑娘了。
夏藤在里面看电视,说是看电视,耳朵竖的老高,听着门口的一静一动,祁正突然走进来,她受惊的猫似的从沙发上弹起来,双手背后,站着看他。
“怂样。”丁遥没眼看,捞过烟盒,转身出门,“我去许潮生那儿,你们聊。”
丁遥变脸变的飞起,房间门一关,转眼就没影了。
房间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电视机还不知死活地唱着演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正问:“许潮生?”
这名字从他嘴里念出来,很是让人惊悚。
她不知道怎么说。
他往前走一步,“你不老实啊。”
夏藤往后退。
“惹我生气,还让我倒追过来,你是第一个。”
夏藤微弱地出声道:“他们俩是我朋友……”
“闭嘴。”祁正把她按进沙发里,“让你说话了?”
夏藤紧紧抿住唇。
“一整天没找我,都跟他在一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也没找我啊……”
祁正坐她旁边,一手捞过她,掐住她后脖,不轻不重地揉捏,“问你什么说什么。”
“……”夏藤浑身僵硬,感觉答不好随时都能被掐断,“他们也没提前告诉我,早上才到的。”
祁正撩起她一撮头发,问:“什么时候走?”
人家才刚来……
“两三天吧。”
“两三天,你都要陪吃陪住?”
“陪吃陪住”让夏藤皱了下眉,但是脖子在人手里,她敢怒不敢言,“嗯。”
“那个许潮生跟你什么关系?”
“朋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正玩她头发的手一顿,目光讥讽,“什么朋友可以随便拉手?”
夏藤:“……”她不知道还能怎么解释。
祁正看她想生气又不敢的样子,说:“夏藤,我最多忍两天。”
他满脑子都是许潮生拉着她的手离开的画面,好像他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他只能做一个旁观者。
“你敢耍我,我不会放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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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门突然被“砰砰砰”敲响,外面还有丁遥的声音:“许潮生你有点眼色,少进去添乱!”
“我有眼色?”
许潮生极其恼火这个说法,“你让他俩独处,你心够大的。”
夏藤从祁正身边弹开,要去开门,祁正不满她这个快速躲避的动作,拉住她,把她按回去,“你坐着。”
他走过去开门,猛的拉开,许潮生扬起的手直直砸下来,祁正一把截住,给他扔回去。
一来一往,还没直接对话就动上手了,气氛一下绷到最紧。许潮生收回手冷冷看他:“你在这,合适吗?”
照往常,祁正不可能就这么算了,但夏藤不想他惹事,也就两天,他忍了。
祁正没跟他说话,开了门就折身进去,拿起外套准备走人。
许潮生看不惯他目中无人的样子,祁正路过他身边,他顾及着里面的人,淡声说:“早点清醒,是谁都不可能是你。”
他指什么,祁正清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本来要走,听见这句,一步一步后退,退到许潮生面前,“你珍惜点我的耐心,行不行?”
古往今来,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许潮生却面不改色,他似乎可以展望到结局,多的话不想说,也没必要和他说。
他像陈述事实,“她以后都不会记得你是谁。”
祁正眼一弯,突然就邪里邪气地笑起来,“你是我吗?”
许潮生:“?”
“知道我跟她到哪一步了吗?”
这话有无限含义,许潮生脸一黑,“你……”
“谁管以后?”祁正倒着向后走,语气轻佻,一副无赖样子。“我现在爽就行了。”
许潮生“你”了半天,没说出来话。
“拜拜。”祁正看他表情不好,舒服了,冲他挥挥手,转身去电梯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算他在乎的要死,也不可能让许潮生看出来一丝一毫。
祁正极度不负责的“渣男”言论,遭殃的是夏藤。许潮生坚决地认为她和祁正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才让他那么自信,自信的许潮生被堵的哑口无言。
夏藤发誓发到口干舌燥,许潮生才勉勉强强相信了她的话,末了,语气恶毒地道:“你敢和那个臭小子有什么,你这辈子都洗不白。”
“……”
连着被两个人这么逼,是个人都受不了。
丁遥悠悠开口:“我劝你放弃吧,你不是那小子的对手。”
许潮生不理她,对着夏藤恨铁不成钢,“都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情搞这些,他要知道你的身份,有你哭的时候。”
“喜欢这玩意儿是能控制的么?身份什么身份,你哪个世纪的人?”丁遥和许潮生一左一右,夏藤夹在中间,耳朵两边,言论完全相反。
丁遥:“你别管他,及时行乐,泡一个算一个。”
许潮生炮火一转,“你还嫌她形象不够负面?”
“也不能都跟你一样闷着骚吧。”丁遥一挑眉,“许公子,你不憋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又吵了。
吵起来就没夏藤的事儿了,她往后缩,远离纷争。
祁正从宾馆出来,漫无目的在街上走了好一会儿,今天事事糟心,尤其碰上苏家的人,欺负夏藤也没让他心情好转。
夜晚温度极低,他冷透了,头发昏。恰好路边停一辆空车,司机开着窗抽烟,昭县客流量不大,这种节日晚上司机一般都不拉客,早早收工回家,像祁正这种大晚上在街上晃悠的闲人更是少之又少。两人对视一眼,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祁正钻了上去,车内冷冰冰的,没比外面热和多少,他捂着手,“师傅你别抠行不行,开暖气。”
司机呼出一口浓烟,“开暖气不要钱啊?”
祁正从口袋里摸了张一百,扔副驾驶上。
司机瞥了一眼,烟扔了,把那张红色一百夹进一叠零钱里,用夹子夹住,丢进车内抽屉里,然后拧开了空调。
祁正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报了西梁的地址。
估计是暖烘烘的风吹出来,把他脑子吹糊涂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觉得自己跟这抠门司机才不一样。
他可以回家。
他想回一次。
……
上回来这房子,还是他喝多那次。他死皮赖脸在夏藤那儿硬凑了一晚上,第二天回来洗了躺澡。完了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非得找她,看她脸色受她气,睡哪儿不是睡。
现在还是没想通。
其实他知道为什么,不想承认而已。
就这一路,想她的次数太多,祁正摇摇脑袋。想个屁,她现在跟那个姓许的在一块,指不定乐成什么样了,他还在这儿犯贱。
不想了,改成在心里骂她两句,招蜂引蝶,没心没肺。
舒坦多了。
祁正掏出钥匙,门一打开,他愣了一下,里面灯亮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檀坐在桌前吃面条,手里握着遥控器给电视换台。他们家的电视早就没交过钱了,换来换去都是那几个频道,屏幕还老闪,啥都能放成鬼片。
祁檀听见门响,回头看,也愣住了。
“你……回来了?”
他本来想问“你咋回来了”,话到嘴边,吞掉一个字。
祁正没料到他在,不过转念一想,祁檀不回这儿还能去哪。他“嗯”了一声。
上次见面已经是很久之前,祁正把他一把从楼梯上推下去,祁檀的腿瘸了两个月才能正常走路,那期间不少工人咂舌,“你儿子真不是个东西。”
他跟着骂。
时间一过,再碰面竟是新年了。这会儿,倒也没人提起了。
他们之间总是如此,一边鲜血淋漓,一边得过且过。
祁檀站起身,两手在裤腿上擦了下,说:“吃了没?我再给你捞一碗?”
祁正挺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他又“嗯”了一声。
*-->>
祁檀做的面条,实在算不上好吃。
祁正凑合咽着,不搭话,祁檀也不说,一顿饭,二人各吃自己的,安安静静,只有汤汁的声音。
说尴尬不尴尬,但又着实诡异得很。他们很少相处时是静态的。
吃完面条,祁檀把碗筷收拾掉了,走之前,他犹豫一下,问:“晚上住不住?”
祁正没回答,走进了曾经自己的房间,关上门。
在那个年代,孩子辈有属于自己的房间是一件奢侈的事。
他也曾叫人羡慕过。
吃过面条,浑身热乎了,他侧卧在床上,身上没盖被子,眼睛打量四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房子没大变,离开时什么样,回来仍是什么样。
还有一张床,空荡荡地立在另一边。祁正看了一会儿,背过身去。
手机里是一条苏池发来的消息。
“元旦后回去上课,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收拾烂摊子,再怎么不愿意,学给我上完。”
估计是生气了,电话都不愿意打一通。
间隔几分钟,又发来一条。
“保护她没有错,但要先有能力。靠打打杀杀,你撑得到几时?”
祁正视线在“能力”上停了很久,才缓缓打出四个字:
知道了,姨。
第二天,夏藤带着俩人回了趟西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每逢各种节日,商店就会在门口摆出一摞又一摞礼品盒水果篮,什么酒了八宝粥了核桃露了,还有各式各样平日里压根没人买的补品,通通摆出来,给登门拜访的客人买来相送。
回西梁是临时决定的,既然来昭县了,不看望一下老人家似乎说不过去。许潮生这人不能空手,在商店瞎买一通,他家逢年过节都是等着被拜访的那个,没这方面的经验,瞧着哪个都想买。晃悠一圈,拎着五六个礼盒,花了一千多。
丁遥和他都对此很是稀奇,一人一半。
大早就迎来出手阔绰的顾客,老板笑得嘴都合不上。
夏藤拦不住,干脆不拦了,临走时,路过曾经那个水果市场,她往里看了一眼,没作声。
元旦佳节,她不知道他和谁过。他家在这边,可是没见他回过几次,也不见他的父亲。
看昨天饭店里那个情况,估计又是醉生梦死的三天。
踏雪而去,停在大红铁门前。
夏藤从外边旋开锁扣,打开门,冲里面喊了声“姥姥”。
沈蘩昨儿接到她电话,以为她要明天晚上才回来,还抱怨几句元旦也不回来,不过又想着好不容易大老远有朋友来看她,答应不把这事儿告诉她妈。没想到隔天就见着人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潮生生的清秀,丁遥五官立体明艳,二人搁小院一站,景都亮了。沈蘩赞不绝口,看着他们手里大包小包,又去唠叨夏藤,“怎么让人买东西呀!我哪里用得上。”
沈蘩张罗着给他们做饭,夏藤让他们先坐,自己去厨房烧水泡茶,突然门外一阵嬉闹,“噼里啪啦”的炮就放响了。
城市禁放这些玩意儿,丁遥被这炮声轰的玩心四起,出去看热闹,门一开,头一探,“哟”了一声。
她喊夏藤过去。
夏藤不明所以,走过去一并探出头,街道上,一群东家姨西家婶的小孩儿,中间混着仨大的。
这三个,她都认识。-->>
江澄阳江挽月,还有一个祁正。
祁正蹲地上,摁着打火机点燃一簇,小孩们捂住耳朵“哎呀呀”地尖叫着轰散开,他不慌不忙往后退两步,那串儿红鞭炮在雪地上打起挺来。
烟雾弥漫,震得街道都在晃。江挽月死死捂着耳朵躲在一边,祁正一脸看笑话的样子。雪地白银银的,衬得他黑发更醒目,鼻头冻得通红。
“夏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澄阳最先看到她,喊了一声。
尽管被鞭炮声盖去了大半,祁正还是捕捉到了,他抬眼,看到她扶着红铁门,半探出来的脑袋。
饭还没做好,沈蘩轰他们出去玩。
在沈蘩眼里,他们都还是一群孩子,在沈蘩的认知里,孩子就该出去玩,到点了回来吃饭,不要在家里闷着。
她给许潮生和丁遥各找了一件棉袄,要他们套上,许潮生每根头发丝都在抗拒,但是面对老人家的好意,他不能拒绝。
丁遥笑得差点背过去。
于是,三人裹着同款棉袄,犹如三只肿起来的胖企鹅,被沈蘩推出门外。
祁正上下瞥完许潮生不伦不类的穿搭,嘲笑写在脸上。
夏藤猜的不错,祁正过冬,果然也只穿一件外套,他跟永远不会冷似的。
莫名其妙凑了六个人,其中四台制冷机,祁正,许潮生,丁遥,江挽月。直挺挺站在一旁,互不搭理,独自美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于是江澄阳发挥了前所未有的热场功能,提议打雪仗。夏藤被逼出了社交能力,点头附议。
许潮生扭头,“我不打。”
祁正看着他臃肿的胳膊,“你是抬不动手吧。”
许潮生立马黑着脸走进雪地:“怎么打?”
分了两组,夏藤的城市代表队与祁正的昭县代表队。
怎么开始的,不知道,反正莫名其妙开始一场混战,双方目标都很明确,祁正专打许潮生,许潮生攻击祁正。
城市里上哪儿打雪仗,自然是毫无章法,许潮生脸上挨了一雪球,两眼一瞪,只顾着站在原地瞪了,活靶子似的,又挨了一下。
他头发被打乱,乱糟糟扑了一肩,祁正手里又捏好一个雪球,嗤笑出声:“垃圾。”
他扬手,正要把手里那个球砸过去,许潮生来不及躲,愤怒地闭上眼睛,心想死就死吧。谁知道,夏藤冲过来拉他。
她只是看见许潮生摔倒了,想着好歹把他拉起来,谁知道脚底下一绊,整个人扑他身上,祁正的雪球正好砸在她的肩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从他的角度看,夏藤像是主动牺牲,替许潮生挨了那一下。
祁正笑不出来了。
从昨天到今天,够多了。
这样说不清道不明的动作,够多了。
这是她朋友,他不能怎么着。
许潮生撑起来,拉过夏藤看了看,满脸关心,“你没事吧。”
什么叫虽败犹荣,他现在就是,这小子真是太年轻。
夏藤摇头。
祁正转身就走。-->>
“阿正。”江澄阳喊他一声,祁正头也不回,脚步生风,走得极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藤停住两秒,丁遥看不下去了,过来把她从地上拽起来,往那边推了一把。
“愣什么,追去啊。”
夏藤往前踉跄了一步。
踉跄到第二步,她向那道背影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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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越走越快,夏藤在雪地上跑,“嘎吱嘎吱”的。
她喊他,他听见了,没停,走到身后那群碍眼的人看不见,他转过身,二话没有,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整个人放倒在雪地里。
夏藤一点儿防备都没有,重心全失,“啊”了一声,四脚朝天摔进去。
她挣扎着坐起来,棉袄又厚又重,起得很费力。
祁正不扶她,居高临下看着她,他不高兴就这样,半分情面都不给。
“你喜欢的就那样的?弱得老子下重手都怕他哭。”
得亏离得远,许潮生听不见这话,但夏藤仍听着不舒服,“你别这么讲话。”
“我怎么了?说他两句你还不乐意了?”祁正嘴角噙着冷笑,“打个雪仗还护着,知道你像什么吗?老母鸡护崽。你当养儿子呢?什么癖好?”
他嘴上越说越没个把门儿,夏藤听不下去了,“祁正!”
“哦,生气了。”他笑,往后退了一步,“你是不是搞错了,追上来等着我哄你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藤气得脸红一阵白一阵。她从地上爬起来,拍掉身上的雪,原本想好好解释的心情也没了。
“那是我的朋友,他们大老远过来看我,不是这么被你形容的。”夏藤说,“我只想好好招待他们。”
“招待到吃饭手拉手,晚上一块儿睡?”祁正笑容讽刺,“你挺会交朋友啊。”
夏藤安静两秒,祁正已经很久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了,冷漠,带着攻击性,一下一下刺在她身上。以前的时候,她承受得住,可是现在,她觉得疼。
在这一刻,她发现就算追上来,还是有很多东西没法解释,他们中间隔了太多,她所处的世界不是三言两语能形容的,所以他不会明白,她只能和许潮生保持一个平衡状态。对许潮生而言,她是朋友,还是恋人,他早已做出了选择。
她和祁正之间,就算他三天两头发脾气,她稍微给点台阶,他就愿意下。他那些火,她大多不用探究原因,他马上会因为新的事找她麻烦。
像今天这样的程度,以前没有过。
夏藤呼吸很轻,有点轻颤,“你一定要这样吗?”
“少来。”祁正说,“次次摆委屈,我看腻了。”
“那就离她远点。”许潮生走近就听见这么一句,瞬间来了火,他们的圈子里,夏藤虽不至于人人喜欢,但也没被人这么劈头盖脸不留情面地说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正眼皮一掀,冷嗤一声:“速度够快啊,闻着味来的?”
许潮生听他说过的话里,几乎就没几句是能听的。
“你小子懂不懂怎么尊重人?”
“你们这些人怎么总喜欢提尊重?你配吗?”祁正没忘记在饭店那天,许潮生落在他和他旁边那帮人身上的眼神。
像在看一堆垃圾。从这方面来说,他和夏藤最初让他感受到的浓烈的不屑与轻视,是一样的。
明明都先端着高姿态,打从心底看不起他,还喜欢做些虚伪的表面功夫,说些冠冕堂皇的话。
夏藤低着头,不曾抬起过,许潮生说:“你看不出来她在难过吗?”
“她看到过我吗?”
许潮生从没觉得有人这么难沟通过,“你记好,你……”
“记不住,不想记。”祁正懒得听,下巴冲夏藤抬了抬,眼睛看着许潮生,“你不是喜欢么?带走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沉默片刻,许潮生这回是真动怒了。“你什么意思?”
祁正态度冷淡:“不想玩了。”
“这就是你所谓的喜欢?”
“对。”祁正脸上没有表情,一字一句地说:-->>
“她要么是我的,要么给我滚。”
许潮生以为要亲眼目睹一回夏藤流眼泪,然而没有。祁正走后,大概只安静了三分钟,她就恢复原样,抬起头,“我们走吧,姥姥的饭应该好了。”
她发挥演技时,常常连自己都信以为真。
许潮生分辨着她的表情,“你别憋着。”
如果作为一个合格的演员,她现在应该演戏演全套,无所谓地说“我没有憋着”,让他别担心。
但是,夏藤没有力气做出更多表情了,她不回话,径直向前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两天,他们问过她,这段时间怎么样。
能怎么样,她不过是全部憋着而已,她就这么大的年纪,做不到不被影响,只能尽量让自己不看不听,可她知道,就算她回避一切社交平台,上面的风言风语也不会有一刻停歇。
而她在这里所遭受的一切,她只能如数承受。麻木的接受,熬过一天算一天。她吵过闹过,歇斯底里过,可是清醒后,现实依然如此,不会因为她承受不了就放过她。
所以现在,她都会先装作若无其事,但她知道,她的内里正在一点一点腐烂。
夏藤想,总有一天会崩溃的。
可是那一天还没来,没来之前,她会一直这么忍着。
许潮生和丁遥在昭县呆了三天,第四天,夏藤请了天假,去车站送他们。原本想送到机场,丁遥说算了,怕去了想抓着她一块儿走。
她仅有的好情绪也要被他们带走了,夏藤脸上挤不出笑,丁遥和她拥抱,拍拍她的背,在她耳边说:“下次就是你回来看我们了。”
或许不会太久,夏藤点头,“嗯。”
许潮生裹上遮挡半边脸的围巾,鼻梁上一副巨型眼镜框,全副武装。他看夏藤,又看她身后的县城,最后什么也没说,简单地道了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些东西,是她带不走的,如果她处理不好,会永远走不出这里。
两人拉着行李箱走了。夏藤看着他们没入人群,消失不见,心跟着重重沉下去。
……
元旦收假,夏藤晚一天回到学校上课。早上上楼,快要经过二楼那个大平台,她已经听到一群人凑在那儿聊天。
那是祁正那群人的老地方,旁人过到那一层,恨不得贴着楼梯扶手走过去。
有人唤了声“阿正”,夏藤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不来学校有段日子了。可是上到那一层,她确实看见了他。
祁正不穿校服了,头顶兜着衣服后的帽子,靠在栏杆上,听别人跟他讲话。
他看见夏藤,淡淡和她对视了一眼,然后挪开。原本和他讲话的人停住,以为他要过去,谁知祁正靠着没动,侧目,“继续说。”
一群人看看夏藤,又看看祁正,察觉到了什么,有人想,幸亏刚才没出声调侃。
夏藤很快接受了祁正对她的态度,这是她曾经求之不得的态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踏上通往三楼的楼梯,她想,就当做初雪一场梦,雪停一场空。
没什么,她无所谓的。
接下来的一天,祁正没有和她说一句话,他看不见她。
她曾经有一点动作都能落进他眼里,要随时保持他找茬儿的状态,像今天这样安静一整天,只有他不在的时候才有过。
他是怎么回来的,他没跟她说,不过也不难猜,她没忘记他那个做事干练的姨妈。
祁正无视她,也好,她能少很多麻烦。-->>
可她远比不上祁正表现出来的满不在乎,也不如曾经的江挽月洒脱。其他人都能感觉到夏藤萦绕周身的低气压。
她仿佛他一时兴起逗过的宠物,没兴趣了,就撇开了。仅一天,女生们看她的眼神就从某种敌意变成了同情。
放学之后,夏藤背着书包独自离开,秦凡终于忍不住了,问祁正:“你们俩怎么了?”
祁正脸上的某些伪装也逐渐褪去,“没怎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怎么是怎么……”
“就他妈没怎么!不想伺候了,她爱怎么着怎么着。”祁正突然发怒,凳子一踢,人也出去了。
……
那天之后,夏藤没来。
第一天,没人觉得不对劲,祁正踩着她的座位凳子睡了一天。
第二天,还是没来。祁正把桌子往前推了一大截,夏藤的位置挤成了一条窄缝,他想着明天她来会怎么质问他。两天了,他再怎么生气,也得看着她那张脸生气。
第三天,秦凡在祁正阴沉沉的脸色下,问江澄阳夏藤是不是生病了,江澄阳说不知道,这两天倒是见过沈奶奶出去买菜,看着没什么事儿。
那天晚上,祁正纠结两个小时,最后纠结到脸不要了,给她打电话,关机。
第四天,祁正一大早红着眼睛去了学校,他在办公室门口堵到田波,问夏藤怎么了。
田波“呃”了一会儿,走进办公室,声音很低,“她妈妈打电话给她请假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妈?”他听到的多是她姥姥。
“对。”
“请了几天?”
“这个没说。”田波整理桌上的书本,“对了,你要是想往前坐一排也可以,夏藤可能不来了。”
没问出想知道的,祁正本要转身走,听见这一句,整个人僵住了。
他转回来,“什么?”
“估计还是不适应这边吧。”田波说,“还剩半个学期就要高考了,说实话我不建议这么频繁的更换环境,但她妈妈好像态度很坚决。”
“唉,咱们这边的教育能力确实不比大城市,我也能理解……”
田波还在感叹,祁正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他不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藤要是敢这么一声不吭地走,他会恨死她。
中午放学,校门口不远处停着一辆车。
两个男人在门口转悠半天,目光在每个出校门的学生脸上锁定一会儿,再移开,去捕捉下一个。
祁正看到他们脖子上的相机,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事情远没有一个“转学”那么简单。
他走上去,拽住其中一个男人的相机带,“瞎拍什么?”
两个男人都挺年轻,头戴鸭舌帽,相互对视一眼,“我们是旅客,就来看看。”
“来高中门口看看?”祁正冷笑一声,一把把他们往后推,“我数三秒,赶紧滚。”
其中一个不乐意,“你什么态度?”
“三。”
另一个拉拉同伴,使眼色,“他好像是那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二。”
一人突然举起手中的相机,对准祁正的脸猛拍,祁正手更快,拽住带子把相机扯下来,直接砸到地上,“你再拿东西对着我试试?”
“你有没有素质!”那男人尖声叫着去捡相机,另一个催他,“算了算了,走走走!”
两人骂骂咧咧着“穷乡僻壤出刁民”落荒而逃。
四周的人都一头雾水地看着这场闹剧,议论纷纷,祁正却怔怔立在原地,良久,打了个寒颤,像陷入了凛冬。
祁正去了趟西梁。
沈蘩也不知道夏藤在哪儿。
她说:“她妈打电话来了,叫我不要管。我就没有多问。”
其实她隐约能预感到自己的孙女出了事,这两天,她出门总能碰到一些从未见过的陌生面孔,他们也不上前,就那么跟着,莫名其妙出现,再莫名其妙消失,似乎要等到点什么。
陈非晚让沈蘩这两天少出点门,实在不行,她找人来接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蘩拒绝,“我行的端做得正,这些人能把我这个老太婆怎么着!”
陈非晚头疼,她无从解释,现在的人,金钱熏陶,名利相关,为了挖到爆炸新闻,为了窥探他人**,为了毁掉同行竞争者,为了发泄仇恨,能有多丧心病狂。
……
没有人能想象得到,夏藤经过了怎样的三天。
三天前,一组照片横空出世,刷爆了各大络媒体。
原是狗仔跟拍许潮生,名导与影后的儿子,自然少不了关注与议论,一直以来,娱乐版面都有他的新闻,许家也没刻意管过,算是提高他的知名度,毕竟许潮生学的编导专业,将来进的还是这个圈子,可以为他今后打基础。
本是拍到了他最近频繁与一女子见面,互动更是亲密,也已挖到女子的信息,叫丁遥,是个红,百来万粉丝,似乎还是个富二代。和娱乐圈沾点边儿的,是她曾经晒过一张和如今满身□□的夏藤的合照。
因为那张合照,后来夏藤出事儿,人们搜刮她仅有的几个名人朋友,搜到了丁遥,两方的黑粉联合起来,一并骂了她们很久。
这几人的身份和背后的故事,能扯出多少精彩绝伦的“瓜”来,这些年,明星与红的组合饱受争议,争议越大,曝光者方越受益。
许潮生这一则新闻发出去,果然引起一片哗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人们纷纷开扒丁遥的背景,感慨许潮生的背景,对各路红一棒子打死的言论也再一次出现。
然而,事件却不止如此。
隔了一天,再次发布后续,拍到的照片是许潮生与丁遥共同出入机场,本该再曝光一同游山玩水的照片,以此锤死二人恋情,谁成想,拍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互联时代,说健忘也健忘,可一切都是留了底的。二次曝光,何其简单,“罪名”一条条,早已被人总结出来,紧紧咬在她的名字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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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藤当初正是被这样卷入风暴当中。
她醒来的那个早晨,是她人生最灰暗的一天,她曾以为,不会再有第二个比那天更可怕的日子。
那是几个掐头去尾的视频,视频模糊不清,被打了厚重的独家水印,仿佛越是如此,越能证明事件的真实性。视频里,她端着酒杯被人搂在怀里说笑,而后是与男子一同进入房间的视频,其中之意味,不言而喻。
如果只是她,不至于翻出如此大的水花,关键在于搂着她并与她一同进入房间的男人。那是位出了名的富商,财权皆拥,一直传闻是某位当红女星背后的金主。
那次饭局,是经纪人头破血流争取来的机会,王导的电影女主,多少人想争,人家放了话,要新人,要能让人一眼记住的长相,要与剧中人物气质吻合。这一下撇掉了各路女星,给新人小花无限上位的机会。
夏藤获得了试镜机会,电影还在筹备阶段,关于选角上已是议论纷纷。单从人物形象来看,夏藤有优势。但仅仅如此是不够的,她的同期竞争者也在争取,且人家比她豁的出去。
经纪人不想她失掉这个机会,硬把她塞进了饭局里,那次的饭局,有王导,有投资方,有各方大人物。
当然,被塞进来的不止夏藤,还有她的对家,穆含廷。
饭局来的圈里人不少,有红的,有二三线的,还有几个他们这种名不见经传的新人演员。来这种局图个什么,大家心知肚明,脸面是最不能要的东西,但尽管如此,夏藤还是迈不出那一步。
一桌大小明星,各个儿都揣着笑脸,会说话会来事儿,夏藤不动,就显得格外突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一突兀,自然就容易被人盯上,那位富商瞧上了她,眼睛往她身上多瞟了几眼,马上有人领会,帮腔,让夏藤过去敬酒。
她到现在都记得一众小花看她的眼神,不屑,嘲弄,化成刺,一根一根扎在她身上。
这个圈子里,清高是贬义词,都是出来献殷勤的,谁比谁高贵?
夏藤撑着笑敬完酒,对方却没让她走,要她坐在旁边。
接下来的事,不必多说,她强忍着心里的不适吃完那顿饭,她惹不起,不能反抗,期间数次动手动脚,她都在尽量配合中最大程度地躲避触碰。
而另一边,穆含廷却适应的很好,会接梗会抛梗,说话圆滑,惹得旁人阵阵发笑。
看着满目光鲜亮丽的皮囊,任谁出去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她却不知该为谁感到悲哀。如果走这条路,必定要出卖自己的良知,要打碎正常的观念,要贡献自己的身体,也不怪世俗对娱乐圈抱有如此大的偏见。
如何有媒体混入的,已经不重要,夏藤被灌了很多酒,晕头转向的被带进房间里。坚持与否,只在一念之间,达成,她青云直上,不成,则继续面对漫漫长路。
夏藤拒绝了。在对方企图用强时,她狠狠扇过去一巴掌。
巴掌很快甩回她脸上,夏藤捂着脸顺势退到门边,衣服来不及拉好便破门而逃,飞速打电话叫人来接。
坐进车里,她缓了很久才勉强平稳住情绪。经纪人见怪不怪,很多人一开始接受不了,后来都能豁出去,人是会变的,心态也是。但看夏藤如此抗拒,她也没多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晚些时候,经纪人告诉她,穆含廷进了那间房。
……
夏藤没告诉经纪人,她与那位富商互扇耳光的环节,也没告诉陈非晚饭局之后的事儿。
这种暗地里的交易,不成功也就作罢,提起也是丢人脸。但她没想到,对方还就敢明目张胆地报复她。
不止是报复,是要彻底毁了她,让她翻不了身。
视频出来,没过多久,络骂声便铺天盖地地袭来,夏藤与视频两组词高挂在搜索榜首,所有的营销号都在带节奏,声讨她一个新人,完全不必顾及是否会惹怒粉丝群体,用词之难听令人咂舌。
舆论方向对她极其不利,夏藤的社交软件大多数时间由她自己管理,事发之后,她第一时间发了条动态,只有四个字:清者自清。
很快,经纪人打来电话,斥她为什么自作主张回应,这种引起众怒的时候,说什么都是错的,没有合理的解决方案之前,最好一句话都别说。
果然,她再上去一看,她那条动态下充满了斥责与谩骂:
“你就说视频里是不是你”,
“请问一起进了酒店房间还能怎么清啊?盖被子纯聊天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又当又立?”
“这就是承认是本人了啊,好蠢的公关手段”,-->>
“还是个新人吧,这么急着上位,娱乐圈果然钱好赚”
“……”
“清者自清”被友玩成了梗,推上热搜,以“我虽然钓金主但我清者自清”为句式,通篇反讽,进行群嘲。
她引以为傲的那部影片被批“无病呻吟”,她最得夸赞的演技被批“矫揉造作”,片中多次的眼部特写变成了批判家们口中的“双目无神”,“不知道美在哪里”。
他们攻击她的长相,挖她的学校,一时间,冒出来无数个自称是她同学的人,说她在学校期间就经常“不好好穿衣服”,勾搭学长,欺负同学;又出现各种匿名爆料,说她早就和谁谁谁睡过,当初的话剧只是一种造势手段,明明心机的要死,还喜欢故作清高。
“立什么高冷人设?立的越快倒的越快。”
“长得就是那种会欺负同学的刻薄脸,引起不适了,恶心。”
“去死吧,我要是你我不活了。”
无休无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一句我一句,再贴几张不知从哪截的图,编几行字,仿佛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大家都跟亲眼目睹过似的,各个义愤填膺,为正义发声。
反正也追溯不到源头,反正也不知道“我”是谁,“你”错了就该立正站好挨骂,“我”错了又没人知道。
第二天,夏藤的工作室发表声明,底下自然又是一片骂声,为她说话的寥寥无几,偶尔有一两句,回复则都是“有钱大家一起赚”,“这脏钱咱不要”。而就在工作室的声明发出后不久,再次爆出一组视频,前后剪辑过,先是夏藤衣衫不整从房间出来,而后是她裹紧衣服低头藏住脸钻上车的画面。
这条视频,相当于友最想看的,所谓的“实锤”,把罪名稳稳当当地扣死在她头顶。
她的那句“清者自清”像一句天大的笑话,被p在她衣衫不整的照片上,被p成各种表情包。
他们说她是“又当又立第一人”,小小年纪,堪称典范。
一旦爆发,便不可收拾。不把她彻底搞垮,万一电影方看中她现在的话题度,选择她作为王导的电影女主角,那么之后洗白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她需要背负全民骂名,才能永世不得翻身。
于是,一条纯粹“为黑而黑”的恶意视频出现了。
那是一条换了脸的色.情视频。
光线昏暗,角度模糊,看不出丝毫剪辑痕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经发布,各路人马疯狂转发。轰轰烈烈闹了几天的事情,完全不需要预热,发布即是头条。
晚些时候,视频被屏蔽,还有人不断地往上发,点进相关话题,求视频的,辱骂的,各种低俗的污言秽语,触目惊心。
工作室回应,贴出技术分析证据,证明视频是恶意p的,并发布针对剪辑,发布,传播视频者的律师函。可惜,大局已定,又有前两天的实锤在,不仅没有挽回什么,反而引起一片嘲笑声。
“好不容易逮住个假的,赶紧装模作样警告一下”,
“有本事直接去告啊,现在真是动不动就发个律师函”,
“律师函=没用”,
“假的你也洗不白,那天晚上在宾馆不也干的这个事?”
“清者自清,大家不用说了”
……
效果达到了,人们只挑自己想看的,领会自己想领会的,至于事实是什么,真相是什么,那不重要。
那晚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一个肯出来替她说话,况且说了就是得罪资本,下场会如何,已经在夏藤身上上演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穆含廷先发制人,许是得到了某种保障,拥有十足的底气,在出席活动接受的采访中被问到“听说你和夏藤共同参加了同一个饭局,对于此次事件有什么看法”,穆含廷意味不明地笑说:“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吧,我只想拍出好的作品,其他的没想那么多啦。”
采访片段买了通稿,与夏藤的狼狈形象形成鲜明对比。圈内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穆含廷预备踩着夏藤上位,但群众吃这套啊,给予她一片赞美,说同样是新人,这才配得上“演员”二字。
大家骂走一位“卖身求荣”的,肯定一位“遵守本分”的,再次升华了自己心中的道德之感,为键盘添上正义属性。
而这次,夏藤的名字又一次进入众人视线,与名导影后的儿子扯上关系,似乎还是段说不清道不明的三角关系,新账旧账一块儿翻,她不出声那么久,原来根本没消停。-->>
“狗改不了吃屎。”
“又攀了个新的?”
“许潮生哎!不要祸害人家好不好!”
又是一场盛大的狂欢。
……
曾几何时,络世界成了这样。
断章取义,掐头去尾,黑白颠倒,凭空猜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同行嫉妒,对家陷害,资本下场。
爆红的优秀作品必然会有人攻击说是营销出来的,性格独特的人很快会被贴上“立人设”的标签,只有合群,守着规矩,圆滑,表现出来的每一面都精心设计过,讨好大众,迎合市场,才会被放过。
于是,不会再有百花齐放相互斗艳的盛况,人人战战兢兢客客气气,虚假刻意又疏离,“特点”是什么,“独立想法”又是什么,早已消失了。
而整个互联,听风就是雨,一有瓜吃,人们蜂拥而至。喂什么吃什么,说什么信什么。
舆论倒向哪,人们跟到哪,舆论指向谁,人们就打谁。
今天是这样的言论,明天就能变成那样的言论,而无需实名制,则是一件厚厚的保护壳,躲在暗处肆意妄为,屏幕一关,你管我是谁。
人们喜欢围在一起拿放大镜挑刺去嘲笑一个人,以寻求无聊的乐趣而不被大部队抛弃,人们喜欢反复提及过去的罪状,当有人生气时又会轻描淡写地说一句不过是“玩梗”,“我们没有恶意”,再当很多人选择走法律途径回击谣言时,又会遭受不同程度的嘲笑。
在如今的世道,合法维权也能变成一件令人嗤笑的事儿。
笑得出的人,不过是没落到自个儿头上罢了。
人们面对很多事情都有莫名的恶意,一切优秀的,出名的,出现在大众视野的,刺激到某些群体嫉妒心的,自己拥有不了的。哪怕它再好再优秀,总能给你鸡蛋里挑出骨头来,并不遗余力地抹黑它,毁灭它。
人们可以在络上气势汹汹地打出一行“你去死”,却在现实中一声不吭,可以抨击斥责各种现象,却在遇到该发声的事儿时冷眼旁观,可以随意挖苦,辱骂一个与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却不允许别人反击自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于是,逼退越来越多曾经喜爱分享生活的人,明星的微博布满广告和宣传,说真话会被骂,只好用漂亮的假话去伪造一个和平的现状。
如今,是营销号和水军的天下,带领着一群不会独立思考的友们,每天被冲击,每天在更换三观。
有人发现不对么,或许有。
可惜环境太吵了,每个人都在大声说话,各抒己见,吵吵闹闹。没有人愿意听别人在讲什么,也没有人肯闭嘴。
……
祁正在第四天晚上接到一通电话,他记得她,那个吊儿郎当的女生,丁遥。
她告诉他夏藤现在的位置,让他帮忙去看看,他们怕她想不开。
“帮帮她吧,我们走不开,算欠你一个人情。”经过这几天,丁遥身心俱疲,好不容易抽空打了这个电话,她说:
“我怕她这次挺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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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的路上,丁遥把事情给祁正说了一遍,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无所保留地告诉他,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接不接受得了。她隐约觉得,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走进夏藤的世界,不是他,也不可能会是别人。
夏藤躲在旁边的县城,和昭县差不多大,离得不远。祁正为赶时间,直接打车过去了。
计价器上路费直往上飙,他懒得管,听丁遥在电话那边讲夏藤以前的事,他从未这么耐心地听过别人的故事,一个字也没落下。
祁正好像无法想象丁遥口中那个明星夏藤的样子,他认识的她,明明大多时候怂兮兮的,喜欢故作清高,喜欢逞强,其实矫情又胆小,还做作得要死。哪会有那么多人关注她?
可是看过她跳舞,又好像很容易理解。她可以掌控舞台,不畏惧集中在她身上的目光,享受表演。她那么漂亮,尤其自信的时候,会占据他视线的全部。
直至丁遥讲完,祁正一声没响,丁遥犹豫了一下,停住,问:“你怎么不说话?”
她以为吓到他了。
“有什么可说的。”祁正付钱下车,甩上车门,看着眼前的酒店。
“我到地方了。”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么快。
丁遥瞬间放下心来,“谢了。”
“嗯。”祁正挂断电话。
听了一路,他好像参与了一下她那段徒有其表的人生。
光鲜亮丽么,他没感受到。他只觉得付出这么多代价,穿上的不是礼服,而是沾满鲜血的盔甲。
房间门紧闭。
祁正怎么敲她也不开门,里面安静无声,打扫隔壁房间的保洁阿姨出来看,“是不是里面的人不在啊?”
“在,我朋友离家出走了,可能还生气呢,不愿意过来开门。”祁正这辈子没表现得这么人畜无害过,“阿姨,能帮忙刷下房卡么?她家里人着急,实在不行我把身份证抵给你。”
好看的脸是万能通行证。祁正顶一张充满欺骗性的脸,再有模有样地说几句人话,阿姨立马就信了,“那我给你刷一下吧。”
“嘀嗒”一声,房门打开,祁正道过谢走进去,房间一片昏暗,窗帘全部拉紧,床上没人,祁正往里走,床与窗台的缝里蜷缩着一个人。
她抱着膝盖,头低低垂着抵在墙上,那么窄一道缝,放只猫进去差不多,也不知道她怎么挤进去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脚边几个啤酒罐,还有零星的烟头,祁正看见,脑子“嗡”了一声。
夏藤没抬头,就那么缩着。四天没洗澡,头发都油出味儿了,她懒得洗。
祁正也没说话,站在床尾看着她。
沉默半晌,夏藤动了,她摸索到床底下的烟盒,抽出来一根放嘴巴里,颤颤巍巍点火。
火苗卷上烟头,祁正开口:“烟扔了。”
夏藤没听,吸进去一口,不人不鬼。
祁正受不了她这幅样子。
她是软绵绵的小绵羊就好了,又蠢又纯又天真,别搞这套堕落姿态,不适合她。
祁正把床踢开一截,人走进去,夺过她手里的烟,打开窗户扔出去。夏藤愣了一下,又趴在地上,重新去摸烟盒。
祁正一脚把烟盒踹进床底下,看不见了,夏藤就伸手去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现在这样,哪里还有半分“夏藤”的样子。
祁正心里窝火,“你给我起来。”-->>
夏藤专心致志趴地上掏烟盒,胳膊伸进去,左摸摸右探探。
“听见没有?”
她不听,祁正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拽起来,夏藤浑身没骨头似的,腿上一点儿力不使,一下跌进旁边的床里。
祁正和她一并倒下去,他压在她身上。
“操。”祁正嫌弃地皱起鼻子,“你几天没洗澡?”
夏藤长发铺满身后,眼神无光,两手摊在耳边,怔怔看着他。
祁正胳膊撑起身子,起来,“去洗。”
夏藤在他要离开的那一刻,伸手拽住他的衣领,“你来干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声音沙哑,有气无力。
祁正被她这么拽着,半弓下腰,胳膊撑在她身体两侧。他目光里没有同情,他很清楚,这种时刻,她这样的人最不能忍受“同情”。
“我看看你死了没有。”
夏藤木然眨了下眼睛。“我死了吗?”
“这你问我?”
“我不知道啊。”夏藤嗓子哑到快发不出声了,她轻轻说:“我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祁正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你是不是要我帮你洗。”
夏藤不说话,也不动,祁正不跟她废话了,打掉她拽着他的手,胳膊圈住她的脖颈和膝盖窝,把她横抱起来。
踢开浴室门,他把她放下来,夏藤还是一副麻木的表情。祁正说:“是不是还要我帮你脱?”
夏藤眼珠动了一下,拿起浴室里摆放的洗护用品,看了一眼丢地上,“我不用这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又捡起洗漱台上的塑料梳子,“这个梳不了我的头发。”
她扯了扯身上的衣服,“也没有换的衣服。”
祁正绷着唇角看她,夏藤回看,不躲不避,了无生气。半晌,祁正认命地点头,转身走出浴室。
“我去给你买。”
楼下就有超市,他下去乱七八糟买了一通,看着有用的全都买,五分钟后,重新刷卡进门。
一路都是用跑的。
夏藤没出来,跪坐在浴室的角落里,头耷拉着。
祁正把塑料袋扔到她旁边,夏藤挑开袋子看了一眼,凑合能用,她撑着墙站起来,不看他,“你出去吧。”
祁正再次深呼吸,一忍再忍,“砰”一声关上门。
衣服一件一件掉落在地上,夏藤踢到一旁,散下头发,赤脚拉开玻璃门走进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水声哗啦哗啦,响了将近半个小时。
夏藤身上穿着他买回来的纯色白t恤,长的能当裙子穿,头发也没拧干,湿哒哒地贴在身后。
她拉开浴室门,走一路,滴一路的水。
祁正对着窗口抽烟,听见动静回头,她走出来便带过一阵洗发水的香,皮肤冷白冷白,浸过水后泛着盈盈的光。
她走到他面前,他没动,眼睛跟着她,她伸手拿他的烟。
头发把她衣服弄湿一大片,祁正往旁边侧了侧身,“湿了吧唧的别碰我。”
她一双眼湿气腾腾地望着他,抬起的手慢慢落下来,伸向他身后,似要抱他的腰。几缕发尖滑落在他身上,湿迹逐渐在他衣服上晕开,祁正心跳开始不受控制,随着她的靠近越跳越快,就差把她揽进怀里了,夏藤倾身,拿过放在他身后桌子上的矿泉水。-->>
“嘎嘣”一声,她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祁正还没被这么“欺骗”过,恼羞成怒,“让你别碰我!”
也不知是希望落空生气,还是衣服被弄湿了生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碰你,头发不小心的。”夏藤把长发撩到耳后,露出的脖颈细而白。
她目光平静,“我刚刚听见你心跳了。”
对话似曾相识,在台球厅那次,他就是这么对她的。
只是今天,角色对调,她这个样子,他只想掐死她。
“赶紧吹头发。”
夏藤端着水瓶,“找不到吹风机。”
“你找过了?”
“没。”
今天不是掐死她,就是被她活活气死。
祁正:“你耍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不想动,太累了。”夏藤不跟他纠结这个问题,蹬掉拖鞋爬到床上,“我睡觉了。”
祁正去找吹风机,在浴室里捣腾一通,就在洗漱台下的抽屉里,他把缠着机身的线取开,走回夏藤床边,直接把她从被子里拎出来。
开关一开,热风猛烈地轰出来,祁正对着她的脑袋一顿吹。
有朝一日,他竟然要伺候这个女的吹头。
祁正觉得自己是疯了。
夏藤有一头漂亮的直发,黑而软,平时很注意保养,这会儿却在祁正手底下揉成一团乱草。
她一点儿力都不用,被他推得东倒西歪,说了声:“我脖子要断了。”
热风一停,吹风机态度恶劣地丢她身上,祁正坐到她对面的床上,“自己吹。”
都送到手边了,不吹白不吹,夏藤拿起来接着吹,她侧着头,一边顺头发,一边看他。
夏藤今天很不对劲儿,他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情绪崩溃的人都这样,极力用正常掩饰不正常,其实旁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但她还有点不一样,整个人颓废的同时,胆儿肥了。
她以前哪敢这么对他?
祁正瞪她,“看什么看。”
“你不觉得你很矛盾么?”吹得差不多了,她关掉吹风机,轰隆隆的声音消散下去。“这么嫌弃我,还管我死活干什么。”
“我贱,行不行?”
夏藤把电线一圈一圈绕回去,“你说谁喜欢我谁傻逼。”
她还记得那天雪地里,他和许潮生的对话。她第一次听他承认喜欢,也是第一次见有人把喜欢弄得像一场你死我活的厮杀。
“我傻逼,满意不满意?”
祁正看她缠好,顺势就伸手,夏藤看他一眼,把吹风机递给他,他接过去放回浴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现在还喜欢么?”
“不喜欢。”祁正出来,回答的毫不犹豫,“你丑的跟鬼一样。”-->>
“……”
他嘴里没好话,夏藤当没听见。
一个头吹得她又精神了,她下床,找了一圈,最后道:“祁正,我的酒没了。”
除去生气的时候,她平常很少叫他的名字。
想冷嘲热讽,硬是被这声“祁正”磨软了语调,“没了就不要喝。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些?”
“一直会,你不知道而已。”
夏藤转过身,脚步踉踉跄跄的,“还有很多,很多,你不知道而已。”
祁正说:“比如你上那些破事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房间安静了。
静到,夏藤好像可以听到自己头发丝立起的声音。
“你知道了?”
她还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心理,她猜到或许是丁遥还是许潮生找到了他,让他来看看她,等她先缓过这几天,再去编一个谎圆过去就好,可是现在,事情好像不是如她所想。
她发现,这几天她缓不好,不知道还要几个几天才能好。
现在她还发现,她的最后一片净土,好像就要没了。这意味着,她即将无处可躲。
“你知道了?”她又问了一遍,可是这一遍,她开始发颤。
“嗯。”
“知道多少?”她强迫自己冷静,面容却很快扭曲起来,“是不是丁遥告诉你的?”
“不全是。”祁正不会因为有所顾忌而欺骗她,“我早知道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昭县虽然落后,但不代表人人都跟外面的世界脱节。
祁檀,苏池,乔子晴,他身边有这些人,他又不蠢。
他的手机也是苏池买的。
经常没事儿干,他就在西边他妈留下的房子里躺着看书看电影看新闻,夏藤他一开始确实没听过,她还没出名到那个程度。但在之后的某一天,她的名字出现在一篇文章标题上,似乎是因为预热什么电影,上有人鞭挞她,拿她和一个女明星做对比。
他瞥到那两个字,以为只是名字一样,就点进去看了一眼。
没想到,配图出现,手机屏幕里出现的那张脸,正是他天天欺负的那张脸。
明明长得一样,可是精修和化妆过后,在镜头面前呈现出来的夏藤,和他的前座的那个,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尤其那些乱七八糟的言论,他更没办法把两个人联系到一起。
一群神经病,拿点儿破烂就信以为真,一个个还都证据确凿的样子。
给她十个胆她也不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正随便看了两眼就没再看了,没兴趣具体了解,对他来说,上那个明星夏藤跟他无关,他只认识昭县这只老巫婆。
所以祁正从没提起过,也从未改变过对她的态度。
直到这次,那群人追到了这里,丁遥打来了电话。
那个明星夏藤似乎又闯祸了。
二者必须合二为一。
祁正以为,她身份暴露的这一刻,他会感觉到陌生,因为他要面对的是另一个她。
然而,没有。-->>
她高高在上也好,万众瞩目也好,落魄也好,恶闻缠身也好,是谁都好,他好像都还是,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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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正说,他早知道了。
夏藤想起前一刻她的种种表现,她的自以为是,她的无理取闹,全都变得滑稽而可笑。“什么时候开始?”
“记不清了。”他只看过那一次,之后没有刻意关注过,自然不记得是什么时候。
“你都看到了?”夏藤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他们说我的那些,你都看到了?”
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极具煽动性的言论,铺天盖地的辱骂,她自己都耻于去看,如果他看了……
她受不了。
夏藤的眼睛几乎瞬间变红,脸颊,耳朵,脖子,红成一片,她喘不上气,每一丝呼吸都震得整个胸腔在痛,她突然尖声叫道:“不是我!不是我!”
她越抖越厉害,压抑得太久了,从出事到现在,她找不到地方发泄,怎么做都没有用,就算她一头碰死,他们还是会笑话她,会说她不堪舆论压力自杀,会说娱乐圈就是这样,适者生存,这点儿承受能力都没有被淘汰是必然的。
她选择这份职业就得承受别人泼脏水,回击要被骂,走法律途径会被骂,怎么样都要被骂,只能一声不吭,忍不了也得忍。
倘若最后承受不住,就是她活该,心理不够强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看,说来说去,理都让世人占完了。
“你早都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一直都等着看我笑话是不是?”夏藤拿起桌上的东西往他那边砸,“你觉得我很可怜?还是觉得我很恶心?”
“我都跟那么多人睡过了,不知检点私生活混乱,还装什么纯学生,对吧?”
“一出事就躲到没人认识的小地方来,想避完风头再回去洗白捞钱,是不是特别不要脸?”
她越说越歇斯底里,声音凄厉尖锐,喊到破音,在房间里回荡。能砸过去的全砸了,台灯划过祁正的脸,一道血口子立马显形,他没躲,也没管脸上烂在哪儿了,看着她发狂。
舆论可怕么,也是,也不是。不在意,咬咬牙就过去了,可这些被伤害的人心里永远有一块是鲜血淋漓的,无法痊愈。
但更多的是过不去那道坎儿的,比如夏藤。它们让她变成疯子,神经病,让她丑态百出,形象全无。那么爱漂亮的一个人,活得像条见不得光的虫,匍匐在脏乱的角落里。
就像现在,她顶着最丑陋的嘴脸张牙舞爪地泄恨,如果让清醒的她看见自己现在这样子,估计会晕过去。
祁正静静听着她骂,听着她骂完他再骂她自己,什么也没说。
他没有刺激她,他的姑娘疯了,他不能跟着疯。
夏藤喊累了,往后退,最后站不住,摔倒在地上,祁正过去拉她,她不起,死死拽着他的衣服,眼睛里布满红血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没有干那些事情,你别听他们说,好不好……”
祁正任她拉着,“我知道。”
“你别看了好不好?我不想看,你也别看……”
她的声音充满祈求。
祁正说:“我本来就不想看。”
“不要告诉学校的人,不要告诉他们……”夏藤拽紧他的衣服,人缩起来,蜷成瘦小一团,“求你了。”
“……”她没这么低声下气过。
上似乎已经曝光了她的藏身之处,那两个狗仔能找到他们学校,肯定还会有别人找到,消息蔓延到昭县这儿的人耳朵里,是迟早的,但祁正没说,现在说了,她会彻底崩溃。虽然比她现在的状态差不了多少。
“好。”
他答应她。如果她还回得去学校,他会堵上所有人的嘴。
夏藤听到这一句后就不动了,头埋在膝盖上,肩头一直在颤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正看不见她的脸,“哭了?”
夏藤轻轻摇了摇头,她哭不出来,如果只是悲伤就好了,哭完还能好受点儿,她的身体机能就像坏死过去,做不出任何反应。-->>
“我不知道怎么办了。”夏藤说,“我以后怎么办?他们永远不会放过我,一直盯着我……为什么总是我?”
“我是真的喜欢表演,我想有观众,我想演故事给他们看……他们喜欢我的演出就好了,每份喜欢都是我自己挣来的,我不想像现在这样……”
“我十五岁就开始拍戏了,生活也规划好了,未来就准备走这条路。以前的时候,他们都跟我说,我的路还很长,前途很好。”夏藤说着说着,最后一丝力气也抽离了,她软在地上,像说给他,又像自言自语,“现在好像全毁了,我不知道我还能干什么。”
“不拍戏,我还能干什么?”
祁正没被她的情绪影响,“你那些规划都是空中楼阁,刮点大风就全塌了。”
夏藤侧过脸,看他一会儿,最后道:“也是。”
“行了别想了,出去吃饭。”他拉她的胳膊,夏藤跪坐的时间太久,腿部血液不通畅,刚被他拉起来,人又倒了下去,祁正眼疾手快揽住她的腰,把她圈进怀里。
“你纸糊的吧。”他声音在她头顶。
夏藤没乱动,额头贴着他的肩,“我不想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儿没人认识你。”
“万一呢?”
“哪有这么快?除非你红透半边天,大街上随便拉一个都知道你是谁。”祁正把她下巴掐起来,“你红吗?不就是个十八线。”
夏藤被他掐住脸,不能动,只能皱眉,“你安慰就安慰,为什么总要讽刺我一下?”
“让你清醒点。”
她情绪恢复了些,他眼睛里覆上一层浅淡的笑意,“该来的迟早要来,没来之前就先吃饭。夏藤,别自己把自己吓死了。”
夏藤身上只有一件t恤,虽然够长,能挡住一半膝盖,祁正还是推她一把,“去穿裤子。”
夏藤早翻过袋子,“你没买。”
祁正:“……”
她走进浴室,从被她踢进角落的衣服堆里捡出牛仔裤,光腿套上,然后出去穿大衣。
她什么都没带过来,眼镜口罩帽子围巾倒是一应俱全,生怕别人把她认出来。祁正看她一层一层往脸上带,“你是巴不得别人注意到你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破城哪儿有人这么打扮的。
夏藤动作一缓,犹豫片刻,把鸭舌帽摘了。
他靠着门,道:“你戴眼镜很难看。”
“……”夏藤把眼镜也摘了,小声嘀咕一句:“我怎样都难看。”
“你知道就好,遮不遮都丑,不如少折腾。”
他说完起身,拉开门出去了。
夏藤冲着他的背影踹了一脚。
这几天全靠面包泡面度日,再吃就该吐了。
本不觉得饿,他这样一说,她才感觉到饥饿。
楼下有家水饺,夏藤第一次自己吃完整整二十个饺子,肚皮都要撑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何其注重形象,尤其和异性在一起。但今天,她只想破罐子破摔。
她知道,这样可以无所顾忌的时刻,过一秒少一秒。
当然了,如果没有祁正在,一秒都不可能有。-->>
祁正几乎没怎么动筷,看着她吃完,“你平时那点可怜兮兮的饭量都是装的?”
夏藤不想解释,吃得浑身暖乎乎的,她擦完嘴,“我们现在去干什么?”
“你想干什么?”
“不知道。”
“不知道就想。”
好像一直不允许吃糖的小孩,面前突然摆满各种各样的糖果。
夏藤眨眨眼睛,试探地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逛街?”
这里的商场比昭县的正规一些,估计是准备长期发展旅游业的原因。夏藤环顾一圈,商场里起码没有那些明目张胆的盗版大牌了,都是些国产老牌,还有很多大众牌子。
夏藤拉高口罩,过去买了一套护肤品,虽然不及她平日里用的,但应急抹一抹还是没问题。
买完一楼,转战二楼女装区。
夏藤身上的衣服大多是千元起价的,在这儿买到同等的不太可能,她就想买两件能换的,起码把身上这条牛仔裤换了。
途径一家店,里面都是些偏少女系的裙子,她有点儿心动,转头看祁正。
祁正已经有些后悔陪她逛街了,他没陪人逛过街,他们都知道他肯定没那个耐心。走完第一层他就想出去,但是夏藤直接踩上通往二楼的电梯,他再不耐烦,也只能跟着。
夏藤想进去,祁正看店里一眼,“大冬天你买什么裙子?”
“这种就是冬天穿的裙子。”
她带着口罩,一张脸就剩下眼睛了,扑腾扑腾望着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正被她盯得没辙了,“行吧。”
两人进店,店员立马迎上来,“想买什么样的?有看上的可以试一下哦。”
祁正找到软沙就坐下,夏藤把大包小包丢给他,店员见祁正长相出众,笑着问了句:“不一起帮女朋友看看吗?”
祁正:“不帮。”
以前这样问顾客,大多都是笑笑了事,祁正这样直截了当拒绝的,店员笑容一顿。
夏藤不在意:“那你看包。”说完就去挑裙子了。
她没在这种店买过衣服,质量款式都不强求,简单就好。挑来挑去,选中一条白色连衣裙,身上是紧身的,长至膝盖上方。亮点在于衣袖,一层薄纱,灯笼款式,纱中有带细闪的银丝线。
夏藤从试衣间出来,站在镜子前撩头发,她身形好,撑得起各式各样的衣服,黑发肤白,白裙贴身,裙下两条腿纤瘦笔直,落进黑靴里。
遇见这样衬衣服的顾客,店员向来赞不绝口,夏藤也挺满意,镜子里看到后方沙发上看手机的祁正,走过去站他面前。
“好看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店员也跟过去,一脸期待。
祁正抬头,目光在她的新裙子上停了不到一秒。
“光腿,你找死?”
“……”夏藤说:“让你看裙子,你看哪儿?”
“你露这么多,我不看这看哪?”祁正不乐意,“换了。”
“哎呀,我们店里有薄袜,给姑娘拿一条。”店员很会来事儿,问了夏藤的尺码,遣另一位店员去拿。
薄袜的颜色是肤色,里面带一层薄薄的绒。夏藤钻回试衣间套上,她腿细,穿一层仍然腿型漂亮,丝毫不显臃肿。-->>
她重新立于镜前,腰肢纤细,黑发垂肩,白裙衬得一身仙气儿。过来过去几个顾客都在瞧她身上的裙子,同行的男人亦是。
祁正手机不玩了,拿着她的大衣走过去,从后拥住她,往她身上一盖,该裹的全裹住,挡住了周围的视线。
“喜欢?”他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嗯。”夏藤说,“我觉得挺好。”
“那穿着吧。”祁正说完就走了。
夏藤原本也打算换掉那条牛仔裤,剪了吊牌准备去结账时,店员笑眯眯地说:“你男朋友刚付过了。”
夏藤:“啊?”
她剪吊牌时看过一眼,裙子六百多,商场里一条冬季连衣裙这个价位,已经算相当便宜了,但在类似于昭县的地方,尤其祁正还是个学生,六百多不是小数目。
夏藤感觉得到他平常花钱就有些大手大脚,但也不能到这种程度。店员还在打趣说:“他看着不耐烦,其实还是很关心你嘛。”
夏藤没有多解释,接过装着牛仔裤的手提袋,出去找祁正。
他没等她,都快走到电梯口了,背影高瘦颀长,很好找。
夏藤追上去,拿袋子打了他一下,“你干嘛付钱?”
祁正回头,“不然你还准备在里面磨蹭多久?买个衣服婆婆妈妈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怎么婆婆妈妈了?买衣服不要试啊。”
“买完了吧,能走了吗?”
他已经一半脚踏上下楼的电梯了。
夏藤琢磨着怎么把钱还给他,直接还,祁正肯定不要,她扫到电梯旁的商场立牌,上面标注了三楼有运动品牌。
祁正总爱穿外套。
夏藤把他拉住,“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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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动品牌店里放着歌,里面逛的人不是很多,价格全国统一,这儿的大多数人消费水平还是有限。
夏藤看着看着就往男装区走,挑起一件类似于棉服的外套,黑色,连帽,有点儿夹克款式,摸里面的料子,衣服很厚实,型也好看。
她抽出来往祁正身上一贴,“你要不要试试?”
祁正扭头,“不要。”
她手仍举着,“套一下就好。”
祁正盯她,她回视,她睁着那双眼睛扑腾着看他,最后结果大都是他先妥协。
祁正不情不愿地脱了自己的外套,把那件衣服穿上身。
效果和夏藤想的差不多,他适合黑色,身架子和脸摆在那儿,衣服随随便便一套,气质就出来了,帅的没边。
也是神奇,小破县城里养出他这样一个人。
祁正镜子都懒得照,半截领子还窝在里边,他看向夏藤,“行了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副敷衍完准备随时脱掉走人的样子。
夏藤踮起脚,把那半截领子翻出来,衣服给他整理利索,然后道:“买了吧。”
店员原本都没上前的打算,来他们店的大多只是看看,掏钱买走的很少,听见二人对话,感觉有戏,踱步过来附和,“他穿这件很好看啊。”
夏藤看得出祁正没耐心逛了,没让他试别的,直接去柜台付钱,祁正没拦,原地站着等她。
她才没那么在意他,不过是想还身上那条裙子的钱。
这么想着,挺不爽的。他就喜欢让她欠着她,可她总能找到点儿办法还回来。
可是不爽归不爽,他没吭声,怎么着这也算夏藤送给他的,她还没送过他什么。
祁正那件外套的吊牌也剪了,俩人换了身衣服走出商场,厚重的门帘拉开,冷风劈头盖脸地扑过来,祁正身上裹着新衣服,第一次没有感觉到钻骨头的冷。
以前的冬天,他都是在感冒和抗冻之间反复度过去的,加件衣服就能解决的事儿,从来没人嘱咐过他而已。
他紧了紧外套,没有说话。
夏藤把口罩拉回鼻梁上,问:“然后去哪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正:“问你自己。”
“我想喝酒。”
祁正侧头看了她一眼。
夏藤继续说:“但是我不想去人多的地方喝。”
越说越没谱。祁正嗤笑:“你还想干什么?”
夏藤不管,“是你说的,问我自己。”风吹起她的头发,她的声音闷在口罩之后
“就今天一天,我想做想做的事情。”
祁正觉得自己肯定脑子抽风了,她想逛街,他就陪着逛,她想喝酒,他就去买了一兜啤酒,她不想引人耳目,他就带她去了一个山头。
叫山头也不叫,说是山坡又比坡高些。他们这边的县城有很多这样未开发的区域,一片连一片的土高坡,杂草丛生,枯枝缠绕,位于县城边缘,没什么人来。若是途径此处,会觉得这里像是一片被遗忘的荒凉之地。
祁正手里提一兜啤酒,下了车后带着她走了很长一截路,路不平坦,不好走,疙里疙瘩的,积雪冻得硬邦邦,走起来磕磕碰碰。
走的很费劲,但到顶时,四周安静的不剩一点儿喧闹之音,唯有呼啸的风,没了遮挡物,刮得肆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视野变得开阔,从偏僻一方,却能纵观县城全貌。不那么繁华,却也充满烟火气。-->>
天色渐晚,他们出来的时候已经不早了,折腾去了好些时间,冬季昼短,到这会儿,暮色气息愈发多了。
坡顶有遗弃的垃圾,不知从哪儿来的,祁正找了一圈,拆了个纸箱,给夏藤一块纸板。
她接过来,“干嘛?”
“不想坐你就站着。”
祁正把纸板垫地上坐下,从塑料袋里拿出一罐啤酒,单手拉开拉环,一口下去,半罐没了。
夏藤撇唇,拉紧大衣下摆也跟着坐下,她拉开一罐,“你不和我碰一下吗?”
祁正眼尾睨她,好像在说你怎么这么事儿,但到最后他也没出声,和她的啤酒罐“咣当”一碰,仰头喝掉剩下半罐。
速度之快,夏藤忍不住说:“你别喝醉了,我扛不动你。”
祁正仿佛听了个笑话,懒得回这种不可能发生的废话。
夏藤摘掉口罩,对着瓶沿儿抿了一口,酒精的味道迅速占满口腔,一路烧到喉咙,人马上就热和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如果我喝多了,你可以扛得动我。”
她声音很小,像自言自语,祁正听到了,“谁管你?你喝多我就把你扔这儿。”
夏藤又喝了一口,祁正老这么说她,欺负她,脾气也坏,从没收敛过,她根本不相信他喜欢她。
“你干嘛总是讲话这么难听?”
夏藤越想越自闭,她今天情绪很不稳定,自己抱着酒瓶咕噜咕噜地喝,没想到一罐很快见了底,她酒量很一般,人情绪上头的时候,再加上喝的速度快,就极容易醉。夏藤又给自己开一罐,嘴里嘟囔着:“你一直这样,不会有女生喜欢你的……”
说到这儿,她突然想起台球厅那个红发女孩,好像叫什么晴,直往他身上贴,还有不久之前的江挽月,还有那群曾经把她堵在厕所里的女生……她说错了,他性格再恶劣,说话再难听,总有源源不断的姑娘迷恋他。
真气人。
十几分钟的时间,夏藤喝空了两罐,她打了个小小的酒嗝,两颊粉扑扑的,她有点儿莫名的委屈,更有点儿莫名的生气。
“你不是喜欢我吗?”
祁正看着她两个脸蛋以肉眼看见的速度变红,问:“那又怎样?”
听听,明明他才应该是被牵制的那一个,凭什么能拽成这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公平。”
“怎么?”
夏藤觉得今天非要跟他列个一二三出来,她乱扯一个:“你没跟我告过白。”
这跟公平有什么关系,没事找事儿。
祁正点了根烟,烟雾飘出来就被风吹走,他眯着眼吸了一口,眼睛看她,“然后?”
他看她能扯出什么花来。
“你还总惹我生气。”
他点头,你继续。
“你……”夏藤一边喝一边想,“你应该让我开心,不是让我伤心。”
说了半天,就是想要他跟其他人一样,把她当星星月亮捧着。
祁正呼出一口烟,等她喝完第三罐,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单膝抵着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问她:“想让我说好听的?”
是这样吗?
好像不是啊。夏藤脑子已经迷糊了,但她没听过他讲好听的,于是稀里糊涂点点头。-->>
“那公平点,我说一句,你亲我一次。”
怎么就她也要参与其中了,祁正说:“你要的公平,不能做到就别跟我扯。”
既然是她自己说的,夏藤只好点头,“哦。”
祁正问:“你喝多了吗?”
夏藤:“有点儿。”
“喝多了记事儿吗?”
夏藤摇头,实话实说,“睡醒什么都忘了。”
“那先亲吧,免得你忘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啊?
夏藤还没反应过来,祁正已经压着她的后脑勺开始了。
到处都是酒味,唇齿间,舌尖,呼吸里,身上,分不清是谁的,纠缠不清,风吹过此,也要绕道而行。
夏藤被咬得昏头转向,她喘着气儿,“你就死也不愿意说一句……”
祁正说:“我喜欢你。”
少年的声音,干净,坦荡。
有不可一世的狂妄,有冲破一切的勇气。
夏藤不知道为什么,听红了眼。可能是这个时代太坏了,随便出口的喜欢与爱,配不上一颗赤诚的真心。
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反驳不了,他就承认。
如果一定要追溯源头,那就是她不该看他那一眼。
他被那个眼神刺激出了所有隐匿在骨子里的**,独占,毁灭,保护,好的坏的,全都因她而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越亲越狠,“管你喜不喜欢老子,都给我受着。”
天完全暗下去,底下的县城灯火亮堂,尘世间万分热闹,他们却被遗忘在无人的山顶,人人低头行走,谁也看不到他们,只有风。
这是两个被各自的世界抛弃的人。
可是他们心中,都有一片旁人无法理解的天地。
千百种不同,不过活这一生而已,谁是对的,谁又是错的,没人有资格定论。
夏藤的眼泪流的毫无征兆,和进唇齿拉扯间,吻变得湿闲。
“你……以后会记得我吗?”
他没有停顿,仍然细咬着她的嘴角,他似乎早想过这个问题。
“你走了我就忘了你。”
早知道是个火坑,他跳的义无反顾,就怪不得任何人。
夏藤的心被揪住,疼的厉害,她忍耐着,说:“那我也要忘了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行。”祁正腾出手抹掉她的眼泪,“你别哭啊,我又没怎么着你。”
天全黑了,意味着这一天的结束。
这一天的结束……意味着同样的时刻,地方,眼前的人,再也回不来。
不值得为他哭是她说的,可到头来,为他掉的眼泪也是最多的。-->>
夏藤的眼泪止不住似的,没其他人在,她不需要有所顾及,想不哭都难。
她推他一把,“你干嘛带我来这里……”
“让你看看我生活的地方。”祁正揽着她的腰让她站起来,他对着底下,说:“就这几个破楼,你留下,可能吗?”
这都算好了,昭县比这儿还差些。
他们都知道,不可能。
她不属于这里。甚至,他们不属于同一个世界。这样的阴差阳错,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天的最后,祁正只说了一句。
“你走的时候别告诉我,我就当这儿的夏藤死了。”
……
夏藤避世的这几天,事态加剧。
许家没和许潮生商量,为保许潮生的名声,把夏藤推出去顶锅,各种所谓的黑料与带节奏的言论暴增,舆论开始趋于偏激化,络民众说风就是雨,对夏藤的人身攻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而许潮生和丁遥的名字,淹没在了更大的浪潮之中,逐渐不被提及。
像一场精妙绝伦的电视剧,每天都能扒出点新料,没有人喊停,就永远不会停。
王导的新电影在这个风口浪尖上映了,夏藤作为曾经的备选女主角之一,话题度自然又提高一个度,为捧此次电影女主角穆含廷,又是一番运作,多家资本下场,夏藤像条被锤烂的过街老鼠,名声发恶,发臭,人人嗤之以鼻。
事情变得愈发过分,他们扒出了她的所在的县城,扒出了她现在上的学校,甚至扒出了她外婆家的地址。这座未被沾染半分城市气息的小城,突然被大众的眼睛盯上,涌进来一堆妖魔鬼怪。
学校门口开始不断有带着相机的陌生人出现,甚至有人混入其中,沈蘩走在路上被镜头怼着脸拍,再到后来,各种各样的东西被寄到西梁,死老鼠,花圈,恶作剧的带血的断指,最过分的一次,他们p了沈蘩的遗照,在门口放了一堆白蜡烛。
信息从何得知,不知道,这是个身份信息透明化的时代,公众人物没有**可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偶尔有一两句微弱的声音,斥责这些行为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很快,浪花一打,消失得无影无踪。
况且,她在明处,他们在暗处,她找谁说理去?更可悲的是,就算说了,也解决不了半点问题。
事情愈演愈烈,严重至此,陈非晚把烂摊子处理一半,不得不腾出时间回一趟昭县。
她于深夜到达夏藤所在的宾馆,上楼,到对应的房间号敲门,门从里面打开,出现在眼前的却不是夏藤,而是一个男生,个头很高,她得稍微抬点头才能看清楚。
陈非晚没有收拾行李箱,只拎着一个包,她奔波一天,面上满是疲态,但眼睛是准的。
她上下打量他,男生先开口了,“阿姨好。”
陈非晚有一秒没说话,但也只是一秒,她没理他,直接走进房间,“你还真给我在昭县谈了个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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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课老师似乎都被田波提前打过招呼,进班看见夏藤,没有表现出什么反应,照常上课。
只不过,夏藤今天的“点击率”格外高,老师总喜欢点她起来回答问题。
上到张惠的英语课,夏藤分了会儿神,谁知被点了名起来翻译,一人念,一人翻。她一惊,猛得坐起来,举着练习册找题。
江澄阳在旁边小声提醒,“72页……”
夏藤只来得及听清一个72页,急急忙忙翻到,但是她题都没做,不知道是哪一篇,她没来学校好几天,进度落了一截。
安静的时间越久,越证明刚才没听课,夏藤脸上有点儿烧。张惠正要开口,最后一排响起一道声音:“我念吧。”
全班齐刷刷回头,祁正从座位上站起来。
“你?”张惠一脸难以置信,“你知道我讲到哪了吗?”
“b篇。”祁正单手卷着练习册,开始从第一行念起。
他这一说,夏藤马上找到题的地方,拿起一支笔快速圈词翻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除去找茬儿和被找茬儿,祁正的声音很少出现在课堂上,老师点他起来回答问题也是给自己找气受,所以只要他不影响课堂纪律,随他怎么样。
更何况英语课,祁正没醒着上过几节。
张惠都做好骂他上课捣乱的准备了,祁正开口,从第一行念起。他这一念,班上逐渐安静下来,夏藤微微侧了下头。
祁正读英文的声调比平时说话低一些,少了吊儿郎当的不正经,另有一种气息在里面,好像那才是他本来的声音。发音虽然不那么标准,但也不差,不像是他平常表现出来“不学无术的形象”该有的水平。
所有人,包括夏藤,都以为他会读的坑坑巴巴,然而没有。除了遇到生词会缓下来拼一会儿发音,其他句子都读得很流畅。
一段读完,该夏藤翻译这一段,她还没从他的声音里回神,祁正从后面轻力道地踢她凳子,“愣什么。”
夏藤眼睛一眨,赶紧抱起册子翻译起来。
心思不集中,倒显得她翻译起来坑坑巴巴了,还不如祁正表现得好。
第二段开始,祁正有意放慢了速度,再遇到生词,他直接停下问她,“怎么读?”
夏藤回头,小声给他念一遍,他跟着念。
张惠听到夏藤的正确发音,赞许地点了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藤进入状态,注意力集句子上,翻译也流畅起来。
他念一段,她翻译一段,一篇结束,竟然有一种默契十足的感觉。
班上不少人低声感叹,从没见过祁正这么认真的样子。
张惠也没想到祁正还有这样一面,一时神情有些复杂,她曾经和所有老师一样,觉得自己一眼就能看透祁正这样的学生,管都懒得管,但是,这一刻她却觉得,她从未真正了解过眼前的学生。
“翻译得很好,祁正……读得也很不错。”张惠点点头,又道:“还有半个学期,你好好抓紧,有机会提分的。”
她说完才意识到,好像除了田波私底下说过祁正这孩子其实挺聪明的以外,从来没有老师夸过他。
他不愿意表现出来是一方面,他们过早的放弃,也是一方面。
课间,夏藤从厕所出来,江挽月正好接完水,也在走廊上。
她叫她一声,去了个人少的楼梯间。
窗户开着,外面冬意正浓,江挽月捧着热水杯,开水的热气在空气中飘散。
“你要回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用的是“回去”,明明她今天刚回来。-->>
夏藤没有回答,视线随着蒸腾的热气飘向窗外。
江挽月问:“你惹了麻烦么?”
夏藤简短地回答:“算是。”
“阿正不让别人说。”江挽月靠着窗沿,和她一同看向窗外。“你不在,连你的名字也不许提,我其实不太能想象你走了之后,他会变成什么样。”
夏藤呼吸轻了一拍。
原来大家都看得出她今天是来道别的。
江挽月说:“但他一定不会表现出来,他看着什么都在脸上了,其实比我们所有人都能藏得住事。”
夏藤默不作声。
“我有时候觉得你挺自私的,既然只是回来避一时风头,何必要招惹别人,明明知道不会有结果。”风吹久了,沾一身凉意,江挽月往后站了点儿,又道:“可是转念一想,也只有你了,不然我还真想象不出来他会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她笑了下,摇头,“他和你一样,都让我感觉不属于这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藤看她片刻,问:“你和秦凡呢?怎么样了?”
“谁知道呢。”江挽月望着水杯里的自己,“我一定要从这里出去,我不想留在昭县。”
“那他呢?”
“那就是他的决定了。”江挽月说,“现在的都不算什么,做选择的时候,才能看出来是不是一路人。”
夏藤觉得,江挽月还是那样,喜欢任何人都不会胜过自己,她一直清楚自己要什么,永远不会让自己置于进退两难的地步,所以她一直向前走,不会停下,也不会回头。
她曾说,她没有像她那样的底气。可是夏藤觉得,她有,她的底气就是她自己。
夏藤由衷地开口:“希望你能去到想去的地方。”
江挽月点头,“也希望你能解决好你的麻烦。”
她们相视一笑,年轻总是如此,日子还长,所以万事新鲜。哪怕风雨未停,也随时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
百无聊赖无所事事时,嫌日子多,时间走得格外慢,每一分每一秒都值得珍惜时,时间却快马加鞭德往前赶,转眼间,四节课过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上午,只要是课间休息,总有人围过来想跟夏藤打听点儿什么,好不容易见着个名人,虽然没怎么听过,但也觉得好奇。
都到中午放学,还有人想问,夏藤还没不耐烦,后座的人不乐意了,“有完没完?”
祁正一生气,大事不妙,来八卦的人都溜得飞快。
夏藤收拾着桌子上的东西,他往墙上一靠,盯着她的背影,“你真是好兴致。”
本来就好几天没见了,时间还尽被这群不长眼的占了,祁正脸色很不好看。
后门等着几个他们那一帮的人,秦凡把手机往兜里一揣,喊祁正:“走了,去吃饭。”
祁正从位置起身,直接过去拉夏藤的胳膊,也不管她东西收拾好没。
“你跟我走。”
夏藤本就打算和他一起吃,但面上还是要矫情一下的,她问:“去哪?”
祁正看她一眼,“去把你卖了。”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饭店是祁正他们几个经常去的,老板都不用问他们吃什么,直接按老规矩来。夏藤坐祁正旁边,刚拉开椅子坐下,祁正胳膊就搭她椅背上了。
秦凡要坐夏藤右边,还没坐稳,祁正把夏藤的椅子往自己身边一拉,对着秦凡,“你过去一点。”
秦凡睁大眼睛,一脸受伤,装模作样地捂住胸口,“祁正,夏藤坐的才是我曾经的位置。”-->>
夏藤要起身,“那我还给你。”
祁正不动,就那么看着她。
夏藤被看得头皮发麻,重新坐回去,“我开玩笑的。”
“好笑么?”
“……”
祁正沉着脸,拿筷子把碗盘外面那层塑料包装纸戳烂,东西全部拿出来,放她跟前,再把她的拿过来自己用。
夏藤有点搞不懂他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边发脾气,还要一边帮她拆塑料袋。
秦凡在旁边看笑话:“你就让他作吧。”
一顿饭,众人像约好一样,对于夏藤的事只字不提。他们不问她发生了什么,也不问她的去留,仿佛今天也只是众多星期一中的一个,说着谁谁谁的笑话,骂着谁谁谁傻逼,约着周末去哪儿玩。
祁正话不多,夏藤发现,他和他的朋友们在一块的时候,都不是很爱说话。明明是很热闹的场子,他时常表现得像一个人。
或许是没有人走进他的心里。
夏藤低头咬着筷子,有很多瞬间,她都想让时间停止。她想在这里上学,想让他少打架,想让他注意休息,还想告诉他,他不会永远孤独。
可惜。
吃过饭,祁正去掏钱。一行人在外面边走边等他。
夏藤看着他付钱,印象里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了,她帮他拿着外套,问:“多少钱?”
祁正说:“没多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藤忍不住皱眉,“你这么有钱的吗?”
祁正把外套接过来套身上,“请你吃饭还是够的。”
她就没见他什么时候说话不狂过。“……你还是个学生。”
祁正穿好外套,拍拍她的脸,“等我再有钱点,直接包养你,让你跟我睡。”
夏藤一秒反应过来,大白天的,人还这么多,她脸瞬间变红,“你乱说什么啊!”
他看着好笑,掐她脸一把,“皮真薄。”
她打掉他的手,气呼呼地走出饭店。
祁正追出来,也不哄她,没事人一样走她旁边。
她不说话,他嘴角一直挂着笑。
夏藤气不过,转过去瞪他:“干嘛,前面吃饭不是跟我发脾气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正说:“我跟你这种没心没肺的女的计较什么。”
“?”夏藤惊了,“你有什么可跟我计较的?”
“一上午你跟我说过几句话?”
“好几句。”
“哦。”祁正叼了根烟在嘴里,“还他妈没我念得英语课文多。”
夏藤说:“全班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
“老子还就只能看见你一个。”-->>
“……”
夏藤转过头,不说话了。祁正直来直去,她要不是能演,根本招架不住。
祁正侧头点上烟,抽了一口,想起什么,“以后别碰这玩意儿,一个姑娘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藤“切”了一声,“你不碰我就不碰。”
祁正说:“行啊。”
她想都没想,就接了一句,“我走了怎么知道你有没有戒?”
祁正顿了一下,没说话,半秒后把烟扔了。
夏藤反应过来,脑子空了一瞬。
“我……”
“行了。”他不想听,“我们现在去打篮球,你过来给我拿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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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场上,祁正和一帮人打篮球。
午休时候,学校大多数学生都回家吃饭,时间还早,操场上人不多。
篮球撞在地上,一声一声的,夏藤从前很少看人打篮球,球场上的欢呼,旁边女孩们扎堆凑在一块偷瞄的小心思,大多时候都和她无关。上面打球的没有她的青春,她也没多余的时间关注这些。
今天看来,她是懂了。
看他一身少年气,蓬勃又朝气,她的心也跟着雀跃起来。
手里抱着祁正的衣服坐在观礼台上,冬天这么冷,他们几个还是敢在棉衣里只穿一件短袖,好像永远不知道冷。
她把祁正的外套整理好,两条袖子拉出来,折叠放在腿上,看了一会儿,把手机拿出来。
日头高照,夏藤装模作样地举起来,假装拿屏幕当镜子,然后点开照相机。
都说原相机是照妖镜,能把人照丑十倍,可是底子好的,拿什么拍都一个样。
夏藤没有偷拍过别人,紧张的手抖,匆忙拍了一张就赶紧把手机放下去,生怕被发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拍好了,也不敢看,手机在掌心发烫,她把外套挪过去,悄无声息从操场偏门出去了。
跑出去一截才停下,她靠着一棵树喘气儿,手心拢住屏幕,打开看。
只有一张,好在没糊。是他低头运球的一瞬间,衣服被风吹起一角,露一截腰线,黑发飞扬,两只胳膊瘦长却紧实。他骨相好,哪哪都看着修长漂亮,只这么一道身影已是极佳,长相不长相都无所谓,但又偏偏又长了一张好脸。
背景的球场,蓝天,其他同伴,都虚化了,她也只能看到他一个人。
她突然涌上一层难过。
他应是无拘无束的风,随便吹去哪,游于天地间,享受他该享受的爱与美好,而不是为俗事所牵制,困于此处,一辈子受旁人不理解的目光。
既然出来了,夏藤顺道去小卖部买了两瓶水才回操场。
刚踏上去,和迎面冲出来的人一撞,她“啊”了一声,被撞得晕头转向,还没看清是谁,被那人一把扶住,他冲那边喊:“阿正,夏藤在这儿呢!”
夏藤晃眼看过去,观礼台边,祁正手里捏着他的外套,盯着她刚坐的位置,听见这一声,目光陡然移过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看到了祁正眼底的委屈,转瞬即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似乎上了火,看见她的那一刻,把手里的外套猛摔在观礼台上,人坐一旁,脸扭过去不看她。
其他人见她回来,都松了一口气,很有眼色地回球场上打球,秦凡路过她身边,小声告诉她:“阿正还以为你走了,你哄哄他。”
夏藤想笑,可是笑意还未达眼底,秦凡转过身又自己嘀咕一句,“这还没走呢就成这样了……”
夏藤一怔,垂下眼,笑不出来了。
她收敛好情绪,走到祁正旁边,把水递给他。
祁正不接,脸朝她反方向摆着,他刚打过篮球,头发有些乱。
她也不强求,一瓶放在身侧,一瓶拧开,在他身边坐下,两腿踩台阶上,喝了一口水。
“我去小卖部买水了。”她解释。
祁正没反应,盯着别处看。
他不看她,她看他。夏藤轻声说:“你找不到我给我打电话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正好像找到理由回头了似的,瞪她:“谁找你了?”
好,没找。夏藤不敢反驳,又把那瓶水递过去,“要吗?”
他扫了一眼,“不要。”-->>
她不说话了,胳膊收回去,双腿并拢,乖乖坐着。
不远处,秦凡他们开始打新一局,夏藤跟着看了一会儿,祁正兀自梗了会脖子,觉得自己现在发脾气有病,转回去想找她说话,见她一副看得津津有味的样子,火又上来了。
“谁那么好看?”
听语气,这位阎王还没消气,夏藤道:“都没你好看。”
祁正冷笑,“没我好看你看什么看?”
“……”她不知道还能怎么哄了。
祁正视线下落,“我要喝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藤侧身给他拿那瓶未开封的。
他不要,直接拿走她手里的那瓶,随便两下就旋开,嘴唇对上去喝了一口。
夏藤:“……这是我的。”
“没亲过么?你矫情什么?”
行吧。
夏藤眼睛忍不住往他嘴唇上瞟,前几次被亲,都是稀里糊涂的,她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不像旁人,气氛到了,一切水到渠成。祁正是随时兴起,上一秒还能跟她找茬,下一秒就要咬她。
她看了两眼就迅速收回视线,怕被发觉,但祁正这人观察力惊人,而且从不给人面子。他眼神变得兴味,能探进她眼底,“想什么了?”
夏藤躲开他,“没什么。”
他向来直接。“你想亲我?”
“……不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人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
她一躲再躲,祁正却不饶她,扯住她的校服领口,把她拉向自己,“不是就把你这种眼神收回去。”
夏藤还想为自己辩解,“我没……”
“你不想,我想。”他打断她,“别这么看我,不然我就不想放你走了。”
篮球自然没有再打成,夏藤回来了,祁正心思早从球场上飞出去了。
观礼台上坐着一男一女,女孩一直被欺负,惹生气了,男孩再拽着她哄,哄也跟大爷似的。他总那样,喜欢得要死也不肯嘴上饶人家半分。
秦凡手底下运着球,往那边瞅一眼,不得不感叹,祁正那一脸完蛋样儿,这是栽得彻彻底底。
十分钟前,祁正投进去一个三分球,哥几个都给他欢呼,他第一件事就是找夏藤,一扭头发现人不见了,脸当即就沉了。
秦凡以为祁正早做好了思想准备,已经全然接受了这个事实,不会受多大的影响,这一上午过去了,他没发现祁正的反应有丝毫的不妥。
直到刚才,他捏着自己的外套发颤的那一刻,像无坚不摧的外壳突然裂开一道口子,所有的“正常”都成了伪装。哪怕它们在夏藤回来后顷刻间消失,秦凡也从未那么清晰地感受过,来自祁正情绪里的崩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下午听起来,就比上午的日子短些。
一天已经过半,尽管祁正还未表现出什么不一样,夏藤是不太能笑出来了。
下午的课,她听得断断续续。
祁正没闲过,不是玩她的头发,就是在她校服背后画乌龟。
她转过去瞪他,他装装样子消停两秒,继续。
时间一过,到了放学。-->>
放学铃大响,夏藤第一次不愿意听见这道铃声,这意味着,她在昭县一中高三六班的生活,从此结束。
班上吵闹起来,在黑板前记作业的,借答案的,还有奋笔疾书最后写两笔的,讨论着等会去哪吃饭的……他们像往常一样议论着明天,因为他们还有很多,很多个明天。
祁正书包往肩上一挎,一句话没说,从后门出去了。
夏藤目光随过去,刚挨到他背影,江澄阳叫她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回头。
他背着书包,坐进她前面的位置里,笑容一如她刚进班那天,“等会要不要一起吃饭?”
夏藤看他,他的眼睛还是那么澄澈,说话做事一股乡野之间的大男孩气息,和她初来昭县那天,见到的仍是一个样子。
这是她来到这里,第一个带给她温暖的同龄人。
如果没有意外,他们应该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可是意外是祁正,她后来的生活被他全部霸占,她分不出时间再去看到任何一个人。
夏藤笑着摇摇头,手机里是陈非晚发来的微信,她的车停在校门口,让她不要留在里面怀念个不停。
“那……你有空我们啊,我和我妹都在的。”
江澄阳没有勉强她,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来,“沈奶奶也不知道去哪了,你们都要走了。”
夏藤说:“以后你们去上海,可以找我玩,我带你们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澄阳睁大眼睛,“原来你在上海啊,那离我们好远。”
听起来就像一个难以触碰的地方。
“江澄阳,走了,别磨蹭。”江挽月靠着后门催他。
这一幕,就像那个大晴天,他们初次见面,江挽月也是这样催他。
夏藤目光望过去,江挽月和她对视一眼,该说的都已经说过了,她挥了挥手,“再见。”
夏藤也挥了一下,“再见。”
祁正在楼下,他没和那群狐朋狗友在一起,一个人迎着风站着。
夏藤背着书包出来,一眼看到他。
放学走得那么快,她以为他不想见她。
祁正也看到她,开口:“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唇形也是这两个字,她一节一节下楼梯,走向他。
天色将黑,学校里的路灯亮了,投下不明不暗的光。
走到他面前,祁正两手放口袋里,淡声说:“陪我走一圈。”
夏藤刚要说话,手机来电话了,陈非晚打来的,她在催她。
祁正瞟了一眼,“就一圈。”
他声音褪去了所有的情绪,平平淡淡,不带一丝语气。
但听着,比这冬夜的寒风还要冷清。
夏藤没有管那通电话,把手机收起来,吸进一口冷空气。“好。”
……
他们并排绕着学校走。离得不远不近,肩膀偶尔擦到,再移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地上有积雪,脚踩上去“咯吱咯吱”的,平时那么吵的校园,今天却觉得过分安静,他们没有人先开口,因为说什么都不对。
于是就这样,无声地绕完学校一圈。
每一个角落,都跟她一起看过了。
最后,不知怎么就走到了初雪那天一起坐过的长椅。树还是那棵树,枝桠沉满雪,压弯了腰。
夏藤说:“坐会儿吧。”
祁正站着没动。
他看得到她的手机屏幕一直在闪,他想给她摔了,可他知道那边是她妈。
他不是没完没了的人。
祁正说:“回去记得写作业,明天给我抄。”
明天,明天。夏藤放轻呼吸,“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想吃什么,明天我给你带。”祁正想了想,“如果带不来,你就不用见我了。”
他的借口找得又烂又牵强。
夏藤说:“我没有想吃的。”
“水果吧。你不是爱买么?”
他陪她买过一次。
“酸梅。”夏藤说,“你吃过吗?很少有人喜欢这么酸的东西。”
“现在一月份,我还真弄不来。”祁正笑了声,“你真会挑啊。”
她说:“等你高考完,就可以买到了。”
祁正就想了一下,六月,那似乎是个遥远的日子,他想象不到,太模糊了。
还有很多话要说,还有一些事没做,但总没个完的,怎样都会有遗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正像是跟自己较上劲,他明明可以送她出校门,可是他偏不要,他不想让自己连这么点可怜时间都舍不得,那他往后还怎么过。
“你回家吧。”
夏藤顿了顿,点头。
她攥紧书包带,“那我先走了,你也早点回。”
她说得轻快。
祁正“嗯”了一声。
像一场最普通的道别,像是明天还会见面。
她转身,往前走。
身后又传来他的声音。
“夏藤。”他叫她,“别遇到点事儿就知道缩脑袋,你长那张脸,低三下四的也不嫌难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停下了。
“怎么跟我横的,怎么跟那群人横回去。”
“你是任我欺负,不是任人欺负。”
“别他妈回头,走你的。”
夏藤浑身一颤,眼泪在疯狂打转。她也生气了,吼回去:-->>
“我他妈没回头!”
她很少这么说话,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在这一句里。
祁正嘴角一扬,却没有再说话了。
他不是个容易悲伤的人,虽然他的日子总是在失去,他没有得到过什么。
但他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抽离,像是活生生抽掉一根骨头,疼到全身不能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到最后,他也没再说一遍她想听的。
她也是。
漫长的沉默中,一个不回头,一个不肯看,中间的路越来越雪又飘起来了。
冬天还未过去。
而离别,是不需要声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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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份的上海很冷,夜里一点半,一下机,机舱外的冷风入侵,头发吹了一脸。
不同于昭县的干冷,南方的冬天,凉意是透进骨子里去的,冷风如冻冰的水,从皮肤上流过去,留下湿冷的触感。
夏藤紧了紧围巾,俩人没有行李箱,和陈非晚的工作助理会面后,三人低头迅速穿过大厅。
晚上的机场依然大灯明亮,广播里播报着航班信息,行人来来往往。许久没有接触过城市的光景,夏藤浑身不适,不敢抬头,也不太能切换得过来。
好在一路顺利,没有引起是非。
接他们的车等在外面,经纪人佩恩坐在副驾驶,她还是走时的样子,一把马尾,鼻梁架一副黑镜框,本一张圆嘟嘟的脸,现在两边各凹进去一点儿,不知是不是因为最近的事愁的。
佩恩手底下带过的艺人不多,但都是有争议度的,一个还在恶评里挣扎,不怎么讨喜,一个现在小有水花,加把劲儿应该可以红。
夏藤本是最不出名的一个,如今是名声最大,却也最臭的一个。
公司之所以没放弃,估计是看中了她名字之下自带的话题度,关注度上去了,不怕没机会慢慢洗白。流量当道,黑红也是红,被人骂不怕,怕就怕无人问津。
上车后,佩恩转过来和她拥抱了下,简单嘘寒问暖了几句,便开始走流程。先千叮咛万嘱咐最近千万不要在络平台上发话,不那些恶评,更不要回击激怒友,二来,最近有一些采访和综艺邀请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采访她,为的什么,大家心知肚明,只能是挖着一个又一个坑给她跳,然后好大做文章,顺应当下热度;综艺都是些没什么名气的,想靠她博取关注。接,还是不接,佩恩没把话说死。公司想铤而走险,之前的事,夏藤消失了那么久,这次又回到大众视线,不如趁着这一回“风头”正盛,让她复出。
公司不想白白便宜了这波流量,商人而已,利益为上,自然不会考虑夏藤的感受。
佩恩说,他们会给她适当的安排心理疏导。
夏藤听着佩恩一秒不停歇地分析着各种情况与利弊,只觉得无比聒噪。
经纪人口中的那些,她曾经向往过,或者说,第一次陷入风暴从高处跌落时,她每一天都在奢望能有复出的机会,她还是喜欢台前那个光鲜亮丽的自己,喜欢那种成为众人焦点的生活。可是现在,她一点儿都不感兴趣。
人会改,但不会变。经历了两次,她也算看透了些,除非发生什么震撼人心的事,否则人们永远不会停止恶意的散发。
有了第二次,就会有第三次,第四次,无数次。她将永远活在被众人辱骂的恐惧之中,不知道下一次睁开眼,等待她的又是什么新鲜的“黑料”。
佩恩说的口干舌燥,夏藤不见有一点儿回应,她停下来,推了推镜框。
“夏藤?你有没有在听?”
夏藤没有开口,陈非晚看她一眼,接过话,“算了,赶了一条路太累了,明天再说吧。”
佩恩还想说什么,见夏藤不在状态,考虑到这几天的流言蜚语,闭上嘴转回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藤终于得空,挂上耳机,脑袋抵住车窗。
灯火流过她的眼睛,她盯着窗外的景。
高楼大厦,一座挨着一座。抬头望天,天只有几寸。
建筑物上的灯牌变幻闪烁,街上的灯整夜不停,遍布人工智能的城市,仿佛没有寂静的夜晚。
夏藤看了一会儿,收回视线。
回到家已是凌晨四点,陈非晚困得法令纹都加深了,一边拆头发一边问夏藤:“晚上要不要和我一起睡?”
夏藤踏进自己毛茸茸的拖鞋里,摇了摇头,“我先去洗澡了,你早点睡。”
陈非晚看她一会儿,似乎想确定她有没有情绪问题,半晌道:“行,睡不着了就来找我。”
她这么问,夏藤才想起离家之前,她的情绪问题确实很严重。
大概是仗着还有家人关心,就把最歇斯底里的一面坦露出来,想弄得大家都不舒心。
细数上次归家,已是将近半年前。夏藤按开房间的灯,她的房间很干净,看来回来之前陈非晚打扫过,走时整理行李弄乱的东西都回到原位,床单被套也换了新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非晚嘴上不说,其实还是想她回来的。-->>
准备去洗个澡,夏藤打开衣柜拿睡衣,一打开,满柜的衣服让她怔住片刻。
离开的太久,她似乎忘了自己从前过着怎样的生活。
夏藤指尖拨过,一件一件翻着,她有很多条裙子,露背的,抹胸裙,短裙,侧开叉的,各式各款。她穿上它们,旁人都夸好看,可能只有他会满脸不高兴地说,“光腿,你找死?”
想到这儿,夏藤拿出一个衣架,把床上刚脱下来的那条白色裙子挂了起来。
或许满柜没有一条裙子,会比这条更漂亮了。
……
洗过澡后,夏藤吹干头发,穿着睡衣出来。
房间有空调,吹得暖洋洋的,她赤脚踩进地毯里,在房间里踱步。
再不睡,天就要亮了。
可她现在毫无睡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藤披了件毯子,拉开阳台门。
她的房间外有一截小阳台,不比客厅的大,只能放下一条躺椅。旁边的几盆植物很久没人照顾,大多都枯萎了,蔫头耷拉的,花盆里积了很多灰。
夏藤想起沈蘩家门口的绿植,永远葱葱郁郁。
她打开手机,看一眼通话记录,又看一眼信息,都是空的。再打开微信,她给他的备注就是祁正两个字,这两个字出现,比什么称呼都来的强烈。
可是他现在躺在手机里,安安静静。
在昭县的时候,她和祁正很少用手机联系,因为见面是件容易的事。如今相隔千里,离开昭县整整一天一夜,有那么多种办法可以联系,他偏不找她。
祁正总归是狠的,说离别就是离别。
她打开他们俩的对话框,惊觉他们在微信上竟然一句话也没说过。
夏藤想打字,键盘蹦出来,她看了许久,又关掉。
她先找他,她就输了。
祁正能忍住不找她,她也要忍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藤又点开他的资料,祁正原是没有朋友圈的,甚至连朋友圈入口都没有,今天一看,却发现那一栏显示出一张照片。
夏藤心底一动,以为自己眼花了。
她屏住呼吸点进去,点开那张新发的,也是唯一一张照片。照片是自拍,没有脸,只露出半边眉毛眼睛,额前的头发,眉毛,睫毛上落满雪花,头顶是压满积雪枯藤叠落的树枝。
配着四个字:别下了,操
也只有他,发个朋友圈都是一副跟这跟那过不去的语气。
看发表时间……是那天她走后的两个小时。
这棵树,不会是那条长椅旁边的树吧。
她没记错的话,她走的时候,天上开始晚上不知下了多大,第二天出门去机场的时候,地上积了厚厚一层。
难道她走了之后,他就一直在那儿坐着?
夏藤放大再放大,祁正拍照真的是直男拍照,毫无角度可言。可一条眉毛一只眼睛,已经足够勾勒出他整张脸。
也是在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的心根本没有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些她始终逃避不答的问题,在她抗拒不了的初雪夜,早已有了答案。
第二天睁眼,已是下午三点。-->>
她几乎睡了一个对时。
然而这一觉并没有让她轻松多少,相反,醒来的时候喉咙干涩,甚至能感觉到隐隐的血味。
空调忘关了,她极度缺水,感觉快要冒烟了。
推门出去,陈非晚竟然还在,厨房桌上摆了一堆菜,电视开着没人看,她人在厨房里忙活。
夏藤在饮水机下接了杯水,一进厨房,里面蒸的热气腾腾的。
陈非晚见她出来,“醒了?收拾下过来吃饭吧。”
夏藤扫她两眼,难得见陈非晚穿的如此家庭妇女,还系着围裙。她不喜欢身上沾油烟气,向来厨房都不怎么进。
陈非晚做饭很好吃,只不过长大各自都忙了后,吃她做的饭的机会就越来越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藤问:“你今天不去上班吗?”
“嗯。”陈非晚把蒸出来的米糕摆进盘子里,递给她让她端出去,“我也给佩恩打过电话了,明天去公司,你再休息一天。”
陈非晚的休息并非真的休息,她忙,白天没去上班,晚上还是有应酬。
“你在家好好待着,有事儿给我打电话。”陈非晚踏上高跟鞋,叮嘱完就开门走了,急匆匆从母亲的角色切换成工作狂魔的角色。
作为母亲,她承受的压力不会比她少。
这么多天,一连串的事儿压着,夏藤能清晰地感觉到陈非晚有多累。可是她不会喊累,她就是那个性格,就算快要崩溃,也要先把手头的事一件一件处理完,再挑个休息日去崩溃。
陈非晚染头发很勤,她见不得自己发根变白。
这几天没时间染,各种麻烦堆着,又隐隐有颜色透出来了。
夏藤从前想不到这些。
一趟昭县回来,她看到的东西变多了。由着对比,才知道自己曾经确实糟糕了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晚上,夏藤拗不过,被丁遥接到了酒吧。
都是以前玩的比较熟的,除了夏藤,没有一个和娱乐圈沾边,各行各业都有,算是他们一个自己人的聚会。
夏藤回来,都说要见她。
开了包厢,许潮生不在,因为这次的事儿他和家里闹得很僵,他只让丁遥带话给她,说他欠她一个人情。
丁遥说:“我也是。”
夏藤没玩的心思,今天来也是为了见他们一面。若不是在座的几个关系好,很多人都会觉得这次事件,许潮生和丁遥把夏藤拖出去挡枪了。
要说心里完全没有埋怨,也不可能,可他们俩本来就是为了去看她才会被跟拍,事情已经发生了,没有这一茬,还会有新的风暴等着她。
更何况,她本是碰不到他们这个级别的圈子,许潮生把她当朋友,才会因为家里的处理方式发那么大火。
他和丁遥本来已经脱离了点大众视线,又因为之后发博为她声援,再次陷入各种纷争。
能做到这个份上,夏藤觉得足够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一次,可没有人愿意为她说话。
酒杯交错,夏藤很久不沾洋酒,今天这么混着喝,没多久就上头了。
她回到了城市男女的行列中,这么久没见,她再听这群人谈论各自的琐事,从前听着津津有味,如今只觉得吵闹。
隔了这么久,他们困惑的还是半年前的困惑,没有一点儿变化。-->>
男男女女都打扮的光鲜亮丽,可是明明年纪轻轻,都喜欢故作老陈。
夏藤想起了他。
他干什么都信手拈来,骨子里透出来的痞。
夏藤听着无聊,对着灯红酒绿拍了一张,新号里本来就没什么人,再屏蔽掉几个后,把照片发了出去。
她也说不清自己想干什么。
一分钟后,手机叮咚一声,秦凡在底下评论:姐你别自甘堕落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连跟他相关的人出现,她都能笑出来。
好在还有秦凡,能缓解她心里的空落感。
秦凡和她没有那么多生死离别不能相见,他没等她回复,直接在微信发了条消息过来:到上海了?
夏藤回:昨天就到了。
她想,告诉他,就等于告诉了祁正。
秦凡过了一会儿才回复:哦,行,我们吃饭呢。
我们。
这个“们”里还有谁?
酒精上头,夏藤想也没想,直接点了个语音通话过去。
响了几声,那边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秦凡声音乍乍乎乎的,“你咋啦?咋打电话啦?”
夏藤随口而出,“我不想打字。”
那边还没回,她听到有人问了声“谁啊”,秦凡说“夏藤,她到了”,然后便是一阵抑扬顿挫的“哦哟哟”。
两边都挺吵,夏藤在包厢里,音乐声一阵一阵的。
听那边的反应,祁正应该在。夏藤以为他会抢秦凡的手机,可是他没有。
等了一会儿,秦凡问:“那,你还有啥事不?”
没有就准备挂电话的意思。
祁正不找她,也不想跟她说话的意思。
夏藤特想有骨气地说声“没了”,可是电话已经主动打了,话到嘴边,还是变成了一句:
“他人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
夏藤又喝了一口酒,直接道:“电话给他。”
一通细碎的响声后,电话换人接,那边传来打火机点烟的声音。
他点上,才问:“干什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干什么。
好一个干什么。
夏藤倾过身把酒瓶抱手里,突然觉得委屈,他们之间从来都是他主动,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然后逼着她承受,逼着她回应。
他不主动,她就找不着北了。
她这么眼巴巴的想听见一个人的声音,还是头一次。
夏藤听见他打火机的声音,“你说过不碰的。”
他似乎轻笑了一声,“你管得着么。”
他从来不这么跟她说话的。
上次被他这个语气对待的,还是那个台球厅里的乔子晴,他对她半点耐心都没有,可那个女孩还是愿意对他放低姿态,甚至讨好。明明看起来是个高傲的姑娘。
一瞬间,夏藤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她这通主动的电话,让她和那些女孩没有区别,他说不要就不要,错的是她们不够干脆,不比他狠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眼泪几乎瞬间涌了上来,这才一天没见,他就翻脸不认人。
夏藤:“你什么意思?”
祁正答得冷漠,“没什么意思。”
夏藤气得脑袋发热,“那你当我没打过电话吧。”
祁正听女生故意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听得耳朵都要长茧,“夏藤,别跟我闹,我不想哄你。”
夏藤深深吸进一口气,“我以为我们不会这样。”
“不然怎么样?跟你搞异地恋?”
夏藤呼吸一滞,她已经很久没被祁正弄到这种难堪的地步了。
“你……”
祁正道:“没事我挂了。”
夏藤猛然止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不傻,几句对话,祁正态度里的冷淡明显的不能再明显,她不清醒,可他是清醒的,他让她意识到他们是真的到此为止了,她不可能回去,他更不可能追随她来,就算退一万步,她肯走,他肯来,以他们现在的境地也无法走到一起。
夏藤没有再说话,她极少这么被男生不留情面的拒绝过。
另一边,祁正说完那句“挂了”,秦凡就伸手准备接手机,伸了一会儿,手中还是空的,他抬头一看,祁正没动,手机还在耳边放着。
秦凡顿时无语,这俩人真是……
一个比一个别扭。
夏藤这边有人见她独自闷着脑袋,喊她过去玩游戏,“别一个人喝啊,多没意思。”
她还没出声,祁正又!又说话了:“你在哪?”
他静声听了听她那边的背景音,“酒吧?”
夏藤:“你不是要挂了么。”
“你够可以啊。”祁正语气讽刺起来,“回去不好好处理你那些破事,堕落起来一套一套的。”
夏藤顿时感觉到被刺痛,情绪一直压着,突然有些崩断,“你知道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知道你回去也是缩着脑袋躲到一边,半天放不出一个屁。”
他说话还是那么难听,夏藤问:“不然我要怎么样?我应该怎么样?”-->>
“做过就做过,没做就没做。我他妈就搞不懂了,一直躲着不出声等着谁给你证明?你的清白只会嘴上说说?”
夏藤紧紧捏住手机,祁正每次劈头盖脸骂她都能直中要害,她反驳不出来。
“我不用你教我。”她在给自己挽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