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一番叽喳之后,廖天东问张常山喜欢什么花,他去提前把花给扣下来。
张常山斜昵了他一眼,有些不敢相信同他合作的人都是这样的蠢货,他冷声道:我喜欢你这样的喇叭花!那是糊弄他的话,你也当真!
廖天东脸上有点挂不住,赔了个笑脸,心道:他妈的,拍马屁你受着就是了,较什么劲呢,老王八蛋!
张常山没胃口,草草吃了几口后便要走,廖天东想他赶紧滚,很乐见其成地送他出去,孟庭静在楼上喝茶,看得很分明。
这时,街对面车上下来个人,黑色长袍,戴了个帽子,低着头疾疾向前,廖天东和张常山正在饭店门口告别,那人低头快走,一下便撞到了张常山的肩膀。
走路不长眼睛哪你!廖天东大喝道。
对不住,对不住,我走得太急了。
被撞的张常山却道:没事,没事,只是撞了一下。
多谢体谅,傅冕抬起脸,视线从帽檐下悄然射出,对着张常山很险恶地笑了笑,是我有眼无珠,没看清路。
小兄弟,话说重了。张常山笑道。
傅冕笑道:先生大度,我自愧不如。
廖天东也是个人精,感觉两人气氛好像有些不对,身后又是笑声传来,张处长,廖局长,这么快就吃完了?
傅冕听到声音,压低了帽檐侧身避开两人,匆匆地走进饭店,孟庭静正从饭店里出来,身边便是一阵风地擦过,他扭过脸,觉得对方的身影似乎是有些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究竟在哪见过。
第175章
孟庭静同门口两人淡而无味地寒暄了几句后,他回身进入饭店内,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沙发里,帽子盖着脸的青年。
孟庭静心里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他感觉这个人他应该是见过的,几步上前,孟庭静上去拍了下那人的肩膀,高声道:钱老板?
他声音响,拍的力道也不小,被他拍的人肩膀一震,帽子滑下脸,露出一双清亮的凤眼,傅冕手拿了帽子,微笑道:我不姓钱。
孟庭静看了他上半张脸,愈发觉得眼熟,他微拧起眉,作出思索的表情,你、你是那个
傅冕掌心捻了帽子站起身,彬彬有礼地一弯腰,老总,我们在罗叶河上见过一回。
其实他不需说,孟庭静一看到他整张脸,立刻就想了起来。
河上的那几天几夜在孟庭静的记忆中十分的痛苦,他抱着最后那一丝煎熬的希望没日没夜地寻找着宋玉章的踪影,到最后却是一无所获,如今回忆起来,还会觉得刺心难忍。
孟庭静本能地对这个人产生了反感,你这是贩粮食贩到海洲来了?
傅冕口齿清晰道:不,这回是贩烟草,顺道带太太回来探探亲。
孟庭静对旁人的私事不感兴趣,只是这人出现的巧合,而且方才还同张常山撞了一撞,孟庭静起了盘问的心思,便道:你太太是海洲人士?
不是出身在海洲,只是在海洲待过一段时间,他很喜欢海洲,在海洲有许多好朋友,所以就带他回来看看。
孟庭静哦了一声,你叫什么名字?
傅冕,傅冕微笑道,老总贵姓?
我是孟庭静,在商会中任职,孟庭静道,你要在海洲贩烟草,可要到商会来备案。
好、好,一定一定。
傅冕做足了谦卑的姿态,孟庭静转身欲走,又回过了脸,你住在哪,改天我去拜访一下。
傅冕微笑着说出了落脚的地方,一字不差。
孟庭静觉得这人态度坦然,似乎没什么疑点,可是偏脚难以挪动,便没话找话道:你这是在这儿等人?
不,我是等饭菜。
傅冕手拿着帽子盖在心口,微笑道:我太太最近一直胃口不好,他喜欢这里的饭菜,我过来打包些他爱吃的,给他带回去吃。
哦,孟庭静听得有些腻歪,便道,这里的饭菜确实不错。
傅冕微微一笑,希望他能吃得高兴。
再说下去,实在无话,孟庭静只能转身,走了两步,又像是不安心似的回头看了一眼,傅冕已重在沙发上坐下,拿着帽子轻轻往自己脸上扇风,很耐心的模样,面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容。
对这么一个爱妻人士,孟庭静又有些产生好感。
他见惯了对老婆不好的男人,对老婆好的男人,他在心灵上是有些惺惺相惜的。
孟庭静收回目光,从饭店的台阶上拾级而下。
傅冕在饭店里等足了半个多钟头,带着一盒的好菜好饭回了东西巷。
每一盒先挑出一部分让人试过没问题后,再将饭菜拎回了院内。
宋玉章正在树下闭目养神,傅冕将食盒轻轻地放在他右手边的石桌上,忽然哇了一声,大人吓小孩似的,在宋玉章头顶声情并茂地做了个鬼脸。
宋玉章睁开眼睛,若有似无地一笑,别闹。
傅冕笑道:给你买好吃的了,起来吃饭。
国际饭店的饭菜的确是久违了,宋玉章的脾胃毛病其实一半都是他自己作出来的,他故意装作食欲不振的模样,挨着饿将自己挨出那一点病态。
傅冕撑着脸看他吃饭,问道:好吃吗?
宋玉章慢条斯理道:不错。
傅冕道:看来一年的好日子真是把你的舌头养刁了。
宋玉章喝了口丝瓜汤,道:这不是又被你养坏了吗?
傅冕面上淡淡的笑意一点一点地消失了,他忽然道:我在饭店里碰见孟庭静了。
宋玉章无动于衷地继续喝那碗甜美柔滑的丝瓜汤羹,傅冕将脸凑到他面前很近的位置,嘴角含笑道:他认出我了。
宋玉章边舀汤边道:不奇怪,他过目不忘。
是么?这么厉害?
宋玉章不置可否。
他问我来海洲干什么?傅冕手伸了过去,掌心落在宋玉章的大腿上轻轻地抚摸着,我说我带太太来海洲探亲。
宋玉章舀汤的手一顿,挑眼看他。
傅冕笑了一声,他说他改天要来拜访我,好太太,你说到时候我该怎么招待他?
宋玉章静默片刻后也笑了笑,你好客一些,拿太太来招待他吧。
傅冕不说话了,他忽地抄起那碗丝瓜汤往地上砸了过去。
当啷一声,四分五裂,汤溅得满地都是。
宋玉章转过脸,换了个碟子拉到面前继续吃,傅冕看他吃得香甜,冷道:我迟早杀了他。
宋玉章头也不抬道:同样的话,说多了就没意思了。
傅冕捏了他的后颈,他看上去挺弱不禁风的。
宋玉章差点没把嘴里的菜喷出去,咽下一口豆腐后,他嗯了一声,说的不错。
翌日,傅冕果真去了商会,他像个初来乍到的毛头小子一般,似乎连走路都在数着步子,一路恭恭敬敬,珍而重之地随着人进入商会,他低头弯腰,商会内正走出来个昂首阔步的大个子,两人一打照面,傅冕立刻就笑了。
沈成铎面色微变,不知道该不该打招呼。
他最近受了提拔,在商会中也算是个小小的核心成员了。
傅冕道:你好,我是新来海洲贩烟草的。
沈成铎面色缤纷,呵笑了一声后,无意义地重复道:哦,贩烟草。
这位是沈老板。旁人介绍道。
沈老板。
傅冕深深地一鞠躬,沈成铎却有些心惊,感觉傅冕这鞠躬不是个好样子,像是给人上坟。
最早开始,沈成铎舞厅赌场里的烟草都不是由傅冕供应的,忽然一夜之间,原先贩烟草的那位就消失不见了。听说是被人乱刀砍死在了妓院里。
之后就换上来了傅冕。